而安裴若从镜子里看着刚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的丈夫,幸福的笑容很快地如花般漾了开来。
他走到她的身后,微弯下腰,结实的臂弯紧紧圈在她的胸前,吻着她粉嫩的颈项、小巧的耳垂。
“你洗好澡了。”她微眯着双眼,被他吻到燃起了欲火。
“我去美国的这半个月,你有没有想我?”他边吻着她边问。
“有,我好想你。”她的回答几乎是喃语出口。
“有多想?”
“好想、好想。”
宣柏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走向大床,将她放在丝质的床单上,深情的双眼静静地凝视着她,手背轻抚着她的粉颊,唇覆上她的额头、眼帘、鼻梁,最后停留在她的红唇上。
安裴若的双手伸到他的背脊上,抚摸着他结实的背部,指甲轻画过他的背,留下一条条的红痕。
这一条条的痕迹,皆是因爱所留下的,是他俩爱的见证。
他一一解开她睡衣上的钮扣,每解开一个,她那丰挺的双峰便隐约可见,当他解开最后一个钮扣时,整件敞开的睡衣再也遮掩不住她的美。
“裴若,你好美、好美,也唯有你才能轻易地让我激起欲火。”
“柏寰——”她浓情蜜意的轻唤着他。
他们已经结婚两年多,却仍然有如新婚般甜蜜,这全是因为宣柏寰对她的爱完全不因两人已经结了婚,而有一点点的减少或不同,反而是日益浓烈。
“我爱你——”
……
“寰,爱我。”她先说出了邀请,她迫不及待的渴望着他的爱来滋润、灌溉她的身心。
“我也迫不及待的想爱你。”
就在他正要好好的将她爱个够,将他这半个月来对她的想念、对她的欲望全都宣泄而出时——
“叮咚、叮咚——”一阵来得不是时候的门铃声,不间断的响起。
“别管他。”他再也无法忍住这股欲潮,这一刻若他无法得到解放,只怕他会被涨满的欲火燃烧至死。
“寰,别这样,你先出去看看。”安裴若此刻虽然渴望着他的爱,但也无法忽视这没有停歇的门铃声,“都这么晚了还有人来,我想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你还是先去看看。”
闻言,他纵然有百般的不愿,也只得起身穿上衣服去开门。
“他最好真的有重要的事,否则我肯定会将他大卸八块,让他后悔来过这里。”他边咒骂边走去开门。
从门上的鱼眼宣柏寰看到门外的人是他妹妹和外甥,赶紧将门打开,原本想大骂出口的话,在看见妹妹泪流满面时,全都咽了下去。
“大哥——”宣柏筠一见到他,伤心难过的叫着。
“柏筠,发生什么事?”穿好衣服跟着出来的安裴若看到哭成泪人儿的宣柏筠,心一惊。
“大嫂,我……”
“有什么话先进来再说。”宣柏寰替她提起放在她身后地上的两只旅行箱。
安裴若先去泡了两杯热牛奶,端给他们喝。“柏筠,你先喝点热牛奶,有什么事慢慢说。”她将宣柏筠五岁的儿子周呈睿抱过来,让他坐在她的膝盖上,喂着他喝牛奶。
宣柏筠双手握着玻璃杯,杯子的热度却无法温热她寒了的心。“大哥,奕浩他在大陆有外遇。”
“这怎么可能?!奕浩不是这样的人。”宣柏寰根本不相信妹妹说的话。
他和周奕浩是大学同学,两人认识已经有十几年了,他绝对相信奕浩的为人,他不是那种会对不起自己妻子的人。
当年周奕浩第一次见到柏筠时,她还只是个高二的学生,他便展开热烈的追求,一直到大学毕业,才感动了她,答应嫁给他,两人并很快地生下了呈呈。
他是这么地爱柏筠,怎么可能会做出背叛她的事?!
“这是真的,他和那个女人都已经有了一个两岁的女儿。”宣柏筠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再度落下。
“柏筠,你先别哭,说不定只是误会。”
“大哥、大嫂,可不可以麻烦你们帮我带呈呈几天。”
“你要一个人去上海找奕浩是吗?”他问。
“我已经订了明天早上十点多的机票,我得去了解清楚。”
“柏筠,你就打电话叫奕浩回来,不要自己一个人去上海。”安裴若说。
她摇摇头,“呈呈就麻烦你们了,事情一处理完,我马上就回来。”
“你去了上海之后!如果发现奕浩真的有外遇!你打算怎么做?”宣柏寰冷静的问,
她仍是摇摇头,“我现在也不知道,等去了再说。我先走了,呈呈就拜托你们了。”
“今晚就在这里睡,明天一早再让你大哥开车送你去机场。”安裴若也不放心现在情绪不稳的她。
“不用了,我有个朋友会陪我去机场,她现在还在楼下等我。”
“柏筠,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回来给我,知道吗?”
“嗯。”宣柏筠走到儿子面前,蹲了下来。“呈呈,你住在舅舅这里,一定要听舅舅跟舅妈的话喔,知道吗?”
“嗯,呈呈会听舅舅、舅妈的话。”
她心疼的紧紧搂住儿子,泪无法抑止的猛流着。
“妈妈不哭,爸爸欺负妈妈,呈呈会保护妈妈。”呈呈的童言童语让她愈听愈心酸,泪流得愈凶。
她依依不舍的将儿子放开,站了起来。“大哥、大嫂,我先走了。”
宣柏寰看着妹妹伤心难过的背影,实在心疼。
“周奕浩这个混蛋,他要真敢做出对不起柏筠的事,我一定不会饶过他。”
“一切都等柏筠回来再说吧!”
安裴若走过去抱起呈呈,“舅妈带你去刷牙,睡觉了。”
她帮小孩刷好牙,带他到客房安置在床上,为他盖好被。“呈呈,很晚了早点睡,明天还要上课喔。”
“舅妈,呈呈怕怕,舅妈可不可以跟我一起睡?”
“呈呈不用怕,舅妈会等呈呈睡着后才走。”
“可是妈妈都会陪呈呈睡到天亮,舅妈也要陪呈呈睡到天亮。”他撒娇地说。
“好,舅妈陪呈呈。”安裴若也上了床,躺在他旁边,很快地他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她小心翼翼的下床,再帮他拉好被子,开了盏小夜灯后离开客房,回到房间。
“呈呈睡着了吗?”已经躺靠在床上的宣柏寰,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沉重。
“嗯。”她上了床,靠在丈夫的身边。“如果奕浩真的有外遇,那柏筠该怎么办?”
“你别想太多,我相信奕浩的为人,这一定都只是空穴来风。”
“可是无风不起浪。”她坐正了身子,面对着他。“柏寰,你如果也有了外遇,你一定要马上告诉我,我不要当最后知道的那一个。”
“你在胡说什么?”
他将她压回床上,继续刚刚被打断了的美事,然而——
一声开门声,再度打断了他们的好事,他转过去看着那个小小人儿怀里抱着一个大枕头,红着眼眶的走过来。“呈呈怕怕。”
安裴若心疼地将他抱起来,让他睡在自己和丈夫中间。“不怕、不怕,呈呈今晚就睡在这里。”
“嗯。”点点头,没几分钟他又沉沉入睡。
宣柏寰是有气无处发,愤恨的躺了下来,看着他最亲爱的老婆就这么被抢走,呈呈那颗小脑袋瓜还贴靠在她的胸前,强占原本属于他的位置。
她看着丈夫生气的表情,忍不住的轻笑出来。“他只是个小孩子,别这样。”
他转过身,背对他们,来个眼不见为净。
“呈呈,你要快点吃早餐,吃完早餐让舅舅送你去幼稚园。”安裴若将牛奶、涂了果酱的吐司和荷包蛋放在他面前。
“舅妈,喂喂。”呈呈撒娇的说。
“不可以。”宣柏寰拿着报纸走过来准备吃早餐时,正好听到小外甥的话,随即出言喝止。“你已经五岁,是个小大人了,要自己吃,不可以要人家喂。”
“可是妈妈都会喂呈呈。”他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噘着嘴,小手环抱在胸前与宣柏寰对峙着。
“周呈睿!是谁教你这么没礼貌的?”昨晚老婆被他给抢走了,这股气他都还没发咧,现在他竟然还得寸进尺的要他心爱的老婆喂他吃东西。
“是舅舅先对我不礼貌的。”呈呈一点都不惧怕他。
“周呈睿,你说这什么话?”宣柏寰真不知妹妹是怎么教儿子的。
“柏寰,呈呈还小,你别对他这么凶。”安裴若虽然尚未生子,但女人天生拥有的母爱,让她很自然地疼爱起呈呈来,更何况他又这么的可爱,讨人喜欢。“呈呈乖,舅妈喂你吃。”
呈呈偷偷的向舅舅抛出个胜利的眼神,然后乖乖地张开小嘴,吃了一口蛋。
“裴若,现在的小孩子每个都像鬼灵精,你不能凡事都依着他,那会把他宠坏的。”
“你也快点吃,要不然就来不及送呈呈去幼稚园了。”她淡然笑着。
一顿早餐就在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的对抗中结束。
安裴若拿了张纸巾替呈呈擦擦嘴角,再帮他将书包背好。“呈呈,这上面有舅舅和舅妈的电话,有什么事再请老师打电话给我们,知道吗?”她将写着电话的纸条塞进他的名牌后面。
呈呈突然倾身在她的脸颊上用力一吻,“谢谢舅妈。”
这小鬼竟然吻他老婆!宣柏寰眼中冒出了妒火,气得拉着他的书包,将他拉离妻子身边。
“舅舅,别拉我。”呈呈大叫着。安裴若笑着站起来,往他的脸颊上也印上一吻。“小心开车。”
“舅妈,我也要。”呈呈看着漂亮的舅妈吻舅舅,提出抗议。
她只好又蹲了下去,正要往他的脸颊上一吻时,宣柏寰却更快一步的凑上自己的唇,与她的柔唇吻个正着。
“柏寰!”
“除了我之外,我不准你吻别的男人。”
她看着呈呈露出愤怒的眼神,感到非常好笑。“呈呈还是个小孩子,你干么跟他计较?”
不计较怎么行,就算他是个小孩子,是自己的小外甥;但他终究是个男人,只要是男人,他就不准。
“我们走了。”宣柏寰强拉着呈呈,离开家门。
他将他丢进车子后座,坐上驾驶座后,对他提出了警告。“周呈睿,我警告你,你以后不可以动不动就亲你舅妈。”
“为什么舅舅可以,我就不可以?”呈呈双手环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因为你舅妈是我的太太,我当然可以亲她。”宣柏寰发动车子,将车子开出停车场。
“哼,那我也要舅妈当我的太太,我就可以亲舅妈了。”呈呈这句话仿佛就像是在对他下战书一般。
“你这小鬼,你知道什么是太太吗?”
“臭舅舅,你别太小看我,我已经长大了,我当然知道太太是什么。”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太太?”
“那就是舅妈和舅舅结婚,所以舅妈就是舅舅的太太。”
“你真是人小鬼大。”他实在不能太小看现在的小孩子。
“舅舅,等我长大后我也要和舅妈结婚,那舅妈就是呈呈的太太了。”
“你这辈子永远都别想!”就算你长大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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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薇,关于相先生展览的事联络得怎么样了?”安裴若一到艺廊便问她的助理。
她开了一间艺廊,买卖画作和一些摄影作品,同时并不定期的安排台湾一些有潜力的艺术家的作品展览。
相濯怏是一个她很欣赏的画家,虽然现在没有任何的名气,然而以他那随兴自然的画风,相信只要他愿意,他很快地就能在画坛上崭露头角。
只不过他这个人有点孤僻,似乎并不想要出名,除了偶尔会拿几幅画来她的画廊寄卖外,对于开画展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相信,倘若他要不是快没饭吃了,绝不会出卖自己的作品。
这也是她非常欣赏他的地方。
拥有艺术家独特的风骨。
“我打了,可是相先生完全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就把电话给挂了。”陆秋薇十分泄气的说。
“我知道了。”
“安小姐,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你去忙。”
安裴若找出相濯怏的联络资料,却发现他留给艺廊的资料除了电话号码和银行帐号之外,连个住址都没有。
这人还真怪,除了第一次亲自带着作品来艺廊寄卖,之后的作品都是用邮寄的,他从不替自己的作品订出价钱,也不曾和她谈过提成的问题,总是画卖掉扣除佣酬后,她将钱汇进他的帐号就好了。
他的凡事不在乎、对自己作品的漠不关心,让她对他充满着无限的好奇。
这三年多来,她从他陆续寄来的作品中看出他惊人的才华,因此才兴起想为他办个画展的想法。
安裴若依资料上的电话打了过去,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就这样响了十几声,就在她准备放弃时,电话的那头才传来一声痛苦的男音。
“喂,哪位?”相濯怏强忍着头痛欲裂。
“对不起,我这里是安宣画廊,敝姓安。”
“有什么事吗?”
“相先生,我想找个时间拜访你。”她直接说明本意。
“为什么要拜访我?”他的语气充满着不耐。
“是这样的,打从你第一次带着画到我们艺廊来,到现在已经快三年的时间了,我是想跟你更进一步的……”
“如果你们艺廊不想继续卖我的画,就请直说,我一点都无所谓。”
“不是这样的,相先生,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可不可以去拜访你?”
“该死!”
相濯怏再也忍受不住头痛的咒骂出口。
“相先生?”安裴若因他这声咒骂而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快速地说了一个地址,“你来之前,顺便帮我买个头痛药过来。”说完后,他马上将电话挂断。
安裴若拿着电话愣了有一分钟之久,然后才将话筒挂上。
他刚刚说的是哪里?好像是新店?只是是新店的哪里,她根本没听清楚。
还有他叫她买头痛药,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难过。他生病了吗?
“秋薇,我出去一下,有什么事就打我的手机。”安裴若拿起他的资料放进公事包里,交代助理一声后就急忙出去。
她先去药房买了止痛药,然后开着车往新店去,到了新店后再打了通电话给他,问清楚确切的住址。
边开边问,费了好大的劲她终于找到了往乌来的方向,相濯快所住的地方。
她将车子停在一间小平房外,这附近没有其他的房子了。这里的居住环境十分清幽,的确是非常适合创作。
不过却也显得过份的孤寂。
一个人脱离尘嚣太久,个性也会变得奇怪。
下了车,走到屋外,她隔着门朝屋内喊,“相先生,你在家吗?”
“进来。”
安裴若听到回应后,轻轻推着门,很轻易的就推开了。她一进屋子,一眼就看见相濯怏躺在椅子上,一脸非常痛苦的表情。
“相先生,你人不舒服吗?”
“药呢?”
“喔!”她赶紧从皮包里拿出刚买的止痛药给他。“药在这里,哪里有开水?”
“后面厨房。”
她看到旁边有一扇门,走进去倒了杯开水来给他。
相濯怏接过她递来的开水,赶紧吞下止痛药,又闭起眼睛躺回椅子上。
安裴若找到了浴室拧了条热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帮助他减轻头痛。
她也不打扰他休息,迳自打量着房子,这是一间早期农村式的平房,以红砖堆砌而成,右后方的一扇门是通往厨房,左边还有一扇关着的门,应该是他的房间。
而这间约略只有四、五坪左右大的客厅,几乎全被他的画给填满,而地上那东倒西歪的酒瓶,让她明白了他头痛的原因。
她仔细的欣赏着他的画,他的题材很广,有海边景致,有旭日东升、夕阳西沉,有山林溪流、雪景也有狂风骤雨,大部份都是山水景物。
然而最让安裴若感到好奇就是夹杂在这些画中的一些人物画,有侧面、正面、仰首、低头等各种不同的姿势,可不知为何,却没有一张是清楚的画上五官。
虽然如此,她却能感觉到这些画全是在画同一个女人,而相信这个女人在他的心中占有重要地位。
半晌之后,相濯怏疼痛渐缓,他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发现她正在盯着他的画瞧。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上,大大吸了一口。
看画看得太入神的安裴若被他的突然开口吓了一大跳,她迅速的转过身看着他,心脏还因吓了一跳而咚咚地跳着。
“你的头还痛吗?”见他瞅着自己看也不理她的关心,她识趣地说明来意。
“我想帮你开个画展。”
“我没兴趣。”他马上就拒绝。
她四下张望了一下,搬来摆在画架前的椅子,坐在他的面前。
“为什么?”
“不为什么。”
“相先生,开画展会让更多人有机会欣赏到你的画作。”
“我画画纯粹是个人的兴趣,别人欣不欣赏我的画,我一点都不在乎。”
“相先生,你之所以不想开画展,是不是因为你画中的女人?”安裴若大胆假设,而他的脸上很快地闪过一丝落寞、痛苦的神情,这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她的眼睛。“虽然我知道这是你的私事,而每个人的心里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然而我相信,你画中的女人是绝对不会希望你一辈子过这种生活的。”
他这样的生活简直是在自我放逐,他的生活中除了画画之外简直可称上委靡颓丧,他将自己的生活和心,彻底隔绝在这个世界之外。
“你以为你是谁?谁给了你这个权利去干预别人的生活?”
“相先生,我并不是想要干预你的生活,我只希望你的才华有机会让更多的人欣赏。”
“我说过我没兴趣。”他站了起来,走到屋外,往前面的一条小溪走去。
安裴若还从没见过如此冷漠的人,她忍不住的想,他到底是受过什么样的伤痛,为什么要将自己封闭成这个样子?
她走到车边,朝着站在溪边的他说:“相先生,你好好考虑,我会再来的。”
相濯怏只用沉默回答她,她就算再来,也无法改变他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