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公司的案子有时需要一些画作做搭配时,如果客户并不要求一定要名画家的作品,通常会去安宜画廊挑选。肥水不落外人田嘛,有钱当然给自己人赚。
“这又不是第一次去画廊挑画,这还用问吗?”
“我们现在是在配合你的时间,要不然你以为我们跟你说做什么?”孟克扬没好气的说。
“你们自己去就行了,要去之前记得先打个电话给她,让她等你们就好了。”
宣柏寰话一出,其他三人同时惊讶的睁大双眼、张大嘴巴。
“你们三个干什么?”
“柏寰,你老实告诉我们,你和大嫂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骆天海关心的问。
以前只要有机会到安宣画廊,他总是当仁不让、假公济私的跑去和老婆约会,这回竟然要他们自己去,岂不怪哉!
“还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裴若的事,被她抓到了?”胡允康接着说。“你是不是和何星优旧情复燃,所以……”
“你们有完没完?”孟克扬都还没说完,宣柏寰就打断他的话。
“这下代志大条了。”孟克扬担心的说。
“孟子,什么代志大条?”
“他们的幸福婚姻出现危机了,而以我的睿智聪明看来,柏寰一定是做出对不起裴若的事,所以才会没脸去见她。”
“柏寰,你真的和何星优——”
“我没想到你们三个除了会设计房子外,还挺会编故事的,你们不去当编剧,可真是埋没了人才呀!”
“我问你,你有没有跟裴若说过你和何星优曾经有过一段情的事?”胡允康问。
“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干么再去提它。”
“那一天裴若来公司找你一起吃午餐,听助理说你那时正好要和何星优出去用餐,难道裴若都不会问你关于何星优的事吗?”
“裴若一向都很相信我。”
“那她一定不够了解男人。”孟克扬接着说。
“什么意思?”
“这世上男人要是可以相信,就不会有谎话了。”
“我看你们三个单身汉是见不得我的生活过得幸福美满吧?”宣柏寰站了起来,迳自离开了会议室。
而他们三个人就像是菜市场里的三姑六婆,继续讨论着好友的婚姻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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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他们三个人相偕去了安宣画廊,挑画是借口,实际上是想趁机打听一下消息。
“你们三个今天怎么会一起来?柏寰呢?没跟你们一起?”安裴若一见到老公的三个合伙人,脸上马上堆满了笑容。
“我们也觉得很奇怪,以前他只要一听到要来这里,就算再忙也会丢下工作,这次他竟然叫我们自己来。”胡允康一脸试探。
她闻言只是笑了笑,“每次看到你们一来,就表示我又有一大笔的收入进帐了,真好。”她带着他们进展览室,“你们慢慢看。”
收起八卦的心情,他们慢慢仔细的欣赏着这些画和摄影作品,先将公事做完再说。
“喂,你们两个过来看看。”盂克扬叫唤他们。
胡允康和骆天海都朝他走了过去,“怎么?发现什么好画了吗?”
“你们觉得这一幅画怎么样?”他指的正是相濯怏所画的一幅名叫“海边孤影”的画。
这是安裴若取的画名,一幅画只要有了名字,就仿佛有了生命一样。
“相濯怏,这个画家有听过吗?”胡允康看着画作下方的简介。
“从来没听过。”骆天海说。
安裴若微笑介绍,“他是个一个很年轻的画家,未成名,也不想出名,但他的画一点也不输给那些已经出了名的国际级画家,他的画风很自然,感情流露于画中。”
“会有人不想出名吗?”胡允康怀疑的问。
“我去找过他好几次,想要帮他开个小型画展,却都被他给拒绝了。”她说起这事就无奈。
“他既然这么有个性,不想出名,那又为什么会将他的画拿来卖?”骆天海有些不以为然。
“笨呀!人总是要吃饭,除非他有个有钱老子。”胡允康吐槽他。
“没错,他只是个穷困落拓的画家,没有有钱的父亲,卖画是为了生活。”
“这点就不通了,既然他要卖画,那如果他出名了,那他的画不就可以卖到更好的价钱了,他为什么不愿让你帮他开画展?”盂克扬不解地问。
“每个人心里都有不为人知的事,或许他有他的苦衷吧!”安裴若笑笑的说。
“这一张我们也要了。”他指着这幅海边孤影。
“克扬,真对不起,除了这幅之外,相濯怏其他的画作你都可以选。”
“怎么?这幅画已经被订走了吗?”
“不是,我准备将这幅画送到欧洲参加今年八月的美术大赛。”安裴若说出她的计划。
他们三个人点点头,的确,一个有才华的人,就这么被埋没了,是很可惜的事。
“安小姐,幼稚园老师打电话来找你。”这时陆秋薇走出办公室来告诉她。
“秋薇,这里先麻烦你了。”安裴若赶紧去接电话。
“幼稚园?柏寰他们有孩子了吗?怎么会有幼稚围老师打电话来找裴若?”孟克扬疑惑的问。
“宣先生的妹妹到大陆去了,将她的儿子托给他们帮忙带一阵子。”陆秋薇解释着。
三个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呀!”
陆秋薇对他们三个是一点也不陌生,瞧他们一身T恤、牛仔裤,脚穿球鞋,实在很难想像他们会是享誉国际的知名设计师。
还是宣柏寰的穿着有品味,让人看得舒服多了。
天生的衣架子体格,虽然不是天天西装笔挺,但却也不至于和这三个人一样邋遢。
安裴若神色慌张的从办公室里出来,“秋薇,呈呈在幼程园里和小朋友打架,我现在得过去一趟。”
“好,你赶快去。”
她抱歉的对胡允康三人道:“你们慢慢看,有什么需要就跟秋薇说就行了。”
“你们说,柏寰和裴若什么时候也生个小孩让我们玩玩?”孟克扬目送她匆匆离去的背影。
“柏寰要知道你将他们未来的孩子当成玩具,肯定马上和你绝交。”
“孩子本来就是生来玩的。”
“无聊。”
陆秋薇看着他们三个摇摇头,的确是三个无聊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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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小孩子是麻烦的代名词一点都没错,前不久才捡了一只小狗,将家里搞得天翻地覆,不是乱拉屎,就是乱咬鞋子,反正只要它能破坏的,无一是完整无恙的,气得宣柏寰天天发飙,和那一小人和一小狗对战。
说来也奇怪,原本不到巴掌儿大的小狗,才养了一个星期,就好像吹气球般瞬间变成两倍大,破坏力就更强大了。
呈呈嫌这样还不够,现在竟然又惹了一个更大的麻烦。
“周呈睿,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野蛮,怎么可以打人?”宣柏寰怒不可遏的责问着呈呈。
呈呈仍是一副倔强的表情,一点都不承认自己有错。对于他的问话,他一句也不愿意回答。
“我在问你话,你这是什么态度?”宣柏寰的怒气全被他激起来了,平常他鬼灵精怪、聪明顽皮都无伤大雅,现在却打起人来,还把人家打得额头缝了五针,这再不管教,长大后不成了社会问题才怪!
“柏寰,你好好跟他说,呈呈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会了解的。”安裴若要丈夫控制一下怒气,柏寰生气的模样连大人看了都会怕,更别说呈呈只是个五岁的小孩。“你看他都被你吓到说不出话来了。”
他这哪是吓到说不出话,明明是顽劣得不肯承认自己的错,在对他做出无言的反抗!
“就是因为他太聪明,所以才更需要教。”
“呈呈,你就告诉舅舅,你为什么会和别人打架?”安裴若语气放软的问他。
呈呈仍是紧闭着嘴,不肯说。
“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我今天不好好的教训你,我就不是你舅舅。”宣柏寰一把抱起他,进到他的房间里,将房门锁起来,不让安裴若进来。
“柏寰,你把门打开,你会吓到孩子的。”安裴若来不及阻止的被阻隔在房门外。
“裴若,这件事你别管,这小子太过无法无天了,再不管教不行。”
她只好无奈的守候在房门外。
宣柏寰让呈呈坐在床上,自己蹲在他面前,看着他仍是一脸倔强的表情,这孩子倔强的个性和柏筠真是像极了。
“呈呈,你告诉舅舅,为什么要打人?”他强忍着怒气,再次问 他。“你只要告诉舅舅,舅舅就不处罚你。”
呈呈撇过脸,仍旧不肯说出他和人打架的原因。
“你宁愿被舅舅打,也不肯说出来吗?”
呈呈终于开口了,“我知道舅舅一直都不喜欢我,你要打就尽管打吧!”
“你把人家打破头了,流了那么多的血,你还不承认你有错?”
“我没有错,是他先不对。”
“他不对,你就可以打人吗?”
“我这是在替天行道,我没有错。”呈呈竟然又说出了一句令宣柏寰差点昏倒的话。
“你知道什么是替天行道?”他真不知道怕筠是怎么教他的,这孩子早熟的程度令他感到惊讶。
“我当然知道,你不要太小看我。”
“周呈睿,我现在要处罚你,你有没有话说?”
他伸出双手,宁愿接受他的处罚,还是不肯说。
“我不会打你,你现在到那边跪着,面向墙壁,好好的检讨自己的过错。”
呈呈跳下床,走到角落,面向墙壁,双膝一跪。
“我没叫你起来,你不可以起来。”
宣柏寰一走出房间,安裴若担心的抓着他问:“你怎么处罚他?”她在房外可是急死了,又没听到呈呈的哭声,心里更是担心。
“你不用担心,我并没有打他,只是叫他罚跪。”他走回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他还这么小,你要他罚跪会不会……”
“不会有事的,我会看着办。”
“那他有没有说为什么会和人打架?”
“这小子的个性实在倔强,宁可被我处罚,也不肯说出原因。”
“那怎么办?’
“明天打个电话到上海给柏筠,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总不能为了老公,连儿子都不管了。”她这一去一个多月,实在太不负责任了。
“我明天会打电话给她。”
“我想先洗个澡。”
安裴若去替他放洗澡水,又将换洗的衣服准备好才回到客厅。她想进房间去看看呈呈,又担心老公会生气,只能在客厅里干着急。
呈呈的脾气拗到不行,最后还是宣柏寰先投降了,跪了三个小时也够了,便要他起来准备睡觉。
安裴若心疼不已,帮他洗完澡后看着他累极的入眠,手抚着他软嫩的脸颊,心里想着该如何解决他和人打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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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觉我真的很不了解现在的小孩子。”宣柏寰不禁感叹的说。
“小孩子?你是说柏筠的儿子吗?”孟克扬好奇的问。
“嗯。”他点点头。
“你不会被一个五岁的小孩给打败吧?这要传出去,很丢我们男人的脸。”胡允康取笑他。
“我还记得我五岁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每天只要有得吃、有得玩就好了。”
“现在的小孩子难道不是这样吗?”骆天海反问。
“他们懂得可多了,现在的六、七年级生叫做Y世代,真不知道再过一、二十年,未来的小孩子要叫做什么世代?是不是还得再多加些英文字母才够他们使用。”聊着,孟克扬也有感而发。
宣柏寰点点头,“这阵子因为多了个呈呈,我好久没有和裴若单独过两人世界,像上个星期裴若生日那天,我就麻烦阿冯夫妇帮我照顾他一晚,你们知道他怎么跟我说吗?”
“怎么说?”他们三人还挺配合的同时开口问。
“他竟然说我们要去约会,还骂我卑鄙、耍小人手段。”
“卑鄙?耍小人手段?一个五岁小孩子他懂什么叫卑鄙吗?”
“不只这样,他还趁机勒索我。后来我们才刚吃完饭,他就打电话给裴若,哭诉着说我们不要他了,将他丢给别人。”
“所以你们吃完饭,后面的节目就到此结束。”
“不然还能怎么样,就算我知道这臭小子是在跟我耍诈,但裴若放心不下他,就只好去接他了。”一想到这他就有气。“回家后我就问他,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柏寰,他才只有五岁,怎么可能懂这一句话的意思。”孟克扬笑着说。
“他懂得的,还跟我耍嘴皮子说他是小丈夫,还说我只说他不能跟我们一起去,又没说他不能打电话给裴若。”
“他说的没错呀!”骆天海点点头说。
“哇塞!这小子真是聪明,就像我一样。”孟克扬很欣赏呈呈灵敏的反应。“改天我一定要见见他,英雄惜英雄、好汉疼好汉,说不定我们可以结拜当兄弟。”
“孟子,你要是和柏寰的小外甥结拜,那你不是要叫柏寰舅舅了吗?”
“对喔,我怎么没想到。”真是聪明一世,胡涂一时。“那我就收他当干儿子,好好的栽培他,以后让他成为世界的精英,就像我一样。”
“要像你一样,那他一辈子绝对‘捡角’。”骆天海又吐槽他。
宣柏寰也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问他是谁教他这种卑鄙的手段,这臭小于竟然纠正我说这不是卑鄙的手段,他是聪明过人,懂得运用战术。”
“他连运用战术这句话都懂呀!”骆天海这会不佩服都不成了。
“柏衰,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很像什么你知不知道?”孟克扬打趣的说。
“很像什么?”这小子一逮到机会就会消遣他。
“很像个怨夫,还是个有苦无处发的怨夫。”
没错,他的确像个怨夫!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感觉好像在和你的小外甥争风吃醋,会不会有点可笑?”
宣柏寰无法反驳,涨红着一张脸说:“哼,等以后你爱的女人被另一个人抢走之后,管他是五岁还是一百岁,都一样。”
“哈……”胡允康忍不住狂笑起来。“难怪常有人说爱情是盲目的,还真是有道理。”
骆天海转移话题,“对了,昨天我们去裴若的艺廊,她刚好接到幼稚围打来的电话,说你小外甥和人打架,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这臭小子脾气拗得很,宁愿让我罚跪三个小时,也不肯说为什么和别人打架。”
“真酷,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有个性。”孟克扬最欣赏有个性的人了,尽管对方是个小孩子。“结果他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
“他把对方的头都打破了,还缝了五针。”等会他还得买水果去人家家里道歉、赔不是。
有了呈呈这个例子,如果不是裴若太爱小孩子,他还真不想生,养孩子只是为自己找麻烦,当个丁克族不是很好吗?真搞不懂女人。
“打人总比被打好。”这也是他盂克扬的理论。
“孟子,你这又是在胡说八道什么?”为了呈呈好,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认识。
“是呀,他才只有五岁,你怎么可以鼓励小孩子打架呢?”胡允康也加入挞伐他。
“我又没说错,两个人会打架一定是有原因的。”盂克扬自立自强的为自己辩解。“况且现在先别论谁对谁错,既然打了架,总一定会有输的一方,如果是你们,你们是愿意当打人的那一个,还是被打的那一个?”
“当然是打人比被打好呀!”骆天海很自然的接着说。
“那就是了,对方会被打破了头只能说他技不如人,又怎么能怪你外甥呢?”
宣柏寰心里虽然承认孟子说的有道理,但他还是不赞成以暴力来处理问题。“孟子我警告你,不准你接近呈呈。”
“这怎么行,我还打算收他当干儿子。”
“他如果当你的干儿子,长大后一定会成为社会上的问题人物。”骆天海说。
“骆驼,你说那什么鬼话?”
“对了,别只顾着瞎扯蛋,都忘了谈正事。”胡允康将几份资料分给众人。
“这是大罗建设在新店的一个新Case谁有时间?”
“我下个星期要去一趟香港,我可能没办法。”骆天海说。
“我手上也还有两个大Case。”孟克扬的话一说完,他们三个人同时将眼神看向宣柏寰。“柏寰,你从美国回来后,好像都只接一些简单的室内设计。”
“室内设计就不是工作吗?况且我前不久才刚接了何星优豪宅的Case,这个Case又要我接,你们会不会太过份了?”
他们三个很有默契的同时摇摇头,谁要有良心,那岂不是自掘坟墓。
“是工作,只是对你来说是游刃有余,所以……”另一个说法就是对他太大材小用,所以时间会多到整天想办法和他的小外甥抢老婆。
“你们三个就是见不得我可以偶尔轻松点。”
“别这么说吗?这件Case完成之后,就让你放一个月的大假,让你可以带着裴若出国去度度假。”胡允康允诺道。当初抽签中签王被拱上当公司负责人时就说好了,如果开会讨论不出结果来,就由他说了算。
“你们的话要可以听,狗屎都可以吃了。”每次都这么说,到时他这个Case一完一定又会有新的Case丢过来。
“这次是真的,人格保证。”胡允康举起手做出发誓状。
“写张白纸黑字,再盖个章,我才会相信。”
“我真的这么没有信用吗?”胡允康不由得问着另外两个人。
孟克扬和骆天海很有默契的点点头,一点都不给他面子。
“你们——”
宣柏寰赶人了,“工作了。”
大家遂站起来,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