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童话中城堡的艾克斯卡伯利饭店,是吸引游客的地点之一。
饭店内设置的赌场其装潢和庄家的穿着也重现了中世纪的景象,除了一般赌场内皆有的吃角子老虎、轮盘、扑克牌、掷骰子、基诺之外,更夸张的是这家赌场居然辟有禁烟区。
禁烟区设置了二十多张赌桌,两百多台吃角子老虎和电玩扑克的机器,另外庄家亦接受运动比赛和赌马下注,而这部分正是冰雨叶雨濛有兴趣的游戏之一。
可他今晚却因为有心事玩得并不起劲。
“妈的!许南风,你就不能给我有点出息吗?”早想狠狠地咒骂,可碍于不是太值钱的风度,他隐忍到此时此刻。
许南风,是他“雨濛唱片”最有前途的天王巨星之一,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而无心彩排即将开始的全球巡回演唱会,身为老板的叶雨濛差点气炸。
“老板,我也不想这样啊!”许南风垂头丧气道。
“不过是个女人嘛!有什么难搞的?”他不懂。
“梁捷予不是普通女人,她得不到南风不是一哭二闹就是三上吊。”一旁的谷绍宽忙着补充道。
谷绍宽是许南风的专属宣传,对于当红炸子鸡的韵事如数家珍。
“是歌迷?”叶雨濛在今天以前并不知梁捷予是何许人也。
许南风摇头。
“那你怎会招惹到她的?”他已快失去耐心。
谷绍宽好心解释:“她和南风是邻居,小时候住同一条巷子,算是青梅竹马吧。”
“然后呢?”
“然后,小妹妹先是暗恋,而后公开宣布爱上了南风,可南风对她没那个意思,她便以死相逼。”很烂的肥皂剧剧情,但还是有女人不断效尤。
“哪有这回事,你带我去见她!我替你处理。”
许南风这时说话了。“没用的。”然后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没用?”
“她不讲理。”外加难以沟通。
叶雨濛一张俊脸绿了一半。“你是不是占了人家的便宜,否则人家怎会如此厚脸皮?”
许南风忙不迭地否认:“我没有!除了小时候拉过她的小手之外,十八岁以后每回见面我可是以礼相待,保持君子风度。”
“十八岁以前呢?”叶雨濛听出了语病。
许南风像泄了气的皮球,垮了张脸道:“十八岁以前——亲嘴也犯法吗?”
“亲嘴?你说你吻过梁捷予?”这是谷绍宽不知的一段往事。“天啊!我看连老板都救不了你。”
“除了接吻之外,你们还做过什么?”
许南风高举双手。“没有,我发誓!除了接吻外什么都不曾做过。”
“老板,依你看这下还有救吗?”谷绍宽问。
叶雨濛想了想后说:“介绍个美女与你配成一对,演戏给她看,让她死心。”
“没用的。”许南风耙了耙黑色及肩长发。
“老板,这个法子咱们用过了,梁捷予不只不死心,还把那个女孩整惨了,一张美颜差点不能见人。”谷绍宽原以为聪明的老板会有啥新点子。
“那姓梁的是三头六臂不成?”叶雨濛冷着脸道。
“也不是,我看她是胆子大罢了。一般歌迷疯狂归疯狂,可不至于妄想和天王巨星真有什么;可她不同,死缠烂打,不得逞绝不放手。”
“老板,怎么办?捷予放话如果我不公开她是我女朋友,她会出现在我的每一场演唱会上搞破坏。”
“她敢?”他近乎咆哮的道。
“她真的敢。女人疯狂起来根本完全没有理智。”十分了解梁捷予的许南风说。
蓦地,灵机一动的谷绍宽叫着:“我有主意了。”
“快说。”
“告诉梁捷予你是同性恋,担心歌唱事业受影响,所以不能‘出柜’。”
“她不会相信的。”她太了解他。
“为什么不相信?你是同性恋,所以不爱女人,不能给女人幸福,她缠着你将会痛苦一生。”
叶雨濛听了眼睛一亮,这法子确实不错。
“她若问我谁是我的情人,我该如何回答?”
谷绍宽将目光投注在叶雨濛身上。
“随便找个男模特儿,给他一笔钱演出戏。”这并不难。
“不行的,普通人我可不要,不熟的人我也不要,那很奇怪。而且我怕到最后被那人给缠上了,比对付捷予更麻烦。”这个年代,谁都有可能是同性恋。
“你还真他XX的挑剔,毛病特别多。”叶雨濛瞟向他。
谷绍宽一笑,很奸很贼的那一种。“老板,为了救雨濛唱片公司的天王巨星,不如就你牺牲吧!”
“什么话!”真是乱来。
“老板!你是最好的人选,和南风熟,长得又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器宇不凡,梁捷予那小姐若一见情敌是你,肯定会自叹不如,自动退出。”
有这么容易吗?叶雨濛开始怀疑他被设计了,这很可能是个有预谋的陷阱。
“胡闹!”他扮同性恋?这像样吗?
“老板,我的前途就靠你帮忙了。”许南风恳求着。
“我这个人演技很烂,很容易穿帮的。”他仍在做垂死的挣扎。
“放心,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许南风,我——”他想拒绝。
“老板,拜托你,只有这事彻底解决,我才能好好准备巡回演唱会的事。”
“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演唱会有一场失常,我会让你痛不欲生。”他很认真。这可不是在开玩笑,毕竟他的牺牲太大了,若不是为了演唱会的票房,他死也不会同意委屈自己演这场戏。
“放心好了,我一定全力配合。”许南风保证。
“梁捷予人在哪里?”他希望远战速决。
“明天早上的飞机到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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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痴心的梁捷予第一回踏上美国的土地,为了怕迷路,她特地情商中学同学哈若冰陪她一道。
哈若冰,哈佛大学法律系高材生,今年一拿到学士学位立刻飞回台湾,一来省亲,二来准备参加好友梁捷予的婚礼。她没想到这一切很可能是一场空,并无所谓的世纪婚礼。
长发烫成大波浪,随着哈若冰左右顾盼的神采,在肩上散成一团野性十足的黑色,冷艳的模样令人只敢远观,不敢亵玩。
一双黑眸晶莹闪亮,水汪汪的引人迷醉,好像一触及就要渗出水来。
她有一副窈窕的身材,浑身上下散发迷人的气质,令人销魂。
“你猜南风会不会因为躲我,而不住艾克斯卡伯利饭店?”患得患失的梁捷予可怜兮兮的看着好友。
“不会。”
“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
“凭我的直觉。”哈若冰不想安慰人,她也不太会安慰人,她凭的真是她的第六感。
“他如果不娶我,我就死给他看。”她咬牙道。
哈若冰蓦地停下脚步,看向梁捷予。“我不喜欢你用这个方式。”
“那怎么办?我爱他呀。”
拎着行李,她们走进艾克斯卡伯利饭店,向柜台办妥了住房手续。
“先把行李摆进房里。”哈若冰很快地作出决定。
“然后呢?”跟在后头的梁捷予完全没个主意。
“然后到赌场堵人,他一定在赌场里。”
放置好行李,两人下楼往赌场里走,一路上不时有人向哈若冰行注目礼,甚至一进赌场便有人对她发出低级的狼嗥。
梁捷予有些被吓到的看向哈若冰。
“他们真无礼。”
若冰耸耸肩。“男人就像动物一样,很难完全进化成文明人。”
“他们像要把你给生吞活剥了似的。”好险她的魅力不如若冰。
“他们只能看,吃不到的。”她自信地道。
“这里好多人,好吵。”
“是啊!要不是为了找你的心上人,我宁可在房里听多明哥唱《不可能的梦境》。”找人是一件费心又费神的事。
二十分钟后,她们在禁烟区找到了她们此行的最大目标。梁捷予喊着:“我看到南风了。”
哈若冰循着梁捷予的目光,映入眼帘的男人背对着她们,她看不清楚他的长相,但可见那及肩的长发。据捷予的说法,许南风长得和日本偶像明星木村拓哉有七分神似。
“奇怪,南风为什么坐在叶老板的腿上?”梁捷予皱着眉,十分不解的盯着眼前的情况。
哈若冰瞄了一眼提供许南风大腿的男人,以他坐下的身量来判断,就能看出他是个高头大马的家伙。
她视力一级棒,会念书还能保持没有近视的良好眼力。
那个男人黑发修剪得十分整齐,一袭高档白衬衫,看起来不像是搞唱片的音乐人,倒像高科技公司的总裁;在她的标准里,这种男人就好比杂志拉页海报上的男模特儿,是女人造不可及的梦中情人。
“叶老板为什么摸南风的脸?”梁捷予早已吃惊得不敢置信。
“你确定他是许南风?”她对明星的面孔并不熟稔。
“嗯,化成灰我都认得。”
哈若冰叹了一口气。“我不想泼你的冷水,在我看来他们是一对同性恋人。”
“啊——”梁捷予倒抽了一口冷气。
哈若冰双手交握于前,点点头。“看来是如此。”
“同性恋人?不可能呀,南风不可能。”喃喃自语的梁捷予抬手拼命揉眼睛,以确定她看到的是否是真的。
“这世上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我不相信。”
说着说着,两个大男人站起身,手牵着手往赌场另一端走去。
“他们走了,你要追上去吗?”
梁捷予咬了咬下唇,泪如雨丝般落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若冰,不该是这样的呀!”
“没什么该不该的,好男人不是早已名草有主,就是同性恋,就这两种,没别的了。剩下的全是坏男人,看来咱们得往坏男人堆里去挑一个比较不坏的。”她实在不会劝人!没办法,她自己对男人的看法本就悲观,要她说出多乐天的话她真说不出来。
“我好难过,南风竟然是同性恋。”
爱一个人爱了那么多年,竟然连他的性向都摸不准,亏她自以为了解这个人的真性情。
“难过是一定会有的情绪,可也是没办法的事啊,现在让你发现不也很好吗?免得结了婚才知道自己根本不能忍受守活寡的生活。”
“我经历的这一切好像在坐云霄飞车……”
许南风是她的美梦,自从意识到自己爱上他开始,她就做着这样一个梦。
他是闪亮的明星,她是他的小歌迷、小邻居、小跟班,而现在竟只能做他的小妹妹,她如何能甘心?
可不甘心又如何?他不爱女人,以她的性别根本不可能打动他,除非她变性。
回到房间后她把她的想法告诉哈若冰。
“什么?你想变性?你是不是疯了?”
梁捷予张着认真的眸子,眨了眨眼。“很疯狂是吗?”
“再疯狂不过,为了一个男人连女人都不想做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哈若冰有些生气。
‘你没爱过一个男人这么多年,是不会了解我的心情的,更无法明白我现在的痛。”她下意识地以食指在白色床单上画着小圈圈。
“为什么不试着调整一下自己?”
“很难。”又是一阵叹息。
“如果你变了性,可许南风还是不爱你呢?”
“会的!他会爱我。”
“傻瓜,你没见到他们两个手牵手离开的亲热模样?万一许南风只爱那个男人,你怎么办?又变回女人吗?”哈若冰几乎要破口大骂。
“我顾不了这么多。”
“你不得不三思,变性是何等大的事,为了一个小男人你宁可做男人不做女人?你现在在冲动之下作的决定,未来一定会后悔。”哈若冰无法想象爱情可以迷惑一个人的理智。
她最看不起盲目的爱,所以她一向避之惟恐不及,现在好友的不理智行为不就证明了她的想法?什么跟什么嘛!为了一个不爱女人的男人变性,值得吗?
“叶老板为什么要和我抢南风?”
“也许他和你一样爱许南风。捷予,听我一句话,死了这条心吧,不要为了一棵小树放弃一片森林。”
“可是我不贪心,我只想要一棵小树就够了,森林是属于像你这么有魅力的人。”
哈若冰摇摇头,她还能说什么?想了想后道:“变了性之后,你便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你不是很爱孩子的吗?你曾说要为许南风生一窝小许南风。”
“我想生是因为我爱极了南风,如今我连嫁给南风的可能性都没了,还提什么生孩子的事。”
“你就这么死脑筋。”
“我不是死脑筋,我是痴情。”
哈若冰非常不以为然。“那个许南风除了会唱几首歌之外还会什么?”
“他会吹笛子、吹口琴。他长得好看极了,看一辈子也不会觉得腻。”
“他可是会老的,老了就不好看了,而且哪有人看一辈子不会让人腻的?一个人长得再好看,连看三个月包你厌烦,你别太天真。”她泼了她一大盆冷水。
“南风不是一般人,我的南风非常耐看。”
“你的?他不是你的。”
“他会是我的,只要我变成他爱的男人,他就会是我的。”梁捷予就是不信邪。
“就算你变了性,一样满街是情敌。”
“若冰,求求你行行好,不要再泼我冷水了,我已经够惨了,再也受不了刺激。”她开始哭,心碎了补都补不回来。
“你会好的,时间会冲淡一切。”很老套的话,可是很实际,她深信不疑。
“若冰,帮我一个忙。”
“说吧!除了叫我杀人放火,我什么忙都帮。”够大方了吧?为朋友两肋插刀,她可是豁出去了。
“替我劝叶老板离开南风。”
哈若冰愣了一下。“劝?我连你都劝不动,如何去劝个陌生人乖乖听我的?”
“色诱。”
“啊?色诱谁?”
“叶老板啊,只要叶老板肯离开南风,我就有机会挽回他的心。”梁捷予打着如意算盘。
“要是他不愿甩掉许南风呢?我很可能会落得白忙一场,而且你别忘了他也只爱男人,难不成也要我变性?”她死都不肯做这么大的牺牲。
“我明明记得叶老板爱女人的,一定是南风实在太迷人了,才会弄得叶老板晚节不保。”
哈若冰翻了翻白眼,“你是情人眼里出潘安,我怎么也看不出那许南风有啥迷人之处。”
“南风他——”
哈若冰打断她的话,“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的那些痴话,真令人不敢领教。”
“你会帮我吗?”
“让我想想。”有些险不值得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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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走出梁捷予视线之外后,叶雨濛立刻甩掉许南风的手,像躲瘟疫似的,拉出二十公分的距离。
“老板,你们表演得实在是太精彩、太传神了。”谷绍宽冒出来鼓掌叫好。
“我真不知道自己干吗要答应你们。”他分分秒秒都在后悔,心里总是不踏实。
“因为你是我们的好老板呀,我看捷予百分之百相信我对女人没兴趣。”许南风松了一口气。
“以后没事别再犯桃花,这种忙我不会再帮第二次,有损我的人格。”好在今晚没碰上熟人。
“下不为例,捷予真的好粘人,我受不了才会请老板帮这个忙的。”
谷绍宽突然想到。“梁捷予不是一个人来拉斯维加斯,她还带了一位美女朋友同行。”
“美女?她的朋友里没有什么美女呀,是不是你眼花看错了。”许南风笑道。
“她的朋友你全认识吗?还说你和她不是很熟,只在十八岁以前吻过她的樱桃小嘴。”叶雨濛忍不住糗他一顿。“怎么,你们已经好到双方朋友全玩在一块了吗?”
谷绍宽道:“我没眼花,那真是一个一等一的美人,不骗你,骗你我全家死光光。”
“阿宽,你也太小题大作了吧!有必要发下这种全家死光光的毒誓吗?”叶雨濛寒着脸道。
“因为我确定我见着的女人真的是个绝世美人。”谷绍宽正色道。
许南风想了一会儿。“我不记得捷予有什么天仙似的朋友。”
“原来你是为了梁捷予生得不够美,才拼命与她划清界线是吗?”男人爱美人是自古以来生就的劣根性,这一世纪恐怕也很难进化了。
“不是的,老板。”许南风否认。
“少在我面前装清高说谎,分明就是为着这个原因,还解释个什么劲?”早有预感自己很可能被算计了。
“梁捷予并不丑,相反地她还挺可爱的。”许南风平心而论。
“不丑吗?那你为什么避她像避鬼一样?”
许南风被逼得有些困窘,支支吾吾道:“就是——没有——感觉嘛!不想勉强自己。”
“什么狗屁感觉?”
“老板,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就是心的悸动嘛!”许南风搔了搔脑勺。
“我不懂你们说的悸动,也不想懂,爱情是肉麻人的玩意,不适合我。”他从不说肉麻话,直接上床还比较实际。
“老板太主观了。”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这个时候讲这种话,有理也说不清,不如闻嘴。
“明天回台湾开始排练,再有什么劳什子的借口,演唱会的收入我会扣到一毛钱不剩。”他发狠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