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只要遇上朱立洋工作时,林浿葶总是闲得发慌,但现在她有范筱雨陪伴,便不会觉得无聊了。
「浿葶,妳真的很会种花,玫瑰开得好漂亮。」范筱雨趁儿子午睡时,与她一块在阳台「拈花惹草」。
「我本来对花一点都不了解,这些秘招都是向花店老板问来的。」林浿葶开心地笑说。
范筱雨微笑的看着她,「但也是因为妳有这份心。」
「接触园艺后,我觉得种花真的挺不错,可以陶冶性情,心情不好时还可以和它们说说话。」林浿葶边说边转向她,「就跟雪花、强强牠们一样,我希望有天能够成为一位合格兽医,回到美国后我就要参加考试了。」
「妳这么有爱心,无论对狗还是对人,我相信一定可以的。」范筱雨对她非常有信心。
「真的?有妳这句话,我更是信心百倍。」
范筱雨瞥了眼她的表情,「真是这样吗?我想立洋的话才是最棒的对不对?」
「讨厌。」林浿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跟我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范筱雨站了起来,「对了,小岩麻烦妳帮我照顾一下,我想去看看老朋友、老同事,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我好喜欢小岩。」林浿葶立即点头,目光温柔的看着躺在摇篮里的小家伙。
「我去换件衣服,不会太晚回来的。」
「妳别急着回来,一切有我,我很闲的。」她突然想到又说:「能不能让雪花牠们过来?牠们也很喜欢小岩。」
「当然可以,谢谢妳。」范筱雨温柔地说。
范筱雨出门后,林浿葶便将雪花和强强带过来,「嘘……小声点,别吵到小岩喔,你们要乖乖的,不能叫知道吗?」
雪花和强强当真懂事,就趴在摇篮左右两侧等着他醒来,一点声响都不敢有。
林浿葶一边摇着摇篮,一边轻柔地抚摸着牠们的毛发,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震醒了她,就在她张开眼的剎那,大门也同时被推开,她睡眼惺忪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朱立洋一脸震愕的表情,再转向嘈杂声的来源──
「啊!」这一看差点吓破她的胆,因为她看见强强竟咬着齐岩的衣领在客厅绕着圈,雪花则像是发狂般乱跳、乱窜,而朱立洋就站在门口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放开他!」他冲向强强,却不敢来硬的,怕牠会伤了齐岩。
齐岩不知是受到了惊吓还是怎么了,猛地大哭出声,还哭得特别响亮。
「强强,你在做什么?放开小岩,快──」林浿葶迅速跑过去,朝强强伸出手。
强强瞪着朱立洋,迟疑了一会儿才将齐岩放到林浿葶手中。
「小岩乖……不哭、不哭……」她拚命哄着齐岩,见他哭闹不休,心里急坏了。
「妳到底在做什么?若不是我正好回来,小岩岂不是……」朱立洋握紧拳头,实在不知该怎么说她。
「对不起,筱雨有事出去,将小岩交给我照顾,我怕无聊便将强强牠们带过来,谁知会睡着了。」
「我不是说过不能让孩子跟这些畜生玩在一起,妳为什么就是不听?现在我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妳没有坏心眼。」
他的话严重刺伤林浿葶,只见她震愕地看着他,半天无法动弹。
「不要用这种无辜的眼神看着我,我说的话我会负责,但妳呢?敢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吗?」他目光如炬,直燃烧着她全身神经,几乎要让她死在他这样残酷的话语里。
「你真认为我会对一个孩子……天!」她用力摇着头,迭退数步,「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我……」见到她的泪,他不禁揉揉眉心,一颗心完全乱了,但耳边齐岩的哭声不断,让他更心急。
他赶紧将齐岩抱过来,仔细检查他的身体,竟发现他颈后红肿一片,「妳看,这不就是强强咬着的地方?」
「不,牠明明是咬牠的衣服。」她猛摇头。
「那只是妳的片面之词。」
林浿葶本想解释,但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深吸口气的说:「这些事等以后再说,先送小岩去医院吧。」
他一向不哭的,这回哭得这么凄惨,肯定是很痛、很难受,但她还是宁可相信强强和雪花绝不会伤害他的。
「我去开车,孩子妳抱着。」朱立洋不再与她争执,她说的没错,这些事就等以后再说。
在到医院的一路上,林浿葶心急不已,看着齐岩由原来的哭闹转为急喘,心也跟着吊了起来。
老天,让一切痛楚都归我吧,饶了他这小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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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忧心忡忡的林浿葶,坐在窗前向上天祈求着,希望小岩没事,如果真的不能避免,就把一切不幸降临在她身上吧!
不知过了多久,护士从诊间走出来,「小朋友已经没事了,至于是什么情形导致呼吸急促,医生还在检查。」
一直站在角落闷声不语的朱立洋这才松了口气,「谢谢。」
护士小姐朝他们点点头,便离开了。
林浿葶紧绷的情绪慢慢放松,朱立洋则是未置一词,双手交握抵在额头,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这时得到消息的范筱雨匆匆赶来了,急声道:「小岩怎么了?小岩怎么了?」
「筱雨,对不起,是我没好好照顾牠。」林浿葶连忙迎上前,歉疚道。
范筱雨握住她的手,「别这么说,我也不对,我不该出去的。」
「他被强强给弄伤了。」朱立洋声音低沉的说。
「不是强强的错,我相信牠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在没查明一切之前不要乱下断语好不好?」林浿葶受不了地吼他。
「可是──」
「立洋,别再说了,我想去看看小岩。」范筱雨阻止他说下去,何况她现在急着想确定儿子的状况。
「妳放心,护士小姐刚刚告诉我们他已经没事了。」他安慰道。
「那就好。」范筱雨一手抚着胸,长长地吐了口气,「但我还是想看看他。」
「好,我陪妳去问问。」
范筱雨走了几步,又回头对站在一边的林浿葶说:「没事的,别放心上,已经没事了,我也相信强强。」
林浿葶点点头,「快去吧,我想在这静一下。」
看着范筱雨和朱立洋离开的背影,林浿葶心里暗忖,在这种情况下,这里还容得下她吗?
知道小岩已经没事,那就够了,而她离开的时候是不是也提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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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你的意思是小岩颈后的红肿不是被狗咬伤的?」朱立洋绷着神经问。
「不是,小狗只咬他的衣领,而他颈部的红肿带有毒素看来,我怀疑是被某种虫子所咬。」医生看着检验报告说,「看这病原挺像毒蜘蛛这一类的虫子。」
「蜘蛛!」范筱雨倒抽口气,「有,我曾在屋子看过好大一只蜘蛛,我想大概太久没人住的关系,加上后来没再看见牠出现,就不在意了。」
医生转向朱立洋,「你说你亲眼看见狗咬着他拚命跑,我怀疑……或许是那只狗想救他,藉由这样的方式甩掉沾在孩子颈后的蜘蛛,否则依照蜘蛛的习性,牠不会只咬一下就放弃的。因为我也有养狗,狗这种动物对自己喜欢的人可是相当保护的,绝对不可能莫名其妙的伤害他。」
朱立洋愣住了,内心懊悔不已,看样子他是误会了浿葶,非但误会了她,还误会了强强、雪花。
下一秒他转身冲了出去,却已不见林浿葶的人影。
天……她肯定是伤心极了,一定是的!
「笨男人,还不快追去。」范筱雨用力推了他一把。
「对,我该去追她。」
朱立洋立刻离开医院,开着车在路上找着她的身影,她才刚离开,不可能走太远,除非是搭车离开。
他心里懊悔不已,想起之前他说的一些狠话对浿葶来说等于是把利剑,将她刺得体无完肤。
他甚至还误会她对筱雨有妒意,这才找小岩的麻烦……天!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就不知道这些话伤得她有多深了?
浿葶,对不起,我绝不是有意的,妳千万别让我找不到妳,一定要给我机会跟妳说清楚……说清楚我的心情。
至于悲伤的林浿葶呢?
她的确是搭出租车打算回朱立洋的住处打包行李。亏她之前还打电话告诉父亲她要多留一段时间,现在想想还真可笑,她不但不需要,还必须提前逃离……逃离他那对责难的眼神、埋怨的目光。
她苦笑着,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照后镜中的自己,忍不住摸摸脸,什么时候她也变得如此憔悴苍白了?
到了目的地,林浿葶下了车,走进大楼搭电梯上楼,才走出电梯就看见一个男人站在那儿一脸的焦虑。
「你是……」她好奇地问道。
「小姐,请问一下这两户都没人住吗?我按了半天门铃都没人应门。」原来这男人就是齐风,特地回台湾找自己的妻子。
「他们都不在。」她神情落寞的说。
「妳的意思是……他们一块出去了?」齐风激动地抓住她的肩。
「可以这么说。」她侧头看看被他抓住的肩,「你以为你长得帅,就可以这样吗?请放手。」
齐风赶紧放开手,「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林浿葶看着他好一会儿,似乎猜出他是谁了。「你是筱雨的丈夫?」
「对,我是。」齐风瞇起眸看着这位神情有点怪异的女孩。
「你儿子现在在医院,筱雨和立洋在陪着他。」她拿出钥匙打开门,强强和雪花立刻扑到她身上,像是对齐岩的情况也很关心似的。
「妳说什么?小岩在医院?」齐风忧焚地问:「他怎么了?是生病了,还是──」
「我不知道,他们说是被我的狗咬的,可是我相信牠们绝不会咬人。」她蹲下身,心痛的抱住强强,哽咽地说:「我要回美国了,可是你们怎么办?立洋已经恨死你们了,教我怎放得下你们呢?」
「告诉我,小岩在哪间医院?」面对哭泣的陌生女孩,齐风心里又急又乱。
「他已经没事了,你不用太担心。」她闪着泪光的眼看向他,「我也很爱小岩,绝不会伤害他的,你信不信?」
齐风看出这女孩情绪不稳,该不会是因为小岩的关系吧?他不想再刺激她的点点头,「我相信。」
她吸吸鼻子,扬唇苦笑,「真好,你和筱雨都愿意相信我,你们都是好人,但为什么就只有他不愿意信我?」过分的失望,再一次让她泪眼蒙胧。
「妳还没告诉──」
「浿葶!」齐风话还没问出口,朱立洋突然冲了进来,当他看见齐风时不禁震住了,「齐风……」
「好久不见。」齐风转头看着他,又看看蹲在地上的奇怪女孩,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岩在中兴医院。」林浿葶站起身告诉他。
「谢谢。」向她道过谢,齐风又对朱立洋点点头后便迅速离开了。
「我想离开,可是我不放心强强和雪花,我想你也不会答应替我照顾牠们了吧?」她红着眼眶问。
「对不起,浿葶。」他站在原地,哑着嗓说。
「查出原因了?」
「嗯,小岩是被毒蜘蛛咬伤,而强强……是为救他才咬着他的衣领拚命跑。」说到这里,朱立洋蹲下身轻抚强强,而牠像是害怕似的缩躲在林浿葶脚边,「我想我真的不够了解动物,今后我会试着了解牠们。」
「不需要了。」她淡淡地一笑,「如今小岩没事了,强强也洗刷冤屈,那我也能放心的离开了。」
「什么意思?」他皱起眉。
「我想回美国,但我会替牠们找到适合的新主人后再走。」她不舍地抚揉着强强和雪花的毛,「别难过,等我在美国处理好,我会来接你们的。」
「那我呢?不是说好一块回去的。」朱立洋激动的问道。
「还是那句老话,不需要了。」她站起来,抬头看着他,「我会尽快将东西整理好,不会再赖在这里。只是,人家老公都找来了,你是不是该死心了,一直沉浸在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是很累的,问我我最清楚。」
说完,她走进他屋里,将她的所有东西都搬了出来。
「妳这是……」他紧蹙起眉。
「我想让你一个人睡会安稳些,我睡客厅沙发就行了。在我还没离开前,我想借你的储藏室放东西。」她面无表情地说。
「妳是在惩罚我吗?」看着她坚决的神情,他已分不清心里是怒是痛。
「我哪敢呀。」她苦笑了声,接着将两只大箱子搬到储藏室。
朱立洋用力压住她的手,「我当时太慌乱了,因此说话不经大脑,妳能不能不要这么做?」
看着他按住自己的大手,林浿葶内心突生一股激动,抬头对他笑说:「真的谢谢你,我明白男人很不喜欢像我这种死打烂缠的女人,早有心理准备你会轰我走,所以我现在并不会太过悲伤。」
吸了吸鼻子,她隐忍许久的泪水终于滑下,「我没想到是,你非但没有赶我走,还愿意收留我。」
「浿葶!」朱立洋眼眶也热了。
她看着他的眼里多了份浓烈深情,「但我猜你刚刚在医院时恨不得一脚把我踢开吧?」
「别胡思乱想,我虽然生气,但从没这么想过。」他握住她的手。
林浿葶用力掰开他的手,语气沉重的说:「老实说,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不要把感情封锁住,好好追求自己的春天吧。人家老公都追来了,你再这样下去,换来的只是伤害。」
「不是这样的,我从没这么想过。」朱立洋用力抓紧她,语气激动地说:「我说过,在接受妳之后,我对筱雨已不再有不舍之情,妳到底信不信?」
「这已不关我的事了。」她深吸口气,压下想流泪的冲动。「累了一天,到现在午餐还没吃呢,我想出去吃点东西。」
「我陪妳去。」
「不用了。」用力甩开他的手,她打开大门走了出去,就怕自己若多留一秒钟,会忍不住扑进他怀中再次依恋起他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