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英才轻皱眉头,俊秀的脸孔从一叠叠书堆后抬起。缓缓地,他双手在胸前交叉,睁著一双单眼皮的凌厉双眼,炯炯有神地瞪视著眼前不知死活的白目女孩。
说话的声音来自季英才窗前的大榕树。
这棵大榕树紧贴靠著季家后院耸立,粗壮的树干离季英才的卧房不到五十公分远,茂盛的枝叶更是常由窗户窜入屋内。
通常被聒噪麻雀占据的树干,此时坐著一位女孩,蓝色制服裙在空中高高飞扬,露出一双修长小腿及穿在制服裙下的黑色体育裤;右边的发辫松松垮垮地即将散开,左边幸存的发辫还夹著一片枯叶。被烈日晒得红通通的脸颊沾著泥土,圆滚滚的白皙脸庞上镶嵌著一双黑亮的眼睛。
“唐暖暖!告诉你多少遍了,不要爬树!你以为你身轻如飞燕吗?从这里跌下去准断手断脚。再爬一次,我就把这棵大榕树砍掉。”季英才凶狠的语气里隐隐夹带著关心。
“你才舍不得砍呢。”唐暖暖自信满满地回嘴。“季爸爸告诉我,这棵树可是你出生的第一天,他所种下的纪念树,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哈哈!”
看著季英才眯起双眼一副拿她没辙的表情,唐暖暖示威地伸出手指头比个V字的胜利标志。
“对了,”唐暖暖话锋一转。“我刚刚在你家厨房放了一锅鸡汤,是我老娘特地为你熬的,她说给我这个不长进的笨蛋吃,不如让你这个天才强壮身体,这才不枉这只鸡的生命,要记得吃喔,知道吗?”
季英才点点头。
“啊,差点忘了过来找你的主要目的。”唐暖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喂,季英才,这是我死党何露露要我交给你的,拿去。”
修长的白皙手臂伸直在空中,一秒、二秒、十秒,直到手臂滴下汗水,唐暖暖总算沉不住气地大吼。“喂,你这个人很没有礼貌喔,你没看见我拿东西给你吗?”
季英才再度抬头。“你给,我就一定得收吗?”阴鸷的表情,冷得快结冰的口吻。
“这是我死党露露花了好长时间,拉著我陪她走了二十一间书局才找到的信纸,还非常用心地写下一笔一划,我不管你看不看,你起码得收下。”唐暖暖的手臂往季英才的方向再推进。
“这么说,若是歹徒拿他用心制作的炸弹给我,我一样必须得收下喽?!”
“你在说什么啊?”唐暖暖一听,头顶立即喷火冒烟。“把我死党的信比成炸弹!”
“别告诉我那不是封情书。”季英才挑眉。“不经对方同意,硬强迫对方收下你的情意表白,接下来还会不停追著对方要求回应,这对我造成的心理压力跟收到炸弹有什么两样。”
“厚!”唐暖暖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何露露眼睛是哪里不对了,怎么会看上一个没感情、没人性的冷血动物!”
“请你离开,否则我要报警告你擅自闯入私宅。”季英才接下唐暖暖的评语,冷冷淡淡地开口,再度埋首书堆。
“天哪,从来没看过这么冷漠无情的人,你怎么可以把别人的好意说得如此不堪?你听好,我唐暖暖宁愿把这封信吞了,也不会给你。”唐暖暖张牙舞爪地挥动手中的信函。
“很好,你只剩下一分钟的时间走出我家大门。”依旧是冷冷的音频。
“可恶!季英才,给我记著。”唐暖暖抛下一个恶狠的怒视,身手敏捷地跳下高壮的大树,快速跑越季家的前庭,最后一个轻盈的跳跃,翻身离开季家宅第。
真是气死我了!她竟然还替别人送情书!
目送著唐暖暖离去的修长背影,季英才无奈地摇摇头,这迟钝得像根木头的丫头,到底知不知道他对她的感觉?
唉--季英才长长悲叹一声,已经快三年了,他还要等她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