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走廊虽没有腐败的气味,但陈旧的楼梯、斑驳的墙壁,足以说明大厦的年代已久。只有走廊尽头的漆黑雕花大门看来崭新明亮,不时闪动着幽光。
姜欣恬紧紧贴在那扇铁制大门上,她不时侧过耳朵,细听里面是否有声音,辛苦的上窜下跳,不时还趴在地面,沿着门板的空隙,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人在走动。
“呼,好辛苦……”
近四十度的高温闷热异常,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的姜欣恬,沾满灰尘的小脸上难掩失望。“人家都是开门做生意,偏偏这‘风神事务所’却喜欢关着门,这闭门羹一点都不好吃。”
做为全台湾最知名的雇佣组织,“风神事务所”比传说中的第八号当铺还要怪异、神奇,只要是付得起酬劳的人,无论想要什么都可以美梦成真。
“真希望现在有个穿中山装,长相非常俊美的伯爵打开大门对我说‘欢迎光临风神事务所,小美人儿!’一想到漫画中才会出现的诡异场景情节,她就不禁翘首期盼。
身为“汉华地产”负责人的长孙女,她这回可遇到麻烦啦,只得前来这传说中救苦救难的“风神”求助,希望能有好心人跳出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呜!我的腿,在这里站了三天也见不到半个人影。”
她无聊的碎碎念,哀怨地瞪了那扇紧闭的铁门一眼,脚步缓慢移动。
“要不是真的无路可走,我也不会傻傻的站在这里呆等,说不定根本就没有传言中的神奇,还说是什么包满意、包打听……”
“包子!”
就在她小声嘀咕的同时,远处突然传来男人的呼喝声。
那气势磅礴的一声惊叫,吓得姜欣恬全身一震。
还没来得及看清那高大的黑影是什么时,一道颀长的身体就已经整个逼近,她只感觉到一阵热烫的风传来。
笼罩着阴森阴影的温热物体,急唬唬地奔到她眼前,姜欣恬慌乱中只瞥见一团毛茸茸的黑发,还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利眸,犹如野兽看到美食一样!
血盆大口猛地张开,牙齿咬中她的脸颊。
“啊……”剧烈的痛楚袭来。
姜欣恬的身体摇晃了好半晌才站稳,差点被那股巨大的冲撞力给撞到飞出去,她甚至没有看清那双偷袭她的黑眼睛,正闪动着欣喜若狂的幽光。
穆炎睿从来没有这么饥饿过!
从鸟不拉屎的印度,赶上当日最后一班飞机,他几乎是逃命似的离开那个孩子都用小黑手抓饭吃的国度。
因为拒吃黏稠的印度菜,穆炎睿早已饿到前胸贴后背,也被机舱内闷热的空气和小孩子的玩闹吵得暴跳如雷。
他从不承认自己脾气好,挤在狭小机舱中,他真想把那些小鬼一个个揪起来扔下飞机,还有机上那硬得足以打死人的面包,更是倒尽他的胃口。
饿得头昏眼花的他,在嗅到好闻的猪肉和葱香味儿后,便迫不及待的咬中一个软软香香滑滑、还差点从口中溜掉的--脸颊?!
“痛啊!”脸颊的主人发出杀猪般的哀叫,在他的大掌下急得乱跳。
呜……双眼含着两泡泪,不想命丧黄泉的姜欣恬拚命挣扎着。
“搞什么鬼?”浑身毛茸茸的男人终于睁眼看清楚。
火气节节上升的穆炎睿忆起自己刚丢下行李,去捉那分明很好吃的肉包子,没想到自己揪住的,竟是一个女孩细滑软嫩的脸蛋。
难道他刚刚出现幻觉,误把女孩的脸当成包子啃?!
“哇呀,放开我啦!”
不停的踢、踹,被男人当成食物的她吓得紧闭双眼,语无伦次的叫嚷:“不要吃我啦,我不好吃,哇哇,不要扯我的脸,好痛……”
呜,真没想到在二十一世纪的台北,竟然有会讲话的食人族?!
“肉包真的会说话。”大手将小肉包扯到自己的眼前,看清那是张紧闭双眼的小脸后,穆炎睿的表情也是十足的惊讶。
不对!他明明在她身上嗅到好香好香的猪肉油葱味道,才会将她看成是一个会走路的巨大人型肉包,难道一切真是他饥饿过度的幻觉?
“我会说话啦,不要吃我。”姜欣恬感觉到巨掌不断压迫她的脸,还有他呼呼喷出的灼热气流,现在才知道原来会说话也是件了不起的事,甚至还能救自己的一条小命。
“睁开眼睛,看着我的脸回话。”穆炎睿蹙起眉,很不爽自己没有啃到肉,幸亏她叫得及时,不然脸蛋肯定会被他狠狠咬伤。
“我不要。”没有志气的紧闭双眼,她完全不敢看是什么东西在啃她。
“睁眼!”男人开始不耐烦,语气也不自觉的提高。
眼前这个女孩,想不被他看做是肉包子都难,矮小身材配上珠圆玉润的体型,皮肤又白又细嫩,身上还不时散发肉葱及蕃茄汁的香气。
“你……你不要啃我。”姜欣恬偷偷睁眼,在捂住脸的指缝中瞄到男人时,要命的尖叫再度响彻云霄--“妈呀,有熊!”
“熊?!”穆炎睿的眉头一挑,低沉的男声带着质问,目光在她的前后左右扫瞄而过。“哪里有熊?!”
她以为这里是深山丛林吗,居然还吓得全身抖瑟,活像“秋风中的落叶”。
“你不要吃我哇!”哭求不停,她还希望熊先生能高抬贵手将她放回家。
“我说过,睁开眼睛、把手拿开跟我说话,别像个疯婆子似的鬼吼鬼叫。”
她不会是个疯女人吧?穆炎睿放开她,挑眉不悦的哼了声。
拜他那对爱游山玩水兼暗中搞怪的不良父母所赐,他看多了用尽各种办法接近他的女人……咦?不会又到了父母为他送女人上门的日期了?
他算了算日子,最后终于爆出一句怒吼:“该死的,原来你是新来的女人!”
“咦?”姜欣恬猛地停止喊叫,汗湿的小脸得到自由,立刻跳开离他远远的。
“什么……新来的?”
“不要装胡涂!”他凶神恶煞的模样甚是吓人。“不是我爸妈叫你来讨我欢心的吗?别装疯卖傻的想要混淆视听。”
他的心情本来就不好,现在更是一下子跌到谷底。
对于每两周就自动送上门的女人,他实在无法做到和颜悦色。
“我干嘛要讨一只熊的欢心?”小嘴微嘟,如果不是吓得双腿发软,她肯定会拍拍屁股、落荒而逃,有多远就给他跑多远。
“熊?你说的熊是我?!”搞清楚她的意有所指,瞪着女人的炯然黑眸几乎瞪到爆,他心想要是她敢点头,他一定将眼前的肉包啃到不留痕迹。
“哇,好可怕!”姜欣恬放声尖叫。“你不是熊就是亚马孙河跑出来的野人,南美部落的吃人族……不要吃我啊!”最后这句,才是重点!
“你……该死的竟然敢说我是熊?!”穆炎睿气得想一脚踹死她。
男人满身令姜欣恬几乎作呕的气味,害得她差点无法呼吸。
他长得高大健壮、身长体硕,以她一五五的身高“仰望”,他“雄伟”的身材保守估计绝对超过一八○,往上看是毛茸茸的一张脸……
呃,其实是满脸的落腮胡与鬈曲黑发连成一片,那一如野兽般狂野、明亮的大眼睛则透过满脸的毛发瞪向她。
犹如两支锋利无比的箭朝她射来;姜欣恬立刻噤声。
她敢打赌,如果再继续冒犯他,肯定会被这“熊”一般的男人活活掐死。
“在有法治的社会,犯杀人或伤害罪都是要坐牢的。”她很“好心”的警告野人先生,要他千万别冲动。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穆炎睿瞪向眼前的姜欣恬。
他实在不敢相信,在父母处心积虑为他送来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各式美人之后,竟然别出心裁的送来了……一颗球?!
眼前娇小的女孩,有双圆滚滚的黑眼睛、圆俏的小鼻头、圆嘟嘟的嫩红双唇,那张小白肉球似的圆圆小脸,生气时五官全都挤在一起。
喔!他的腹腔不断发出饥饿巨响……这女人跟肉包简直没有分别。
“我叫姜欣恬,我呃……来找人。”
姜欣恬吓得缩在一边,却看到他转身停在“风神事务所”的门前。
“找谁?”
男人的眉头紧皱,她追到风神大厦来找人,还敢说不是他父母派来的吗?
听到她的名字,他又开始幻想她那白嫩的皮肤底下,是否包有香甜的馅……
心甜,心甜……感觉像是嚼到了豆沙包般甜蜜,害他饿得更凶。
“找谁?”姜欣恬歪着头想了好半天,才尴尬的挤出一句。“我也不知道我该找什么人,不过……应该是风神事务所的当家主事者吧!”
“要是你敢说找的人是我,你就死定了!”撂下一句话,因没东西吃而心情不爽的穆炎睿拿出钥匙,开启了那扇黑色雕花的大门。
“呀,你是这里的人?!”她双眼发亮,不怕死的整个人扑过来,巴着小脸仰望他,眼中满是欣喜的火花。“我终于在风神见到活人了。”
在胆颤心惊的看清他长相后,姜欣恬终于确定他与她同样是有手、有脚的人类生物。
“是又如何?”穆炎睿将行李扔进室内,不想姜欣恬也背着小背包随他溜了进来。
他身上的咖哩味道还真刺鼻,不知道有几天没有洗过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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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的空间宽敞明亮,与外头破旧的走廊完全是不同的世界。
她站在离穆炎睿较远的角落,滚圆的黑眼睛左顾右盼。
“那个号称‘商场黑杰克’的人,今天会不会在这里出现?”
“商场黑杰克?”穆炎睿的眼睛眯起,透出一丝危险的讯息。“我说过,如果你是来找我的,就做好被打包丢出大门的准备吧!”
又有女人可以让他当垃圾丢了!穆炎睿卷起沾满尘埃的灰色衬衫,露出粗壮有力、在欣恬眼中看来与小树干有得拚的健美手臂。
“你就是‘商场黑杰克’?!”她双眼再度发出令穆炎睿蹙眉的光亮。
“你可以滚出去了,顺便回去告诉那两个顽固的老家伙,儿子的婚事不劳他们操心,再这样每隔两星期就送一个女人来……”
落腮胡须下的嘴,发出两声奇怪的阴笑,好似认定她此行意图不良。
“叫他们要有接手事务所的心理准备,还有,再乱来我就一辈子不结婚!”
他那贪玩的父母丢下破旧不堪的事务所,居然玩兴大起的跑到埃及寻宝考古,他才会沦为当牛做马,将事务所发扬光大的苦命劳工。
穆炎睿想尽快打发走这“每两周送来的女人”,然后好好的洗个舒服热水澡,吃饱喝足再睡个大头觉,缓解出差后的疲倦身心。
“什么滚?你这个一点礼貌都没有的野蛮人!”姜欣恬小声嘀咕着。“来者是客,连这道理都不懂吗?我听不懂你说的鬼话啦!”
她瞪大眼睛,好似把他的话当做土著语言或是外星话,在缺少翻译的情况下被耳朵自动忽略,当做没听到。
“你说我野蛮?”危险的语调再度响起,这肉包!自己想找死就别怪他。
“难不成你是斯文人类?”姜欣恬故意露出纯净无辜的眼神,她虽然善良过了头,但并不代表她好欺负呀!
“我被你当成树皮啃耶,现在脸都痛到发麻了,你都不跟我说句抱歉吗?真搞不懂你这个丑男在得意什么?”
她干嘛要替他转告那些话,更何况她才不是什么“两星期女人”。
“丑、男?!”火花瞬间点燃了整个炸药库,穆炎睿的脸扭曲变形。“你居然说我、是、丑、男?!”
这个女人的眼睛有毛病吧?
想他穆炎睿纵横商场数年,有哪个人敢当面指着他的鼻子叫他丑男?还用那种鄙视的眼光觑他,真是火大。
“啊!”被他如雷般的吼声吓住,姜欣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还想为自己受的无妄之灾抱怨。“你本来就是……暴躁又凶恶的丑男人。”
他跟黑熊简直是表兄弟,身材魁梧、声若洪钟,还全身充满异味,完全像是从动物园跑出来的超危险动物,见人就狂咬。
而她,恰好就是那个最有资格抱怨的受害者!
“暴躁凶恶的丑男人?”穆炎睿的黑眸中满是幽深、复杂的光芒。
姜欣恬的心头一惊,尤其在看到他注视的目光后,更是四肢凉了半截。
“呃……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不要介意哇,千万不要介意……”
他安静下来的样子,比发怒时还要恐怖,只要用那种寒冷彻骨的眼神瞪着她三秒钟,她马上就全身发寒,变成“急冻人”,不敢再多废话一句。
“姜欣恬,我会‘好好’记住你的名字!”敢这样当面骂他的,她是第一个。
黑色胡须好似闪过白亮亮的寒光,穆炎睿的话让小女人简直要欲哭无泪。
“不要记得我比较好吧,我又不特别……”她真想狠狠打自己爱唠叨的小嘴几巴掌。
“那你又是谁?”
她得知道这“咬脸仇人”的名字,这样才公平呀!
“你不知道我是谁?”满是胡须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的神情。“难道他们都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这怎么可能?!
“呃……说真的,我实在不明白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想找‘商场黑杰克’,想与他谈笔交易。”她有些不确定的问:“你就是那个黑杰克,对吧?”
果然是从地底下爬出来的黑面阎罗,好可怕啊!
“交易?”穆炎睿眸光一亮。“你不是穆氏夫妻从埃及派来的女人?”
“当然不是。”姜欣恬摇头,狐疑的表情让他知道她并没有说谎。
“你想谈什么样的交易?”想他这风神事务所由侦探社起家,在他老爸的手上无非是做些跟踪、捉奸等见不得光的小勾当。
自他接手后就与好友蓝韶轩、战野及卫齐朗等人合伙入股,如今已发展成享有盛名的事务所,他们四人各有所长,凡属谈判、保镖、寻宝等新奇事物,只要他们愿意便可以接手来玩,满足委托人五花八门的要求即可。
“为了……汉华企业。”姜欣恬长吁一口气,顾不得脸颊被咬伤带来的伤痛,她勇敢的直视穆炎睿。
好不容易盼到事务所开门,能和他说上话,自己就该跪谢圣恩了,她双眼含满希翼的盼望,如同沙漠中找到水源的旅人。
“你是指‘汉华地产’吗?”深沉的黑眸流窜过一抹兴味。“姜汉华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孙女。”她吞了吞口水,怯怯地道:“外界都说你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所以我想请你把汉华地产公司从破产的死亡在线拉回来。”
祖父生前将家族企业交付给她,可惜自己对管理业务全无经验,只能眼睁睁看着爷爷开创的产业在风雨中飘摇。
斥资好几亿的大公司,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竟债台高筑,眼见就快要支撑不下去,她又被银行催贷搞得焦头烂额,内部不时传出罢免的声浪危机。
“原来如此。”大胡子底下传出两声闷笑,带有点嘲笑的意味。“姜家不谙世事的米虫,将亿万资产挥霍败尽的超级拜金女,原来就是你。”
眼前这个穿着小碎花洋装,圆圆像个可爱馒头的女孩,到底有什么本事将亿万钱财挥霍殆尽?传闻中的她,该是个只懂享乐的女子。
“那是污蠛,我从来没有做过那样的事!”姜欣恬委屈的握紧小拳头,不由得红了眼眶,默默发泄她全部压抑的不满。
“我每月花的钱都是本身该领取的薪水,开销绝对不超过一万块,才没有像外界所说的是个只买名牌、不顾企业安危的败家女。”
看到那张小脸死命地压抑委屈时,穆炎睿没来由的蹙紧浓眉。“可是现在负责人是你,也是在你接手之后,公司才一蹶不振的。”
“我只是拿到公司的股份,可那些档案数据我全都看不懂,我只知道汉华快要完蛋了啦!”她死命揪紧裙摆,紧张到小脸都快哭了。
不管这个男人有多恶意、多吓人,只要他能帮她,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啊!
“没有那个本事,就别贪慕姜家的财产。”
穆炎睿在商界行走,对“汉华地产”陷入困境的传闻并不陌生,而且他也对这个原本如日中天的企业走下坡的原因感到很好奇。
“一个天才可以指挥整个团队,庸才却只能让已经得到的世界墙倒屋塌,我实在搞不懂,姜汉华怎么会挑上你做继承人?”
“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孙女嘛!”咬咬牙,姜欣恬白嫩嫩的小脸上满是坚毅。
“无论要我做怎样的牺牲我都无所谓,只要能让爷爷的心血矗立不倒……”
她下定决心,不管这男人说的话带有多少嘲笑与不理解,她也要尽其所能把他拉到自己这一边。
她下定决心的模样格外坚定,穆炎睿忍不住猜想,这个小女生的勇气究竟从何而来?“你想要我怎么帮你?没有好处的买卖,风神事务所是不会接手的,除非你有什么格外让我心动的条件。”
“我……虽然没有办法提供你想要的,但我可以给你我所有的一切,付出我的全部,这样行不行?”她焦急的盘问。
那犹如壮士断腕的态度令穆炎睿玩味,他挑了挑眉。“听起来还不太够呢,你似乎忘了计算你的全部值多少钱。”
“我……”白玉馒头般的小脸蛋揪紧成一团,一双揪紧裙带的手掌开始出汗。“我是没有豪宅资产、古董宝石,更没有土地存款,但是……”
挺起傲人的胸脯,她双眼一亮,胸前一拍做担保。“我有自己可以抵押,你想要就尽管拿去吧!”
她把自己送入虎口的表情令穆炎睿觉得很可笑。“我要你做什么?”
“我会洗衣服、煮饭、扫地,还会打字、整理数据,只要你吩咐,我都一定会做到好的……”
欣恬说到快要流泪,她的决心,根本不值得拿出来炫耀,与传说中掌握企业生杀大权的人谈判,她的胜算率简直微乎其微。
“瞧你把自己说成了万能女奴,你想要把自己卖给我,只为了要我出手收拾姜家的烂摊子?”是什么样的压力,导致她心态失衡至此?
看她咬紧嘴唇,一脸预备献出自己的样子,穆炎睿挑了挑眉,告诉自己没有同情她处境的必要。
他见多了商场上失败的人,用各式各样的说辞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可是……
这个平凡女孩的坚毅,还真叫他无法将眼光从她脸上移开。
“才不是卖。”欣恬拾起下巴。“我只是临时把自己‘租借’给你。”
“然后等我搞妥了姜家的烂事情,再一脚把我踢开?”他接到她的话尾,暗笑这小女生实在是不明事理的天真。
“我要的代价你付不起,游戏也不是你能玩得起的,还是快些回到你的花花世界去吧,我只能给你一句忠告,腥风血雨的商场厮杀不适合你!”
看外表、论言行,他对她的性格拿准了七、八成。
她该是个醉心于恋爱,或嫁到小康之家做贤妻良母的保守型女孩,根本不该踏进这黑暗的猎杀世界。
就算想把“汉华”当汉堡吞下肚,那也是他的游戏规则,对别人企业大吃大喝的“黑杰克”,向来只谈对自己有利的买卖。
“我现在只有这条路可以走,我真的……愿意付出我所有,只要能挽救我爷爷留下来的祖业,我真的不想看到他的名字在商界消失。”
姜欣恬的大眼中流露出哀求,半晌,她突然放低身子,双手交迭,带着她全部的诚意,行了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大礼。
“请你……帮帮我。”
如此放低姿态的祈求,出乎穆炎睿的意料之外。
她根本不像传闻中的千金大小姐,不但长相普通,性格也十分单纯,圆圆小小的身体里却有股巨大坚毅的力量,叫人很难拒绝。
“我要怎么帮你?”难得的好奇心呼之欲出,他用幽深的眸子锁住她,那张不够明艳动人的小脸,却现出令他激赏的勇气。
姜欣恬紧紧握拳,却又垂脸不敢看他的反应,最后拚出她吃奶的力气--
“先生,请你娶我!”
“欸?!”瞠目结舌的神情,完完全全出现在穆炎睿的脸上,男人的表情在僵硬半晌后,响应她的,是他大步走至身边,直接揪起姜欣恬的领口。
“看来你有病的不只是眼睛!”头脑更是胡里胡涂。
黑眸底熊熊烈焰再度燃起,盛怒中的穆炎睿,像扔垃圾似的将她抛出房间……
“砰!”铁门在距离姜欣恬小圆脸的零点零五公分处,精确地撞上门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