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一醒,小紫马上记起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虽然南宫星夜已经将手掌包裹好,不过小紫还记得自己在妒恨交加下,用了多大的咬劲,她的齿痕十之八九会在他手上留下永远的纪念。
这下子,星夜肯定更讨厌她,觉得她不可理喻吧?
不过,他到底是做何打算?
马车内,星夜正睡在她身边,自从有肌肤之亲后,夜宿荒郊他都不再死板板的非跟她保持距离不可,在车内同寝就算她故意抱着他睡也行,所以当她醉醒发现星夜就睡在一旁并不讶异。
但是──
现在已经是午时了。
昨天他们是在酉时初吃的晚饭,现在瞧瞧外头日悬正中的模样,分明已是隔日午时,醉得不省人事的是她,他不是一直急着赶路交差吗?怎么也陪着她呼乎大睡?
不过,他睡越久,她就能留在他身边越久。
这么一想,她还真希望他永远都不要醒来。
「什么时辰了?」
像是上天有意和她作对,小紫才刚希望他能多睡一会,让她静静守着他,南宫星夜便醒了。
「大概午时了。」她回答得有气无力。
他掀开车帘一角,刺目的阳光让他眯了眯眼。「要出发了,傍晚应该就会到江家。」他回头告诉她一声,喝口水便要出去驾马,小紫却突然由背后抱住他。
「我不要离开你!」她紧紧抱着他,心痛如绞。「我知道自己答应过你,如果这一路上我都无法让你对我动心,我就死心进江家,不再死缠着你,可是、可是看在我的肚子说不定已经有了你的孩子的份上,你再多耽搁个两三个月,再给我一点机会──」
「别说了,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南宫星夜扳开她的双手,掀开车帘出去驾马。
小紫沮丧颓坐,心里像被穿了一个大洞,冷风不断飕飕吹透──
※※※
江家。
不愧是江南首富之宅邸,处处雕梁画栋、金砌玉琢,山水夏阁一应俱全,奴仆一排出来恐怕就有上百人之多。
大概怕吓了新妾,江员外没让他那些三妻四妾出来,一听见门房通报南宫星夜已将人送到,立刻连同管家和六名丫环一起来到前厅。
「南宫大侠一路辛苦了,请坐、请坐。陈总管,还不快叫人奉茶!」
「不用了,我一会就走。」
小紫像尊木雕美人杵着,眼神空洞地望着自己脚上的绣鞋,对旁人的交谈恍若未闻。
江员外早见识过她的冷艳,但此刻的她好象少了初见时的那份狂傲与野牲,反多了分女人的柔媚,不过这样更好,泼辣虽然够味,但驯服起来太费劲,看她这样好象是已经认了命,那他也省事多了。
「呵、呵、呵,我的小心肝,长途跋涉苦了你了。」倾色迷迷地盯着小紫绝美的脸蛋,「别站在那里,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你呀!」
小紫终于动了一下,她咬着下唇,缓缓抬起头来,一双杏目带着浓烈恨意瞪视着江员外。
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小紫毫不掩饰的敌意,丫环们多少听过她是妖精的传言,各个吓退了一步,只有江员外色胆包天,根本不将她仇视的眼神放在眼里。
「也许你现在对我没什么好感,不过相信我,过了今晚你就会离不开我了。」江员外自信满满的。「你们还不快带新夫人下去沐浴更衣!」
他一声令下,八个丫环再怕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等一下。」南宫星夜突然发问,「江员外,当初你委托我们『南宫堡』之事,就只是把人带到江家便算是履约了吧?」
「是啊。」他就知道把要事委托「南宫堡」一定没问题。
「那么──」南宫星夜看向小紫,「在我将她送到江家的此刻起,『南宫堡』对你的承诺就算已经完成,与你已无任何关系对吧?」
「呃,对。」
「好,那么我告辞了。」南宫星夜说完便走到小紫身边,她以为他是要跟她做最后道别,没想到他却握住她的手。「还有,我要带她一起走。」
小紫睁大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但有另一个人比她更讶异千倍。
「什──什么?」
江员外听得瞠目结舌。这是什么情况啊?
「她──她可是我买回来的女人耶!」江员外气得脸色发青,「你们『南宫堡』向来是以诚信行走江湖,我付钱请你们帮我把人带来,你怎么可以见色忘义,夺人妻妾、不讲信用──」
「如果不讲诚信,此刻她不会在此。」南宫星夜冷冷回他,「刚刚是你亲口承认,我已经完成了你交托的工作,现在我要带她走,纯粹是我一人之事,与『南宫堡』无关,简单说,是我南宫星夜要抢亲,而且势在必得。」
小紫浑身的热度不断攀升。
星夜要她。
不是她自己悲哀的幻想,是真真切切的。
他正紧握着她的手,他对江员外宣告对她势在必得!
势在必得──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他都一定不会将她丢弃于仳了。
「江员外,你付给『古苏族』的聘礼和『南宫堡』的酬金我可以日后奉还,你并不会有任何损失。」南宫星夜冷眸凝睇他,「你要是不甘心想动武,我也奉陪,我相信你一定讲了不少护院武师,要就一次上吧。」
上──
江员外干噎了一口气,他当初曾找上「南宫堡」就是因为详知他们的底细,想他们出身如此尊贵,又是武学世家,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而且为了名誉肯定不会对「货物」下手,更何况他还特别指定要那个据说一直把女人当杂草看,完全不放在眼中的「冷面阎罗」护送,哪里想得到竟是如此结果!
上什么上?家里那些武师打打小贼还行,一说要跟鼎鼎大名的「冷面阎罗」打,不各个吓停立刻收拾包袱回家才怪。
再说,人家可是太后的亲侄子,就算打得过他也得罪不起。
江员外气得直跺脚,恨得牙痒痒的,偏偏又清楚极了自己论财论势,都不够格跟人家争,一个弄不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能一亲美人芳泽的确是天大的可惜,但为了一个女人赔上性命可不值得,与其得罪南宫家的人,倒不如卖个顺水人情反而比较有利。
想通了,江员外忍着心疼硬是强颜欢笑,对南宫星夜巴结地说:「既然南宫少侠看上了她,也是她的福分,我虽然不舍,但看在少侠的份上我就『美人赠英雄』,把这女人送你了,聘礼就不用说什么还不……」
「她从来就不曾属于你,你凭什么『送我』?答应你婚约的是『古苏族』族长,享用你聘礼的也是他们,小紫没承认过这个婚约,我也不承认,你最好彻底忘了曾经见过她的这件事,倘若再有任何关于她的流言斐语从你这儿传出,后果你自行负责。」
南宫星夜一双慑人的幽冷眸子直勾着他,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让江员外脸上虚假的笑意僵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他怕死的连忙说:「我不会再提半句,绝对不会!」
南宫星夜没再搭理他,拉着小紫便走出江家大宅,江员外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只能自认倒楣了。
小紫静静跟着南宫星夜,也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好怕自己说错一句话,让南宫星夜一生气又把她丢回江家。
她不敢奢望星夜爱她,她曾听绛雪提过,星夜好象是很了不得的人物,有权、有势、有才、有富,是无数女子梦寐以求的对象,有如此多选择,也难怪他对她老是如此淡漠。
这回应该是绛雪的计策奏效,两人已有肌肤之亲,也或许她已怀有身孕,在没确定之前,星夜应该暂时不会弃她于不顾吧?
星夜会将她带离江家,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那么──万一她并未怀孕,星夜又会如何处置她呢?
小紫因为南宫星夜将她带离江家而产生的喜悦渐渐淡去,沉重的不安紧揪住她的心。
以前她没有规人、没人朋友、没有任何人值得她在乎,她可以狂野放肆,可以不顾一切,可以不受任何人羁绊,也从不觉得需要任何人。
可是现在,她宁为了星夜改变自己,只求能与他朝朝暮暮相守到白头。
情绪的高低起伏让她不只心里难受,一直紧绷的惶恐心情仿佛也影响了她的身体,想得越多,她的头就越晕,天地又开始在她眼前旋转了──
※※※
「逍遥仙境」
南宫星夜会将昏迷不醒的小紫送到他师父逍遥仙叟的居处,纯粹只是找不到有空房的客栈,借宿民家太麻烦,露宿野外对病不好,再加上他早答应过师父,这趟差事完成后会顺道来拜见他的。
只是──
他怎么忘了想到师父见到他抱个女人来找他时的反应呢?
「呜──我实在是太高兴了!为师的我可是天天向上苍祈祷,希望老天保佑你早点知道女人有多么可爱,现在我总算用不着再担心你会爱上男人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却像个孩子在那哇哇大哭,南宫星夜是知道自己这个师父感情向来比一般人丰富,不过只见他抱着小紫进门来,一句话都还没说就感动成这样,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师父,你节制一点!」南宫星夜真担心他也会哭昏,「一把年纪了,别动不动就大哭大笑,小心自己的身体。」
他边说边将小紫抱进师父一直为他保留着的房间,替她脱了鞋,拧了条湿巾覆上她微烫的光洁额头,不舍地轻抚她面颊。
「啊,你──你竟然摸了她的脸!」逍遥仙叟本刚停的泪又在眼眶里打缚,「你动情了!你这根冰棍终于懂得爱人了!呜──一定是为师的诚心感动天,才会出现这么个紫发女娃教你懂得人间情爱,你总算正常了、正常了──」
又来了!
南宫星夜浅叹一声,随手递了条布帕过去,还么爱哭的男人竟是武材一代宗师?叫人来看他此刻哭得唏哩哗啦的模样,绝对没人相信这就是三十多年前叱风云的无敌剑侠。
「你们进展到哪了?」逍遥仙叟一边拭泪一边追问不休,「人家答应嫁你了没?你从哪抱来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生米煮成熟饭了吗?」
问到最后一项,眼尖的他立刻瞧见南宫星夜耳根泛红,马上就知道答案了。
「真是好样的!你果然开窍了!」一眨眼他又破涕为笑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也甭在意那些俗礼凡规,只要记得别做不认帐的孬种就好,师父我最瞧不起玩弄女人的男人了。」
南宫星夜由他讲,完全不搭话,免得师父又套他话。
「会不会是有喜了?」逍遥仙叟一脸关心,「我这刚好有退热的草药,不过有孕的妇人是喝不得的。」
「我看过了,确定小紫喜脉未浮,那草药──」
一抬头,南宫星夜瞧见师父手捻白髯,盯着他贼笑兮兮,马上知道自己中计了,又被套出话来。
「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呀!」逍遥仙叟笑咪咪地拍着爱徒肩膀,「厉害、厉害,未成亲就先圆房,原来你平时都在假正经,连为师我都被你骗过了,青出于──」
「草药呢?」南宫星夜板起脸,「没草药我就要离开了。」
「不要啊!」他马上泪眼汪汪的哀求,「师父想死你了,只要你多留几天,别说是草药,仙丹我也去帮你求来,我去去就来喔!」
逍遥仙叟一说完,马上像阵风似的卷出房外,南宫星夜就知道只有这招能治师父的唠叨。
一回头,他仿佛看见小紫的眼皮眨动了一下,原以为她要醒了,结果她吟哦一声,又沉沉睡去──
※※※
淙淙的水流声和婉转悦耳的鸟鸣声,将小紫由沉睡中轻轻唤醒。
青折的薄香淡淡萦绕满室,她一睁眼,那种晕眩的感觉已经全然消失,像是有人施了什么仙法在她身上,她觉得浑身舒畅,不再那么难受了。
「这里是哪里?」
灿亮的日光洒遍一室,这是间用绿竹建成的雅致房间,连桌椅、矮柜也全是竹制的,小紫看见洗脸木架上的铁盆还呼呼冒着热气,便先下床盥洗,整个人更加神清气爽。
「星夜呢?」
竹桌上摆了一人份的粥食,冷热刚好,她料想那应该是南宫星夜为她准备的,便先吃了,可是等她吃完后到屋里屋外绕上一遍,却发现不但没有人在,连马车也不见了。
「星夜!星夜!」
小紫焦急呼唤,但山林中只有她自己的声音,举目望去,苍郁林间仿佛也只有这么一间竹屋隔世独立,屋前唯一的林道看去像是遥无止境,根本不晓得通往何方。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昨夜在昏沉之间,她似乎听见星夜不晓得在跟谁说她喜脉未浮、未怀身孕,对方好象还在哀求他不要走、千万别走──
「难道──」
她双手环抱胸前,打从心底感到一股沁心冰寒。
难道星夜一确定她未怀身孕,就将她拋下不管,连夜走了?
这里住的是谁?星夜将她留给谁了?
小紫回眸凝望,日光下无比清幽雅致的竹屋在她眼底罩上了一层恐怖薄纱。天晓得这屋子的主人会是谁,又会拿她如何?
除了星夜她谁都不要!
「『南宫堡』──」
对,她要去「南宫堡」找他!
不管病体初愈,小紫全力向前奔跑,她的心好痛好热,她知道那全是因为星夜不在她身边的关系。
星夜不在她身边的关系。
星夜是她的阳光,是她每天必喝的水,是她吸取的每一丝气息,她不要再被动地期待他的挽留,她要嫁他,天涯海角都跟定他,至死方休!
她呼唤着他的名字,一路狂奔,心好象快蹦出胸腔,脚酸得快要不是自己的,连喉咙都快着火了。
但她只想着、念着一个名字,只想立刻见着一个人,就算要拿她的命才能换得再见星夜一面她也无怨。
就算被嘲笑也好,她一定要告诉星夜她有多爱他,她对他的爱已经刻骨铭心,至死不渝,他不能将她当货品随便送人──他不能!
「啊!」
小紫摔了一跤,跌进触目心惊的枫红中,漫天烧开的一片火红是血的颜色,她跪地一握,在她手中酥散的落叶传来她心碎的声音。
「为什么──」
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弥漫她眼眶,她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如果星夜真的狠心扔下她,再见也改变不了他不要她的决定。
星夜知道她有多爱他,他知道。
为了能留在他身边,连主动献身这种事她都做了,如果这样还不能让他多怜爱她一分,愿意让她多留在他身边一些时日,那她又怎可能会有机会和他相守到老呢?
忽然,跶跶的马蹄声由远至近传来,小紫站起身,模糊的泪眼还看不清是谁便往前疾奔。
南宫星夜远远的就看见她了。
他加速策马,在瞧清小紫流着泪发狂似的朝他飞奔而来,他立刻勒停马,直接施展轻功来到她身边。
「星夜!」小紫投入他怀中,紧紧抱住他,就怕这一切全是自己的白日梦。
「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轻抚她长发。「到底是什么事惹你这么伤心?有人欺负你吗?」
他早就觉得放小紫和师父在一起很「危险」,那疯老头生平最大乐事就是吓人。
「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一个人走了──」小紫偎在他怀中泣诉,「你不要扔下我一个,绛雪姊也说,不一定一次就能怀孩子的,我知道你已经看出我没有身孕,我对你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了,可是──可是我真的好爱好爱你,我永远永远都不想和你分开!」她抬起头,泪眼凝睇他。
「我不是不知羞耻的女人,我对你投怀送抱是因为我认定你,我早就决定如果你还是要把我送进江家,我一定会找机会逃出来找你,如果逃不成我就死,绝不会让别的男人碰我!」
她激动得双手紧抓住他背后的衣裳,靠在他胸前的玉颜再度泪湿。
「我情愿你杀了我,也不要你把我送给别人──我只要你!在这世上的男人我只要你一个!我──」
「我,讨厌仗势欺人。」南宫星夜终于出声回应,但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让小紫完全不明白他的语意。
「那天在江家,是我生平头一次『仗势欺人』,我根本没有权利擅自作主带你走,任谁来评理都是我理亏,不过旁人的言语我早不在乎了,我的确是故意让江员外惧于我的武功和『南宫堡』的威望,不得不点头取消婚约,让你跟我走,因为我早决定了不论用什么方法,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我带你去江家只为解决你和他的婚约,人我是一定会带走的,我怎么可能把我的妻子留在别的男人家?」
妻──
小紫忘了哭泣,她猛然抬头,眸中情泪闪动,眼瞳热切地凝望他。
「你刚刚说什么?」她急需再听一遍,「你说我是你的妻子吗?你是这么说的吗?」
他点点头,「我是这么说的,所以我不可能不要你,不可能把你送给别的男人,你是白担心了。」
「真的吗?」小紫好怕是自己听错了,「就算我肚子里并没有你的骨肉,你也要我吗?就算你并不爱我,你也愿意成全我想跟你永远相守的心愿吗?」
南宫星夜轻皱了眉,「你到现在还以为我不爱你?难道你一直都没察觉我对你的感情吗?」
小紫的心跳突然加快一倍。星夜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指他──他是爱她的吗?
「我──」她迷惘地摇头,「我不懂,难道你不是因为我们已有夫妻之实,才逼不得已把我留在身边吗?绛雪姊说,我想留在你身边只能试──」
「就算你不用绛雪的法子,我也早决定要留你在身边了。记不记得那天醒来我曾告诉过你,那件事不会左右我原先的决定?」
「嗯。」她噙泪点头。
南宫星夜爱怜地轻揉她发顶,「我早对你有情,却一直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冷静如我也会为了一个女人不顾一切,只求与她相守,但是那夜在河畔看你放水灯,虔诚祈求能和我共度一生的时候,我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意,也就决定定要娶你为妻,不管那天我们有没有圆房,我早决定要带你回『南宫堡』共偕白首了。」
「你爱我!这是真的吗?」小紫眼中波动着喜悦泪光,「你不在乎我的发色异于常人?你不在乎人人都说我是妖精?就算我既任性又无理,还在你手上咬下一个伤疤,你还是喜欢我,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我喜欢你的紫发,不管别人说你是天仙还是妖精,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你偶尔为之的任性和无理,老实说,我觉得挺可爱的。」他看了一下左掌,被她咬伤的地方果然留下了一个明显易见的疤。「至于这个,我当它是你给的『定情信物』,越看越喜欢。」
「星夜──」他的宽容让小紫好感动,二话不说,她也把左手举到他唇边。「你也留个『定情信物』给我吧!你用力咬没关系,我保证不哭不叫。」
她咬紧唇,闭上眼,决心要承受她当带给他的痛,但须臾后,南宫星夜握住了她的手,没烙上他的牙印,只轻轻将唇瓣熨上。
小紫睁开眼,映入她眼帘的是她渴望已久的画面。
星夜笑了!
相识至今已数月,她头一次看见星夜在她面前展露欢颜,不再是唇角的微微牵动,淡淡的笑意。
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男人笑起来会这么好看,连百花都相形失色。
「你笑起来好迷人──」小紫着迷的以指腹轻轻描过他新月般的黑眉,「我可以一个人霸占这么好看的笑容吗?我可以一个人独占你,不让其他女人跟我分享吗?我可以──」
他的笑容更灿烂了,「我想我该试着习惯──」他以食指轻弹她眉间,「你的『得寸进尺』。」
「意思是不行吗?你还会再喜欢上别人,娶很多老婆吗?那我是不是就不能像现在一样跟你朝夕相处?」
「放心吧!」他揉开她眉间的皱褶,「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对女人没兴趣,现在还是一样,唯独你是例外,也肯定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例外,除了你,我不会再娶他人了。」
「星夜──」
没人比小紫更清楚他是如何重承诺的了,做不到的事他不会说,一旦说出口了,他就言出必行。
所以,她一定会是他此生中唯一的妻子!
幸福的感觉由她胸口满溢,一直萦绕在心的所有不安全因他的承诺而消散了,她开心地踞起脚尖想给他一个吻,却被他以手势止住。
「我满喜欢你的主动,不过──」搂住她纤腰的大掌紧束了一下,更拉近彼此的距离。「这次,由我开始。」南宫星夜说完就覆上她的樱唇。
小紫看着他那一向冷然的黑眸里,只为她燃烧的情焰,也引燃了她丰沛的热情。
仿佛她是多滑嫩可口的珍品一般,南宫星夜百尝不倦地吮吻着她一双艳红唇瓣,大掌情不自禁地摩挲起她柔若无骨的娇躯。
小紫回应他,双手轻搂着他颈项,顺着他的索求一同缠绵,任浑身气力一点一滴消失的自己,完全融入他温暖的胸怀中。
「呼,好热情喔!」
一个杀风景的声音从林梢间传出,硬生生地坏人好事。
「师父!」
看着逍遥仙叟从树上一跃而下,南宫星夜和小紫分开杵着,像两根木头,脸上的红艳比起身旁的秋枫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过瘾!好久没看人家谈恋爱谈得这么缠绵悱恻了!」他故意用手肘轻撞了一下南宫星夜,「好小子,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竟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死心塌地,我看你『冷面阎罗』的称号换了,干脆改叫『猎艳圣手』吧!」
南宫星夜不用问也知道,他肯定是一路跟着小紫来看戏的。
「师父!」他脸上的潮红褪去,板着张脸问:「你一大早非要我驾车下山帮你采买一大堆东西,该不会是早就预谋设计我和小紫吧?你捉弄我也就算了,但小紫才病体初愈,你怎么可以──」
「喂、喂、喂,别冤枉我,我怎么敢捉弄你的心肝宝贝呢?是她一醒来就满屋叫你,找不到你就拚命跑了来,我追到的时候你又刚好出现,你们一见面就抱在一块,我又不好露面,其实师父我也是很为难的……」他推得一乾二净。
「那么巧?」白痴才信他!「凭你的轻功会追不上小紫?」
「师父老了嘛,体力不支啰!哪像你们年轻人那么厉害,一路狂跑过来还有力气抱在一起亲得难分难解,都不用喘口气的。」
小絮一听,脸上才稍褪一些的红晕反而又加探了。
「师父!」
「乖,别再叫了。」逍遥仙叟抚着白发笑看着南宫星夜说完,又将视线移到小紫身上。「你们刚刚说的话我全听见了,小姑娘,老夫我可是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我总算明白你怎么能收服我这傻徒弟的心了,你够坦率、够热情,难怪连这座大冰山也能被你融化了。」
他露出贼笑继续说:「如果我没听错,你还真是使了个妙招,我这个向来不近女色的徒弟不是普通的不解风情,迷奸他真是个高招──」
「师父,你在胡说些什么?」南宫星夜涨红了脸,又羞又恼。哪有人家做师父的以出徒弟的糗为乐的?
「我说什么你心知肚明啰!不跟你说了,我还得回去为你的『爱妻』煎药哩,不打扰你们亲热了。」
逍遥仙叟说完,便先行施展轻功离去,此时空中突然传来──
「哇哈哈──『冷面阎罗』竟然被人迷奸啦!哇哈哈──」
「师父!」南宫星夜脸黑了一半。有这么一个为老不尊的师父真是他「三生有幸」。
「星夜──」小紫扯着他的手问:「迷奸是什么意思?我有迷奸你吗?」
「你不必懂他的意思,最好是永远忘了这两个字别再提起,那不是句好话,你当然也没对我做过那种事,别听我师父胡说。」
「嗯。」她甜甜一笑,偎进他的怀中。
没错,那一夜小紫虽下了药,合欢却是他的抉择。
那一夜,是两情相悦。
他紧拥住她,没有犹豫不决,不再举棋不定,她浓烈的爱护,让他愿钟情于她──永远永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