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主办人的他都不紧张,反而是她这个筹划人,急着要向他索取这次活动的相关内容。
上午已经请秘书送来大部分的资料,只不过是主打商品还没完全定案,所以原订明天下午送到她的手上,让她可以动手进行策划的活动。
就是不知道她在急些什么,硬是打了几通电话,就是要他把今天刚出炉的产品报告拿过来。
他一推开门,只见一颗小头淹没在一叠又一叠的资料夹中,几乎要看不到她的人,而专心过头的她,甚至还不知道工作室已经多了一个访客。
卓翊朝她走了过去,将手上不算薄的资料夹往桌上一放,发出不小的声响。
突来的声响让她倒抽口气,差点儿没叫出声来,一见到是他,便习惯性的皱起眉头,这人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闷葫芦,连打招呼的礼貌也不懂。
既然如此,她也来个礼尚往来,相对不理。
在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之后,就拿起他心不甘、情不愿“顺道”带过来的文件,仔细的研究起来,决定不理他。
“如果桌上还有一堆资料还没读完的话,就不该请我专程来这趟,这是浪费我的时间。”不喜她的态度冷淡,他终于打破沉默。
“卓先生!请你搞清楚,我并没有想借此与你拉近距离的企图,我以为你会请秘书带过来。”陶净遥知道他的言下之意,一定又与他过人的“想象力”脱不了关系,她干脆直接把话说清楚,省的两个人又吵起来。
“会议才刚结束,产品也才定案,但是就有个急惊风,一定要今天拿到文件,我不是苛求员工的人,该是下班的时间,我不会要求他再做额外的事。”这是卓翊一向的行事作风,虽然这也算公事,但是他能自行处理的情形下,他不会用命令的动作来要求下属。
不会苛求员工?她皱起黛眉。
说的可真好听,她现在也算是在他手下工作的人,瞧他现在对她有多严厉?
“第二桌上这些资料我已经看过三次,也已经做了每项产品的优缺记录,好在展览上做截长补短的动作,所以我并没有浪费你的时间。”陶净遥举起手中的卷宗,一脸的不服气,她忙的连午餐都没吃。
“第二,这是你的展览,你不着急就算了,我无权说些什么,但这是我第一次的收费工作,我不想失败,你的展览成功,也等于是我的成功,你可以不要求,但是对不起,我做不到!”陶净遥一口气把想说的话说完,也算是一吐怨气。
在听完她的抱怨之后,卓翊把手一摊,显然对她的工作态度感到讶异。
原来,这就是左克伦所谓的“真本事”。
拼死拼活的男人,他见的不多,多的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等着继承大笔钱财的二世子,更别说是女人,哪个不是万般娇贵的被捧在手心上。
就是在外工作的上班族,也大都是过一天算一天的生活态度,要像她这种拼命三郎型的,可真是少见,不过……说实话,他还挺欣赏。
“我说错话,误解你了。”卓翊虽然没有明白的道歉,但是他坦然地面对她气的发红的晶眸与粉颊。
不过,他的轻易弃甲,倒是让她意外的杏眼圆瞠,说不出话来。
“我从来不冀望能从你的口中听到这些话,这还……真是稀奇。”陶净遥清了清喉咙,试图让她的怒气别火速的转为慌乱,只可惜,还是没办法。
他还是无理一点好,因为至少好对付,但是他一脸坦然的模样,好似可以接受她全盘的怒气,这反倒让她手足无措,甚至还觉得慌乱。
卓翊唇边扬起一道淡淡的笑痕,极淡、极轻,几乎不为他自己所觉。
难怪人说女人多变,这话说的可真好,前一秒钟像只怒发冲冠的母狮子,下一秒钟随即变为含羞带怯的小女人,有时又是个工作欲强的女强人……他不禁猜想,这个女人究竟有几个不同的面貌。
这想法才冒出个头,他的眉间便涌起一个斗大的问号,与一个醒目的X……
他是怎么了?竟然对一个女人有了兴趣?
而且,还是这个他压根就觉得她别有企图的女人?
“文件交给你了,我要先离开。”卓翊狼狈的站起身,前所未有的慌乱心态,让他急忙的想从她的身旁逃开。
“等等……”看着他奇怪的反应,她已经不再觉得奇怪,因为他的逻辑是她一辈子也搞不懂的无解习题,她只想解决自己手边的工作。
“你是活动的主办人,有些问题我需要跟你讨论,首先是这个活动的主题。”陶净遥就事论事,拿起一旁的记事本,无视他铁青的脸色,开始逐项问起来。
“陶净遥……”卓翊拉下脸,总算是真正见识到她的工作态度。“现在是我的下班时间。”
“你那么忙,我什么时候能跟你谈细节,既然你都来了,就先解决我手边的问题,省的咱们每天都要见面,到时候你要是嫌烦,又要说我对你有企图。”陶净遥索性替他把理由想好,大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感觉。
卓翊的思绪飞袂的跑了几圈,算是同意她的说法,移动脚步,存她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双手交合的放在桌上,举止悠闲。
好漂亮的一双手!陶净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修长的手指透露出一种女人的优雅,宽厚的大掌给人一种信赖感,但是双手交合的姿势,昭告着关于他防人之心的心态,就像他的人一样。
想太多了!她摇了摇头,不该对他有太多评断,甚至连想法也不该,他只是工作上合作的伙伴罢了。
“这次展览的主题,既然是以国内外厂商为主,除了五金材料的介绍之外,我想以办事处作为宣传目标,让大家知道恒广不仅是材料供货方便,也有贸易上的专长,在各国皆有办事处,联络方便,出货时的处理也很迅速,就算有紧急事件,也能马上做好处理。”陶净遥说出她的想法,想征求他的意见。
她善于处理公益活动,因为公益活动的主轴明显,只要能炒起人气,自然能汇集众多的注意,只要处理得当,通常都能筹到需要的款项。
但是商业活动则不然,主轴的确定是很重要的一环,她不想承认的是……她对商业的认知仍属有限,她需要中肯的建议与想法。
卓翊摇摇头,并不认同她的理念。
“对于公司来说,解决问题的能力很重要,但是不能概括的只用办事处来代表一切,因为贸易行为并不仅只发生在某些国家,你还需要更重要的理由,例如对于公司的信赖感之类……”
卓翊在她桌上的文件夹上翻阅着,两人总算有了第一次,不以争吵为目的的言语交流,且是交换彼此的意见,在分歧的想法中找到适合的处理方式,也算是认同了彼此对事情的态度与想法。
要讨论的事情很多,相对的,时间也过的很快,星子已布满夜空。
陶净遥喝完手中已经算不清是第几杯的咖啡之后,站起身来,胃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呃……”她微弯身,单手支住桌缘,一手抚着痉挛的胃壁,试图平缓痛楚。
“你怎么了?”卓翊心细的察觉她的异况,急忙撑住她的手臂,一下子也忘了他不与女人过于接近的习惯。
在他扶住她肩膀的时候,终于发现女人过于纤细的骨架是他所陌生的,而她脸上纠结的痛楚,隐隐牵住他的胸口,竟让他觉得心疼。
陶净遥微扬起头,看着壁上的时钟,已经走到九点。 她从早上到现在,除了咖啡之外,未曾进食,也难怪身体会向她抗议。
“真是不好意思,我一工作起来,就会忘了时间,你该去吃晚餐了。”她挣开他的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勉强露出笑容,不习惯在人前露出虚弱的样子。
她更不会让他有藉口,说她又借机博取他的同情与帮助。
卓翊看着自己晾在半空中的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是真痛、还是假痛,我看的出来,你别一脸防卫的神情,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就算是我自以为是、太自大,这样总可以吧。”看出她眼中的想法,他没好气的消遣自己。
一直到讨论工作内容之前,他对她的戒心还是很重,总把她归类于攀龙附凤一类的女人,直到正式开始讨论之后,他终于确定,她的确对他没有兴趣。
就算是工作伙伴好了,在讨论的时候,也该看着人说话,但是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