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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情如火 十二、往事背后

  卡梅伦从浴室中走出来,看到佩蒂坐在床边,她的下颏抵在膝上,她的手臂环抱着她蜷成一团的身体,她的眼睛闭着,一动不动。他停下了脚步,凝视着她。

  当他们做过爱以后,有些东西觉醒了,一些深沉的触及灵魂的东西,而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它们。

  佩蒂深深地触动了他,不仅仅是身体,而且还有灵魂。她让他感到了一种超出性爱的东西。由于她的诚实,她强迫他脱去自己的伪装,强迫他去感觉并经历他心灵的历程,而不只是身体。他们共享的东西,是他以前从不知道的,而正是这一点让他感到害怕。

  他曾以为和她做爱,会解脱他的压力并从而将她从他的生活轨迹当中清除出去,但是这种情况没有发生。虽然他身体感到了愉悦,但感情却仍是老样子,那种想要靠近她拥抱她的渴望,依然和过去一样强烈。

  他走过去,在她的身边坐下来,用一只手臂环抱在她的肩头,“你好吗?”

  “当然。”她微笑着,但是他看到晶莹的泪珠闪烁在她的眼睛里。

  “不要哭,”这让他想起许多往事,“我讨厌眼泪。”

  “对不起,”她用手背快速地擦了一下眼睛,擦去了那些泪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了,”她试着笑了一下,“你不那么坏,真的。”

  他知道他们的做爱对她的触动和他一样深,而且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现实,哭,也许是最好的办法。“现在,难道你不高兴你终于没有安装那台断头机吗?”他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肩膀,将她拉起来,“我需要再冲一个澡,你怎么样?然后我们可以看看帕特晚饭给我们做了什么,她做的饭总是足够两个人吃的。”

  ☆

  佩蒂知道和卡梅伦做爱是一个错误,达琳说错了,十年或是二十年以后清醒的时候,回首她曾经错过了什么和知道她曾经拥有过什么一样坏。

  三个月以前,佩蒂曾经对卡梅伦是她命中注定的伴侣这个想法感到好笑,现在她知道灵媒的话是对的,至少对她而言。在她的生命中,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这样完美过,她从来没有在做爱时,感到过这种发自灵魂的震颤。

  如果他也是同样的感觉该多好。

  和卡梅伦一同沐浴,他为她在后背上抹上香皂,喷出的水流溅在她的脸上,她仍在思索他的感觉,对他而言,她仅仅是她们中的一个吗?一个夜晚的捕获物?她转过身面对着他,“这是你通常的程序吗,斯拉德先生?你和一个女人做爱,然后再为她洗澡?”

  一片怒意立刻袭上他的前额,“和女人做爱?”

  “你知道我的意思,你的名声大家都知道。”

  “作为一个花花公子的名声?”他似笑非笑地,“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已经有六个月没有和女人在一起了。”

  她想要相信他,然而……“那对孪生姐妹?”

  他耸了耸肩,“那是我在一个晚会上认识的,我们一起照了相,仅此而已,”

  他将她的湿发从她的脸上拂开,“现在你知道了真相,我不过是个冒牌贷。”

  他在她的鼻子上拧了一下,然后向浴室的门口走去,“当你淋浴完的时候,我会将我们要穿的衣服找出来。”

  他快速的逃避比他的语言告诉了她更多。在一段时间他向她完全敞开,现在他又在他们之间竖起了堡垒,她走得离他太近了,这让他感到害怕。

  当她从浴室中出来的时候,他笑了,他身上穿了一件蓝色的毛巾睡袍,手臂上搭着一件用柔软的天鹅绒做成的蔓越桔色的睡袍,“我到处想找一条披巾,但是只找到了这个。”

  她笑起来,记起了他那两次对她的住处的意想不到的拜访,“这也一样。”

  “我想我可以把这件没有腰带的睡袍给你,它可以和那件披巾一样富有挑逗性。”

  “我从来没想过要挑逗你。”

  “噢,我相信。”

  “是真的。”

  他没有和她争论,只是将睡袍递给她,然后走开了。

  佩蒂在厨房里找到了他,他正在热着他的管家给他准备好的鸡肉。当她擦干头发上的水珠时,她一直在想,她又一次和一个发誓不会结婚的男人坠入了情网。她根本没能从过去的经历里得到任何教训,但是这一次她感到了害怕,爱情的结束将会比过去的那几次还要糟。

  当克瑞格离开的时候,他的影响也很快在佩蒂的心头消失,其余的那些人只是一些模糊的记忆,但是忘却卡梅伦不会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在过去的三个月内,他已变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在她还没有意识到时,在她的身体里迅速膨胀起来。她曾经被他们口头上的争吵所激怒,但是现在,她知道她即将失去它们。再过一个星期或者两个星期,他们的关系就会结束,他的沙发,她一直盼望着的东西,就会运到;而他们的合同就会被终止。他的公寓整修一新,他即将举办他的晚会。

  她身体的一部分还在希望卡梅伦会爱上她,但是今夜过后,事情将完全不同,她知道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了。“你曾经只和一个女人生活过?”她问,倚着桌子,注视着他。

  他看了她一眼,然后将两个土豆放进微波炉,她的问题让他感到惊讶,“是的,怎么了?”

  “只是好奇。”而且愚蠢,她知道。了解他的过去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想要我做一道沙拉吗?”

  “当然。”卡梅伦看着她走到冰箱前,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他想过和她在一起生活吗?他想到过,一闪即逝的想法而已,但是他马上又想到这不可能。

  “让我告诉你我和卡亚之间发生了什么,”他说,希望能解释清楚他的处境,“我们之间的问题是,我过于爱她了,我成了她的奴隶,她成了我的主人,她只咬了咬手指,我就惊慌失措。”

  佩蒂关上冰箱的门,一只手里拿着一根莴苣,另一只手拿着一个西红柿,她没有动,只是凝视着他。他继续说下去,“我曾经发誓永远不会成为我父亲那样的人,永远不会让一个女人主宰我的生活,但是我还是做了和我父亲相同的事,我有个机会到约纽去工作,就在丝厂尔街上,但是卡亚不让我去。”

  “于是你就拒绝了那份工作?”佩蒂问,向他走过去。

  他厌恶地哼了一声,“她哭起来,并且说,如果我爱她,我就不会接受那份工作,这是我母亲经常用在我父亲身上的手段,而我也屈服了,就像他总是屈服一样。我父亲的软弱最后要了他的命;而我的情况是,两个月以后,卡亚说她在工作中遇到了一个男人,于是——”旧日的记忆仍然让他愤怒,“于是,这就是我们爱情的结局,永远的结局。”

  佩蒂将莴苣和西红柿放在桌子上,抚摸着他的手臂,“当一个人献出了爱,而另一个没有付出爱时,这种情况总会发生,它——”

  他阻止了她的话,“不,这种情况发生在当一个人不能从他过去的经验中学到教训的时候,我虽然迟钝,但是我学到了。”他轻轻地笑起来,“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当她几个月以前给我打电话时,这真是一种愉快的感觉,我说,‘不要给我打电话,我会打给你的。’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如果她没有抛弃我,我永远都不会接受我叔叔的忠告,并且开创我自己的事业,永远都不会赚到像现在这样多的钱,并且将名字也印在了报纸上。如果像我的父亲,我就会在一个没有什么机会的工厂里,默默无闻地工作,直到死去。”

  “现在你拥有了你想要的一切?”

  他回答之前,迟疑了一下,三个月以前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的,三个月以前,他的工作是他生活的重心。他看着佩蒂,一直看到她的眼睛深处,他对自己没有了自信,但是承认别的任何事看起来都太危险,“我拥有我想拥有的一切,”他的谎说得很从容,然后他将话题转到别处,“我们喝一些酒吧。”

  当佩蒂在做沙拉时,卡梅伦启开了一瓶无糖白葡萄酒,并拿了两个玻璃杯。她将菜盛到盘子里,他从亚麻衣橱中找出了一条海滩浴巾,招手让她去起居室。

  那条浴巾成了桌布,他们的桌子摆在窗前,两支蜡烛摇曳着,营造出一种温馨的氛围;他们盘膝坐在地板上,密执安湖和布满繁星的夜空就在他们面前;柔和的音乐从他的音响中传来,静静地环绕着他们。“为了今夜。”他祝愿着,用他的酒杯和她的碰撞了一下。

  “为了今夜。”佩蒂重复了一句,知道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夜晚……还有卡梅伦。一颗泪珠从她的腮边滚落下来,她转开了头。

  她不能哭,不能在他的面前哭,他从一开始就将他的情况说得十分清楚,他的不可改变不是他的错误,是她没有从往日的经历中吸取教训。

  “你到商业区去看圣诞节的装饰物了吗?”他问,将一只鸡腿放进他的碟子,并用纸巾擦了擦手。

  自从卡梅伦拿来了酒,漫不经心的主题就成了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内容,这更安全一些,佩蒂知道。她也遵守着他们的游戏规则,“我带着乔去了迪雷中心的圣诞一条街,”她笑着,拿起了她的纸巾,“他想要带着国王一起去,我花了很多时间向他解释,一条四个月或者是五个月大的小狗,是不受欢迎的。”

  “那条狗还好吧?”

  “它长得很快,你应该去看一看它。”

  “我会的。”

  她知道他不会。

  卡梅伦环视着他的起居室,佩蒂的痕迹无处不在,“帕特想要挂一些圣诞节装饰物,我告诉她跟你说。”

  “她说了,星期一她就会给我看你想要的东西的单子。”

  “不论是什么你认为会是需要的,你都可以直接买下来,我想要晚会有一种节日的气氛。你确定沙发会按时送来吗?”

  他伸直了身体,躺在地板上,躺在应该放一张八条腿的乳白色真皮沙发的地方,没有沙发,屋子显得有些空旷。

  “今天早上我又打了一个电话,他们保证十天之内送到。”她交插着手指。

  当他从浴室出来时,他曾经告诉自己,再次和她做爱会是一个错误;在厨房,关于卡亚的谈话更加深了他的决心,他不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发展到足以造成灾难的地步。但是望着她,她的嘴唇在烛光下闪着一抹柔和的光泽,她的头发驯顺地在她的睡袍上起伏着,他知道自己还想要她,不管这样做是不是愚蠢。

  “没有沙发,就没有佣金。”他警告着她,向她的身边滚过去,抓住了她睡袍的后部。

  轻轻用力,他将她拉向他,在她跌到地板上以前抱住了她。她叫了一声,翻身坐在他的腿上,“你不敢,卡梅伦·斯拉德,你是那个想要进口意大利真皮沙发的人。”

  “你是签订合同的那个人。”

  “但是——”

  “什么?”他问,将他的手放在她的臀部并举起了她,于是她落进他的怀中。当他吻着她的时候,他笑了。

  ☆

  他们再次做了爱,在橡木地板上,他的睡袍变成了床垫。当他们做过爱后,他们吃完了晚餐,一边交谈一边喝着葡萄酒,直到酒瓶里空空如也。时间已经很晚了,再次和佩蒂做爱的需要强烈地主宰着他,远远超过他平日的感觉。

  这次他将她抱到了床上,他曾经以为和她做爱会是一种仅此一次的经历,会是一种压力的释放与好奇心的满足。但是他发现他对她的胃口更加贪婪了,每一次的释放只会引来更强烈的需求,这是一个进退维谷的困境,如果一个夜晚不够,还会需要多少个夜晚?两夜?三夜?一千夜?

  一个永久的许诺不在考虑之内,许诺,他已经认识到,就是失去控制,他需要将这件事想清楚,需要采取些措施。

  他的思维像是一片杂草丛生的森林。

  闭上眼睛,他呼吸到佩蒂身上那种甜蜜的、女人的味道。也许,到了明天早晨,他就会将事情看得更清楚;也许,他只是再次和她做爱。

  ☆

  卡梅伦没有拉上达琳为他卧室的窗户所缝制的厚厚的窗帘,因此当他早上睁开眼睛时,卧室内已洒满了阳光,佩蒂侧身躺着,正在凝视着他。“早上好。”他说,伸展着他的手臂和双腿。

  “早上好。”她笑着,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胸膛。

  她的手很小很温暖,她的抚摸激起他的兴趣,他对她的需要仍然存在。他将她散落在额前的头发拂到脑后,对她头发的丝缎般光滑的手感感到惊叹,“你好吗?”

  “很好,”她的笑容在绽放,“棒极了。”

  “感到厌倦了吗?”

  “永远不会。”

  “有趣吗?”

  佩蒂不认为这一次会比昨夜更好,但是当卡梅伦吻着她的脖颈时,她为自己的反应感到惊奇。她认为在这方面她不是一个新手,但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卡梅伦这样的男人,他既是认真的,同时又是顽皮的。她知道她永远不会像爱上卡梅伦这样爱上别的男人。

  我爱你,她想,这三个字在她的脑海里闪现了一遍又一遍,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让他们更加靠近。

  再靠近些。

  她的身体蓦然间感到了放松,快乐的浪潮一阵阵地冲击着她的情感,我爱你这三个字再一次从她的脑海里闪过。

  她没有意识到她将这句话说了出来,直到卡梅伦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他的目光集中在她的脸上。她知道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但是她不想否认。

  “我爱你。”她重复了一遍,听起来比她所感觉到的更加平静。

  “佩蒂。”他从她身边移开,他们之间几英寸的距离,看起来就像鸿沟一样不可逾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想要事情不一样,但是她无法欺骗自己。

  “我只是——”他犹豫着。

  “不想重复过去?”她坐起来,用床单裹着她的身体,“卡梅伦,我不是你的妈妈,我也不是卡亚,我是我,佩蒂·玛丽亚·白奈特。”

  “你是谁没有关系。”他的声音很冷淡,他坐着,没有看她。

  “现在你想逃跑了?”

  “别傻了。”他从床边站起来,抓过来他的睡袍。

  “我很傻吗?”她不这么认为,“如果不是逃跑,你把这叫做什么?”

  “是——”他刚开始就立刻不高兴地停住了,“如果我要逃跑,这只是因为我想要获得自由,我不想再被一个女人操纵,决不。”

  “我不想操纵你,那不是爱情所具有的性质。”

  “它不是吗?”他面对着她,他方才的温柔不见了,他的眼睛现在是冰冷的绿色。

  “爱情是关心另一个人,”她说,“从最好的方面为另一个人着想。卡亚不爱你,当初她阻止你去纽约就说明了这一点;如果她爱你,她不会在那之后不久就离开你。卡梅伦,我根本不懂得如何操纵你。”

  他冷冷地笑了笑,“所有的女人都知道如何操纵男人,你也是被这样教着长大的:眼泪,假装的脆弱,威胁。”

  “我曾经哭过,假装过脆弱,或者是威胁你了吗?”

  “现在还没有,但是总有一天……”

  “我也许会哭,是的,我哭泣是因为我有感情,因为我让自己去体味这种感情;我也许会脆弱,因为我不是神,不是不可征服的;但是我不会威胁你,是你在威胁。”

  “我早已学会占据有利位置,我认为这很好。”

  “不,你正在采取的是一条逃跑的策略。”

  “我采取的是最有效的策略,我叔叔的观点总是正确的:随心所欲地生活,多赚钱,让自己快乐。”

  “你知道他快乐吗?”

  “我知道。”

  “于是你就关闭了所有的情感,只将女人当做性的满足,然后抛弃她们?”

  “我没有抛弃你。”

  “噢,是吗?你正在做什么,卡梅伦?什么是我们的将来?”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我们以后再讨论这个问题,我想去冲个澡,然后给我们的早餐弄些吃的。”

  她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她很快地穿上了衣服,在他冲完澡之前,离开了他的公寓。

  她一直忍着眼泪,直到电梯的门关上,她的眼泪才流了出来,沿着她的面颊,簌簌落下。到五楼时,电梯停了下来,一对年轻的夫妇带着一个孩子走了进来。佩蒂很快地擦干她的眼泪,将手指插进头发里,试着给自己做一个平静的伪装。

  她的大衣的钮扣在匆忙之中扣在了外衣的钮扣上,她的胸罩和内衣塞在她的皮包里,她感到自己像一个应召女郎。那对夫妇向她看了一眼,然后走到电梯的另一侧去。电梯的门关上了,他们开始谈论他们的孩子。

  佩蒂原以为他们忽略了她,如果她没有从装在电梯里的镜子上看到他们对她的注视,然后他们对望了一眼,他们的表情是怜悯的。她的唯一希望是再也不要看见他们,她不需要怜悯,她是一个愚蠢的傻瓜,她罪有应得。

  他曾经警告过她,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害怕去爱,她告诉自己她已经从过去的失败中吸取了教训,她修补了自己受伤的灵魂。但是她错在哪里了呢,她不知道。

  她不应该花这么多时间和他在一起,不应该参与他的那些购物旅行,她诱导自己去想她会掌握分寸,然而她却在他的魅力之中失去了方向。

  电梯的门在大厅里打开了,那对夫妇带着孩子走了出去。她又下降了一层,来到了车库。只有坐在她的车中,向她的住处开去时,她才喊出了自己的愤怒,“见鬼去吧,卡梅伦!”她对着路上来往不息的车辆自言自语,“一个能如此动情的男人,怎么会是那么冷酷?”

  当他从浴室走出来时,知道她已离去,他并不感到惊讶,他也知道他伤害了她。

  “我警告过她。”他对着空着的屋子说,他的目光落在了床上,那两个并排放着的枕头,让他想起就在刚才他还和佩蒂在一起。

  他不是有意要伤害她,他妈的,他喜欢她,喜欢她滑着轻快的舞步穿过房间;喜欢她的笑容,和她追问问题时那认真的表情;喜欢和她争论——并且一起大笑。

  喜欢和她做爱。

  “他妈的!”他骂了一句,大步走到他的衣橱前,他不应该想这些,当然他会想她……也许一天或是两天,她和其他的那些女人不一样,他让她靠得太近了,但是他会忘却她的。

  他匆匆地穿上了一件圆领长袖运动牛仔裤,没有穿皮靴,他需要喝一杯咖啡来清理他的思绪。

  当他踏进卧室的时候,他看到了在起居室的窗前的小桌子上摆放着的玻璃杯和盘子,空着的酒瓶子放在一边,他的蔓越桔色的睡袍堆在地板上,它吸引着他走过去。

  他拣起了睡袍,将他的脸埋进这柔软的天鹅绒中,柔软的织物让他想起佩蒂皮肤的感觉,现在她的芳香成了这件织物的一部分。他闭着眼睛,回忆着,一幕幕的情景闪现在他的脑海里,她笑着望着他……他为她拂开脸边的散发……他们的大笑……她的叹息,他吻去了那声叹息,让她又快乐地笑起来,他和她做爱,想让她从他的头脑中消失。

  现在她深深地嵌进他的记忆里。

  他扔下睡袍,从盘子旁边走开,结束了,到头了,该收场了,两个星期以后她就会完成他公寓的翻修工作,然后永远地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他会忘记她的,把她从头脑的最深处赶走,他会继续着他的生活,不受任何人的干扰。一切都没有什么改变。

  ☆

  还不到一周的时间,卡梅伦就知道已经有些变化在他的身上发生了。当他走进他的公寓,看到达琳正在帮助帕特装饰他的圣诞树时,他意识到了这一点。“佩蒂在哪儿?”他询问。

  达琳没有退缩,“她请求我来接替她的工作,她去忙别的工作了。”

  “我们签了合同。”

  “它就会履行完了,这里现在只剩下了一点点东西还没有最后完成,你的圣诞树今天就会装饰好,你的沙发在下个星期一或者是星期二就会运到。”

  卡梅伦走开了,将他的公文包摔在了他办公室的桌子上。他不妒嫉米奇,达琳虽然长得小巧,但却是一个固执的女人。

  佩蒂也一样。

  固执而有操纵力,她可以说她不是卡亚,但实际上她是。自从星期六那天,她就开始避免与他见面——直到今天,如果她认为疏远会让他改变主意的话,那她就错了,他不会爬向她,请求她回到他的身边,然后被拒绝。他的管家告诉他他是一个傻瓜,这没有关系,他控制着局势。

  “我将要飞往百慕大。”他声明着,从他的办公室里走出来。

  帕特和达琳都停止了装饰起居室墙角那棵人工制造的圣诞树,抬起头来看着他,“你的晚会怎么办?”帕特问。

  “到那时我会回来的,你能安排一切事,不是吗?服务生,调酒师,还有乐队?”

  “一切事都会安排好的。”帕特加重了语气。

  达琳笑着。

  “什么事这么好笑?”他问她。

  “没有什么。”然而,她没有停止她的笑容,“这次去百慕大是公事还是一种逃离——”她意味深长地顿了一下,“这个城市的权宜之策?”

  “我去拜访我的叔叔。”他需要现实的考查。

  “啊哈……你的约翰叔叔。”

  她对他的事情知道得这么多,这激怒了卡梅伦,他想要问一问她佩蒂怎么样了的想法,更让他感到生气,“我希望当我回来的时候,这个地方已经完全准备好了,这就是说,沙发也在那儿。”

  “我确信你会发现每件事都会令你满意的。”

  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满意,不是达琳沾沾自喜的笑容,也不是前五个让他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的夜晚,更不是昨天晚上的约会。和别的女人一起出去吃饭,并不能帮助他将佩蒂从他的心中驱逐出去。他需要和他的叔叔谈一谈。

  ☆

  “他去了哪里?”佩蒂问。

  “去百慕大,看他的叔叔,”达琳面对着佩蒂在厨房的椅子上坐下来,“他看起来好像没有睡过好觉。”

  “那么他到那里去是为了好好睡一觉了?”

  “他没有这么说,他把这叫做拜访,我想他是想从你这里逃跑。”

  佩蒂蹙着眉,“我没有烦扰他。”

  达琳笑了,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我想你烦扰了他,帕特说在过去的几天里,他绝对像一头熊,向着她大喊大叫,不吃她为他留下的晚饭。我想你一直在烦扰着卡梅伦·斯拉德先生,非常非常地烦扰。”

  “若是那样的话,很好,他罪有应得。”自从她离开他的公寓,这一周以来,她也没有平静过,“我不再希望事情会有任何转机了,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去拜访他叔叔的原因,他们两个人可以在一起分享作为单身汉的乐趣,他在那儿的时候,会抓紧时间尽情享乐的。”

  与此同时,她却坐在这里烦恼。

  “我也要离开这里。”

  ☆

  卡梅伦付了出租司机小费,然后沿着石头台阶走向他叔叔的别墅。在台阶的顶层,他停下脚步,望着面前深蓝色的海水,他叔叔的后庭院正对着大海,头顶上,一轮渐圆的明月闪烁在夜空中,为海岸线平添了一抹宁静的意味。

  在过去的十年中,卡梅伦来过这里许多次,他总是能在这里找到他生活的目标。他从约翰·斯拉德那里学到的处事原则很简单:和别人共处时要诚实,寻找机会让事情发生,不要让女人阻止你追求生活的梦想。

  约翰曾经追求过他的梦想,他到处旅行过,让事情发生过,并且被当做一个诚实的人而受到尊敬。现在他在世界各地的许多地方都有别墅,在门罗帕克公园,在加利福尼亚,在悉尼,在澳大利亚和百慕大。还有比百慕大更好的居处吗?卡梅伦问着他自己,尤其是在十二月的时候。

  他从芝加哥穿来的大衣早就脱掉了,他的羊毛衫在这热带的气候里感觉很不舒服,他在背包中带来了短裤、马球衫和胶底运动鞋,这就是他接下来的几天所要穿的衣服。

  “啊,卡梅伦先生,”来应门的男人说,“斯拉德先生正在等着你呢,他在甲板上。”

  卡梅伦将他的背包放在大厅,然后去见他的叔叔。约翰一看见他就笑了,他伸出了手,然后改变了他的主意,拥抱了他。“你好吗,我的孩子?”

  “还不坏。”卡梅伦撒了谎。

  “你不知道当我今天早上接到你的电话时是多么惊奇,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只是由于太忙了所以才拖延了。”

  他让卡梅伦站到栏杆边,向下指了指正沿着海岸线散步的女人,月光让她变成了一幅剪影,“记得你两三个月前打给我的电话吗?那时你问,是否有能改变我对婚姻的看法的女人给我打电话?”

  约翰笑了,像《艾丽丝漫游仙境》中那只经常露齿而笑的猫,“这里,三个星期以前,一个女人的确打来了电话——一个从我的过去走来的女人,你还记得克莱尔吗?”他耸了耸肩膀,仍然笑着,“你可能不记得了,当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时,你才四岁。”

  “克莱尔?”卡梅伦记得她,“那个看护我的女孩?你高中时代的女朋友?”他的叔叔点了点头,“她给我打来电话……而且我的确改变了主意,祝贺我吧,卡梅伦,我就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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