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廊上,她碰到文右瑜,依旧亲切可人;也看到了文右瑜身後的司徒晴,美丽的脸上一双美目凶狠狠的瞪着她,像要置她於死地的样子。
她也听到那个流言了。雪个心虚地福一福腰,「小姐,司徒姑娘。」
「小雪,吃完饭後,来奶奶那儿,我好想再听你唱歌。」文右瑜说。老天还真会愚弄人,貌不惊人的一张脸外,其他都是最好的,歌声如黄莺出谷,手又巧,心地也好,还有一点她也注意到了,小雪的身材不错哟,看似纤瘦,但该有肉的地方都有长肉肉哦。
「你快没机会听她唱了。」司徒晴一副不屑的表情。左烈是吃错药了?他看上那个佟雪个还没话说,但看上小雪就太扯了,这个丑死了的女婢,看了就教人想别过脸。左烈喜欢她哪里?也许她对左烈下了什麽迷药……司徒晴心里闪过一丝恶念。
「为什麽?」右瑜诧异地问。晴姊好像讨厌小雪。真是好奇怪,晴姊不是最喜欢这种长相的女人吗?
「贱婢一个。」司徒晴啐了一口。
「晴姊,你怎麽骂起小雪?」文右瑜护著她,「小雪又乖巧又善良。」
「你被她骗了,她是有妖术的邪魔女,左烈已经被她下蛊,迷失了本性。」司徒晴拉着文右瑜一起後退几步,「离她远一点,免得被她下蛊。」这样栽赃她,她只有被扫地出门的份。
「你说……真……的?」文右瑜吓得话都讲不好。
「小姐,我不会妖术。」雪个急急解说。
「我得赶紧叫我爹找道士来,以防她怀恨我揭发她,对我作法。」司徒晴抓起文右瑜的手,「我们赶快去告诉老奶奶,把她赶出去。」说罢便强拉文右瑜走。
「小姐……」雪个喊,「我真的不会——」
「快走!不要理她。」司徒晴回头怨毒地瞪她一眼。
看来,司徒晴要撵她走了。雪个蓦地心中一酸,那是一种想落泪的感觉,除却伤感,更多的是不舍,她不想离开这宅院,虽然她早晚会走,只是不要这麽快……喔!是的,她真的不想走,跟文左烈有绝大的关系,雪个正视自己的心情。她好傻!傻到以为自己可以埋藏对文左烈的感情,其实,她一直期望着他来纠缠她,不管她的身分是小雪还是雪个。
「唉。」雪个叹口气,思索并且怔仲。她跟文左烈有未来吗?这样想着,心底很快地浮起了巴不得立刻能见到文左烈的渴望。
把食盘放回厨房後,雪个连饭都不吃就往文左烈的房间走去。
走了没几步,背後就有人追上来,是阿南。「小雪,老夫人找你。」
雪个的表情阴郁起来,「南师兄,帮我一个忙好不好?」自从上次轻薄事件後,她和阿南成了好朋友。
「好啊。」阿南爽快地答应。
「帮我找少主到老夫人那儿。」只有文左烈能救小雪不被扫地出门。
「少主刚刚才出门,不晓得什麽时候回来?」刚才老夫人才要他叫少主去分舵办事。
完了。雪个心凉了一半,「那他回来,你告诉他,我有急事找他。」说完,她就去老夫人那儿了。
一进厅堂,她就看到桌上放着一堆银子,和司徒晴不怀好意的笑。
「老夫人。」雪个恭敬地说。
「小雪,这儿有白银千两。」文老夫人喝了口茶,「算是你这半个月的工资和遣散费。」下人间的流言,她本来不当一回事,但,一听到晴丫头说左烈要娶小雪为封胜世家的媳妇,她可气坏了。叫左烈查小雪底细,没想到他竟喜欢上她!这怎麽得了!堂堂武林盟主的儿子怎麽可以跟来路不明又是卑贱的下女产生感情,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虽然她想给左烈找妾,但这种妾,也太不登大雅之堂了。
「老夫人,小雪做错了什麽?」雪个低喊着。
「呸,还一副无辜的样子!」司徒晴鄙夷地说,「你对左烈施了什麽法?下了什麽药?还不快交出解药来。」
「我没有……」雪个嚅嗫地说。
「没有?那左烈怎麽会说出要跟我一刀两断,要娶你的事?不是你搞的鬼,还有谁?」司徒晴咄咄逼人,「你不看看自己是什麽长相,什麽身分,会有男人要你吗?作梦!」
文左烈真的付诸行动,他是真的想娶她!雪个脑海里一片混沌,心里更紊乱,百感交集,口里喃喃地说:「我没有……作梦……」
「晴姊,留点口德!」一直深锁眉头的文右瑜说话了。哥哥喜欢小雪,这教人难以相信,如果说这是小雪作法所致,她也不相信。她怎麽看,都不觉得小雪像晴姊口中的妖怪。
「晴丫头,这里有我,你给我乖乖地站在一旁。」文老夫人也有些不悦。她讲一句,司徒晴讲三句,简直没把她放在眼里,实在是没规矩。要不是司徒家有钱有势,可以助长封胜世家的声望,她才订下这门亲事,否则,这种骄纵的千金休想进文家。
「奶奶,我气愤嘛。」司徒晴娇爹地说。
「小雪,我有听到一些我不喜欢听到的流言,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封胜世家都留不下你。」文老夫人拿出一张纸,「这一张十万两银票,是请你们家离开临淄的。」小雪和左烈绝不能再见面。
「我……我会离开的。」雪个用微弱的声音说。以後没有小雪了。
「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文老夫人又说,「我想你越快离开临淄越好。」
雪个只是点头。
「我已经安排好了,令堂也派人去通知了,今晚,阿南会送你和你家人出城,有了这些钱,你就不必再为人奴,家里也可以过好日子了。」做人就是要这样,表面仁尽义至的好人,背地里,哼!她会指示阿南在半路杀了小雪全家,一劳永逸。当然银两银票都要拿回来。
「谢谢老夫人。」雪个咬了咬唇,「老夫人您请放心,我不会跟少主纠缠不清,我收拾一下就走,但,我想先在客栈休息一夜再上路,可以吗?」派人去找她家人,只怕永远也找不到,雪个暗忖。唯有先到降龙客栈,暗示破云化老妆,和找些家人充数。
「就依你。」老夫人和颜悦色地点头。多给她活一天。
「小雪告退。」雪个下拜,「谢谢老夫人、小姐的照顾。」说完,转身便走。
这时,司徒晴的嘴角浮现着称心如意的笑。
「小雪……」文右瑜喊了声,「再见,多保重。」她一直很欣赏小雪的才华,哥也许就是喜欢小雪这些地方吧。
雪个回头一瞥。再见面时,她一定要撮合文姑娘和司徒羽。
还好事情很顺利。到了降龙客栈,她和阿南的身分只能住普通厢房,後来她告诉阿南想参观落花苑,於是阿南陪同她在花园散步时,破云看到了她。趁着夜深人静,破云轻易地躲过守卫,摸黑来到她的房间。
「发生了什麽事?」破云急切地问。
「我被封胜世家赶出来了。」雪个苦着脸说,「你猜我为什麽被她们踢出来?」
「打破了价值连城的花瓶?」破云随便说。又不是灯谜大会,还要猜谜底。
「没有。」
「某少男被你的尊容吓到,晚上作恶梦?」这个比较有可能。
「不是!」雪个失笑起来。
「误闯禁地?」
「不对!」雪个提高了声音,彷佛气她猜不到。
「还是告诉我比较快。」破云做投降状。
雪个神秘地说:「不可能的事发生了。」
「快说啦,我可以接受任何不可能的事。」破云催促着。看她的样子,不会是坏事,可是,既是好事,为何被逐出门?
「文左烈喜欢小雪!想不到吧。」雪个雀跃地说,「他说他不跟司徒晴成婚了,他要娶我和佟雪个,所以,我被老夫人赶了出来,她觉得我不配做封胜世家的少奶奶。」
「文左烈很变态耶,他看女人是什麽标准?美的,丑的,他怎麽都好?」破云扯高嘴角。
「你不可以这样说他!」雪个插嘴,有点不高兴喔。
「我为什麽不可以这样说他?哟,你怎麽这麽护着他?」破云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你们是不是那个了?」
「我跟他什麽也没有!」雪个心虚地低下头。
一看就出来——是有什麽了!「啧啧,初吻被他夺去了……」破云冲到床边,检视她,「不会点点了吧?」
「没有点点,只有被他吻了一次。」雪个不好意思地说。一想到那一瞬,她心儿还会怦怦跳。
「你那麽丑,他吻得下去哦。」破云笑出泪来。
「喂,笑够了没?」雪个板起了脸,「哪有那麽好笑?」
破云停止笑,「我可以理解他喜欢雪个的理由,美丽、温柔,但,小雪有什麽地方令他心动?他有说吗?」一个人喜欢的类型,应该不会相差太远,喜欢美人的男人,是不会接受丑八怪的才对。
「他没说,不过他说我要有自信,认为自己是特别的。」雪个有沉醉的表情。
「特别丑。」破云接了句。
「没听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吗?」雪个将眉一挑,「你没谈过恋爱,所以不懂。」她以过来人自居。
「我看是爱情使人盲目,你不仅眼睛看不清,心也盲了。」
「我才没有!你自己说,他贪我什麽地方?我既没万贯家财,又没做官的爹,他不要司徒晴,而要小雪,可见这就是真爱。」她理直气壮地说。
破云不以为然,「真爱个头!」她打心底怀疑,而她能找到的合理解释,就是文左烈识破了雪个的伪装。关於心里的这个想法,她不打算告诉雪个,因为她看得出雪个喜欢和文左烈有那样的进展,她也不担心身分已经暴露的雪个会有危险,她相信文左烈会保护雪个。
雪个和文左烈……她乐於见到他们有好的结局。
「事实就是事实,他的确不娶司徒晴了,所以文老夫人才要我消失,永不能回临淄,她还派阿南押著我离开,你明天要扮我娘了,还要把你编的家人变出来,我们来的时候,十里坡那里不是有一猎户人家吗,我告诉阿南我家就住那儿,所以明天我们在那里碰面。」
「文左烈真可怜!喜欢个婢女也不行。」
「这个时代讲的就是门第,波臣不也是因为平民身分,原先只能封为嫔妃,何况是个听人使唤的丫环,就算做了姨太太,也进不了大门的,只能从侧门出入。」
「不说这些了,该去睡了。」破云看一看天色。
「破云……我没找到种金鸡筝的地方……怎麽办?」雪个低下头,无颜以对。
「现在才想到正事,我还以为你心里只有儿女私情呢。」破云糗她。雪个绝对做不了巾帼英雌,只能做在家烧饭带孩子的贤妻良母。
雪个呶呶嘴,「你又欺负我了。」
「不敢。金鸡筝的事,不用担心,好好睡一觉後,再重拟计画。」破云深信,天无绝人之路。大不了就是硬闯了。
雪个深深地点了个头。人也有些倦意了。在封胜世家,最近几个晚上她都要挑灯夜绣,可真是累坏了。不过累得很值得,因为只要绣的东西用不著,她的疲倦就消失了。
破庙外断断续续飘落著雨丝,庙内依然十分燠热。
夏日午後的天气总是这样,突如其来的一阵急雨,淋得人满头满脸,一身湿透,却又不见得退去多少暑气。常常一阵夏雨,劈头劈脑,直打下来,避雨的人刚舒了一口气,还好有个躲雨的地方,那烈日却又已露出一张凶脸来了。简直是老天爷恶作剧嘛!
耳边灌满了蕉雨的声音,怎麽也睡不着,难怪有人种了芭蕉,又怨芭蕉。破云百般无聊地半躺半卧着,视线扫过庙里的每一人,首先是雪个,破云捂着嘴一迳的笑,瞧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儿,八成又在想情郎了;接著她看向她找来的临时家人,最後视线落在阿南身上。这个人要跟她们到什麽时候呀?
「小兄弟,你要送我们到哪里呀?」破云发出苍老的声音。她现在是老媪。
「西天!」阿南拔出亮晃晃的长剑,抵著雪个的颈子,「小雪,不是我心狠手辣,而是吃人家的饭,办人家的事,老夫人要你们全家死,你们便得死。」
事情来得太突然,大家惊住了,开始哭喊了起来,「我们不是……我们不是她的家人……」
破云沉着地捡起地上的小石子。
「老夫人为什麽要这样?我都说我不会再见少主了……」雪个似乎很难相信老夫人这麽险恶。太可怕了!说的和做的完全不一样。
「我也不晓得老夫人为什麽要这样,也许是她怕少主会找你,所以要我……」阿南颓然地放下剑,「你们走吧,但记住永远不要再回临淄。」回去後他得骗老夫人说他杀了她们。
「阿南,谢谢你。」雪个感激的说。说完交出银两银票後,便和破云及哭喊成泪人的假冒家人逃也似的冲出破庙。
出了破庙後,佟雪个和武破云在溪边无人的地方,变回原来的样子。破云牵出一匹预先绑在林子里的马,她一跃上马後,再将雪个拉上来。
「现在怎麽办?」雪个问。
「先回客栈,天黑的时候,我准备夜探封胜世家。」破云说。
雪个心有馀悸地说:「老夫人那麽可怕,破云,你千万要小心。」
「我会很小心的,你一个人在客栈也要小心,有什麽不对劲,就大声呼救。」破云一勒马,马蹄轻打,慢慢向西而去。
火辣辣的太阳直逼下来。「好热,好渴。」雪个拿出手绢擦汗。
「我记得过了这个山头有户种瓜的农家,我们去买几个瓜解渴。」破云策马过去。
忽然,蹄声隐隐,才刚刚注意到它,人马便已出现。
但雪个一看到那张脸,顿时目瞪口呆,「文少主!」
文左烈也是一样的惊讶,「佟姑娘!」她不是应该在府里当小雪?他想,有可能她今天休假,可是,她怎麽也是进城,她出城去做什麽?
「可真是有缘,在这儿碰到文少主。」破云对雪个眨了眨眼。到临淄的路有那麽多条,他们却相逢了,可见雪个和文左烈是多麽有缘,破云心里突有所感,雪个大老远的跑来这儿,彷佛是为了和文左烈相逢,应验一段宿命的爱情,但不知,老天是否有心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就是啊,我出城办事那麽多次,从来没选这条路回来,就今天……福至心灵,」文左烈把心情说出来,「真高兴遇到两位姑娘。」
「两位吗?我看只有一位吧。」破云笑著说。这月老有点不够诚意,既然在他们脚踝上系上红线,可就是少了点助力,阻力倒不少;所以,她决定把雪个推向文左烈怀里。
「武姑娘真了解在下。」他向雪个投了深情的一瞥,便把脸转回破云脸上。
他的话,他的一瞥,就像一颗石子抛入湖心,激起无数涟漪。雪个的心湖波动不已,痴痴地望着文左烈的背,唇边带着一朵不自知的笑容。
「太阳这麽毒,雪个又快中暑了,我这匹马又太老,跑不快,不如这样吧,你先载雪个到前座山头的农家休憩等我。」破云一心为两人造墙铺路。
「好。」他爽朗的回答。焉有不好之理?
「你故意的。」雪个附在破云耳边说。
「别说你不高兴,我可是不会相信的。」破云回过脸来,笑著掐雪个的脸颊。这小傻瓜,要到什麽时候才看清自己心底的秘密?
「我还没准备好要接受他……」雪个低声说了句就打住,因为文左烈伸出了一只手等着拉她过去。
「他可等不及你准备好没。」破云飞快地说完後,还用气功把雪个打飞出去。
「啊!」雪个惊叫了起来,因为她正好落在文左烈的双臂里。
文左烈低头看着她,心里涌起阵阵无可言喻的骚动,恨不得马上与雪个单独在一起,把多少天来缠绵的情思,尽情一吐。无奈有武破云在场,不能如愿。
「两位,先走一步了。」破云一拍马腹,急驰而去。
「破云不要丢下我!」雪个情急地喊叫,却只得到飞扬的尘土。她回过脸,文左烈热热的呼吸,吹在她脸上。天哪!她还在他手上。雪个的睑比火红的太阳还红艳。
这副娇羞的神态,是他所熟悉的,也是他恋恋不忘的,文左烈看得有点失神,不在意身後渐近的马蹄声。
「少主。」雪个大声叫唤。
他还是一动不动的。她急了,拧了他的手臂,[有人来了。」
如梦初醒的文左烈一手搂着她,一手执着缰绳快马入林。
是火辣辣的阳光让她晕眩?还是他暖暖的气息吹在她耳际的关系?总之,她倒在他的胸膛上,她聆听到他的心跳,混乱、激烈,不输给自己。她的唇线微微上扬,她喜欢他为她心跳得很厉害。
文左烈低声跟她说:「雪个,我可以喊你雪个吗?」
「可以呀。」
「雪个,见你一面真不容易。」他放慢了马的步调。争取一点和她独处的时间。
「我有点水土不服,所以三天两头就病得不能下床。」她心里在笑。他每天都看得到她,只不过脸不是这样。
「原来是水土不服。」他装作原来如此的样子,「水土不服不是传染病,假如武姑娘有事不在,我来照顾你,好吗?」他加重了语气,「我是说真的。」其实,他心里想说的是:「我照顾你一辈子,好吗?」可是,以雪个的身分来说,他们只见了四次面,情话都没谈过半句,现在问这句,太唐突了,她也不会点头。
雪个大为感动,「不好麻烦少主……」
「不麻烦,我乐意极了。」他抢著说。
这教她怎麽回答,既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只好含糊地说,「等我生病,而破云刚好有事的时候再说吧。」
「不,我们现在就说好罗。」他坚决地说。
「你好霸道!」她娇斥。
「我不是霸道,而是不先从你这儿拿到免死金牌,到时候武姑娘不会让我探望你的。」他在她耳鬓边低语,「武姑娘有时很不通情理,但今天就很通情理。」突然有股想看她耳垂的欲望,於是他拨弄她面颊旁的细发,却发现她优美纤细的颈项,那雪白的颈项,极诱惑人,文左烈情不自禁地挨靠她的颈项,摩娑她吹弹可破的肌肤……
他初生的胡髭扎得她好痒。雪个微微动了一下,他立即收紧臂膀。
「不要这样……」雪个移开了脸。天哪!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一边骑马,一边非礼她,要是给人看到还得了!
「对不起,我逾礼了。」文左烈懊恼地说。不该这样失控!
雪个沉默着。此时此刻,找不到可说的话。
气氛有些不对劲。「别生我的气!我不是有意的。」他温柔的道歉。
他以为她在生气!她并没有生气,相反的她有点高兴,只是时间不对,地点不对,这种事应该是在花前月下的时候进行,而不是在大路上。雪个心里嘀咕著。
「还在生气?」他问,没得到回音。
文左烈偷偷地瞧了她侧脸,双唇还是紧紧地闭著,眼睛也是定定地看著路面,而长长的睫毛却不停地眨著,是想什麽想得出神了。
「在想什麽?想……骂我的话,还是以後不想理我了?」
「我没有想骂你,也没有想不理你,自然也就没有生气。」她急着澄清。
「没生气……那我以後还可以那样罗?」他得寸进尺。
「什麽!你——」她猛地回头,本来想骂他色胆包天,但看到一双深邃似潭的眼瞳後,忘了要说的话。她就是怕他这种深情的眼神。
「我喜欢你!」他认真的问,你呢?喜欢我,还是司徒羽?」
雪个听到自己的声音:「你!」说完,连她自己都惊讶。这是她的心意?又怎麽会说出来?她一眨也不眨地迎视他,都是被他深情的眼神所催眠,让她说出了心底的秘密。
这下,已没有收回话或者心的馀地了。
此刻,他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男人。
「太好了!」文左烈高兴得欢呼大叫,手臂不觉地紧搂她的纤腰,他一点也不晓得自己用力过当了。
「噢!」雪个叫了起来。她的腰快被他折断了。
「对不起!弄痛你了。」文左烈赶紧放开手,谁知横坐在马背上的雪个摔了下去,她低叫一声,眼看脸就要落在石子地上,千钧一发之际,文左烈抓到她的腰带,向上一提,她又进了他怀里,把脸埋在肩窝里,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文左烈轻轻地抚拍她的背。这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女孩呵!他在心中低喟着,觉得柔情从他的心底溢满了出来,是一种想保护她不受一丝风雨的柔情。
老天!她正抱著男人不放!雪个下意识地推开他,但一与他眉眼相对时,她的手放在他的肩头上,忘了要做什麽,只沉浸在他温热的眸中。
他们不说不动,似乎都在等待著什麽事发生?
久久,一只飞鸟掠过他们头顶。「再不上路,武姑娘可能以为我把你怎麽样了。」他的声音低哑。他实在很想吻她,可是,想想,吻下去的後果,可能会没完没了,让等他们的武破云等太久,只好作罢!
天知道!这要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办到?文左烈自嘲地想。
「是啊。」她低低柔柔的应一声,心里却有股甩不掉的失落感。
他把她放正,双手横过她的身侧,拉过缰绳,「我们去找她吧。」
农舍在望了。文左烈催马到了那里一看;竹篱内围著一大片瓜田,碧绿的藤上结实累累,有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正细心地捉枝叶上的毛虫,但没看到武破云。
「小妹妹,有没有看到一个骑马的漂亮姊姊?」文左烈问。
「有啊!」小妹妹口齿清楚地说,「她走了,但她要我告诉你们,我家的瓜很甜,要你们多吃几个。」
「好啊。」文左烈笑着跳下马,牵马到榆树下,再抱雪个下马。
「休息一下,吃点瓜止渴。」他脱下身上的布袍,铺在地上。
雪个对他回以一笑後坐下。他好体贴。
他走到井旁,想掬一把水给雪个喝。小妹妹大喊:「小心,井绳松了,会断!」接着她埋怨地说:「爹说要换老不换,绳子都有了,就是懒得动手,只爱喝酒。」
看她老练又稚气地数落她父亲,雪个失笑了,便逗著她说,「有你这麽能干的女儿,你爹自然乐得偷懒。」
「可是我不够高,井绳系不上架子去,而且我的力气也不够大,打结打不结实。」
「他可以帮你换呀!」雪个对文左烈说:「左烈,你帮她把井绳换好,好不好?」
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宇!文左烈中气十足地说:「没问题!」他的脸上挂满了快乐的笑。
奇怪!没来由地,他在高兴什麽?雪个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来吃瓜。」小女孩走来笑嘻嘻地说。她兜起的衣襟中,有三个极大的瓜,文左烈也刚好换好井绳,顺便汲了一桶水上来。他把瓜洗一洗,递一个给雪个,她咬了一口,「好甜,水也多。」
小女孩把脸一扬,骄傲地说:「我家种的瓜是天下最甜的。」
「嘿,」文左烈笑说:「年纪小,口气倒不小。」
「你吃过比它更甜的瓜吗?」小女孩偏着小脑袋看倚在树干边的文左烈。
他对这说话犀利的小女孩,真是心服口服,笑著说,「没有。」
小女孩得意地笑了。
「这小妹妹好可爱。」雪个说。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生的小孩,一定也会这麽可爱。」
她脸红,「谁说的?」又来了!他又用那种攫人心魄的眼神看她。
「有你这麽漂亮的母亲,加上我这麽英俊的父亲,不可爱才怪。」他郑重其事地说:「雪个,我该向你家的什麽人提亲?」他巴不得明天就能迎娶她。
「我又没说要嫁你。」雪个呶一呶嘴。他说的好像她非嫁他不可!
「你不是也喜欢我?」文左烈大为紧张。
看他紧张成那样。雪个抿着嘴笑,「我是喜欢你,可我还不想这麽早嫁人。」
「你什麽时候想嫁我都可以,但,我还是要去说亲,先把你订下来。」
「我师父不会答应你的。」她咬了咬下唇。
「为什麽?」
「因为……」她转动着盈盈秋波,「他不会让我做妾。」
「谁说你是妾?」他握住了她的手,「你是我唯一想娶的……也是我唯一的妻子。」
「那司徒晴?你不是快跟她成亲了。」她的眉蹙在一起了。她是想嫁给他,可是,司徒晴肯让夫吗?
「我不会娶她的,我跟她说清楚了。」
「她答应了?你奶奶,还有你父亲都准你这麽做?」他们中间有太多的阻挠了。
「我打算回去的时候就跟他们禀明。」
「等他们都同意了,我再带你去见我师父。」
「只要你点头,任何人都无法阻拦我们在一起的。」他很有信心地说。
「我没你那麽乐观,我总觉得我们不可能……」她垂下眼睑,悄俏的滚动泪珠。
文左烈把她重重一抱,「雪个,你知道吗?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麽都可以不要,不管。」
他越是这麽说,她越悲伤,泪就倾泻而出,她靠在他宽厚结实的肩膀上,断断续续、抽抽搭搭的啜泣。天啊!她在心底呐喊著,到现在她才知道——如果他们不能在一起,她会哭死、伤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