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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之泪 第九章



  若岚是他的妹妹……这一个消息不停地在东山道也的脑海里晃荡、盘旋,他实在无法理解,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不相信吗?”看到他一怔一愣的表情反应,本田道失笑得更得意、更邪恶了,“不然,你可以问大龙安史事实是不是如此。”

  东山道也不相信这件事,但是大龙安史的沉默神情,却又令他无法不去面对这个事实。

  “道也。”冷若岚的叫唤声,轻轻响起,“你还是走吧。”她言下之意是要他先行离去,别管他们了。

  “不行。”东山道也很快地拒绝她的要求,“我今天来是要带你们走,我不会没达到目的,就这么离开的。”他坚决地说著自己的打算。

  不论如何,他就算受伤或是死亡,也绝对不会丢下他们,一定得带他们离开。

  “哼。”本田道夫冷嗤一声,对冷若岚说著,“你以为他不带你们走,我就会放过他,让他离开?”

  “你……”冷若岚瞪视了本田道夫一眼。

  “我也没打算你会放我全身而退。”东山道也气定神闲地回著本田道夫的话。

  “你明白是最好了。”

  “我们之间的恩怨,就现在解决。”东山道也打定主意,心一横,像一道旋风般闪至本田这夫身边的一名保镳前,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抢夺了他怀里的枪,并且将枪口对准了本田道夫。

  看到他这么迅速的动作,本田道夫不禁在心里捏了把冷汗,但面容却是不动声色,并笑出声,“你的手脚功夫挺不错的嘛,真不愧是堂堂日本第一大帮会让人闻之丧胆的邪神。”

  “别废话!”东山道也手一拿枪,整个人已进人最佳状态,他的眼神阴冷无比,说话不带任何感情,“如果你还想保命,就放他们两个过来。”他用命令式的口吻说。

  本田道夫没有说话,只是对著跟在冷若岚和大龙安史身边的保镳,作了一个手势。随即,保镳推了冷若岚和大龙安史一把,没半分钟,冷若岚已扶著大龙安史走到东山道也的面前。

  “若岚,你带他先离开。”东山道也轻声地对冷若岚说著,同时将手中抢来的枪枝,交到她的手上。

  “你先走吧,别管我了。”她拒绝著他,同时也拒收他递过来的枪枝。

  “别说这种话!”东山道也低低地喊著,“现在没这么多的时间做推托。”语气透露出他强硬的态度。

  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下,多争取到一点时间,就会有多一点的胜算。

  冷若岚抬起头,眼光直直望进他的眼底,“如果你真要做如此那就别后悔。”她的声音突然阴冷下来,轻如寒风。

  “若岚?”东山道也微微一怔。若岚怎么了?她的话令人费解,什么不要后梅?还有……她的眼神不对!

  就在东山道也发觉不对劲,冷若岚已经趁他犹豫不注意时,冷不防地抢过他手上的枪,眼神一变,显得寒沉严肃,同时手指一扳,毫不犹豫的将枪口对著东山道也的左胸开了一枪。

  在枪响的瞬间,东山道也在猝不及防之下,身子被大龙安史用力一推,往旁边闪去,但始终来不及,子弹仍然无情而不长眼地飞射进他的左胸里。

  在没有防备之下,东山道也硬生生地接受了这一颗子弹,他左手紧按住胸口,然而刺目的鲜血仍是不停地直淌出来,染满他的手。

  “若岚,你……”他简直不敢相信,她竟再次无情地攻击他,想要他的命。

  “她现在不是若岚了。”大龙安史在一旁沉重地说著,面容满布他的痛心与难过。

  对于他的答案,东山道也并没有觉得意外,因为她的眼神无光,而且充满了肃杀之气,这和之前她第一次要杀他的眼神是相同的。

  “她又被催眠了?”忍著胸口的剧痛,东山道也强撑著不稳的身子,吃力地问。

  “嗯。”大龙安史沉痛地应著。

  “她……”老天!若岚又被催眠了,看来他今天要能够活著离开这里,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了。

  “东山道也,你的死期到了!”冷若岚将枪口对准了东山道也的头,一张清丽的容颜,罩上一层令人不寒而栗的冷。

  东山道也惨然一笑,吃力地站稳身子,凝望著她,“也许今天真的是我的死期,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会是死在你的手里。”也好,死在若岚的手里,总比死在别人的手中来得好,毕竟她是自己所爱的女人,一个可以用生命去爱的女人,死在她的手里他也该瞑目了。

  “哼!”她冷然地笑了一声,“你少说废话了,我今天非取你性命不可!”话尾一落,她的手指再次不留情地扣动扳机。

  然而,这扳机一扣,所响起的并不是只有一声枪声,连带著还有一阵巨大的玻璃破碎声,再加上另一声枪声。

  东山道也的头部并未被冷若岚射中,反而是他看到她的枪口偏掉了,因为另一个枪声响起,击中她的右肩头,致使她整个人身子不稳地往地上倒去。

  “若岚……”东山道也连喊叫的力气都轻了许多,看到她痛苦的倒在地上,他的心疼远比胸口的伤,还要来得痛。

  “道也,你还好吧?”这时,东山道也的身边多出了两道人影,是拓村泽明和唐瑞杰。

  “是你们……”看到拓村泽明和唐瑞杰由会客厅的窗户外闯了进来,他牵起一个无力的微笑。

  “你这个比智障儿还要低智商的人!”拓村泽明瞄了一下胸口不断冒出鲜血的东山道也,气得哇哇大叫,“爱当英雄,一个人跑来救人,结果却变成要别人来救你!”该死的!他晚来了一步,要不然道也也不会受伤。

  正高兴的看著好戏的本田道夫,此时见到突然闯进来两个人,一颗乐得飞上天的心,立即七上八下,开始不安起来。

  他怒目瞪向东山道也,“没想到你居然找了两个帮手来?”看来,这闯进来的两个人,也不是好对付的泛泛之辈。

  “笑话!”拓村泽明气愤且不屑地横睨了本田道夫一眼,“你可以不择手段催眠若岚当你的帮手来对付道也,为什么道也不可以找我们当帮手?”“你……”

  “泽明,”东山道也低唤了一声,“别再说了,想办法带若岚……还有大龙安史……离开……”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身子也强撑不住而开始摇摇欲坠了。

  唐瑞杰眼看东山道也的情况不对,立即上前扶住他渐渐虚软的身子,“撑著点。”他在东山道也的耳边轻声说著。

  “我知道。”东山道也微喘著气,连呼吸也不太顺畅了,“记得,一定要救……若岚……”说完,他的视线完全模糊,接著,眼前一片黑暗,而不省人事了。

  “道也怎么样了?”走到加护病房外,隔著偌大的玻璃窗,拓村泽明定定凝望著躺在里面病床上,不省人享的东山道也。

  “并不是很乐观。”站在这儿已好一会儿的唐瑞杰,沉重地开了口,“医生说道也中的那一枪,只离心脏一公分,而部分的血管也受到了伤害,安然度过危险期的机率其实并不是很大。”

  听到他的说明,再看著东山道也苍白著一张毫无血色的脸,静静地躺在那儿,身上还插了一堆医疗管子,拓村泽明心里就忍不住为自己的好兄弟痛著。

  “道也不该会有这样子的遭遇……”他脸部的五官完全地纠结在一起。

  唐瑞杰重叹口气,满是自责的说:“这一切都是若岚……”

  “别怪她。”拓村泽明很快地出声打断他欲说的话,“其实这并非她的意思,都怪那个该死的本田道夫!居然威胁大龙安史对若岚进行催眠,才会导致今日的局面!”想到祸源,拓材泽明就很得牙痒痒的,巴不得将本田道夫五马分尸、抽筋扒皮。

  唐瑞杰颇无奈地摇著头,心中不断叹息著命运如此安排,“对了,警方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Edgar父子预备逃回英国,却被警方给逮到,现在正准备遣送回伦敦,接受法律的制裁。”拓村泽明将自己这一天来,在警局奔波所得知的消息,全数说了出来。

  “可是那时我们为了救出道也、若岚还有大龙安史,和本田道夫的保镳、手下起冲突,让本田道夫有机可趁地跑掉,到现在警方还没有他的行踪。不过,我已经私底下吩咐我们鬼朝会的人,去寻找他这王八蛋的下落。”’

  “嗯。”唐瑞杰轻颔一下首,“我先前也交代我们日本分堂的人,去找本田道夫的下落。我想有我们两大帮会的搜寻,还有警方的查寻,应该很快会有消息的。”

  “希望如此。”拓村泽明在内心非常渴盼能快点有消息,“对了,若岚那儿还好吧?”他换了一个话题问。

  提到冷若岚,唐瑞杰更是叹息摇头,“她刚醒,大龙安史一直陪著她,而且在她开刀完没多久后,大龙安史就对她做催眠恢复,不过情况并不是很乐观。”他的口吻充满无奈。

  “不乐观?”他的回答,可让拓村泽明摸不著头绪,“什么意思?”

  “若岚之前就曾被催眠过,后来被你撞击到脑部,使她被催眠时的那三年记忆敲掉了,前几天又重新被催眠一次,现在又要恢复……”唐瑞杰是愈说愈沉重,“若岚原本该有的记忆已经乱掉了。”

  “乱掉了?”拓村泽明非常讶异这个消息。

  “没错,若岚原来该有的真正记忆,和催眠后的假相记忆,混乱在一起,她刚才甚至还说杀死我爸爸的凶手,是她自己。”

  拓村泽明怔了一下,“她自己?怎会呢?杀死你爸爸的,其实是那些歹徒啊!当时你爸在地上写的字,是经过他们涂改的。”据事后他和瑞杰的调查,还有大龙安史的口供,其实原本唐彬在地上写的字,第一行是写“杀人凶手是本田道夫”,而第二行是“若岚被他抓走了。”

  而本田道夫则是将其中几个字涂抹去,所以变成了“杀人凶手是若岚。”

  “是没有错,但是若岚的记忆却变成了这样,刚才任由我和大龙安史如何向她解释,她都听不进去,情绪很不稳,后来还请护士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才静了下来,现在是睡著了。”唐瑞杰拧著眉心,脑子里浮现著适才在病房里,看到自己的妹妹哭得几近歇斯底里,喊著自己是杀父凶手的情景。

  听到这样的结果,拓村泽明心里头也著实心疼著。“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想到时若岚也无法出面,当指证本田道夫罪行的证人了。”

  “没关系。”拓村泽明强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有Edgar父子俩,其实也够了,听说他们已经招供所有的罪行了。”

  “没想到Edgar是Cathy的亲叔父,竟为了当年分家产不公,让他心里不平衡,而想出这么狠的点子,联合本田道夫和黑道的力量,杀死Cathy一家。”说起Edgar父子行凶的动机,唐瑞杰就感到一阵怨叹,有人为了谋夺更多的财产,竟连亲兄弟都忍心去毒杀。

  拓村泽明一笑,“这种事情,其实在全世界各处都有数不清的案例发生。”他哀叹一口气,“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是你们中国人常说的一句话,不是吗?为了名和利,狠心肠的人什么事会做不出来?”

  “说得是。”唐瑞杰颇为认同地点点头,随即将目光调回到躺在加护病房内的东山道也,“不过,事情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了,现在只希望道也能够度过危险期,平安地清醒过来。”

  “嗯。”拓村泽明应了一声,随即自信地说著,“我相信道也不是个轻易言败的人,他会醒的。”对于这个好兄弟,他有十足的自信。

  慢慢地睁开了眼,映人冷若岚眼中的景像是病房冷冰冰的白色天花板。接著,她再调低目光,却见拓村泽明在一边躺椅上睡著,而唐瑞杰也斜靠在一边的椅子上闭目入睡。

  现在应该是深夜吧?整个病房只亮著床头上的一盏小灯,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以及宁簿没有声音的环境,陪伴自己的人也正在睡觉……只是不知道现在是深夜几点了?

  她脑子里思绪的运转,并没有随著意识渐渐清醒而加快速度,反而混乱无章。

  “你醒了?”突然,一个低柔的声音从她的耳畔传过来。

  冷若岚转了一下视线,只见唐瑞杰已经睁开他的双眼,透出柔和的目光注视著她。

  “嗯。”她轻应了一声,没有多作什么回答。

  “觉得怎么样?”唐瑞杰关爱备至地询问,“肩膀的伤口会不会很疼?”

  她牵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还好。”

  “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去外面看看,哪里还有在卖东西,买回来给你吃?”

  “不必了。”她婉拒了他的好意,“我现在还没有什么胃口。”

  “嗯”

  “道也……”在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一落,冷若岚的脑海里,立即浮现了东山道也的身影,“他还好吗?”她记得前次清醒时,听说道也左胸中了一枪,正生命垂危地躺在加护病房,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唐瑞杰面容一凝,沉吟了一下,“情况并不是很好。”

  听到这样的答案,她的一颗心沉下谷底,揪痛不已。

  “是谁下的手?”她问著,内心起了想为东山道也报仇的念头。

  “何必问呢?”他反问了回去。

  其实,在大龙安史为她作恢复所有记忆的催眠时,他曾向大龙安史提及,别让她记起是谁对道也开了那几乎致命的一枪,还有是谁开枪打她的,不然,以她的性子,她绝对会为了她开枪要杀道也的行径内疚不已,而这个结局,并不是大家所愿见到的。

  “我想知道。”她声音虽轻,但有著她坚决想知道答案的心。

  唐瑞杰轻叹口气,“我也不知道,当时道也中枪时,我们大家都还没赶到现场,所以我也无法给你一个正确答案。”他只好这么半假半真地应付她。

  “不知道?”她呐呐地低吐著话,双眼无神地看向天花板,喃喃自语著,“他是为了救我而受了这一枪的。”这一点,是她所仅知的一点。

  “若岚……”听到她这么说,他内心有了些许紧张,很担心她会为此而内疚难过。

  “道也为了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再次自言自语,滚热的泪水涌上眼眶,模糊了视线,“他为了救我……”她连声音也哽咽起来。

  “若岚。”他起身,走至床边,惊愣著她眼中所泛出的泪水“你……”

  “他不该救我的,”她哽咽地继续说下去,“不然他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说著,她双眼目承载不下一直涌出的泪水而决堤流下。

  唐瑞杰轻握起冷若岚显得冰凉的手,“别这样,若岚,发生这样子的事,谁也不希望。”他柔声地安慰著她难过的心。

  “该死的是我!”她撇过头,将脸埋进枕头里痛哭失声。

  “若岚,别这样……”看她这么痛苦地哭泣,他实在是为她心疼至极。

  “道也……”她不可抑制地哭泣,任由枕头被自己的泪水湿透了。

  @33

  一个星期后冷若岚穿著无菌衣,经由医生、护士的同意,撑著自己才复原些许的身子,进了加护病房,来到东山道也的病床边。

  他的身上仍是插满了医疗的管子;他的脸色,依然是如床单般的白;而他胸部所显现的呼吸;一样持续微乎其微的起伏;他那深邃黝黑的眼眸,更别说是有睁开过了。

  悄声地在床边坐了下来,冷若岚静静地凝视著躺在病床上沉睡的俊美面容,一颗心是紧紧纠结在一起;隐隐作痛著。

  想他一直是个叱吒黑道,令人闻之丧胆,且动作如旋风般快速、如鹰豹般敏捷,人称邪神的东山道也,如今,却为了她,独自进人虎穴,而身中致命一枪,昏迷不醒地躺在病床上,兀自在生死边缘挣扎……“何必呢?”她轻扬起声音,对著昏睡的东山道也说,“何必呢?道也。”

  他真的没必要为了她,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顾一切地丢至脑后啊!

  “道也,我不值得你这么做……”再次出声,同时也唤出了泪水,她哽咽地说:“就算我们是朋友、就算你要拔刀相助、就算……我是你的妹妹,你也不该这么不顾自己的性命,你太傻了、太傻了……”她晶盈的泪珠,一颗颗成串的滑落,有些落在床单上,有些则是落在东山道也的手背上。

  她泣不成声。

  “道也……”好一会儿,她才又找到自己的声音,哀衷地位诉著,“你醒醒好不好?别再一直躺在这儿,连眼睛都不愿张开好不好?算我求求你,别睡了,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她的泪仍犹如关不住的水龙头,不停地落下,让东山道也的手,和他床边的床单,都沾满了她伤心的泪水。

  然而,她这般伤心的哭泣,还是唤不醒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他。

  “道也,你要睡到何时才愿意起来?你知不知道你一直昏迷地躺在这里,我的心里有多难受?躺在这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啊!”

  冷若岚哭哑了嗓子,红肿著双眼,定定地注视著病情仍没有任何起色的东山道也,“我真的宁可自己丢了命,也不要你这个样子,我不要,我真的不要啊,道也,你听不听得到我说的话?”边说她还禁不住内心涨起的激动,摇晃著他的手。

  在这一刻,她内心翻腾而起的情绪,已经让她不得不去承认,自己是如此深爱著面前的东山道也。

  “你听不听得到我说的话?道也……我知道你对我是有感情的,不然,你不会不顾自己的生命救我,既然你对我有感情,就请你醒过来……为了我,你可以不要你自己的命,为什么你现在却不能为了我,睁开你的眼睛醒过来呢?道也……”

  她不停地摇晃著东山道也的手,低声地哭泣道:“你醒来吧,别让我担心痛苦好不好?虽然在道德伦理上我们是兄妹,是不允许相恋的,但是,我是真的爱你啊……我不想看到你这么沉睡,这比杀死我还要痛苦,你真的忍心让我痛苦吗?道也……”

  冷若岚一声声痛楚的低诉哭喊,让整个密闭空间里弥漫著伤痛、凄楚的气氛,只是她的呐喊,还是没有唤醒东山道也。

  他仍然没有任何动静,安详地静躺在病床上。

  望著这一幕幕令人感伤的情景,隔著玻璃窗站在外面的拓村泽明,心里忍不住响起阵阵叹息,连鼻头都有了酸意。

  唉!道也何其忍心,让一个女人为他这么心痛哭泣,而仍不肯睁开眼睛醒过来呢?他如果睁开眼睛瞧瞧,就会知道他面前的女人,有多伤心痛苦,日形憔悴了。看她这样子,身体还虚弱得很,且肩上的枪伤伤口都还没拆线,却不肯好好休养,三餐是有一餐、没一餐的吃,一心只挂念著他的病况,为他都不知道流了多少缸的泪了。

  听说以前在中国有个孟姜女,为爱哭垮了长城,他虽不知道那孟姜女哭得有多夸张,但是他相信面前的若岚和孟姜女比起来,可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道也啊道也,你再不起来的话,这个智障儿真的会哭垮医院的,说实在的,他真怕她会哭坏了身于,甚至把眼睛都哭瞎了。

  如果真是这个样子,这教人情何以堪啊?而且,更该死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其实他们两人是互相深爱著对方,可是老天爷偏偏和他们作对,居然给他们一个兄妹的血缘关系!

  该死的!这分明是折磨死人。

  仿佛看穿了拓村泽明的心思,正好走来要探望东山道也的大龙安史走到他的身边,站定身子,望著玻璃窗内的情景,叹了口气,“其实,道也和若岚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大龙安史的话,像是一道雷电劈在拓村泽明的头上,让他神游的思绪一怔,身于僵直了一下。

  “你说什么?”他转过头,睁大了眼看著大龙安史沉凝的侧脸。

  老天!他没听错吧?噢!真希望自己没听错才好。

  “道也和若岚并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大龙安史重申刚才的话。

  “真的?”再次听到相同的话,拓村泽明漂亮的大眼睛为之一亮.“你真的没有说错?”

  大龙安史沉吟一下,“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太好了!简直酷毙了,刚才他还在怨恨道也和智障儿之间的血缘关系,现在有救了!

  不过为何之前大龙安史要说他们俩是兄妹呢?这一点疑惑立即问进了拓村泽明的脑子里。

  “我以前是个专门研究人类脑部的东大教授。”不等拓村泽明开口问,大龙安史遂自己开口解释,“那时,我整天窝在研究室里做研究,连后来,道也出生,我也没尽过什么做父亲的责任,还是继续我的工作,最后更是沉迷于催眠脑部的研究。”想到过往的事,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忽略了做父亲的本分,也忽略了一个做丈夫的责任,冷落了我的妻子和道也,致使我的妻子背著我,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说到这,他不禁叹口气,沉默下来。

  拓村泽明安起眉头,“若岚不会是你老婆和那个男人生的吧?这样子她和道也还是有同母异父的血缘关系啊!”

  “不。”大龙安史摇摇头,否绝了他的猜测,“那个男人是个离过婚的中国籍男子,他和他的前妻生有一女。”

  “这个女孩是若岚?”拓村泽明追不及待地打断他的话,再一次猜测。

  大龙安史点头,“没错。”他停顿一下,又继续说下去,“我妻子很喜欢若岚,也爱那个男人,所以,最后她向我提出了离婚的要求。”

  “你答应了?”

  “我答应了,因为当时我对我的研究著了迷,根本无心眷恋家庭之事,所以我答应离婚,同时,也答应我的妻子带走道也,和那个男人到台湾生活,只不过那时道也已经七岁了,但他并不了解情况,只知道要和他母亲离开日本,他不愿意,所以趁我们不注意时离家出走,从此没了音讯。”

  “道也离家出走?”拓村泽明有点意外。没想到道也这么小,才七岁哩,就这么老练,玩这种十七、八岁小孩玩的游戏了。

  “没错,当时他失踪之后,我妻子很伤心,但是,她还是决定要去台湾。”说到这儿.大龙安史的面容更加沉痛起来,“不过,在往机场要搭机去台湾的路上,他们出了车祸,我妻子和那个男人当场丧生,但若岚却只是受了轻伤而存活下来。”

  “哦?”拓村泽明的眉头一挑,这下子他可愈听愈津津有味了,“那后来呢?若岚怎会被台湾的龙盘帮收留了?”

  大龙安史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说下去,“车祸之后,我看若岚一个人孤苦无依,所以收养了她,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那时,她才只是个一岁大的娃儿,我因为还在忙于我的研究,没法子照顾她,所以就将她托给一个朋友养育。”

  “托给朋友……”拓村泽明听到这儿,有点儿明白了,“这个朋友是唐彬?”

  “没错,我和唐彬是在因缘际会下而相识,他一看到若岚就很喜欢,而他的儿子也吵著希望有个妹妹,所以,我成全了唐彬,将若岚交给他扶养。”

  “原来如此。”拓村泽明点点头,这下子可真相大白了!

  “三年前,唐彬打电话给我,告诉我若岚要结婚了,我很开心,也飞去伦敦参加她的婚礼,却没想到遇上了那件惨事……”

  “对了,提到这事儿,我也有一个疑惑。”拓村泽明忽然想到什么,遂开口问他,“你怎会去催眠若岚,把她的记忆去除呢?”

  大龙安史颇为无奈地一笑,“大概是我命大,我也是惨剧的几个生存者之一,当时我逃出来后碰上若岚,她中了枪还带著Josie,于是,我不由分说便带著她和Josie躲起来。”

  “若岚和Josie?她们当时并没有当场被本田道夫他们抓走?”

  “没有。我们躲在一个小旅馆里,若岚当时很气愤伤心,说要为大家报仇,但我不愿她有这种心态,所以,我趁她不注意时,对她和Josie下了安眠药,想为她们催眠,忘了那件惨事,没想到这时本田道夫的人找上门来,用他的管道把我们送回日本。”

  拓村泽明听到这儿,似乎完全明白了,“后来本田道夫知道你会催眠术,所以逼迫你为若岚进行催眠?”

  大龙安史轻颔著首,“他拿若岚的命逼我就范,而我为了若岚的生命,只好这么做了。结果没想到,本田道夫会要我催眠若岚,去杀死我失去音讯二十多年的亲生儿子。”

  “我听道也说,那时本田道夫还对人Josie打了许多毒品,为什么?”

  “因为Josie那时遭遇婚礼的屠杀,她年纪大小,所以受的惊吓很大,再加上又被本田道夫抓来日本,她常会哭闹不休,尤其是她见不到若岚时,更是害怕。为了要她安静,本田道夫枉顾她只是个孩子,吩咐手下,只要她一哭闹,就给她打针。”

  拓村泽明骂道:“老天!本田道夫真不是人!”

  “不过幸好那时若岚要做的催眠疗程需要一段日子,我不忍心看Josie被这么对待,也不愿意看到若岚被我催眠而去杀道也,所以,有一次我趁半夜本田道夫不在时,偷偷的放了若岚,要她带Josie逃走,却没想到,正好被本田次一郎看见。”

  “于是若岚和本田次一郎起了冲突,而Josie则在那时误杀了本田次一郎?”拓村泽明接下去说。

  “也因为Josie开枪误杀了本田次一郎,枪声引来所有的保镳,结果若岚始终没有逃走,而Josie则在她死命的掩护下,逃了出去。”

  拓村泽明完完全全的明白了,“后来,Josie在东京街头流浪了两年多,最后还是幸运地遇上了道也,然后发生了接下来的事。”

  “嗯。”

  现在,一切可完全真相大白了!道也和智障儿不是亲兄妹,而且,只差本田道夫未抓到,还有道也未醒来,到时他们俩还是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

  嘿!他们俩如果知道彼此不是亲兄妹,想必会乐翻天。

  道也,你这个臭小子,还是快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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