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扬无所谓地笑, “救我是她心甘情愿的,不干我的事,况且若非有她,想对付云捕头,在下实在设有必胜的把握。”
“所以你便用了这种下三滥手段?宁可选择用个无辜女人当挡箭牌,也不愿正大光明地与我决斗?”
“你叫人在我酒中下药就正大光明了吗?”他轻哼。
“若非怕你有所警觉,伤害小宁儿,我不会用下药的方式。”审视怀中宁宁半黑的脸及手掌中一条深深黑线,他冷声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下歼情蛊咒!”一个软软的女于嗓音自云行止身后响起,是蓝芽。
“这种蛊咒是针对情侣而下的,通常是失恋拿来报复不再爱她的男人和他的新欢,平时中蛊咒的人看来一切正常,只有在她遇着心爱的人,心颤情动时才会发作。
”发作时,她体内的蛊毒流蹿全身,躁动不已,拼命想移转到所爱的人身上,想杀了对方,可若杀不成对方,这蛊毒便会在体内蹿动,一天后中蛊咒的人就会殒命。”
“所以,”季风插邪恶的勾起笑, “云捕头,别说我逼你,这会儿,你可以有两个选择,一,就是任由这小丫头香消玉殒,二,就是将蛊咒的毒过到自个儿身上,以死圆满你的爱情。”
”是吗?”云行止淡淡一荚,迅雷不及掩耳的抽出腰间匕首抵住一旁的蓝芽,“我似乎还有第三个选择,用你的女人做我们的陪葬。”
蓝芽微青了脸,季风扬脸上却毫无表情。
半晌后,他笑下,笑得极狂佞。“动手呀,云行止!你以为我会在乎吗?我不是你,我没有女人也没有朋友,我有的只是我自己。”
“我倒不觉得。”云行止紧联狂笑的他,淡淡开口,“你还有对福顺镖局的仇,对赵彦硕的恨,不是吗?”
季风扬微愣,寒着瞳眸,“你怎么知道的?”
他摇摇头,“那日我离开余杭到两湖,就是为了查清楚这个案子,你虽更改了姓名,但由于福顺镖局的血案和赵彦硕捕头的惨死时间过于巧合,让我不得不推断,季风扬就是林正琛,也就是十五年前林府血案的惟一幸存者,亦即官府通告有案的弑亲凶徒。”
“既知我连自个儿亲人都能冷血弑尽,”他冷笑,“你又怎会以为我会为个不相千的女人改变决定?”
“因为我知道,”他顿了下,眼中透出怜悯,“林正琛并不是真的弑亲狂徒,他是受了冤屈,不只他,连当年惨遭杀害的白族少年阿卓尼都是无辜的。我明白你对世间充满仇恨,可那应尚不足以让你真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深爱你的女子为你而死。”
季风扬不做声,眼光中写满厌弃,他很这个捕头!恨这个洞悉他心底秘密的男人!
“别理我,风扬。”匕首紧抵着蓝芽,她却毫无惧意,睇着季风扬的眸子闪现坚决的光芒,她真心诚意柔语,“我不在乎你是否真爱我,我只希望能用我的生命帮你换取你想要的东西,别管我,我是心甘情愿为你而死。”
她猛然抓住云行止握匕首的手,欲将那利刃刺向自己。
“住手!蓝芽!住手”季风扬的怒吼在风中飘散,多年以来,他首次感觉心头有了悸动,首次感觉自己还活着。
若非云行止反应快,瞬间出手点住蓝芽的穴道,这会儿她已成了个死尸。
”蓝芽,解了那汉族姑娘的蛊咒!”确定蓝芽没事后,季风扬淡淡启口。
“为什么’”她一脸惊讶,“我不要!她是锁住这男人的法宝,我不会让他将你带回中原的,我宁可为你而死,也不要看着你被捉走。”
“解了她,蓝芽。”季风扬冷冷眠着云行止,”这男人说得对,现在是我们两个男人的战局,不关你们女人的事。”
“我不要!”她含着泪,微颤的唇显露出她的害怕,她不要失去他。
“蓝芽,我不想再说一遍!”对于她的泪水,季风扬逼自己狠下心视而不见,“如果你不解了她的蛊咒,我立即束手就擒,让这家伙带我回中原。”
所有的威胁都比不上这个来得有力,纵然心中有千百万个不愿意,被云行止解了穴遭的蓝芽还是从他手中接过宁于,自怀中取出符咒和一个褐色小陶罐,开始为她解蛊咒。
“走吧,云捕头!该是男人与男人对决的时刻丁。”季风扬淡溃而语,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见的笑容,“别担心你的女人,我的女人会治好她的!”
两个高大的男于同时离去—…
天明时分,躺在树林里的宁宁幽幽转醒,她发现身旁只有神情呆滞的蓝芽。
“他们呢?”她急急起身,捉着她的手追问。
“去决斗了!”蓝芽嗓音掩不住浓浓悲意。
“那你怎么还在这里?!”宁宁急忙拉起她,”你不担心吗?”
“担心又如何?”她换散的眼瞳终于望向她,“我不想去看他死,我虽然终于感觉到他对我的情感,可是……”她淌下泪,“他已无求生童念。”
“不管他舍会会死,好歹你得亲眼见着,难道你想在未来岁月里,始终有所遗憾?”宁宁对她生起怜悯,也许季风扬死有余辜,可蓝芽对他的爱情是真挚的。
蓝芽愣了愣,继之脸色一青,捉紧宁宁的手,咬咬牙奔向石洞。
两人飞也似的来到石洞,随着蓝芽进入后,宁宁发觉这是一处地下石窟,深不见庇:沿途燃有火把,偌处是奇石异景。
宁宁看花了眼,但她却无心细赏,只因那一路碎裂的石屑和打斗的残痕,让她明白这一战有多惊天动地,
而遍地清落的血迹更叫她不安。
蓝芽也同样提着一颗心,担忧不巳。
她们沿着血迹不断往里走,最后出了洞来到—断崖,终于,她们见着想见的人。
高高立于崖厦,血流满面,身上伤痕累累的是季风扬,而云行止在他前方不远处,虽然他也受了伤,但看得出来伤得较轻。
“别再打了!”云行止冷跟望看季风扬,“你明知道赢不了我的!跟我回去,我答应会让林家血案的真相及趋彦硕的罪行公诸于世,虽然你一样会死,但至少死得没有遗憾,至少让你家人在九泉之下,能因真相大白而瞑目。”
“你真的会僵到吗’”即使遭体鳞伤,季风扬面色依旧狂傲,“你们不都是官官相护,宁可免死平民,也不愿自搞疮疤,自曝家丑,丢丁你们执法者的脸?”
“别人会怎么处现我不知道,”他淡然而言,“可若案子由我来经手,我只认是非不论阶层地位!”
季风扬睇着他,沉默许久之后,他竟然笑了,笑得极开怀,一点儿也不像个狂徒。
“我信你!你这样的官差,世上若能多几个,冤狱就会少很多!”他自怀中掏出一柄短刃.这刀于是当年赵彦硕砍在我肩头,而我再拿来屠杀福顺镖局的人和赵彦硕。”他不经意的耸耸肩,“这但把刀杀了太多人,刀锋已经毁损,但用来作证还可以。”
他举起短刃,割下山自己的一束发,连同那把短刀一起扔给云行止,“拿回去结案,这可以证明你真的曾经制服过季风扬。”
”你……”云行止惊诧的看着他。
”你不可能带走我的,”他邪笑,“更不可能杀了我,这世上,除了季风扬,谁都不可能杀死我的!”话声一落,他后退一步,跃下万丈断崖。
“风扬!”蓝芽撕心裂肺的狂喊,满面泪痕奔上前,毫不思索的,她随着季风扬耀下断崖。“等等我!”她的声音在风中飘散。
宁宁用急急迫上前去,却什么都拦不下,什么都留不住。
云行止和宁宁在西南众族的祝福下成了亲。
依云行止的说法,既然两心相许,便没有拖延的必要,更何况一回到中原,他还有诸多公务要执行,不想再为娶妻耗费时间。
乍闻他的决定,宁宁真是傻了服, “可我还有爹爹、妹妹……”
”还有你的斗鸡吗?”他轻哼, “成亲不过是两个人的事,和他们毫无关系,在这儿成了亲,回到家里,你爹爹便多了个女婿,妹妹们多了姐夫,我不认为他们会不赞同。”
她嘟着嘴,指着他那群异族好友,“可他们喳喳呼呼地,我压根听不懂在说什么!
“重要吗?”他漫不经心地笑,“你嫁的人是我又不是他们,只管依程序点头办事,不难的。”
“说实话!她将手压在他胸口,一脸不得答案死不罢休的坚决模样,“你干么非急着在这里成亲不可’是不是怕回去又被你那荚蓉表妹纠缠,干脆起着天高皇帝远,来个先斩后奏,先发了我再说?”
“说实话!”云行止也将手压上她丰睇胸口,惹得她面红耳赤却又推不开,他挺着笑脸,“因为这里天气太冷,我需要有个女人在夜里暖床。”
”你……”宁宁的话语被他覆下的唇堵住。
是夜,云行止和宁宁在他异族好友的协助以及长老的福证下,跪在火堆前成了亲。
他们举行的是隆重的“拴线”仪式,长老用洁白的棉线拴在他们的手腕上,祝福他们相敬如宾,白头偕毫,这种仪式所代表的,是永不分离的意思。
宁宁终于成了云行止的妻子,他们在异乡的星空下、帐营里度过春宵,她真正见识到他疯狂的浪漫。
缠绵过后,虽是满心甜蜜,宁宁忍不住还是白了身边男人一眼,“你说娶我是想寻个暖床的伴倒没骗人!”
“是吗?”云行止笑了笑, ”可亲爱的娘子,这台儿,我还是又饥又冷,你这床伴当真失职!”
“失职!”她的话再度消失在他的热吻里。
云行止和宁宁这对捕快与斗鸡女的故事在余杭县里传颂了很久、很久,最后还被列入了余杭传奇里。
回到中原后,云行止第一件事情便是蠢清十多年前的林府血案,揭露当年办案捕快赵彦项与凶手勾结为恶的事实,还了林正琛——亦即季风扬的清白,虽然他能体谅他的可怜遭遇,不过,对于他以暴制暴的做法,他还是不能赞同。
但,心底很无奈,这世上恐怕还有许多冤狱,而以他一人之力有限,电只能平反一桩算一桩了。
宁宁用在回家与爹亲和妹妹们报平安井辞行后,便跟着云行止四处巡视,服着她永无止境的“刑期”。
宁筠继长姐之后,帮着爹亲看管脱线鸡场,她格鸡场经营得有声有色,颇有乃姐之风,不过她是不碰斗鸡的。
宁托宪因此日子过得清闲,几个女儿又孝顺,大女儿还不时自外地寄来特产供他品尝,现在的他除了在自个儿家院子里捉几只斗鸡斗好玩外,已不管事。
至于宁采和云逍遥,当初说得好听,两人至东南沿海一带找寻季风扬和宁宁的下落,结果宁宁和云行止自西南归来两年后,失去消息的两人才出现。而且,两人去,三人回,满面羞赧的宁采手上抱了个胖娃娃,胖娃娃那一脸笑像煞了云逍遥。
最叫人惊诧的是叶芙蓉,她和小卢成为不骂不相识的冤家,当小卢发现心随着她黯然寓去被勾走后,便辞去鸡场的工作,干辛万苦到京城里找着了叶英蓉,得着了她的芳心,到末了,不顾叶家两老激烈的反对,两人私奔去也。
而莫古道依旧肥胖,柯四宇依旧精明干练,孙志尧依旧娶不到老婆!
望着蓝天,收回对故乡的思念,乖顺地坐在六月飞雪上,偎在心爱夫君怀里,甜蜜溢满心头。
”接下来,咱们该上哪儿?”她这个娇娇女已被云行止收服,锐气不再,嗓音轻轻柔柔。
“你想上哪,咱们就上哪。”他宠溺的道。
“哪儿都成,只要有你就好!”她笑语。
是呀!只要有爱,天涯海角都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