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他常常出神不知在想什么,跟平常那个阳光活泼形象有点小出入哩。
他愣了愣,好半晌才响应道:「没、没有啦。」
「没?」Kin狐疑的瞅着跟自己一样拥有一张混血儿脸蛋的他,用下巴努了努后头的休息室,示意他跟上。
「外头还有工作。」他想回避老板的「邀约」。
「这边没问题。」Hermit冷冷的插了一句话。
他睇了她一眼,无奈的放下托盘,跟上Kin的脚步。
才走进休息室,Kin问:「又想起她啦?」
他是,可他不想谈这件事。转个话头,他问道:「老板,你不觉得那天那个喝红粉佳人的女孩不是个普通的跷家少女?」
「对啊,我猜想她应该是援交妹。」Hermit也不逼他,顺着他的话戏谑的道。
「拜托喔,老板,你也说得太离谱了吧!」James超没力的。
「那你说呢?」
他在心中微叹口气,说出了这几日让他老发呆的原因。「她给我的感觉跟『她』很像。」那个「她」深藏在他心中好久。
粉红女孩让他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她」,也……分外思念起她来。
「你是说在英国庄园的那个贵族小姐?」
「嗯,只不过她比她多了份忧郁跟落寞,所以我很担心她。」James点头道。
「James,别想太多了。」
「如果真能说不想就不想的话,那就太好了。」
Kin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来过我们酒馆的客人很少不会再来的,下次她若再来,你可以好好问清楚,也省得自己胡思乱想瞎担心。」
「老板……」James眼里闪动着调皮的眸光,「我好感动哦,谢谢你的关心。」
「我只是担心你端酒的时候会把酒洒到客人身上,这样我可就亏大了。」
「老板,你不用掩饰了,我知道你是全天下最好的老板,我这辈子都要追随你,成为你最忠实的信徒。」他撒娇的将头靠在Kin的肩膀上。
「啧啧啧。」Kin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我不是同性恋,工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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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终,她都只看到他的背影。
白筠原本以为在公证的这一天,她可以好好的问清楚,到底他知不知道自己要娶的女人是她?那天的邀约会不会是因为知道她是他可能要娶的女人,所以才提出的?
但没想到,他根本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她到达法院时,他已直挺挺的站在那儿,直视前方,手续办妥后更是马上转身就走。
难道,他就这么厌恶她?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娶她?就只因为白家的关系?
她几乎无法忍住那椎心的痛楚,尤其当她孤单的带着行李进到一个冷清陌生的环境时,更让她忍不住泪湿满面。
被派来接她的男人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领着她前往一栋庭院深深的别墅,然后由女佣接手,带着她来到所谓的「新房」,随即留下她一个人。
她茫然无助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与冰冷,让她不由得恐惧了起来。
勉强要自己压下不安,为了白家,这些她都必须忍耐。
将行李放在一旁,她失神的在床沿坐下,面对着自己生活的巨大改变,她有股想拋开一切往外冲的欲望。
但是她不能,就像那夜在维也纳森林一样,她选择了白家,而非自由。
她想她这辈子就会这样过了吧……
夜色不知不觉的笼罩大地,白筠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房门处传来了脚步声,才将她自沉思中猛然惊醒。
是他回来了吗?她的手不由得揪住了襟口,紧张的直盯着房门。
房内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在房门敞开的时候,由外面泄入了灯光,他高大的身影背光而入。
她提心吊胆的等候他打开灯,但是他并没有,他反手将门给关上,让房内再度陷入一片漆黑。
「呃,你、你不觉得有点暗吗?」白筠话才说出口就忍不住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对一对新婚夫妻来说,这样的开场白好象很可笑。
「这重要吗?」边烨身上带着浓浓的酒味钻入了她的鼻中。
「你喝酒了?」看来他或许是自己去狂欢了吧。
「记住,妳只是我买来的女人,不许妳管我的私生活。」一只厚实的大掌忽地掐住了她的下巴,让她痛得扭曲了脸。
「我、我没有管你的意思。」她努力维持镇定的解释着,但心中却为他的粗暴感到很受伤。
她以为他会是像在酒馆遇到的那样,可现在却失望的发现,并不是。
大掌又骤然松开,冰冷的语调跟着扬起,「妳懂自己的处境最好。」
白筠难受的低垂下头,暗自庆幸周遭的黑暗掩饰了她所有的难堪与伤心。
短暂的寂静包围着他们,随即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
「你在干么?」她心头一阵不安。
「脱衣服。」边烨回答得理所当然。
脱衣服?!
「妳还不快脱?」
「我、我不热。」她慌张以对。
黑暗中,她可以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正朝她缓缓逼近。
「谁管妳热不热,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我可不想浪费。I
「但是、但是你根本就不爱我。」白筠不自觉的将身体往床头缩。
「爱?爱要干么?」他不屑冷嗤。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井水不犯河水?你得到你想要的白家名声,我乖乖的扮演你有名无实的妻子。」没有爱情的结合,她说什么也做不到。
「嗤,妳真是个天真的大小姐啊,妳以为一年一亿这么容易赚吗?至少妳也得替我生下一个拥有望族血液的后代才行。」他冷酷的说。
「不,我不要……」她颤抖着频频摇头。
「由不得妳要不要。」在黑暗中他轻易的找到她纤细的身躯,一把攫住,他牢牢的将她揽入了怀中。
「妳太瘦了。」
她彷佛可以看到他正皱着眉头「嫌弃」她。
「你根本没看过我,为什么可以这么做?」她颤抖着身子,想要挣脱这让她心悸的拥抱。
「只要妳是个女人就够了。」他没有感情的回答再度刺伤了她。
「我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白筠反抗的踢着双腿,慌乱中踢中他一脚,随即听到他一阵闷哼,箝制住她的双臂也暂时松了开,让她得以逃脱。
落地窗边透入月光,她想往阳台逃去,跑没两步便被抓了回去,并强硬的压在床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妳不喜欢温和的方式,那就如妳所愿。」
边烨的话声方落,她感到身体一凉,衣物被他狠狠的撕开。
「啊--」她慌张的想用手摀住裸露的胸脯,但双手却被他单手固定住,根本动弹不得。
「边、边烨,求求你不要,否则……」
「否则如何?」他毫不在意的问。
「否则我会恨你的。」她紧咬下唇,话声里无限幽怨。
突然,他感觉这个声音是那么的熟悉,穿透他的酒意,好似要唤醒他什么记忆似的……他摇摇头,跟自己说这只是一瞬间的迷惑。
「我不在乎。」边烨用手攫住她的下巴,淡淡的道:「还有,提醒妳,我一向最讨厌人家威胁我。」
不等白筠回答,他的唇已经迅速落下,找到她轻颤的唇瓣,惩罚似的啃噬着她柔嫩的唇。
她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使不出力来?她困惑于自己的身体反应,一时间也忘记了反抗,不由自主的沉浸在这陌生的情欲悸动中。
他的唇感觉好柔软,完全不似他的个性那般坚硬,这样的碰触让她心弦一震,勾引起她原始的本能反应。
「放开我。」她虚弱的道,恨死自己刚才的完全失控。
「来不及装烈女了,宝贝。」他冷冷的扬起唇。
「不要!不要--」白筠尖声高喊,双手慌乱的挥舞,却是徒劳无功。
「由不得妳。」他咬咬牙,缓缓俯身接近她。
就在她感到绝望之际,她的手不意在床头柜摸到一把裁信刀,想都没想,她就抓起往他的手臂挥去。
「该死!」一道怒吼骤然扬起,他自她的身上翻滚开去,气恼的按着不断渗血的伤口。
白筠趁机起身逃开,她冲到窗边,握着裁信刀的手剧烈的颤抖着。
「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再过来。」她的声音破碎而充满惊恐。
边烨冷凝着脸用衣物将伤口摀住,抬起愤怒的黑眸往窗边望去,这一望,却让他震愕住。
是她?!
月光下双手紧握着裁信刀的她,虽然脸上充满了恐惧,却依然那么的美丽。
天,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他怔愣的与白筠对视,谁都无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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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那场混乱在边烨离去后结束,白筠戒备了一整晚不知在何时迷糊睡去,早上醒来时,看见床上遗留的斑斑血迹,证明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一场梦。
想起他看到她时震惊的神情,是不是代表直到那时,他才发现自己娶的人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她?
她呆坐在床上,回忆起昨夜的惊心动魄,心头还是一阵阵的抽痛。
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那么无情、那么残酷。
他娶她只是想要一个可以提供望族血统的生小孩工具,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与死活。
她紧咬着下唇,说不出心中的失落与难受。
「叩叩叩--」敲门声忽地响起,她的神经不由得紧绷了起来。
会是他吗?
昨夜他那样待她,她竟然还在期待他的出现?真可悲。她自嘲的想着。
「进来。」她随手用被单将自己包裹住,因为她的衣服破碎的散在床脚下,她深呼吸镇定自己的心绪。
房门缓缓开启,但是进来的不是边烨,而是一个带着和善笑容的妇人。
「太太,我是这里的管家,叫我贞妈就可以了。」她笑起来眼睛几乎瞇成一条线,让人感到亲切极了。
「贞妈,请不要叫我太太,叫我筠筠就可以了。」这是白筠在这个家中头一次感到放松的滋味。
「不行,妳是少爷的老婆,当然要叫妳太太喽。」贞妈摇摇头,坚持的道:「太太,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请妳去餐厅用餐吧,这里交给我整理就可以了。」
「呃,谢谢。」她点头笑笑,却没有动作。
她现在只包裹着被单,怎么好意思起来呢?
贞妈看出她的羞赧,爽朗的笑道:「太太,妳不用不好意思,新婚之夜都是这样子的啦,况且我们都是女人,没有关系。」
白筠尴尬的扯扯唇,「贞妈,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样。」
「呵呵呵,真是年轻的太太,也难怪会害羞了。」她瞇着眼睛笑笑,了解的替她拿来一件罩袍让她套上。
她套上了罩袍,才敢下床站在一旁,让贞妈处理房内的一团混乱。
「谢谢妳了,贞妈。」
「不用谢,这是我的职责。」贞妈微笑的道,双眼在瞥见床上的血迹时,笑得更瞇了。
白筠瞥见她暧昧的笑容,双颊忍不住嫣红一片。
她一定是误会了,但是她又无法解释什么,只有更加尴尬的呆站在一边。
「太太,说真的,我本来还很担心少爷会娶一个刁蛮任性的千金大小姐回家,但是现在我总算可以放心,少爷跟妳一定可以过得幸福美满的。」贞妈边将脏掉的被单换下,边开心的道。
「是吗……」
贞妈没发现她的神色黯然,还继续兴匆匆的说个不停,「虽然我是个下人,但跟着少爷可有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了,少爷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可怜他以前曾经遇到一些事情,所以对人有些防备,不过我想有太太这么美丽温柔的妻子陪他,一定可以让他忘记那些不愉快,重新找回快乐的。」
「不愉快?」她好奇的问:「什么不愉快?」
一抹慌乱闪过贞妈福气的脸庞,她连忙转移话题,「没、没有啦,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放眼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白筠困惑的蹙起眉头,还想再追问时,贞妈却已经抱着被单往外走。
「太太,我先把被单拿去洗,请妳快点出来用早餐喔。」贞妈不等她响应,动作快速的走了。
看着贞妈的背影,白筠美丽的脸庞上充满了浓浓的迷惑。
贞妈有事情瞒着她不说,而那件事关系着边烨个性的转变?
酒店中的那个边烨跟昨晚的边烨,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他的温柔与残暴,同样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头,像团浓浓的迷雾一般,盘据无法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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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大哥,你有好一阵子没来了,最近在忙什么,该不会是战事吃紧吧?」James端着Hermit为边烨调制的亚历山大,热情的招呼他。
边烨自嘲的扯扯唇,「状况是吃紧,不过不是战争。」
「不是战争?」他想了想,随即恍然大悟,「哈哈,该不会是女人?!」
边烨淡笑一记,没有回答。
James将酒放在他面前,「说真的,边大哥,你真正的职业到底是什么?」
边烨神秘而低调的作风,叫人更想知道他的一切。
「James,你不要违反了维也纳森林的规矩喔。」刚好经过的Kin提醒道。
酒馆是给人放松心情,追问客人私密是不被允许的。
他吐吐舌,不好意思的搔搔短发,「对不起喔,我真是太八卦了。」
「没关系。」边烨不以为意的笑笑。
「对了,你记不记得有回在店里上前搭话的那个红粉佳人?」趁着没新进的客人,他与他闲聊一下。
边烨愣了愣,反问道:「她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只是很挂心她,看到你又想起。」
「应该不错吧。」才怪,只有他知道,她过得有多惨。
「是吗?希望真的是如此,否则我一定会挺身帮她的。」James一副英雄救美的模样,不过又自嘲的傻笑,「可惜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就是了。」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她?」边烨瞇了瞇黑眸:心中有种闷闷的妒意。
「为什么啊……」他故作神秘的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你不会有机会的。」他咽下喉头那股酸意。
「难说喔,好歹我也长得一表人才,说不定她也对我有很好的印象。」James露出迷人的笑容道。
边烨仰头将酒猛地灌入口中,完全笑不出来。
「边大哥,你这样喝太猛了,当心喝醉。」他连忙劝阻他。
「喝醉也无妨,一醉解千愁。」他淡淡的扬起唇道:「再来一杯。」
「你已经喝好几杯了耶。」看着他今天反常的模样,James关心的说:「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家吧。」
他摇摇头,「再一杯。」
James还想说话,却被走近的Hermit给阻止。
「再给他一杯吧。」
「可是--」
「别忘了,维也纳森林是专门提供寂寞人寻找温暖的酒馆。」Kin若有所思的看着边烨。
James点点头,转身找Hermit调酒去了。
也对,他差点忘记这里是个让客人畅饮寂寞的地方了。
只是……为什么他会觉得今天的边大哥除了寂寞,还有更多的痛楚?
他转头又看了眼边烨,而他正出神的凝视着某一点--那天那个红粉佳人独坐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