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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香公主 第七章

  哈鲁伊斯仍然查不出对拓都罗多有利的证据,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要是再不给  单于满意的答覆,拓都罗多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天他又急得来到莲香的毡帐。  

  “你还是没去看他?”他不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她和拓都罗多应是患难之交、鹣  鲽情深才是。  

  “我自有打算,不需要你来关照。”她冷冷地道。  

  哈鲁伊斯眉毛竖了起来,冷叱道:“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那你还有时间在这里来质问我?你应该赶快想办法救他呀!”她必须露出担心的  面容。“我只是个女子,心里虽想为他做些什么,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哇!”  

  他让她弄糊涂了,也许她不愿见他是怕自己难过,反而增加他的烦忧。  

  “你知道吗?每回我去看他,他都念著你,怕你为他担心。或许你去看他会是他最  好的安慰,你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是吗?”她故意显现感激的神情。“谢谢你这么关心他,我会抽空去看他。”  

  “若仍是在单于指定的期限内查不出什么,他只有被杀头的份了……”  

  “有这么严重?”她不相信单于杀得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当然,你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这样大逆不道的行为,单于若不严惩杀一敬百,  以后儿孙们可真会有样学样,他绝对不容许这样的事再度发生,这是每个君王难为的地  方。”他沉声道。  

  假如事实如他所言,她应该庆幸才是,为何她的心却莫名的揪紧,又似乎有隐隐的  痛楚?  

  她到底怎么啦!是不是又心软了?  

  “你可有法子救他?”她还是忍不住问。  

  “目前没有。”他颓丧地道:“单于强调证据,只有证明他的清白,他才可以无罪  开释。”  

  “你不是派人去调查了吗?难道都没有眉目?”  

  “就是没有才棘手啊!”  

  这会是克里莫皋搞的鬼吗?她想起了那天他好像也在观望台,可是除了他还会有谁  想去害拓都罗多?  

  那天由于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草丛中那人是谁,就算她想帮他也很难,何况她无  意帮他。  

  “他还好吗?”问得多不自在,她不知道自己是真正关心还是应付之词。  

  “你应该去看看他。”知道她始终没有动静,他不明白她的想法。  

  “但是单于有严令,除了负责调查的人可以接近,其他人不准擅入地牢。”单于有  这样的声明,他还要强人所难吗?而这也是她不想去的最好借口。  

  “放心,如果你愿意走一趟,我自有办法让你们见面。”他保证道。  

  她思绪回转一下,即说:“好,我去看他。”她再也不能逃避了,就施舍一次看他  一回吧!  

  哈鲁伊斯欣喜的带她来到地牢,他打发了牢房的卫士,自己退到外面让他们独处。  

  地牢是个阴暗潮湿的地方,象征著对囚犯不人道的待遇,只要犯罪的人,不管他是  什么身份,一进入这里面跟平常罪犯没什么两样。  

  莲香一眼就看见那熟悉的身影那曾经和她缠绵的夫君,如今竟成为单于的阶下囚,  成为众人指责大逆不道的孽子!  

  她该欢呼还是悲伤?  

  这样真心对待她的夫君,她居然还暗地幸灾乐祸,她不敢相信自己为何变得这么可  怕!看他软弱的低垂著头,双眸紧闭,双臂被铁环扣在墙上……他一定吃尽了苦头。  

  “拓都罗多……”蓦然眼眶一热,她好想奔进他怀里给他温暖和安慰,但是她却保  持距离的僵在他眼前,短暂的温情转瞬又变为幽冷的神情。  

  他是她的仇人啊!她不是带著得意的心情来看他不堪的下场吗?  

  “莲香!”乍闻银铃般的声音,他倏地抬起头来看著她,多日来颓丧的意志忽而起  了变化,一种喜悦的心情,使那双眼眸看来熠熠生辉。  

  两人一阵沉默的相互凝视著!一个如春阳般的蓬勃兴奋,一个如严冬寒冰般的冷冽  ,他是充满热情的期待著,她是黯然销魂的翻转著;此刻两人的情绪犹如云泥之别。  

  “父王有没有对你怎样?”他担心她会被波及牵累。  

  “没有。”她淡淡地回答。  

  “那就好。唉,看样子我们是走不了了。”拓都罗多悲观地道。  

  能否保命还未可知,要带她走更是谈何容易?他不想蒙冤而死,更不想让她瞧不起  ,思及此他就愤愤难平。  

  死对他来说并不可怕,只是让心爱的人误解他的人格,他就是不甘心。她可知在狩  猎场他的失误都是为了她?也因此才让奸佞之徒有机可乘。  

  “先还你清白最重要。”她勉强安抚他。  

  “过来好吗?”不懂她为何要站得远远的,她究竟怎么了?他心里好纳闷。  

  “我们时间不多,还是讲重点。”她轻淡地道。  

  “让我仔细看看你好吗?”拓都罗多痴傻地要求,几日不见他已相思难耐。  

  莲香无可奈何,勉强又向前两步。她的神情幽深复杂,他发现她的异样。  

  “为什么不过来?”为何她突然变得好生疏,难道是父王乘虚而入?“你有心事?  ”  

  “没什么……”好像已经被他看穿什么,她骇然地又退了几步。  

  “不要瞒我!”因为心急和妒火,他的口气再也无法温和。  

  “你要我说什么?”她的心情比他更糟,他是她的仇敌,有什么资格对她指责?  

  “那你过来!”语气带著霸道的命令,此时的他多么需要温情。  

  两人之间相互僵持,气氛一时紧绷著,他们在各自揣测对方的心思。  

  突然,莲香有一股冲动,也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了,可能从今以后就要  永别,那么何不把事情说出来,让他在死前明白一切?算是对他的恩惠吧。  

  “无论如何我不会再靠近你,我受够了……”她激动的发泄这些日子以来的压抑和  不满。“因为你是害我父亲的始作俑者!那日当我知道真相,我的心就远离你了……”  

  她激愤地倾诉自己的悲苦,和这些日子虚与委蛇的痛苦。  

  “你……你说什么?为什么我都听不懂?”拓都罗多不明所以,脑子里是一团迷雾  。  

  “要我再说清楚吗?”她的眼神已蒙上一层寒冰。“反正你也是将死之人,我就告  诉你明白一点——我就是李将军的女儿!真实姓名叫李兰君,也是李氏家族唯一的遗孤  !”  

  “什么?你……是不是在开我玩笑?这不会是真的……”他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  实。  

  “不然,你当真以为我听了李将军的事会这么激动和反常?没有女人会对英雄事迹  这么热衷和感怀,你高估我了!”  

  “你真的是李氏之后?”拓都罗多多么希望是他听错,或者当这只是一场梦,会醒  来而不是事实。“你恨我?”难怪那日起她的态度总是令人不解,真难为她能苦苦压抑  不说出来。  

  原来想说些绝情的话,但看著眼前落魄的他,话到喉头她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对于一个将死的人,我恨你也无用。”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拓都罗多一脸茫然的看著妻子,她是费了多大的自制力和一个仇人在枕边温存,竟  能不让它发泄出来?难怪她会变得飘忽难懂,原来他竟是妻子的仇人,虽然他是间接的  凶手,但李氏一族却因他而亡!  

  “你既然知道真相,随时可以杀了我,死在你的手下我无怨无悔!”他神情慨然。  

  他的声音像是认命般地平静,听在莲香耳里却是酸涩苦楚,她是否又同情他了?  

  “我不会动手杀你,因为你的命已经有人要了,何况你曾救过我。”语气仿佛在得  意他有此下场,也似乎在庆幸有人替天行道。  

  “难道你也相信我有杀父的嫌疑?”为何她变得如此陌生?为何她仍不了解他?只  因他是她的仇人,她就否定他的一切吗?  

  “别人可以不相信我,你不可以。这些日子的相处,还不够你来了解我的为人吗?  

  如果恨我早就应该告诉我,何必这样苦了自己?我的死若能消除你心中的恨,这条  命随时让你取!”  

  说完,他向半掩的门大声喊叫:“哈鲁伊斯,你进来!快进来!”  

  “你们是怎么了?”哈鲁伊斯闻声立即仓促的跑进来。  

  “把刀子拿给她!”  

  “你们……你们究竟在搞什么呀!”他给他们两人弄得一头雾水,还没弄清状况,  他是不可能随便亮出刀来的。  

  “哈鲁伊斯,我求你把刀拿给她,我是她的仇人,我要把命还给她。”拓都罗多毅  然决然地道。  

  “什么?你们何时变成仇人了?”哈鲁伊斯搞不清怎么一回事。  

  “她是李将军的遗孤,所以她对我有深仇大恨,反正我是无望之人,何不把这条命  给她,让我赎罪心安。”  

  拓都罗多似乎有慷慨赴死的绝然。“这是你报仇的好时机,再不把握下次也许就没  机会了,因为我的命随时有人要取。但我的命只属于你,别人休想拿走!只要能化解你  的恨和痛苦,我心甘情愿死在你的刀下。”  

  “你……”面对他决绝神伤的模样,莲香惊骇地往后退了几步,她突然感觉心好痛  啊!  

  她无法言语了,此时她还能有恨吗?严格追究这根本不是他的错,每个人都有权利  捍卫自己的祖国,对于敌人当然不能仁慈。只是偏偏他是她的夫君,她又身负他们李氏  的血债!老天安排他们相遇,是存心折磨她吗?  

  五年前她才十二岁,仍是一个天真懵懂的少女,但是一场家破人亡的意外打击使她  变得早熟,那时就深埋了仇恨的种子,她发誓长大后要报仇,她恨皇帝也恨匈奴人!她  所以自愿来匈奴和亲,是有她的目的和计划的。  

  可是当遇上那场沙暴以及后来的他,她的所有计划都化为乌有。如果她没有遇见他  、如果他没有成为她的夫君,一切都会不同,她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实行她的计划,为李  氏一族报仇……“哈鲁伊斯,这算是我求你的最后一件事,把刀给她,之后避开这里,  我们之间若不了断,将来两人都痛苦。”拓都罗多转向他,语气有著撼人的坚决。  

  “不!”莲香被他吓坏了,他居然可以对死那么毫不在乎,他当真是为了消除她的  恨吗?。  

  她感到心乱如麻,不知要如何面对这难堪的局面。他的眼眸充满著无奈和悲伤,像  是遗世独立的孤鹰。她终于明白了,不只他带给她痛苦,此刻她也一样将痛苦带给了他  。  

  他一心求死,只想化解两人之间的痛苦!  

  她怎么下得了手?照理来说他不是滥杀无辜的恶人,比起那汉皇帝,他的忠于祖国  反而更让人敬佩!而且他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只因李氏一族是因他的计谋而亡啊!这  其中的恩怨情仇,她该如何划分?  

  不知何时她的手已握著宝刀,显然哈鲁伊斯拗不过拓都罗多的执著。  

  “既然他觉得活著痛苦,那么你就成全他吧!”哈鲁伊斯不相信她下得了手,于是  假装怂恿著。  

  莲香握著刀的手颤抖著,她已泪眼蒙胧的望著拓都罗多。  

  “动手吧。我明白这些日子你很痛苦,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我很不应该,现在我  终于知道了,我愿意让你发泄心中的苦,我没有资格怪你,我是你的仇人,这是宿命怪  不得谁。”  

  若不是他行动不便,他会自动往她握著的刀刺,好成全她报仇的愿望。被铁环扣住  的双手,只能稍微倾身向前,颓丧而认命的神情隐藏著深深的悲哀。  

  或许他的死是一种最好的解脱……他为了匈奴的江山,害了李氏一族,未料妻子是  为了李氏血债来讨索他的人!他对匈奴的赤胆忠心,如今却一再的被诬陷蒙冤,连他唯  一的眷恋也背他而去,面对这样不堪的情境,他已万念俱灰……他已不求什么了,只求  死在她的手中,如此他已无憾。  

  “你就给我狠狠的一刀吧!不要再让我痛苦。”像是死刑犯临终前的恳求,他的声  音听来倍感微弱,但是听在莲香的耳里却是震撼得无以伦比。  

  “不……不……”她嘶喊著,眼泪已崩溃决堤。  

  原本坚强如钢铁、曾经被亲情唾弃,还能傲然挺立不被打垮的男子,今日却是如此  消极懦弱,只因他黑暗的心好不容易得到光明,是她又狠狠地把他推入黑暗的深渊!  

  他曾誓言表白她是他的永远之花,为了换得她的心甘情愿,宁愿以性命做赌注,而  今她却全然否决他的一切,只因他是她的仇敌,她只想快刀斩乱麻,结束他们之间不可  能存在的爱……他决绝的眼神是那么落寞和悲伤,只因残酷的现实将毁灭了他的爱,他  只求一死来赎这情爱之罪!他的命全然慷慨奉送,她还能求什么?只怕要了他的命之后  ,她再也无法弥补自己破碎的心。  

  她和他之间注定纠缠一生,若不放开仇恨,永远只能背著痛苦的包袱悔恨一生啊!  

  莲香颤抖的左手不由自主地在他脸上轻抚,美丽的脸庞只是眉头深锁,莹亮的眼眸  布满红丝,更加映衬她纷扰的心绪……直到这一刻她和明白,他在她心中有多重要,她  对他的爱比恨还深啊!她舍不得让他死,何况他的冤屈尚未洗刷,她要他好好活著!  

  “我对你……无恨了,我……原谅你……”右手的刀铿锵掉落在地,她抱著他哽咽  道:“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死,在这世上我已没有亲人了……”  

  像是听到天使宽恕的言语般,有一股暖流缓缓注入他的心田,他似乎在瞬间得到了  救赎,黑暗的心顿现光明,但刹那又黯淡下来。  

  “我……没有资格……”她的宽恕让他更觉愧疚。  

  “不,我是你的永远之花……”她主动吻上他干裂的唇。  

  哈鲁伊斯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两人深情的一幕,内心无不受到感动,不知何时鼻子也  酸了起来。  

  ???次日,莲香又迫不及待来看拓都罗多。  

  昨日把内心的秘密摊开之后,她反而有一种舒畅的快感。他们的爱终于战胜了仇恨  ,她明白宽恕一个人才能海阔天空,怨恨别人的心情,只会更加深自己的悲伤。  

  是他真诚的爱让她化解了仇恨,从今以后,她不再存有报仇的心念,包括单于,也  包括汉皇帝。  

  这次来到地牢的步履是那么轻盈自在,不似上回总是沉甸甸的感觉。  

  哈鲁伊斯依然守在门外,莲香急得加快脚步来到拓都罗多的面前。  

  “莲香!”见到她,他又惊又喜,这地牢她怎么可以自由进出呢?“你……怎么又  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脚长在我身上,我喜欢啊!”莲香娇嗔地道:“你放心,有  人乐意把风,别辜负人家的好意!”  

  “要是父王知道会责怪你们的。”他不放心地道。  

  “哈鲁伊斯很行,他有办法应付一切。”  

  “我们不能再连累他,他为我们做了太多冒险的事。”拓都罗多觉得已欠他太多的  人情。  

  “反正你快自由了。”她已把那天所看到的事告诉了哈鲁伊斯,接下来就等好消息  了。  

  “事情有进展了吗?”他不敢相信会忽然这么顺利。  

  “是有人陷害你。”他的命是她的,怎能让别人取走?她挺身作证,单于一定会相  信她。  

  “你也这么认为?”为什么她的口气这么笃定?她对眼前的情势似乎很有自信。  

  “难道你不这么认为?你的弟弟克里莫皋不是处心积虑想害你吗?”她提醒他。  

  “可是那天他也在现场,怎么会是他?”他咦然道。  

  “也许他收买了人,根本不用他亲自动手,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她说明事情的  可能性。  

  拓都罗多好生纳闷,事情发生时她意外的沉静,为什么现在这么肯定?但她的析论  确可采信,有了目标和对像盘查,或许事情更快明朗化,也才能早日还他清白。  

  以前的例子就是殷鉴,他不能再重蹈覆辙,为了他们的将来、为了捍卫她一生,他  必须主动配合调查。  

  “你有什么线索?”  

  “当然——”此话一出莲香突然顿住了,她早就发现有人搞鬼,却不出来作证,由  于当时被仇恨蒙蔽理智,一心只想到要报仇。  

  “因为……我相信你是清白的,因为……天理昭彰,事情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她努力掩饰不自在的神情。  

  “这叫线索?”她的回答让他啼笑皆非,不过有她的支持和信任,即使被杀头他也  无憾了。如今两人能尽释前嫌,拨云见日,他己经非常满足。  

  “你的事,哈鲁伊斯比任何人都急,为了帮你搜集证据,他已忙得快人仰马翻了,  这种朋友实在难得。”莲香倒欣赏这样重义气的人。  

  “我知道,有机会一定得回报人家。”轻松的气氛使拓都罗多心情好极了,他忘了  自己还是待罪之身,只庆幸他的人生不再孤独寂寞,目前他唯一的希望是他们之间不要  再有波折。  

  “父王近日可有为难你?”这是他目前最担心的事情。  

  “你只担心这个?”其实她比他还担心,只是不好表现出来,因此故意装出不在乎  的口吻。  

  “我能不担心吗?毕竟你原是要当父王的阏氏,是我……”  

  “嘘……”莲香立即伸出手盖住他的唇。这种事千万不要再提,你有几个脑袋可以  摘?这件事尚未完了,可不要再另出事端。还有,以后不能再叫我莲香,叫我的原名兰  君,否则很容易露出我的身份,我已和哈鲁伊斯交代过了,你可要记得!”  

  “事关重大,我会记得的。”拓都罗多露出微笑,随即轻唤著:“兰君、兰君……  真是人如其名、芳香如兰……”  

  “自从家族灭亡被王爷收留后,我差点忘了这个名字的存在……”此时柳眉顿敛!  

  她立即陷入回忆。  

  “是我……对不起你。”察觉她神情的转变,他明白这个名字勾起了她的回忆。如  果是别人,他绝不会认为自己有错,但是李氏一族是她的亲人,也是因他而亡,他无法  避重就轻、无法坦然释怀。  

  “不,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她的手轻抚在他的脸上,不禁低喃著:“真正的错  不在你,是汉族那个昏庸皇帝,他才是真正的祸首!是我父亲艺不如人,败在单于的手  下,你才有机会献出让他归降的计谋,我不能一味地把错误归于你身上,何况你是我的  夫君,相信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不愿看我们夫妻反目成仇。”  

  “你当真不恨我了吗?”想起当时她幽怨带恨的眼神就觉得心痛,她的谅解宛如是  老天的垂怜和恩赐。  

  “当然,你决绝的一心求死,才让我顿悟不能失去你。”她幽幽倾诉自己的心情。  

  “兰君,万一我……”  

  “没有万一!”她立即截去他的话。“你的命连阎罗王都嫌弃,所以它只能是我的  。”  

  “对,我的命只属于你的,所以我必须好好珍惜。”今后他要好好补偿她、呵护她  ,即使交出生命也要捍卫她。  

  “手会疼吗?”想到这几日他所受的苦她就心疼,她恨不得马上把扣在他手上的铁  环拆掉,可恨她无能为力。  

  “不疼,有你陪著,什么都不疼……”皮肉的疼痛都是小事,内心的苦才是真正的  痛。犹如昨日她在讨索他的罪状时,当时他好心痛,恨不得要以命赔偿。  

  “你再忍耐一下,等一下我就要和哈鲁伊斯去觐见单于,目前我们已握有对你有利  的线索,相信很快就可以还你自由。”  

  “希望如此。”拓都罗多开怀一笑,他满心期待著好消息。  

  莲香要离去时,又不舍地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然后又热烈地吻著他的唇,给他极  大的安慰。  

  “我走了……”有些舍不得地放下他,她边走边回头望著他。  

  “谢谢你,兰君。”适时表现的爱意犹如荒漠甘泉,滋润了他干涸的心,使他的活  力又再度复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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