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这里做什么?看起来像在等人,等谁?直觉告诉他那个人就是自己。
哼,找到他的痛处,想继续落井下石吗?莫士杰勾唇,眸似寒冰,迈开大步向她走去。
喝!好凶悍的表情!
甄亚君被他来势汹汹,一脸想找人打架的样子,吓得退倒三步,寒毛直竖。
「等一下!」她两手举起,做投降状。「我今天不是来找你吵架的。」目光落在他西装外套下结实胸肌上,咽了咽口水。
莫士杰没有错过她眸中的恐惧。
那天他盛怒之下,差点对她挥拳相向,看来是真的吓到她了吧?她看着他的样子仿佛害怕他会一拳揍过去似的。
思及此,自我厌恶混杂着罪恶感向他袭来,他脸上杀气稍退。
甄亚君见状,把握时机小心翼翼的开口,「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们之间不吵架还有什么话可以说?」他扬眉,习惯性的以攻击代替防守。
不要动气、不要动气,甄亚君暗暗提醒自己。他要当疯狗咬人,她不必跟着一起搅和。事实已经证明她没有狂犬病,咬了人也不会快活。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他讶异,她点头。「对,你没听错,眼睛不用张那么大。我不应该说那句话,我错了,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他眨眨眼,没答腔,太过惊愕让他暂时失去语言能力。
好吧!甄亚君暗暗叹气。如果她曾经天真的以为,她道歉后,他也会很有风度的回她一句,「其实我也有错……」现在她知道,那是多么异想天开的想法了。这男人根本不懂得风度、反省、认错以及礼尚往来长什么样子!
算了,幸好她从一开始就没抱什么期望,他没回嘴讥她几句,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嗯,对!她要趁他的毒舌发作之前先溜,否则到时战火一发不可收拾,她说不定又会说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话。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没事了,再见!」她转身,快步走,走了两步,停下转身。「等等,我收回刚刚的话,咱们还是不要再见了,这辈子都不见!」语毕,娇小身影快速跑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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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整天,莫士杰心浮气躁,有个问题深深困扰着他。
那女人为什么要向他道歉?
他们每次相遇,他从来没给她好脸色,不只没给她好脸色,根本是以刺伤她为乐!而他从来不觉得抱歉。也许她说的那句话的确刺伤了他,但她不是应该觉得痛快吗?何况他甚至想对地助手!
她为什么要跟他道歉?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张牙舞爪的继续回击?为什么不抓住机会落井下石?这样一来,他就可以继续毫无歉意的刺伤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饱受良心的折磨!
良心?他刚刚真的那么想吗?他身上还有这种东西吗?
「莫先生?」声音由他后方传来。
他回身,看见陈姓老夫妇由卧室中探头,这才发现他竟不知不觉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把客户全忘了。
「对不起。」他将脑海中那个娇小的人影踢开。「有问题吗?哪里有问题?我看看……」
今天,他比平日更卖力投入工作,几乎是巨细靡遗,将房子的设计装潢全部讲解一遍。这个房子的设计本来就是针对银发族,所有设计皆以无障碍空间概念为主,老夫妇听得频频点头,十分心动。
虽然由两人脸上的表情看来,莫士杰知道这个买卖已经是十拿九稳,他还是不厌其烦的再从细微处重新解说,只为了摆脱心中的烦躁。
末了,老夫妇非常满意的道:「莫先生,我们两夫妻看过那么多房子,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有耐心。」
他面不改色。「买房子是一件大事,事前当然愈了解房子的状况愈好,如果你们还有什么不了解的,我们可以重头再看一次。」
「不用了、不用了。」都看了两三次了,还看?「你介绍的很详细了,不过……不知道能不能改天再看一次?我儿子媳妇人在国外,下个礼拜才会回来,房子毕竟是他们出钱……」
「那是当然。」他挂起职业笑容。「只要您事先预约,要看几次都没问题。」
一送走老夫妇,脑中人影又咚咚咚地跑回来。
莫士杰拧眉,益发烦心。
该死!谁来帮他把这女人赶出他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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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君!妳看、妳看,瞧瞧谁来了?」
正是下班时间,咖啡馆内坐满了客人,甄亚君忙得满场飞,何香却一把揪住她,将她的头转向店门口。
「是妳的仇家!」何香的声音很紧张。「他是不是来寻仇的?」
这个问题问得好,甄亚君也想知道。她都已经吃亏先道歉了,这家伙还不肯放过她吗?
她叹口气,端着盘子继续送餐点,在心里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好准备。
站在咖啡馆的门口,莫士杰第N次问自己——他为什么要来?
是啊!他为什么要来?不是都说好了,他才不会良心不安,他要把这恼人的女人拋到脑后,继续过他冷血快活的日子吗?
那他站在这里仿什么?
「先生?」过了一分钟,何香忍不住出声,「您要进来吗?里面还有位子,您挡到后面的客人了。」
他又考虑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往里面走去,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眼看他当真走进店里,甄亚君暗暗叫苦。
这家伙真的不打算放过她就是了?唉!有必要这么小心眼吗?她都能不计较他害她差点得高血压,心脏病了,他为什么就是不能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直到送完所有桌子的餐点,又帮比他晚进来的客人点完餐,眼看着再无其它事情可拖延,甄亚君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踱到他面前。
「先生,决定好了吗?」她一手握笔,一手拿单,声音僵硬。
他定定的看着她。「一杯黑咖啡。」
「好的。」笔端沙沙快速移动。「请稍等。」她转身要走。
「等一下!」他叫住她。
果然,来了!毒舌男要发动攻击了,妈妈咪啊,谁来救救她!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尽力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先生,请问还有什么事吗?」她笑得像在哭。
「妳几点下班?」
「呃……」他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是想约她到后巷单挑?「你想干么?」
「我有话想问妳。」他面无表情,但在甄亚君眼中看来却如凶神恶煞。
她吓得结巴。「有、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好了!」咖啡馆里那么多人,量他也不敢怎样!她才不要跟他去后巷解决,呜……
他拧眉,因为她眸里的恐惧,好久不见的罪恶感再次袭来。
「我只是想问妳几句话,不会对妳动手。」
是啊!是啊!有哪一个歹徒会跟被害人说:我要打妳喽,我要动手了喔。说得倒好听唷!
只是这些话,甄亚君一个字也不敢说。
「我下班赶着回家,没空啦!」他千万别说顺路可以一起回去的话,不然她要叫救命了。
「那妳什么时候有空?我等妳。」他意外的坚持。
「只是问几句话?」她小心翼翼,「确定?」
他点头。
「晚一点吧!」她看看表,故意说得晚些。「大概九点多,那时候人最少。」现在不过五点半,看你能等多久,哼!
「可以。」他耸肩。「我等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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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亚君的计谋没有得逞。
她低估了莫士杰的耐性,因为她不了解,他是那种一旦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完成的人。
工作如是,其它事也是。
当店里客人愈来愈少,她愈来愈无事可做,而他却还是端坐如仪时,甄亚君开始感受到强大的压力。
她根本就不想和他谈啊!
连问都不用问,她就能猜得到他想说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事。本来嘛!你怎么能期望狗嘴里吐得出象牙?
「可以谈了吗?」当他发现她已经反复排列同一个柜子里的杯组达四次以上,莫士杰终于忍不住走上前逮她。
「等等!」她装出很忙的样子。「这杯子怎么摆得这么乱?」
「这已经是妳整理的第四次了!」他不客气的指出。「妳在耍我吗?」
Shit!眼睛那么尖要死了?
「我哪敢?」她咕哝,「又不是找死……」将最后一个杯子放回去,她叹了一口气,「好了,走吧。」她一脸准备赴死的表情。
「说吧!」她落坐,却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随时准备走人。
莫士杰的身子微倾向前,认真的问:「妳为什么跟我道歉?」
他等了这么久就为了问她这句话?甄亚君愕然。
「还有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伤了你啊!」这不是做人最基本的道理吗?
「为什么?」他还是不懂。「妳不是很恨我吗?既然如此,妳应该觉得很高兴、很痛快,抓住这个痛脚狠狠反击才对啊!」
他是怎样?有被虐待狂噢?
「你以为我不想啊!」她没好气,「可惜我良心未泯,禁不住罪恶感的折磨。」拐着弯骂他,爽!「你别以为我道歉是要你原谅,我只是想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而已!」
她的良心好过,却换他的良心不好过了。
「我想问的问完了,再见。」他猛然起身,说走就走。
「怎样?」何香一见到他走出去,立即冲过来。「他来找妳做什么?」
甄亚君一脸莫名其妙。
「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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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士杰已经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不曾感觉到良心的存在了。
倒不是他狼心狗肺、丧尽天良,只是少年时辛苦自立的过程,让他很快就学会了自立自强。
他不善良,他很清楚。说他自私也好,冷血也罢,除了苏翊峰,他向来不关心别人的死活。再感人的故事也无法感动他,再可怜的人在他眼里看来也不过就和花草树木一样,与他无干。
以牙还牙是他的座右铭,他所想的永远都是自己,别人的喜怒哀乐通通和他没关系。
他一直以这样的态度自在的生活,可那女人却扰乱了他的认知。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她难道不懂吗?
她为何要为那句话觉得抱歉?说起来,那甚至是他自找的!结果她不但没有高兴打击到他,竟向他道歉?
想到自己过去曾对她说过那么多刻薄的话,良心隐隐不安。旋即又为这种无聊的感觉生气。
大不了,以后放她一马吧?
他是绝对拉不下脸向她道歉的,想都别想!
敲门声响起,打断他的思绪。
「莫先生?」他的助理王小姐探头进来,见他点头,这才推门而入。「这些是应征者的履历表,我安排他们在休息室外头等您。」
由于需求高,业务量加大,只单凭苏翊峰一个设计师已经无法应付,因此他们决定再多聘两个设计师。
闻言,莫士杰点点头。
「我马上过去。」
「还有,」王助理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放在桌上。「您送修的车子我帮您开回来了,就停在外头。」
「谢谢。」他将钥匙放进口袋。
「莫先生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门被带上,办公室内剩下他一人,娇小身影再度闯入脑海,他的良心隐隐作痛。
又来了!烦躁的用五指爬过黑发,他站起身,抓过桌上的履历表,以工作来逃避罪恶感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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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起床,甄亚君的眼皮直跳,这是个不祥的预兆。
果然,当她下楼准备出门时,便看见一张邮件招领单被塞在信箱里,另有一张她妹妹留下的纸条。
我没空帮妳领,妳自己去领吧——夏安。
甄亚君的眼皮跳得更厉害。
前往邮局的路上,她一直避免去想究竟那待招领的邮件是什么,然而当她从邮局人员手中接过那沉甸甸的牛皮纸袋,答案已昭然若揭。
是退稿。
她抱着袋子定出邮局,一脸苦瓜。
果然,预感应验了!
等不及回到家,她转进附近公园,坐在长椅上,颤抖着双手拆开封口,拿出稿件,一大张写得满满的退稿单就放在最上头。
她闭上眼,先做好心理建设。
深呼吸、深呼吸,坚强一点!
再度张开眼睛,一口气将退稿单看完。
虽然事先已有准备,但评语之严厉实在超乎她的想象。从文字到句型结构,由角色至剧情铺陈,几乎可以说是被批得体无完肤。
她愈看心跳得愈快,愈看眼眶愈红。最后,当她看到最末一句——「此稿件毫无可取之处,请再努力」时,豆大的泪珠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拿起稿纸再看一次,她更难过。只见前面大约十几页的地方,几乎没有一个句子没被人以铅笔加注。
其中一页旁边还写着——作文程度比中学生还差!虽然后来有用橡皮擦擦掉,可擦得不完全,下笔又重,还是依稀可辨。
她的泪掉得更凶。
什么跟什么嘛!王八蛋!
不录取就不录取,干么这样羞辱她?
再也无法容忍多看那些刻薄文字一分钟,她将稿纸塞回牛皮纸袋,扔进公园的垃圾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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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缘,真是孽缘——
莫士杰将头靠在方向盘上,暗暗呻吟。
这几天,他刻意改变作息,甚至故意改道,为的就是避开这女人,没想到居然还是让他给碰上了!
他抬头,透过车窗看着公园里的人儿。
这女人在这里做什么?他纳闷。不论是咖啡馆或是她家都离这儿有一段距离,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在约会?还是等人?
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说:你管人家!
他才不想管呢!莫士杰皱眉。
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下车啊!还有生意等着你去谈呢!
话是这么说,但他仍然坐在原地动也没动。
过了一会儿,没有人出现,她依然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他倾身,贴近玻璃,讶异的发现她在哭!
她手上紧紧抓着一叠很厚的纸猛掉泪,每看一张,泪掉得愈凶。
这是怎么了?莫士杰更纳闷。会是分手信吗?应该不会有人都要分手了,还写个万言书解释原因吧?哪有人这么无聊这么闲。
那她到底在哭什么?那些纸究竟有什么玄机?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忽见她抓狂起身将那叠纸狠狠扔进垃圾筒里,然后拂袖而去。
他愣愣的看着她边走边拭泪的背影,再望向垃圾筒,一个念头忽然窜出——他何不去把那些纸捡起来看个究竟?
你疯了啊你!那个声音又跑出来。那个女人哭干你屁事!你又不是拾荒老人,去捡人家丢掉的垃圾干么?
莫士杰脸一沉,将脑中的声音踢开,开车门下车,直接往公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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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二点,甄亚君在公园垃圾筒里东翻西找,从第一个找到最后一个,又从最后一个找回第一个,几乎把公园里每一个垃圾筒都翻过一遍了,还是没找到她的稿子。
她真的是猪!
为什么要赌一时之气把它丢掉?为什么那么禁不起打击?
上班的时候,她愈想愈不对,愈想愈后悔。那故事是她花了一年的时间,一字一句好不容易写完的。
因为是手写的,而且寄的又是原稿,根本没有留备份。她这一丢,不仅丢掉了她的心血,也等于丢掉她长久以来的梦想。
就算内容再怎么烂,就算被出版社评得一文不值又如何?那终究是她的故事,是她辛苦孕育的心血结晶啊!
她为什么那么猪头?为什么把它丢掉?
当她将垃圾简翻完第三遍,却还是一无所获时,她终于死心接受事实——它被处理掉了。被载往垃圾场,也许是掩埋,也许是回收,也许被丢进焚化炉,反正无论如何,她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它了。
这个事实让她全身虚脱无力。
她是猪,猪啊!猪啊!
拖着疲惫脏污的身躯,她缓缓往机车走去,沮丧的想哭。
她的生活真是一团糟。
二十六岁的女人,青春年华渐逝,户头里没有存款,待在一家小小的咖啡馆做着没有前景的工作,被迫收养一只凶恶的猫,三不五时有个臭男人气得她高血压,现在连唯一的希望都幻灭,连最后的梦想都被她亲手丢掉。
唉,惨!惨!惨!愈想愈惨!
「叭——叭叭——」身后传来刺耳喇叭声。
「叭什么叭!」她低声抱怨,往里面靠一点。
「叭叭——叭叭叭——」喇叭声紧跟在后。
她忍无可忍,干脆停步,让它先行。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在她身旁停下,她心头一惊,往后退了几步。
「是我。」车窗缓缓降下,莫士杰转头看她。
甄亚君拧紧眉瞪他,却一句话也没说。
她现在的心情差到极点,最不想遇见的就是这个死对头!老天一定要这样玩她吗?
她不开口,他只好找话说:「妳该不会又以为是歹徒看上妳了吧?」
又来了!这男人见到她不来刺个几句会得内伤就是了?她倏地转身继续走。
「喂!」莫士杰将车子往路边随便一停,抓起牛皮纸袋下车追上她。
「不要跟着我!」她咬牙切齿警告。「我现在心情不好,非常不好,你再靠近,我会咬人,离我远一点!」
夜风吹拂,带来她身上的异味。
莫士杰皱眉。
「妳身上好臭。」他单手掩鼻。
「没人叫你闻!」她低吼,走得更快。「你离远一点不就闻不到了?」
他脚步立停。
「妳刚刚是不是在公园翻垃圾筒?」那就是她身上那股酸味的由来吧?「妳在找东西,对不对?」
甄亚君讶异转身,又惊又疑。
「你怎么知道?」
他咧嘴,举高手上的袋子。
「是这个吗?」哼哼,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替她捡了回来,就算是代替道歉的赔罪吧!「喏,拿去。」手臂一扬,牛皮纸袋「飞」进她的怀里。
她愣愣的看着怀中的纸袋,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的稿子,她的心血,她的梦想啊……
抬头见他转身欲走,她大喊,「等一下!」喜悦感觉慢慢褪去,继而浮上的是满满的疑问。
她明明就把袋子扔进垃圾筒了,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手上?还有,他捡这东西做什么?不会还看过了吧?
「什么事?」他转身,两手插进裤袋里。
「我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你那里?」她瞇眼,一脸怀疑。「我早上明明把它丢进公园的垃圾筒了,你捡它做什么?」
什么态度啊她!莫士杰拧眉。一副把他当贼的样子!很过份喔。
「妳的被害妄想症又发作了?」语气不耐。「是、是,我是在公园垃圾筒捡的。可那是妳丢掉的,既然丢掉了,就是不要的东西对不对?我捡起来又不犯法。」
「被害妄想症?」甄亚君声音拔尖。「拜托喔!我跟你无亲无故,毫无关系,你偷偷摸摸的捡了我丢掉的东西,我不能合理怀疑一下吗?」
「什么叫合理怀疑?」若不是知道这袋稿纸对她来说很重要——由她早上的反应研判,他看完早就扔了,何必再带着它回来公园?好心被当驴肝肺让莫士杰火气也不觉大了起来。「难不成妳以为我整天闲闲没事干,就只等着跟在妳屁股后头,捡妳不要的东西?」
「那你干么捡!」她也火大。「我丢掉的垃圾你也捡,你变态啊!」
居然还骂他变态?
他脸色一沉。「喂!臭女人,妳不要狗咬吕洞宾啊?要不是想着妳可能会回来找,我看完早就丢了!」
甄亚君闻言倒抽一口冷气。
什么,他还看完了?!
「你看过了?」想到退稿单上的评语,她几乎无地自容。
「是啊!从头到尾。」他讥诮扬唇。「不难想象为什么会得到那样的评语。」
她的脸色倏地刷白。
「你……」伤心、气愤、羞辱,加上旧仇新怨,一古脑从她体内炸开来!「你这个王八蛋!」她将手中的纸袋扔向他,正中他的额头。
「噢!」莫士杰吃痛,抬眸怒瞪。「喂!妳这女人怎么这样……」话声渐消。
「你活该!」豆大的泪珠不停从甄亚君的眼眶滚落,她哭着痛诉,「我哪里惹到你了?为什么你要这样处处刺伤我?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烂人!看别人痛苦很快活吗?」
没料到她的反应会这么激烈,莫士杰一时语塞。
「我……」
「你闭嘴!」她大吼。「你只会用你自己的想法来讽刺别人、评论别人,自以为是,高高在上!从来不考虑别人的心情,以为自己都是对的!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是一个怎么样的混球?」
瞪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他无言,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你这个混蛋!」使尽最后一丝力气狂吼出来,她头也不回的哭着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