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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爱你的坏 第一章

  台湾?台北

  艳阳天。

  层层热气由柏油路面如游丝般地冒窜上升,烈日也不甘示弱,在蓝得找不到一丝云的晴空中,奋力地散发热度,整个台北盆地在这双重烧烤之下,闷热得犹如超大型的烤箱,煎熬着可怜的台北市民。

  但这可媲美地狱的高温酷热,却依旧抵挡不了逛街压马路的人潮。光鲜亮丽的俪影、和乐融融的全家福、浓情蜜意的情侣,在车水马龙的旁衬下,构成了一幅典型的台北东区假日翦影。

  黎映然独自一人,蜷缩着身体窝在百货公司橱窗前的一角,若不是因为她手中的笔在不停地飞舞着,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百货公司摆出来的橱窗模特儿呢!

  她就这样动也不动地坐着,将过往行人一一收录在她手中小巧的素描本里,这是她的习惯也算是消遣之一,每当她灵感枯竭时,就会到人群中寻找创作的泉源,刺激创作的欲望。

  偶尔,她也会停下笔来,细细地观察每个从她眼前走过的人,猜想他们的内心世界。心理分析师是她小时候的梦想之一,虽然童年的愿望没达成,阴错阳差成了服装设计师,她依然乐在其中,因为她一向自认为有看穿人心的本事,或许偷窥狂才是最适合自己的职业吧!她在心中自嘲道。

  她喜欢人,非常喜欢,冷眼旁观芸芸众生的一切,能带给她莫大的乐趣,这也是她和好友柳依蝶最大的不同点。依蝶讨厌人讨厌到了极点,尔虞我诈的人类世界是她避之惟恐不及的。

  映然虽然也颇享受一人世界,但三不五时到人群中晃个一圈,吸收点人气,也是她乐此不疲的,至于戴上虚伪的面具,下海玩他个一两把,就得看心情了,她可不是每一次都那么有心情与人玩那待人接物、进退应对的无聊游戏,尤其今天,她的心情正处于史无前例的低潮中。

  算了!多想无益。强制压下心头的烦闷,将注意力集中在素描本上,本子上充塞了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人体,姿势形态各不相同,惟一的相同点就是,它们都是女人的形体。

  映然是专攻女装的,男装从不在她的设计范围内,理由很简单,「我在等一个能勾起我创作欲望的男人,虽然我怀疑他的存在。」她对依蝶如此说过,对她而言,这不是骄傲自大,而是单纯的在陈述一项事实,她,黎映然,就是没办法设计男人的衣服,连她自己都勉强不了自己。身为一个服装设计师,这应该算是一种悲哀吧!

  差不多了,她收拾好东西,投身走入熙熙攘攘的人海里,像抹幽魂般随着人潮飘荡,享受置身人群中的孤寂感,她就这样飘着、荡着,直走到一个百货公司的广场前。

  广场中央挤满了人,不时传出少女尖叫声和麦克风回音,使得过往行人驻足观看。      

  大概又是什么偶像明星在办歌友会了。映然不以为意,司空见惯的事引不起她的兴趣,心情恶劣的当口,这种「社会乱象」更有推波助澜的效果。

  还是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她心想。不过,今天这个明星的魅力似乎还满大的,围观的人潮几乎把整个偌大的广场都给占据了。

  映然轻盈地闪过人群,往停车场走去,猛然间脚步踉跄一下,她低头一看,右脚的鞋带松垮垮的散落,她弯下了身……

  「等会蓝斯?伊札尔会把他手中的绣球抛出去,接到的幸运儿就可以上台来,我们蓝斯呢,将会答应她的一项要求,这样有没有问题?」麦克风的回响自人群中心点如涟漪般往外扩散,回荡在广场上。

  「没有!」人群轰然一声,震天价响。

  「那现在请大家跟我一起从一数到三,好不好?」

  「好!」人群的情绪被带到最高点。

  纷乱的嘈杂声在一瞬间戛然中止,取而代之的是整齐而画一的数数声——一、二、三。一个红色球状物体随着高分贝的尖叫声如流星般划过天际……

  这是什么?映然刚绑好鞋带,就看到一个红红的不明物体在她眼前掉落,她来不及多想,双手已自动自发地将它接住。

  绣球?不会吧?!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玩意,她不会是热昏头了吧?她眨眨眼睛,绣球还在,再眨,怪异的红色绣球依然好端端地在她手上,并未如她预期般的消失。这年头怪力乱神的事乱多一把的,该不会刚巧就给自己碰上了吧?

  「我们恭喜这位幸运儿,现在请工作人员将她带上台来!」麦克风的声音排开人群,直冲映然的耳膜,成功地阻止了她的胡思乱想。

  呃?在一头雾水的状况下,映然被两个高头大马的男人架住,丝毫不得动弹地往广场中央的高台前进。

  搞什么啊?她想破了头,却还是想不透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害得自己丧失了人身自由。她要被带去处刑了吗?往高台一路行来,这种感觉愈来愈强烈,她应该是犯了滔天大罪,要不然,怎么台下众少女们的目光好似要将她碎尸万段般,以谢天下。

  说来说去都是这个绣球惹的祸,早知道应该多听听老人家的话,不要乱捡路上的怪东西,真是悔不当初啊!本来就不甚好的心情,这下子更是雪上加霜,郁卒得想一头撞死,一了百了。

  咦?既然她的不幸遭遇是这个绣球引起的,那现在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别人,不晓得来不来得及?映然灵机一动,可惜为时晚矣,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整个人就被拎到台上,连想要来个临死前的挣扎都没办法,怀中绣球已被主持人一把抢过。

  「非常恭喜这位幸运的小姐接到绣球。」歌友会的主持人将手里的绣球高高举起,以示佐证,他展开的蔼可亲的笑容对映然说:「现在你可以提出一个要求,蓝斯?伊札尔绝不会拒绝你,当然,除了结婚以外。」主持人自以为讲了个很好笑的笑话,自己开心得咧嘴直笑。

  主持人的重点讲解总算让映然稍微搞清楚状况,她现在扮演的角色是获大明星青睐的幸运少女,有权利可以提出任何要求,那绣球想来是让她获此殊荣的「罪魁祸首」吧!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我比较像是无辜的受害者呢?」她低声埋怨道。

  看底下众狼女一副凶神恶煞,欲将她除之而后快的模样,觉得如此的形容和现在进退两难的处境真是贴切极了,可是这蓝斯?伊札尔究竟是何许人也?听起来该是个外国人吧?映然顺着众人痴然的眼光看去……

  狼?映然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匹困在都市丛林中的狼。那股子野性该是属于山林的,怎么会跑错了地方呢?不过,这匹狼长得真是帅,怪不得能吸引住这么多纯情少女心,颀长挺拔的身材就不用说了,要当偶像这是必备条件之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直达腰际的金棕色长发,狂野的披泄而下,而与灿烂的阳光相互辉映。

  至于最重要的脸嘛,虽然隐藏在墨黑的太阳眼镜下,有棱有角的轮廓与性感丰厚的嘴唇,已明白告知众人他的俊帅无庸置疑,再加上那形于外的狂傲不羁,藉着一身黑色劲装表露无遗。这种人不当明星受万人仰慕还真是一种资源浪费。

  映然螓首低垂,状似手足无措、娇羞不已,实则已把这只迷路的外国狼从头到脚品头论足了一番。可惜看不到他的眼睛,瞧他连视线都不屑调过来,大剌剌地彰显了他的轻蔑与不耐。

  哟!这么跩啊!笑意悄悄爬上了映然的唇,她非常清楚自己在他眼中是何等评价。两条粗粗的麻花辫,架在鼻梁上过大的黑框眼镜,遮掩了她大半容颜,宽松的白色短袖T恤,搭上泛白的蓝色牛仔裤,脚趿一双有点俗的运动鞋,轻松随便的几乎已达邋遢的境界。与台下的花枝招展一比较,更是显得黯淡无光。没办法,谁教她今天只是单纯地来晃晃,想晃掉心头沉重的不悦,才做如此轻便的打扮。

  本来以为今天这趟是白跑了,因为最基本的目的没达成嘛,不过……嘿嘿!看来情况要有所改变喽!她有预感,眼前这个男人将会带给自己非常大的愉悦。

  平凡的女人。蓝斯第一眼即下了定论,畏畏缩缩的态度更是令人心烦,不过没关系,反正他对女人的美丑与否向来就不甚在意,女人会提出的要求也是大同小异,他用脚指头想也想得出,不外乎是要些有关他的纪念品啦,或是签名、献吻,世界各地的歌迷都一样,想来这女孩也不会有什么新花样。为了一纸合约而任人予取予求,算是连人格都出卖了,他不禁有些气恼,一张俊脸更加冷峻了。

  映然的沉默不语让原本热烈的气氛逐渐降温,台下开始议论纷纷、窃窃私语,甚至还有一些激动的女孩子高喊,「下台!换人!」活像是立法委员在质询政府首长似的。

  场面顿时显得有些失控,主持人赶忙出声打圆场,「这位小姐,请赶快说出你的要求吧!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心底却在暗暗咒骂,真衰!怎么找到这么「闭俗」的女孩子?

  映然依旧低着头,不说一句话,体内的恶作剧因子蠢蠢欲动,准备大闹一番。在「野狼」头上拔毛不晓得是何种滋味?哈!她快等不及了。

  「看来这位小姐太害羞了。」主持人打哈哈似地向台下观众解释,「这样好了,我们就请蓝斯亲一下台上这位害羞的小姐好了。」

  话一出口,台下的抗议声马上如雪片般飞来——

  「呀!不要。」

  「不可以!」

  「蓝斯不要吻那种丑女!」

  不顾台下反对声浪纷至沓来,主持人擅自作了决定,看到映然羞答答地点了头,他松了一口气,赶紧请蓝斯身旁的翻译人员翻译给蓝斯听。

  原来这男人是义大利人。翻译人员口中的叽哩呱啦的确是义大利话没错。

  在翻译人员的转述下,蓝斯不耐烦地点头应允,他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出荒诞不稽的闹剧,回到饭店休息,他移步走向扭捏作态的映然。

  高大的黑影逐渐逼近,慢慢笼罩了映然全身,她充满期待的等着,等着黑影的主人执起自己的下巴,她被动地仰起头,朱唇迅速勾起一丝贼笑——

  「啪!」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静止,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忘记了谈话,只是睁大不敢置信的双眼看着蓝斯俊脸上清晰鲜明的巴掌印。

  蓝斯?伊札尔被打了一耳光!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而行凶的人在大家错愕之际,早已从容不迫地离开犯罪现场,失去了踪影。

  「哗!」众人恢复反应后,现场立刻陷入一阵混乱的骚动,尖叫声、咒骂声此起彼落,整个广场沦陷在不可思议的混乱中。当然,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一部刚刚驶离的白色房车,驾驶座上笑歪了嘴的驾驶人。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爆炸性的一巴掌!

  蓝斯?伊札尔歌友会惨遭打耳光!

  经纪公司不排除对施暴者提出告诉!

  「哎呀呀!怎么把人说成施暴者呢?」报纸上偌大的头条标题,清清楚楚刊登出映然昨日的所作所为,毕竟是自己干的「好事」,一向不看影剧版的她也不由自主地定住目光。「不过就是一耳光嘛!这些人真小器。」她不甚在意地咕哝道。

  她才是受害的一方,出手打他一巴掌可算是正当防卫,嗯!没错,是正当防卫。虽然这样告诉自己,却也知道这只是藉口而已,那一巴掌只不过单纯地想打掉他脸上的傲慢与鄙视,顺便给自己一点小小的娱乐,但效果还真好!那男人的震惊与不敢置信直让她回味到现在,只要一想起来,嘴角就会不听使唤地开始抽动。

  幸好她一直低着头,昨天的打扮也与平时大不相同,应该不会有人认出来吧!为了打男人一巴掌而吃上官司,算来算去亏大的都是自己,她看着放大的特写照片在心中沉吟道。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惊醒沉思中的她,她顺手接起,乐得把烦人的问题抛诸脑后,反正做都已经做了,现在才来烦恼根本没多大意义,她从来就不是个会面壁思过的乖小孩。「喂!」

  「小黎,终于找到你了。」电话那一端兴奋激昂的声音是她的好友柳依蝶。

  「依蝶?」依蝶这时候找自己干么?映然带着疑虑问:「有事吗?」

  「有事吗?」衣蝶不敢置信地叫嚷,「这句话亏你说得出口,是谁说要来看我的啊?」激动的语调渐缓,一股危险的气息慢慢从话筒里飘散出来。

  糟糕!映然嗅到了,心中暗暗叫苦,别看依蝶平时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一生起气来,可是比火山爆发还要猛烈可怕。

  「我……」她心中思索着该以何种理由搪塞过去,而这段思考的空档就先以傻笑暂垫一下吧!

  「别以为用傻笑就可以蒙混过去,说吧!你这一个月跑哪去了?」柳依蝶寒气逼人地兴师问罪。

  「我……我到维洛纳工作去了。」虽然与实情有点出入,不过这一个月,她的人的确是在维洛纳。

  「工作?」依蝶嗤笑一声,「我怎么没听说维洛纳最近有什么服装发表会啊?」想用这种把戏晃点她,门儿都没有!她压根不信映然。

  糟了!情急之下竟然忘了依蝶也在欧洲,看来是骗不了地了。映然放弃地叹了一口气,决定坦诚。

  「我看你是去度假吧?」没想到话还没出口,依蝶就先帮映然说了。映然的个性她可是摸得一清二楚,那种懒散的性格,绝不可能为了工作在一个地方停留一个月之久,凭着这一点,她一下子就戳破了映然的谎言。

  映然嘿嘿干笑,「我真的是去工作,只不过刚巧碰上了夏季露天歌剧节嘛!所以就不小心多看了几场马克白、阿依达……」

  「然后就幸福快乐的飞回台湾,而遗忘了在英国翘首盼望,苦苦等候的好朋友。」依蝶自动自发地帮她把话说完。

  「这么说就有点伤感情了。」所以啊,让一个人太了解自己是自找麻烦。「我下次一定会去看你。」映然又作了承诺。

  「下次?下次又不晓得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了。」她在依蝶心中的信用早已宣告破产。

  「别这么说嘛!让你和老公多享受一下两人世界有什么不好,我可是用心良苦耶!」映然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我要是真去的话,还怕你嫌我这电灯泡太亮呢!」

  「才不会呢!」依蝶娇嗔道,只要一提到凌昊,她的语气马上软化三分。

  依蝶一年前自A大毕业后,即飞往英国继续深造,她亲爱的老公当然舍不得花容月貌的老婆一人独处异乡,也飞到英国亲自坐镇,保护老婆免受不肖之徒侵扰,顺便视察欧洲产业。映然虽也常飞欧洲,但主要行程还是在欧洲大陆,如义、法这些流行重镇,所以和依蝶鲜少有机会碰面,算算离最近的一次聚会也已有半年了。

  「你不会,可是你那口子会啊!」映然从不放弃取笑依蝶的机会。

  说起依蝶的老公那可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台湾第一大帮派「赤炼盟」的大少主凌昊,正是依蝶亲密的另一半。「冷面修罗」的名号说出去不知道吓死多少人,可是这样声名赫赫的黑道大哥大,一碰到依蝶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绕指柔,那股显而易见的呵疼与怜爱,和在外一贯的冷酷无情,形成超级强烈的对比。好笑的是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好老公,竟是依蝶三年前的某一天,在阳明山上捡到的。

  「总有你说的。」依蝶懒得再和她抬杠,「让我找你整整一个月的滔天大罪,自己看着办吧!别以为搬出阿昊,你就可逃过一劫。」

  「这我知道,我一定会补偿你的。」嘴巴上是这样说,不过依照依蝶的健忘成性,映然非常肯定,先忘掉这笔烂帐的一定是依蝶,她暗笑在心中。

  「对了,你怎么不回『映蓝小筑』?」依蝶天外飞来一笔,突兀地问道:「害我找你老半天,才想到你可能躲到这里来了。」映然早就想在花莲老家买一栋房子,这个愿望在一年前终于实现,在台湾的日子,她大半时间都会窝在那幢依山傍海的小别墅。台北的这幢公寓,充其量只能算是工作室,偶尔想到才会回来住个一、两天。

  「说来话长。」不愉快的记忆又涌上心头,「映蓝小筑遭小偷了。」她懊恼低语,这几天她会顶着一坨「结屎面」四处游走,就是这个原因。

  万万没想到依蝶的反应竟是在惊愕之后旋即爆笑出声,「你那幢房子不是偏僻到连孤魂野鬼都懒得上门,怎么可能会有小偷白痴到攀山越岭去光顾啊?」        

  依蝶的反应让映然不由得摇头叹息,换作以前的依蝶,一定会与她同仇敌忾,说不定还会马上飞奔回国,揪出那有眼无珠的小偷,痛扁一顿,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狼心狗肺地落井下石,所以说依蝶是被她那亲爱的老公带坏了,有时候她还真怀念以前那个冷冰冰,不苟言笑的依蝶。

  早知道就不帮他们俩凑成对了,她在心中深深懊悔,无端端帮这世上养出一对奸邪之辈危害人类,真是罪过啊!

  听依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映然不怎么有力地出言恫喝,「再笑吧!再笑下去咱们的友情就到此为止。」以前只有她笑依蝶的份,现在竟也沦为依蝶取乐的对象,现世报这档子事还真是不得不信。

  一听苗头不对,依蝶的笑声说收就收,「好啦!我不笑了,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前几天喽!」映然实在不愿去回想映蓝小筑惨遭破坏的难过与愤怒,那可是她精心布置的小窝耶!「好不容易从义大利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一踏进家门看到的就是满屋子不像样的大混乱,用惨不忍睹还不足以形容。」

  「这么严重啊!」

  「是啊!警察说要保留现场搜证,所以这几天我根本是有家归不得,只好委屈自己来台北窝一下喽!」

  「有遗失什么东西吗?」

  「没有。」

  「没有?」依蝶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啊!家具橱柜被翻得乱七八糟,但一件东西都没丢。」这也是她百思不解的地方,「我实在是搞不懂那个小偷在想什么?」

  「小黎。」依蝶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严肃,她收起先前玩笑的心态,「我看这件事不太寻常。」跟凌昊跟久了,她对某些事情的感觉也变得敏锐起来。

  「我想也是。」映然也觉得事有蹊跷,「可是我又猜不透那小偷到底要的是什么?」

  「是吗?」电话那头静默了半晌。「你什么时候回去?」依蝶没头没脑地问。

  也亏得映然听得懂,「明天啊!」她答道,本来是想多留几天的,但做了昨天那件好事,不避避风头不行,「干么?」她不解地反问。

  「我叫凌玥过去帮你看看。」先不论凌玥的粗线条,在这方面他真的可说是专家中的专家,颇令人信赖。

  「那个花花大少啊!」映然兴趣缺缺,「我看免了吧!」凌玥是凌昊的孪生兄弟,但其专情的程度与凌昊一比真是天壤之别,而她一向不甚欣赏对爱情不专一的男人。

  依蝶当然也知道,她轻笑道:「凌玥是很花没错,可是至少还有点用处,可以帮你装装保全系统什么的,别担心,我会叫他不能染指你。」她作了保证,又附带一句,「不过,要是你们看对眼了,我会乐见其成。」和映然成为妯娌似乎是不错的主意。

  「等天下红雨吧!」映然不予置评。「别小题大作了,说不定是那小偷眼光太高,看不上我的东西,所以没拿什么就走了。」她自我安慰,也安抚依蝶,希望依蝶打消念头。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映然的乐观,依旧消除不了依蝶对好友的担心,她一定要叫凌玥跑一趟。

  「放心吧!我会随时提高警觉的。」该来的总是会来,是福是祸躲不过,映然这个当事人反而轻松自在得很,她不悦的只是映蓝小筑被破坏,倒是从没想过那些宵小会再找上门来。

  「你啊!等着凌玥去找你吧。」

  「随便你。」她才不敢指望凌玥呢!这年头自力救济才是最实在可靠的。

  「你……」依蝶似乎还有话要说,却忽然打住。

  映然耳边的声音变得模糊远离,而且还多了一个声音加入,「依蝶?」电话坏了吗?映然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喂!」

  忽尔转变的男性嗓音吓了映然一跳,「凌昊!」她惊魂甫定,难怪依蝶忽然之间没了声音,原来是凌昊凑热闹来了。

  「好久不见,听说你家遭小偷?」凌昊语带笑意,完全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轻松语调。

  「是又如何?」没度量的男人,映然暗骂道。知道他还为两年前的捉弄记恨在心,也不想想要不是她,依蝶哪那么容易让他追到手,真是忘恩负义的男人。

  「我会交代凌玥好好照顾你的。」至于是怎么个照顾法,大家走着瞧吧!

  「随时候教。」映然意兴阑珊地接下挑战书,小小一个凌玥,她还不放在眼里。

  「阿昊别闹了!」只听得依蝶一声河东狮吼,话筒的所有权乖乖换人,「小黎,别跟着阿昊胡闹,对凌玥好一点。」小黎整人的本事已臻化境,凌玥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再说吧!」闲来无事,有个人玩玩也好,人家都已经自动送上门来了,她不好好招呼,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凌玥惨了!依蝶仿佛已可预见凌玥的可悲下场,「凌玥又没碍着你,施舍点慈悲给他,算是做善事积阴德嘛!」她为凌玥作最后的求情,好歹是她把凌玥送上门的,总得尽点义务。

  映然只是嗤声冷笑,不发一语。

  凌玥啊!凌玥,嫂子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自己自求多福吧!为凌玥默哀三秒钟后,依蝶对映然说:「反正你自己小心一点,我等着你完好如初地来看我。下次见喽!」该说的、能说的,她都已经交代完了,她相信映然自有分寸。

  「知道啦。」映然应允。

  收线后,映然又兀自跌入沉思中。依蝶也真是的,怎么会想把她跟凌玥凑一对?好友的心意她完全明了,只是一生一次的惨痛经验已经够她受的了,她可不会傻到再重蹈情网,捆绑住自己。

  映然习惯性地拨弄耳际的扇贝耳环,喃喃自语道:「爱情这玩意啊,沾不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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