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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烈质琴人 第六章

  穆老師與袁同學練琴第一天

  DO──RE──ME──

  「手指抬高!抬高!輕放!」

  半坪不到且隔音效果奇差的琴室裡,男人低沉的聲音不帶一點溫度──不只,應該是除了沒溫度外,還多了些……不爽。

  對,那語調任何人都可推敲得出,他應是收了個奇笨的學生才如此。

  「妳是在騎馬嗎?!手腕不可以動!妳比個五歲的小孩還笨!」穆愆宇再次低吼,而那聲音碰撞牆壁再打入棠羚耳裡,更是萬分迴盪。

  盪得她一肚子火氣也上揚。

  「我就是笨!你可以不要教!」氣死人!已經罵了三十分鐘不止,他是打算罵完一節課啊!手指一推,離開琴鍵,她不彈了!

  她究竟是又踩到他哪一截尾巴啦!下午到晚上時也都還好好的啊!幹嘛一開始教她就這副死人樣?

  穆愆宇一看她停下,兩手馬上過來往她手背上猛一拍,「不准停!」

  「嘶──痛死人了!」她朝他狂吼,兩眼簡直要把他瞪出洞來。

  他也不怕,站在她後側,犯案的手交叉在胸前,兩眼同樣冒火的瞪著她,那副樣子活脫脫就是在說著:「怎樣,就是要痛死妳」。

  棠羚甘拜下風,真的,她認輸可以吧!

  「喂,穆同學!我們可不可以商量商量,你就別整我了行不行,我就是不要彈琴,你幹嘛一定要教咧!」她手指是不敢停了,RE、RE、RE、RE彈死他,決定讓他煩死。

  「不可言而無信,繼續彈。」

  「喂!」  SO、SO、SO、SO、SO煩死他煩死他!

  「閉嘴!快練!」

  SI、SI、SI、SI、SI……

  啊!誰來把這個瘋子抓去槍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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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酷刑總算在棠羚堅持按下的鬧鐘響起時結束。

  她在第一時間內便彈開身子,剛好將頂在她頭上的那顆頭頂開。

  「我的下巴……」穆愆宇撫住下巴,眼角一滴淚險險滾出來。

  「……」說真的,她不是故意的,可是……心中那股高興不知為何塞得她滿滿。

  「妳根本是故意的!」他快抓狂了!

  棠羚趕緊將身子一彈,遠離男人。

  「我沒有!真的!」

  撫著下巴的男人說不出一句話來,腳步一跨,朝她進了一步。

  「我……我頭也很痛啊……」退一步。

  男人狠狠的瞪著女人,不說話他就是不說話,步子再進一步?

  「我……心裡暗爽不行喔!我又沒有笑出來……」再、再退一步。

  這人怎麼這樣啊!人家都說實話了,他還再靠近!

  她、她已經抵在牆上沒得退了啦!

  「我……我……啊──」殺人啦!

  眼看男人就要殺到眼前,她雙手本能的抬起要格開他。

  「救命啊……」她緊閉雙眼才有勇氣與他作困獸之鬥。

  可是……

  她唇上軟軟的是什麼?!

  竄入她腦門熱熱的氣是什麼?!

  「嗯!嗚!」

  她叫不出來啊!是,是他的……他的……

  完了,是他的唇!

  「嗚!」她掙扎不休。拜託!詩晴還在外頭耶!這隔音設備很爛耶!

  他根本不理,將她揮動不乖的雙手捆往頭頂,定在牆上,也不知是他手指太長還是她的手腕過細,他競可一手圈住她雙腕,另一手還可在她頸上游栘!

  哇……堅持理智啊,棠羚……

  男人越吻越烈,硬邦邦的身體貼緊她抵在冰冰牆上的身子,那雙在頸上撫觸的手環過她的後頸,將她攬得更緊了些。

  嗯……理智啊,棠羚……

  他修長的腿將她環進他的勢力範圍,接著似是不妥,乾脆直接抵在她雙腿間的牆上。

  這……這……

  不行了,他好好聞,他的唇好軟,這灌進腦袋的嗎啡太舒服……

  男人看她柔化的反應,將她雙手釋放,引導她攀上他的頸,然後,繼續舔乾她。

  女人得鬆的手穿過他的髮,將他壓向自己,他也得到滿意的輕嘆,然後吮她下嘴唇讓她稍事喘息。

  呼……呼……她迷亂的喘息聲迴盪在整個空間,而男人不遺餘力,一路下吻,鎖住她領子下的細頸。

  呼……呼……她的嬌喘滿足煽動,他只想更貼緊她……他大腿幾乎是抵住了她最灼熱的部位……

  吻,再吻,吻到她發痛,輕叫了出來,「噢!」

  他咬她!

  他滾出低低的笑,靠在她耳邊微喘,那熱氣整個呼在她耳朵上,麻麻的、軟軟的。

  她這才知道腳軟,顛了一下,他收回抵在牆上的腳,讓她坐到地上後,他也跟著坐下。

  呼、呼、呼……

  兩人面對面,他那長腿依然霸氣,兩腿大開的將她鎖在裡面。

  講講話啊,棠羚,她瞪著他不斷提醒自己,可是……嗚……腦細胞當機……

  他的臉再次靠近,額對額的抵著她。

  「妳就這麼怕我把妳吃了,所以還要詩晴來陪妳?」雖是熱烈剛過,他那吐出來的不滿還是像個積怨頗深的小男孩。

  她低低的嘟囔了幾聲。

  「妳說什麼?」

  他的唇簡直就是在她的唇上發話。

  「我說,我……」唉,他幹嘛這樣啊……

  「說什麼,嗯?」他抬起她的下巴,手指滑來滑去。

  「我說我知道我掉的是什麼東西了……」唉,她整顆頭無力的掛上他的肩。

  「妳掉了什麼?」這女人昏了嗎?他聽不懂她所說的每一句。

  她搖搖頭,「我說,我不是怕你……嗯……吃掉我。」

  「然後呢?」沒辦法,他真的沒辦法這麼近聽她說話還能保持平靜。

  他將她抱到他腿上來,讓她的腿環在他身後,那親密的程度已經接近書上所記載的某種……嗯……體位。

  「……我一定要這樣坐在你腳上嗎?」這……很……很曖昧耶!她整張俏臉又滾紅了起來。

  「這樣才可以平衡我的不爽。」他說得很自然,好似一點都沒錯。

  「我才要問你咧!你幹嘛不爽?!」她咬咬唇,眼睛下滑盯住自己剛剛挨打的手背。

  別以為如此男人就會心疼,他早見過她的伎倆,推了她的額頭一記,「別裝可憐!」

  「那麼聰明幹嘛,嘖!」她扁扁嘴,不知自己又亮出了左邊的酒窩,「好啦,說說你幹嘛不爽吧,你最好有個好理由!」

  他吻上她的左頰,還是在她唇上磨磨說說,「我就是要吃掉妳,妳竟帶了個電燈泡來,我豈會不氣?」

  「啥?!你本來就是要吃掉我?!你早有預謀!」這壞男人!

  「是沒打算這麼快,沒想到脾氣一來,就做了!」他揚起童叟無欺的笑。

  又是這個笑容!她粉頰一鼓,伸出兩手將他整張臉往耳後拉,拉成個扁闊嘴細眼睛的鬼臉。

  「壞人!我竟然還掉入你的計謀裡!」

  格開她做怪的手,恢復人形的臉笑了笑,順便回禮捏了捏她嫩嫩紅紅的雙頰,「是妳笨沒發現我老早想吃了妳。」

  她睨他一眼,「你經常用這樣的笑臉對著學員們笑,唯獨對我例外,我不以為你把我當成是白目女就很萬幸了,哪還會想到你……呵呵,說啊,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愛上我了?!」她那惡劣本性又開始出籠,一張臉笑得詭異。

  后,這死女人!

  「妳也知道我暗地裡罵妳白目啊。」真是有自知之明,不錯不錯。

  「你告訴我的啊。」噘噘嘴,滾個白眼送他。

  「我幾時告訴妳的?」將她抱出懷裡,他先站了起來,然後一把拉起她。

  「嘿嘿……先讓我出去門邊。」不管三七二十一,棠羚推開他,奔向門邊,「就是我罵你死竹竿的同時啊……哈哈……」

  「妳這死女人!」他大步追了出去。

  她的笑聲還在持續,可是,斷得很突然。

  「……哈。」

  他已猜到二一。

  「……詩晴。」她不自覺拉拉衣領,順便整整衣服、拍拍屁股。

  正翻閱雜誌的詩晴適時抬起晶亮無瑕的眼,嘴角輕揚,「下課了嗎?」她看了一下腕錶,「啊!都十點半了!我看雜誌看得入神,都忘了時間!」

  穆愆宇主動的將後方的電燈都熄了,淡淡的說了一聲,「下班了。」

  棠羚則是一時轉變不過來,舉手投足像多了一雙腿一雙手似的亂成一團。

  「呵呵。」除了傻笑之外,她什麼也不會。

  穆愆宇看不下這女人的笨樣,開口道:「我先走了。」他搖搖機車鑰匙,叮鈴鐺銀的轉著圈圈。

  沒想到詩晴隨著奔到門邊,拉了他一把,「穆老師,麻煩你載我一程好嗎?時間這麼晚了,而且我們同路……」

  櫃台內整理東西的棠羚一陣錯愕,那……

  「妳不是和棠羚住一起?一起回去應該還算安全。」就是如此他才要先走,要不然他怎麼可能讓棠羚一個人回家,

  「可是棠羚和美麗她們約了要逛七林夜市啊,美麗她們已經先去哈啦小吃等她了,穆老師拜託啦,我明天有早課,早知道棠羚和美麗她們有約,我就不等她了!」

  「我沒……」棠羚吞吞吐吐。

  詩晴在同一刻旋過身來對著棠羚打PASS。

  「……」這叫她是要怎樣回答啊?

  「妳和美麗有約?!」穆愆宇問得森冷,心想這女人要是敢給他回答是,那就等著他來和她算總帳。

  詩晴雙手合十,背對著背後那雙利眼,求著棠羚。

  「……呵呵,對,要去哈啦小吃。」哈啦小吃在哪啊?!

  他咬咬牙,換一口氣,然後對著詩晴輕聲溫柔的說:「那好,詩晴來吧。」

  他張開雙手幹嘛引棠羚瞪著他的動作,眼睛眨也不眨。

  詩晴回過頭靠近他,然後,他的手往詩晴肩上一放,攬著詩晴的肩走了。

  走了?!

  不!走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剛剛怎麼走的?勾肩搭背耶!

  勾著詩晴的肩耶!

  棠羚整個人愣在櫃台裡,背後一團黑,只剩櫃台幾盞小燈等她關。

  好……好孤單啊,已經多久不曾自己關燈關門了?

  好像是自從他來上班之後就……

  噢!

  她不自覺的滾出了聲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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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降下鐵門,棠羚慢慢的往車站方向走。呼……好冷,今天沒穿高領的衣服,她撫撫冷得發毛的頸項,不覺想起他剛剛手指停在上頭的觸感。

  ?……觸感也不錯。

  老天!

  她是幾時就……

  喜歡上他的?!

  他嘴壞、惡劣、驕傲,只叫她「喂」耶!

  可是,就是喜歡上了。

  心中滾出這個字眼她才驚覺,昨天詩晴對她說過這句話,而問她時她的回答是──「死都不會!」

  媽呀!她是真的這樣回答?!

  噢!誰來把她的嘴給縫起來啊!?

  帶著懊惱來到站牌,她聞到等車人手上傳來的味道,肚子一陣咕嚕,餓了。

  索性步子一抬,真的找哈啦小吃去。

  夜市還是很熱鬧,她那無精打彩的神情與過往路人飛揚的臉龐形成強烈對比,其實她只愛來這個熱鬧的地方買吃的或者蹲在路旁啃東山鴨頭,要她一間一間店去逛,她還真沒那個興致與體力。

  繞了一圈,沒找到哈啦小吃,她往熟悉的東山鴨頭走去,排了幾分鐘的隊,買了香噴噴的一包,再走幾步路,找個沒人的地方往地上一坐,像個流浪漢一樣,打開塑膠袋,一隻隻鴨腳啃了起來。

  吃美食有讓人忘卻煩惱與懊悔的功效,眼看就要幹掉半包,心情也為之舒爽,把詩晴與那個穆愆宇都拋到九霄雲外,她嘴邊的酒窩這才又微微現了出來。

  可是卻遭手機聲打斷──人類為何要發明這玩意兒呀,真真是不得閒!

  她怨懟的吮了吮指頭,「來了來了,吵死人!」根本來不及看是誰的來電,就用油膩膩的食指往通話鍵一按。

  「喂?」聲音高八度不悅。吵人吃食,混蛋。

  「妳在哪裡?」聲音低八度不爽,刺入棠羚還在受香味迷惑的腦袋。

  「是你!」不知為何,一知道是他,她便速速站起,速速將未吃完的鴨肉丟入包包裡,頗有落跑的姿態。

  「我說,妳在哪裡?」聲音還是不爽。

  「呵……」不告訴你!

  「別光給我傻笑,說!」這下子男人的聲音也成了高八度不爽。

  別怕、棠羚別怕!這人在電話那邊不會跳出來,她拍拍胸口,又坐了下來。

  做好心理建設後,她又傻笑了兩聲以壯瞻,「呵呵,你管我。」拿出包包內未吃完的東山鴨頭,打開來繼續吃。

  「妳這死女人!我就不信妳和美麗有約!」

  「呵呵。」冷笑兩聲,「是沒有,不過這又千你什麼事?」

  「妳這死女人又發什麼瘋?!告訴我妳在哪裡!」

  又罵她死女人!

  「你管我在哪裡!你都可以搭著詩晴的肩歡歡喜喜的回家了,你管我在哪裡?!」好不容易幾隻東山鴨頭稍梢撫平她的不爽,他又湊上來擾人平靜!

  「是妳同意讓我載她回家的不是嗎?!是妳同意和美麗約在什麼小吃的不是嗎?!」扯著喉嚨狂吼,他爬梳著自己的頭髮,要命,掉了好多根。

  「哈啦小吃。」她扁扁嘴。

  「啥?」

  「詩晴說的哈啦小吃,我根本不知道在哪。」她扁扁嘴,很委屈。

  「然後?」

  「然後很不爽的想到某人離去的背影。」

  「……」

  「然後在我最愛吃的東山鴨頭旁邊吃東山鴨頭。」

  「別走開。」

  喀啦,他掛斷電話,加足油門而去。

  「我幹嘛讓他來啊……」掛上電話繼續啃鴨頸的棠羚自言自語,「要不然這樣好了,我不走開可是我躲起來,不就不是我的問題了?呵呵……」

  二十五分鐘後──

  一個微喘且瀕臨暴怒的聲音往棠羚背後吼來。

  「我一定要掐死妳!」

  「啊!」

  還好夜市依舊人聲鼎沸,無人細聽這番兇殺威脅話語。

  他果然掐著她的細頸,惡狠狠的瞪苦她,「妳故意給我躲在這黑壓壓的樹後!」

  「呵呵……」被發現了。

  下一秒他已經鬆開原本就沒握緊的細細脖子,變成以手臂環住,將坐在花台邊的她往自己身上攬了過來。

  那高度剛好讓她那一嘴油膩全擦上了他肚臍處的T恤,既然都擦上了乾脆擦乾淨,整張嘴在他身上磨磨蹭蹭。

  嗯……肚子上的肌肉也不錯……

  「喂!妳那張油嘴別在我身上抹!」他看她頑皮的死性子不變,笑著推開她的頭。

  她可不肯,雙手環著他的腰,更是猛力擦。

  他輕輕一施力,將她拖了起來,往她唇上嗅嗅。

  「東山鴨頭。拿來!」

  被扯著一隻手臂的棠羚逃脫無門,舔舔舌,指苦自己的嘴巴,「都進了這裡了……」

  「那好。」

  喂!路人甲乙丙丁統統都還在走來走去耶!喂……

  嗯……該怎麼說咧?

  她能說,東山鴨頭餘味猶存的吻聞起來真是好……好極了嗎?

  冷冬的夜市喧嘩不減,裝飾用的綠色植物給了兩人隱而不閉的空間。

  可是──

  誰在乎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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