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忏情椅 第九章

  母亲昨天大闹一场,忏情辗转了一夜,无法成眠,不过也因此她发现到一个疑点,第二天一早便跑到欧家。

  「是你,怎么这么早?」欧摩天很意外她居然会这个时候来找他。

  一见面,也顾不得寒喧,她便迫不及待的问:「我妈昨天提到的欧杰,你说他是你叔叔?」

  「对。」

  「你叔叔他是不是出家了?」

  「没错。」        

  「他法号叫惠空?」她再求证。

  「你怎么知道?」

  「那就对了,」她想了一整晚,一直觉得欧杰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後来想到阿姨曾经那么叫过惠空师父,「那么你叔叔和我妈之间结了什么恩怨,你知道吗?」

  「恩怨?」小摩蹭到他脚边撒著娇,欧摩天一把抱起小猫,摇了摇头,「在昨天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我叔叔和你妈认识,而且我叔叔他出家很多年了,我很少见到他。」

  她低头沉思,没再说话。

  他打破沉默,「忏情,我有一件事想问你。」那件事摆在心头两三天,不吐不快。

  「等一下再说好吗,欧爷爷在吗?或许他知道也不一定,我觉得我妈会变成这样一定跟你叔叔有关。」闷在心头二十年的疑问,眼看有了线索,她必须先厘清这件事。

  「忏情,我只问你一句话就好,你知道我爷爷悬赏一千万的事吗?」

  「知道。咦,欧爷爷,我刚好有事要找你。」见到晨起运动回来的人,丢下他,忏情快步迎过去。

  「有什么好事吗?你一大早就跑来。」欧克尧笑呵呵的,与她一块走到客厅。

  两人都没发现欧摩天阴森著脸走进书房。

  「欧爷爷,我有事情想请教你。」

  「好,你说。」

  「你知道欧杰,就是惠空师父,跟我妈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吗?」

  「你妈是……」        

  「她叫伍雅梅。」

  欧克尧惊讶的望住她。「你妈叫伍雅梅?」

  她忙不迭的点头。「没错,欧爷爷,你知道什么对吧,请告诉我好吗?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我妈这二十年来,精神极度脆弱,甚至一见到我便泪流不止。」

  「这……」他迟疑了下,沉默不语。

  「欧爷爷,求求你告诉我,我当了我妈的女儿二十几年,可是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看过我妈笑过,我真的很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夺走了我妈的笑容。」她恳切的央求著。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不值得再追究了。」敛起了笑脸,欧克尧有些沉重的开口。

  凝起脸,忏情咄咄逼问。「我长这么大,我妈她从来不曾抱过我,连好好说上一次话都没有,我难道没有权利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我失去了原本该拥有的母爱吗?」

  凝视她片刻,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好吧,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上一代的错误让你受委屈了。」他徐徐的陈述二十几年前的一段往事。

  原来当年伍雅梅因为丈夫工作繁忙,无暇陪她,在无意间邂逅了欧杰。

  欧杰当时是个花花公子,纯粹只是抱持著玩玩的心态在对待她,可是她却不知不觉间爱上了他,当她知道欧杰竟然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的女人时,她愤而找他理论。

  欧杰坦白告诉她,他根本不曾爱过她,跟她在一起不过各取所需而已,她恼羞成怒的甩了他一巴掌後冲向马路,这时一辆车子急驶而来,原本该是她惨死轮下,谁知尾随她的丈夫却街了过来,将她推开,自己遭车子辗毙。

  後来她才在丈夫的日记中发现,原来丈夫早知道她有外遇的事情,他一边承受著被背叛的痛苦,却又因为深爱著她,所以不愿拆穿这件事。伍雅梅羞愧之余,也把丈夫惨死的事情算到了欧杰的头上,恨他不只玩弄了她的感情,还害她失去了最爱她的丈夫。

  当时目睹惨剧发生的欧杰震惊莫名,也因此让他对人生大彻大悟了,於是他出了家,想用残生来忏悔和赎罪。

  他屡次想求得伍雅梅的原谅,也想开导她,解开她的心结,奈何她的憎恨太深,始终都不愿意让他接近。

  「事情的始末就是这样。」

  忏情这才明白为何母亲每回一见到她便泪流满面的原因,那不是因为她神似父亲,而是母亲对父亲的愧疚。也明白自己的名字为何在三岁时被改为忏情的原因了,母亲是想藉著每一次叫唤她的名字时,忏悔自己所犯下的错。

  担心她会因为这样而和孙子产生芥蒂,毁了一段才刚萌芽不久的感情,欧克尧语重心长的开口,「忏情,这是上一代的恩怨,不需要你来背负,我不希望因为这样影响到你和摩天。」

  缄默许久,忏情缓缓的出声。

  「我明白,欧杰是欧杰,欧摩天是欧摩天,我不会把他们混为一谈的。欧爷爷,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二十几年前一段出轨的不伦之恋,让她失去了父亲,也失去了母爱,这代价好大。

  不过母亲已经花了二十几年的岁月在悔过了,她还能再苛责她什么。

  「喵呜喵呜。」小摩走到忏情脚边,磨蹭著她的脚,似乎在寻求她的关爱。

  她笑了笑,抱超它。

  「小摩,你的主人呢?他刚不是还抱著你吗?」疑窦解开,明白了在母亲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然而过去的事已来不及做任何弥补,只能在往後找机会开导母亲。

  可,阿姨陪了母亲二十几年,都无法让母亲释怀,她怀疑自己能否帮得了母亲走出昔日阴霾。

  「摩天好像进书房去了。」欧克尧欣慰的想著,忏情和摩天的感情比他想像的还要稳固,太好了。

  也许不久欧家就要传出喜事了,呵,看来那五十万没有白花,那枚羊脂白玉果然让他快美梦成真了。

  「他刚好像有什么事要跟我说,走吧,小摩,我们一起去找他。」抱著小摩走向书房,她轻敲了下门,等了片刻,见里面都没回应,她扭开门把,发现欧摩天确实在里面,迳自走了进去。

  「你……怎么了?」他正用一双阴沉的怒目瞠视她。

  「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欧摩天沉著嗓,冷冷的开口。

  忏情的呼吸窒住,不解自己哪里招惹到他了,他竟以一副想杀人的表情瞪住她。

  可主人既已下逐客令,她也不愿意再多做逗留,旋身要走,想想,遭到这样不明不白的对待,又觉得心有不甘,再旋过身来看著他,非要问个明白不可。

  「我做错了什么,或说错了什么得罪你了吗?」

  「你自己心里有数,还要我说吗?」他的怒火在俊脸上蔓烧开来,说出的话尖锐刺耳。

  「我就是不明白所以才要问,你有什么不满直接说出来呀。」

  欧摩天凝目横眉,怒涛向她席卷而去。

  「你还有脸要我说,难道你以为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吗?没错,我承认我是真的很愚蠢,这阵子才会被你要得团团转,你很得意吧?」

  受人欺骗的屈辱尽数在胸口引爆,让他最不能原谅的是,这样玩弄他的人竟是他爱上的女人,还有至亲的爷爷。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哪里要过你了?我又有什么好得意的?」她压根不明白他干么突然这么勃然大怒。「你在控诉别人前,难道不该先宣读别人身犯何罪吗?」

  「你还装无辜!莫非那一千万你还没有得到手,所以打算继续演下去?我劝你别再花这个心思了,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有其他的了。滚,我不想再看到你的脸。」决然的说完,他看也不再看她一眼。

  「一千万?」微讶了下,忏情霍地了悟,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原来他以为她是为了欧爷爷的悬赏而接近他的。

  她试著想解释,「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贪图过那些钱,一开始我只是为了想拿回我家的椅子,後来是因为你愿意把椅子归还给我,所以我才对你有了好感。」

  欧摩天冷哼几声。「那椅子只不过是你意图接近我的幌子而已,我真是个大笨蛋,居然相信了你的说词。」

  被人这么质疑,她也恼了。

  「那椅子真的是我家的,那天我表哥来这里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不是吗?」

  「你那个表哥根本就跟我爷爷是一样的人,狡猾得像狐狸一样,都以算计人为乐,你们早就串通好了,一起在我面前演了场戏,我要是再相信你,我就是不折不扣的蠢蛋。」

  她不能接受这样的全盘否决,也动了怒,连珠炮般的骂了出口。

  「你确实是个大笨蛋,一个自以为是又目中无人、不分青红皂白乱冤枉人的混蛋。你的眼睛是盲了,还是你的感觉麻木了?连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假意都分不清楚,你不是蠢蛋是什么,你是世界上最最最该死可恶的大白痴!」

  比口才她不会比他差的,要论生气,她比他还火好不好,他居然不相信她的人品,以为她是个会为了金钱去欺骗别人感情的人。

  猫咪在两人你来我往的炮火下受到惊吓,挣脱开她的怀抱跑了出去。

  「没错,我是白痴、我是笨蛋,现在请你立刻滚出我的书房,我一秒钟都不要再看到你。」

  欧摩天愤怒的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下桌,其中一枚纸镇飞出去砸到门边的一只半人高的青瓷花瓶,匡当一声,花瓶应声四分五裂。

  好好一只花瓶成了一地的碎片。

  「好,像你这样是非不分、认不清事实真相的人,我也不屑多看你一眼。」她愤然的走过去搬起那张黄花梨木的椅子。

  「这张椅子是你自己亲口说要还给我,我现在就要把它带走。」既然他已经打定主意否定她的感情,那也没什么好谈的了。搬了椅子她朝门口而去。

  来到门边,瞥到地上有一枚紫色的东西,那种紫色很特别,吸引她弯身拾起,细看之下发觉那是一枚花办形的玉石,握在手中,有一股很奇异的感觉漾过全身,原本盈满心口的怒潮莫名的逸散。

  她折回,将东西放在他的书桌上。「这是你的吧?」

  瞥了一眼,欧摩天拾起桌上的紫色玉石。

  掉头要离开前,忏情的情绪已沉淀了不少,背对著他,以平静的音调开口。

  「如果你这段时间在我身上只感觉得到虚情假意,而领受不到我的真情,那么一定是我太失败了,所以你才会认为我是为了那一千万而接近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一千万的事,我只是很单纯的喜欢你而已。」说完,她举足往外而去。        

  「等一下。」叫住她,欧摩天握著紫色花办玉石动容的追了过来。「你刚说的话是真的吗?」

  「是真是假不是我说了算,而是你该自己去判断。」她回头,凝睇著他。

  毋需测谎机,无须刦心挖肺,眸光交会,他在她清澈的眼底看到了她的感情,明白自己是真的误会她了。怒焰如退潮般飞快的从俊容上退去,他坦率的表露心迹。

  「从来没有一个人让我这么在意,我在太乎你,所以才会一时气昏了头,失去理智说了一些很混帐的话。」

  忏情幽幽眸光锁住他半晌。「以後,不许再这样莫名其妙的冤枉人。」

  「如果我少爱你一点就不会这么生气。」

  她脸上瞬间绽起柔笑。「好吧,那这次就原谅你了。」

  「忏情。」他拥住她,烙上她的蜜唇。

  两人都没什么经验,吻技生涩,不时会撞上对方的鼻子或牙齿,却又舍不得就这样放开对方,不断的转换著各种姿势,寻找最适合的角度。

  终於,四片唇办密密吮住,唇舌忘情的缠绵著,一再的吮吻著对方,练习著更多的技巧。直到胸间氧气耗尽,他们仍舍不得分开,眷恋著对方温热的气息。抵著她的额,欧摩天紧紧的抱住她。

  「如果可以,我真想这样跟你一生一世。」他在她耳畔呢喃著。

  「我怕你很快就会厌倦。」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感情的热度能持续多久谁也无法预测。

  「你觉得我有可能不再爱建筑吗?」

  「应该不会吧,我想建筑会是你一辈子所爱。」

  「对你亦然,我不轻易爱上什么,一旦爱上,就是永远。」他的情语消失在她的唇中。

  他的热情,她的感动,相濡以沫的融化在彼此的唇里。

  忏情不确定永远是多久,她只愿陶醉在这一刻里……

  驻足在门口窥看的欧克尧,抱著小猫,笑盈盈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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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车,两人十指交握的一起走进采梦斋。        

  每次来都在打著盹的玄音,竟然睁开了美丽的瞳眸望著两人。艳光四射的飙风正朝他们走来。

  「哈罗。」她主动的跟两人打著招呼,打量的目光从欧摩天的身上栘到忏情上。

  「请问霓幻在吗?」忏情微笑的问。发觉连平日不怎么理人的沈睡竟然也来到他们附近,墨镜下的眼似乎在注视著他们。

  「我在这里。」从二楼下来的霓幻走过来。

  「召夜她曾经跟我说过你在找一样东西,」

  他温煦一笑的启口,「是的。」    

  「那我们可能不小心我到其中一枚了。」她看向欧摩天。

  他从长裤口袋里取出那枚紫色花办,交给霓幻。

  「不知道是不是你在找的东西?」他并不知道花瓶里为何会藏著这枚东西,忏情提起这似乎很像霓幻在寻找之物,所以他们才决定把它带过来。

  「没错,是它,」霓幻含笑点头接过花办。「我该怎么答谢你们?」

  「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

  「那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玄音出了声望住忏情。

  「什么事?」她奇怪的问。

  「请你转告那个老头,叫他不要再来骚扰我了,他要是敢再来,我一定不再手下留情,非拆了他那把老骨头不可。」嗓音里带著恼怒。

  「老头?」她一时不解他所指何人。

  他没好气的道:「就是上次跟你一起来的那个老鬼。」

  「欧爷爷?他还有再来这里吗?」哦噢,看玄音的表情,不消再问也知道,欧爷爷一定是常来作弄他,那个老顽童!

  「岂只是再来,那死老鬼简直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里。」

  闻言,欧摩天不明所以的问:「我爷爷他做了什么吗?」看得出眼前这位俊美过火的男人似乎很气爷爷,不知他又干了什么好事招惹人家了。

  「哈,既然是你爷爷,那就当玄音没说好了,你们送回了霓幻的紫玉花石,为表感谢,我相信玄音很乐意继续被他骚扰下去,你说是不是,玄音?」枫风笑咪咪的望著他。

  「你给我闭嘴!」玄音丢出两记冷眼送她。

  「回去我会跟爷爷提的,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扰,不过他没有恶意的,他只是爱玩了一点。」

  对爷爷,欧摩天也拿他没办法,他老人家一向有过人的精力,遗常萌生古怪的点子,像小孩子般十分的爱玩,谁也拿他没辙。

  「你父亲是不是叫凌钧?」霓幻突然看向忏情。

  「你怎么知道?」她讶然的问。

  「我曾经见过他,你和他有几分神似。」

  「真的吗,你见过我爸爸?那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在家里,母亲和阿姨都绝口不提父亲,她渴望能知道一些有关父亲的事情,即使只是片段也好。

  「他是一个善良又体贴的好人,我找回来的第一枚紫玉花办,就是他归还给我的。」

  「我爸也有这种花瓣?」

  「是的,他说那是在一个沙滩上捡到的,」霓幻诉说著他见到凌钧的经过,「我还记得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那天旧金山飘著雪,你父亲到那里出差,在一个小酒馆里,他脱下大衣时,我发现到他颈子上挂了那枚紫玉花瓣,我告诉他我愿意出高价买下,请他割爱给我。」

  见他打住话,她顺口问:「爸就把它让给你了?」

  「不,他问我为何想要那枚花瓣,听完我的理由後,他什么都没说直接取下来交给我。」他微微一笑,接著说:「他是一个很温暖的人。」

  「可惜他很早就死了。」她感伤的道。

  「但他的爱并不曾跟著死去,我相信他在天有灵,一定仍守护著你以及他爱的家人。」

  「是这样吗?」忏情迷惑的看著他。

  霓幻微微笑著,「用心去体会,你就能感受到他遗留下来的爱。」

  离开采梦斋,欧摩天握著她的手,走向座车。

  「别想太多了,以後你所欠缺的爱,由我来为你补足。」明白叔叔与她母亲曾有的纠葛,心疼她的遭遇,他只想以所有的爱来弥补她不曾拥有的。

  她笑了起来,「我很贪心的。」

  在她额上印上一吻,他满眼的浓爱说:「我愿意任你予取予求。」

  「你这样会宠坏我的。」偎向他,她一脸的心满意足。

  「我就怕不够宠你。」坐进车里,他俯下头深深的吻住她。经过几次的练习,技巧已不再那么生疏,两人唇舌火热的缠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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