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吃饭了。"他手端着热饭、热菜,就坐在她的对面,像哄孩子似的要她把嘴巴张开。
安国都一肚子火了,哪肯听他的话啊?
不张!
她紧闭着嘴,不愿吃他端来的饭。
杨九郎搁下碗,双眸揪望着她。
安国就坐在他对面,他的眼、他的脸离她好近、好近,近得她都能数清楚他的眼睫毛有几根。
他的眼睛漂亮得不象话,黑黝黝的像两潭深水,像是随时都会让看的人被吸进去一样。唔……似乎他的鼻子他长得挺不错的,直挺而丰厚得像颗水葱似的,还有、还有,那嘴……那嘴──
咦?!她现在是在发什么神经啊?她干嘛无端端的欣赏起杨九郎的相貌!
奇怪了哩!他不过是一个山贼,有什么好端详的?
安国气得不想看杨九郎的眼,倏地把脸别开。
"你生气了?你为什么生气呢?你这样不吃饭不行哟!你的肚子会饿,会没力气……"
他喋喋不休的说着,安国觉得他不像是在哄妻子,倒像是在哄孩子。
是哟!她都忘了,她现在扮的就是个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傻子,她的行径跟个孩子差不多,难怪他要把她当成是孩子哄了。
但意识到这一点,安国的怒气不但没消,反倒是更火了。
她不明白,他都认为她是个傻子了,为什么还要娶她?莫非,他真是贪图驸马爷的爵位,真希罕当个皇亲国戚?
可他最近几天来表现的态度又不像。
事实上,他比她这二十年来所见过的人还要来得憨厚,他甚至连个奴才都不忍心使唤,凡事都要自已来。
这样的人跟“趋炎附势”的字眼根本连不到一块。
"你到底在气什么?跟我说好不好?"他半蹲着在她的面前,昂起脸看着她。
而他那张脸虽是十六岁少年郎的面容,可又带着庄稼汉的憨直气质。
安国最讨厌这种人了,一点知识涵养都没有,没知识又没内涵,徒长脸蛋不长智慧,而更可耻的是,他还是个山贼。
哼!一个山贼也妄想当她的夫君,他美得哩他!
安国看他待她百般好,她的心里就更不愉快,直怨杨九郎为什么不离她远一点?
还有,他做啥待她这么好?
她死命的瞪着地,以前,她摆上这种脸色,底下的奴才就知道惨了,大伙都是纷纷走避,不敢出现在她面前;而他,他就像是厚脸皮似的,一点都不怕她瞪、不怕她给他坏脸色瞧。
安国气得直想找出他的弱点来让他发怒,要他别老是摆出这副忠厚老实样来给她看。
她的目光往下移,瞧见他手里端着的碗。
她忍不住偷偷的一笑。
她笑了!杨九郎心里觉得好开心,而他的心情根本就表现在脸上,一点也不懂得掩饰。
安国偷偷的在心里骂他一句,笨蛋!
"吃饭。"她说。
杨九郎连忙用调羹舀了一匙米粥喂她吃。
粥水一入口,她就吐了出来。"凉了。"她像傻子似的,只肯给他一个简单的两个字回答。
杨九郎不气不恼,只当米粥是真的放凉了不好吃,所以她不爱吃。
"我再去给你热过。"他去厨房重新把饭菜热过一遍。
这一回,安国又出新的状况给他。
当他把粥才再度往她的嘴里送时,她咽都还没咽下去。就又吐了出来。
这回又是怎么了?
他不解的看着她。
安国皱着脸说:"烫。"
"烫!好,那我吹吹。"他还真的相信了她的话,将口就着碗的边缘吹气。他那吹粥的动作很小心,一匙一匙的舀粥水,一匙一匙的吹凉。
见他如此费心,安国心里很坚固很坚固的那面墙好像被他那一口一口的气给吹倒了一大半。
"不烫了,你吃吃看。"他舀了一匙要她尝。
她尝了一口。
这粥里的料压根不比她在宫里吃得丰富,但安国却觉得,他熬的粥比宫里的御厨熬得好上几百倍,只是,她不懂,怎么他一个大男人会做这么多的活儿?
她还记得那天她刻意弄破他送她的一件衣裳,而她却看他拿起针线,立刻缝了起来。
安国两个眼珠子净瞅着杨九郎看。
杨九郎似乎看懂了她眼底的迷惑,他解释道:"我从八岁起就没了娘,在日常生活起居上的一些细活,要是我不做。便没人会帮我做。"那你爹呢?她的眼这么说。
杨九郎一笑。
有时候他觉得,其实安国并不笨,因为,她的眼睛好清灵,什么话都藏在双眼里。瞧!这会儿她皱着的五官似乎又在问他,他在笑什么?
他没告诉她他笑什么,倒是告诉安国有关他的故事。"我娘从小就是我爹的小跟班,不管我爹走到哪,她就跟到哪。我娘很喜欢我爹……"
是哟!
安国翻了个白眼,她是不懂,单凭杨枭那个模样。也会有姑娘家对他死心塌地,但由此可见,他娘也没什么眼光。
咦?这么说也不对,因为,看杨九郎的五官,他长得不像他爹,那么肯定就是像他娘,如此说来,他娘应该长得不错才对呀!
安国这么一想,思绪又乱了。
不过,杨九郎倒是没发现,他一口口的喂安国吃粥,还一边回想起当年他还没出生的时候。
那时候他娘暗恋着他爹,而他爹爱的却是九宵山前寨主的女儿——反正那是一笔胡涂的感情帐,安国一点兴趣也没有,所以到最后。她只晓得,原来杨九郎的娘亲为了一个“爱”字,情愿没有名分地跟了个山贼,而杨九郎也就成了货真价实的私生子。 我哩咧~~~她父皇到底知不知道他帮她许了一个什么样的姻缘?
她的相公良人原来不只是个山贼而已,他还是个没人要的私生子耶!只不过,最后杨家为了攀权附势,才将他这傻儿子给认回杨家。
安国瞅了杨九郎一眼。
她见到他的憨笑,发觉他似乎并不怎么在乎自己的身分。好像之于他,驸马爷跟山贼并没什么两样!
唉!这就是她的相公吗?有时候鲁直得甚至分不清楚权力大小。难道他不知道当山贼很没面子,当皇亲国戚很威风吗?!
"你为什么要娶我?"安国冷不防的问出她悬在心里多时的疑惑。
她的目光一反以往面对畅九郎时的空洞,反而变得有些精明。
杨九郎是不知道安国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他只当她的傻病是时好时坏,不过,他倒是比较喜欢她发病的时候多一点。毕竟,那个时候的她像个无害的孩子,傻傻的,只会笑,不像现在,目光凌厉得好像武则天一样。
至于他为什么要娶她呢?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耶!
"你不知道我是个傻子吗?"见他蹙眉不答,急性子的安国又问了一句。
听到她这么说自己,杨九郎的反应可大了。 "你不傻,一点都不傻。"他头摇的幅度可大了哩!像是极力的要否认,怕一旦他说她傻了。她的自尊便要受损了。
我哩例!安国实在很想翻白眼。
拜托!她当然知道她不傻,但她在他面前不就常棠摆出一副白痴的模样吗?
"我吃饭常常掉饭粒。"这样,他还以为她一点都不傻吗?试问,有哪个正常人吃个饭会一直掉饭粒的?
"那是因为你不小心。"
"不小心!"安国很努力的要自己别露出不屑的表情。拜托!他这理由未免也太牵强了吧!
掉一次饭粒可以说是不不心,但她可是常常掉耶!事实上,她是吃一碗饭可以掉半碗的量,这样还能称做“不小心”吗?
"我常常流口水。"
"我会帮你擦啊!"
"你帮我擦!"
"对啊!"杨九郎理所当然的点头。
拜托!他不知道他要不要帮她擦、他会不会帮她擦。那些都不是重点吗?重点是,她很傻、她很呆!
她一直在做这样的努力。而他该做的是嫌弃她,而且是很用力、很用力的嫌弃她,最后甚至是愤而休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处处为她种种怪异的行径想出各种借口开脱。
他这样……他这样,她所做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吗?
"我是傻子。"为了怕他还要找各种理由来替她的傻气开脱,所以,安国最后直截了当的跟他说了。 "是谁说的?"他突然露出难得一见的怒容,就只为了那些说这种恶毒话的歹人。
安国见他突如其来的发怒,着实吓了一大跳。
搞什么嘛!他干嘛突然生起气来?
"我父皇说的。"怎样,他要去打皇上吗?安国以挑衅的目光迎向杨九郎。
杨九郎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他一直以为。她是万岁爷捧在手中的掌上明珠,他以为之于安国,圣上必定是万般宠爱,却没想到说出那种嫌弃的话语的人竟然是当今的圣上。
他是她的父亲,他怎么忍心说那么残忍的话来伤十七公主?!
圣上……真的爱安国吗?
杨九郎想将问题问出口,但随即又觉得这个问题极为不妥,倘若圣上真的不疼安国。那他问出这么尖锐的问题岂不是会刺伤安国的心了吗?更何况……倘若圣上真爱安国,又怎么会拿她当筹码,把她嫁给一个山贼的儿子。
如此想来。杨九郎更加同情安国了。
他暗自决定,从今以后。就由他来保护安国吧!他会尽他最大的力量来让她幸福的。
于是,杨九郎以无比坚定有力的眼神告诉安国,"你别信他们的话,他们都是胡说的。"
"胡说什么?"
"说你是傻子。这不是真的!你只是天真、只是单纯。"他半跪在她的位置前,昂起脸与她对视,那模样、那表情十足像是在安慰她,要安国相信她绝不傻。
而安国则像是要跟他鲁到底一样,还反问他,"可我的个性很鲁。我常常发脾气。"他不会不记得在新婚之夜,她为了扮傻子还用热水泼他,但当然啦!他不知道她是故意的。
"你那是孩子气。"
"孩子气!"她常常刁难他,对他使泼,而这他竟称她怪异的行为是孩于气!他这是什么鬼见解,安国完全不懂。
她直勾勾地瞅着他,发现在他的目光中有一抹坚定的神采,像是在告诉她,只要有他在,她就可以什么都不怕。
见鬼了!她在想什么?她哪能从他的目光中看出这么多的东西?况且、况且她乃是堂堂的公主耶!干嘛需要一个山贼的保护?
唔……说他是山贼还太看得起他了呢!事实上,他连山贼都称不上,只能算是个山贼头不要的孩子。
既然这样,那他哪来那么多的自信,说他可以让她幸福,说他能保护她?
"你多大了。"她突如其来的对他的岁数感到好奇。
"十六。"
"喝!"安国倒抽了一口气,像是极不相信他的话。
见鬼了!他竟然比她小!
哦──天哪!她的父皇真的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是啦!她平时虽然骄横、霸道了点,但她父皇要惩罚她可以用别的方法,需要用这种强烈的手段吗?
嫁给一个比她小的丈夫,那很糗耶!而且——
安国的心思倏地一转,想起了他是如此的年少,为什么要娶一个比他年纪大而且脑子又不大灵光的女人?!
莫非……
"你之所以会娶我,是因为你贪图荣华富贾?"她又直勾勾的瞅着他看,而那目光十分精明,口气也咄咄逼人。"你要衣食无虑的生活,所以你愿意娶一个年纪比你大的傻子对不对?"
对不对?
对跟不对全让她讲去了,杨九郎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是,的确,他一开始的确是为了保杨家一家子平安,所以才娶她为妻。那是因为他认为他娶谁都无所谓,而如果他娶她,皇上能不降罪于父亲一家,那他娶她便会是无怨无悔──但这是他还没娶安国之前的想法,从他娶了她之后,有些事就悄悄的在改变了。 他喜欢照顾她时的感觉,他觉得她对他似乎很重要──唔~~~虽然他知道即使没有他在。安国身为一个公主,平日一呼百诺。手底下有众多的奴才供她差遣。
所以就算没有他,安国是饿不死也冷不着。
但瞧!不是只有他能喂她吃饭吗?
一想到自己的特权,杨九郎的眉目马上舒展开来,"嗯~~~我是贪图荣华富贵,所以才娶你的。"如果这是她要的答案,那么他会给她的。
见鬼了!
安国在心里碎了一声,她虽然不愿承认。但她心里却十分清楚,他之所以娶她的理由可能会有成千上百个答案,但却绝不可能是她臆测的耶一个。
因为,会贪图荣华富贵的人哪个不是精明得像个鬼一样!
哪有人像他这么老实又木讷,连个奴才的工作他都会捡去做。他这样一点都不像是个会趋炎附势的皇亲国戚。就因为他跟她想的那种市桧嘴脸一点都不像,所以她才气。
如果他再坏一点、再小人一点,那她今天就能讨厌他讨厌得理直气壮,可……偏偏他却不是。
他忠厚老实得让她一欺负他就觉得于心不忍,甚至还会心虚,唉!真是见鬼了。"你非得这么瞅着我瞧吗?"
安国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要他别笑,也别净看着她。
"不看你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乖乖的把这碗粥吃完。别再耍孩子脾气了。"
耍孩子气!她耍孩子气?
安国瞪着他看,一口气当下气得上不来也下不去,就堵在她的胸口盘旋不去。
但有人就是这么有本领。她都这么生气了,他却还把她当耍小孩子脾气的娃娃,一张脸笑得春风满面。
算了,她不与他计较了,如果真要与他这种山野莽夫计较的话。那她就枉为皇室中人了。
于是,安国张开嘴,任由杨九郎一口一口的喂她。
*****
"公主,你跟驸马爷不回皇城去吗?"云儿一等驸马爷出门,马上蹑手蹑脚的欺近。她跟她家公主就只有花驸马爷出门的时候才能谈正事,平常时候,公主都嘛在装疯卖傻的愚弄善良可欺的驸马爷。
有时候她真希望驸马爷突如其来的回家,看到他一向视为傻妻的公主老婆在打马吊,而且是一家吃三家,精明干练得不得了,不知道驸马爷会做何感想!
"砰!本宫胡了哟~~~收钱、收钱。"安国推掉牌尺,起身越过桌面,把三家的银子收一收后才让别人去洗牌,这会儿,她才有时间转头回答云儿的问题。
"本宫回皇城做什么?"
"归宁啊!"公主该不会连出嫁的女儿要选个良辰吉日回娘家的习俗都不知道吧?
"归宁?哼!"安国用鼻子冷哼一声。
想当初,她父皇要她嫁人的时候又没来询问过她的意见,那她何必遵守古例归宁呢?
"本宫不回去。"
"不回去!这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安国反问云儿。
"这样于古礼不合呀!"
"古礼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说,是活的东西重要,还是死的东西重要?"
"这事哪能这样比呀!公主。"
"什么不能这么比的?本宫就是要这样比,怎样?不行吗?不行的话就放狗来咬本宫啊!"安国说着霸气的话语。 拜托!云儿心忖,她又不是不要命了,哪敢说不行?而且还放狗咬公主哩!
"公主,不好了、不好了啦……"朵儿慌慌张张的跑到花园。"驸马、驸马爷他、他、他……"
"倒杯水给她喝。"
"哦!"云儿赶忙去倒。
朵儿却把水给推掉,因为她现在没时间喝茶。"驸马爷人已经到家门口了,现在让看门的小顺子公公给绊住,但奴婢看小顺子公公那模样。恐怕是拦、拦不住了!"朵儿断断续续地说着。
安国早在听到“驸马爷人已经到家门口”时,便十万火急的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一路往自个儿的闺房冲。
该死的!他现在回来干什么呢?他不知道她打马吊打得正顺吗?
安国是白白操心了一场,因为,今天的杨九郎很奇怪,他早早回府不说,而且,回府之后竟没有马上来找她。
这就怪了,往常他不是这个样子的。
安国还特地派人鬼鬼祟祟的去打探杨九郎现在在做什么。
三公公回来报说:"驸马爷进了灶房。"
不一会儿工夫,宫女翠儿就拿了几样精致的点心进到屋里,"驸马爷吩咐奴婢拿来给公主尝。"
"他买的?"
翠儿摇摇头。"不是,是驸马爷自个儿烤的。"
"能不能吃啊?"安国怀疑地瞅着那几样热腾腾的甜点看。
"奴才没吃过。"翠儿老买回答。
安国心想,说的也是,主子的东西,他们这些当奴才的怎么敢尝?于是安国下旨,"你尝尝看。"
"奴婢?"翠儿指着自己。
"对,就是你,怎么?怕本宫毒死你啊?"
"不是。只是……这是驸马爷亲手做的,是驸马爷的心意,是……"
"你就别再一堆的是是是了,总之,你先尝了就是。"要是难吃,她才不吃呢!她呀只顾自己的味觉,才不管那东西是谁送来的心意呢!
"哦!"翠儿领旨,拿起一块糕饼尝了一口。
唔~~~翠儿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怎样?"安国将她的表情全都看在眼里,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相信。
她是不相信杨九郎真有那么行,他才十六岁,而且还是个大男人,他竟然会将做糕饼、做点心这种细活都学会了!
"真好吃!"翠儿赞不绝口,而且,还伸手想去拿第二块。
这个没规矩的奴婢!
安国伸手拍掉翠儿的手。"谁准你拿第二块的?"
"可是,公主不是不吃吗?"
"谁说本宫不吃的?本宫只是怕难吃,所以,才决定叫你先试吃的嘛!"气死了,这奴才一点都不贴心。
安国伸手拿了一块栗子糕,刚开始她还不太信任翠儿,只剥了一小块下来尝。而这一尝──
唔~~~她的眼睛也亮了。
真好吃。"怎么以前在宫里,本宫从来不曾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公主,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宫中的御厨其实很糟糕,有时候,他们会怕煮出太好吃的食物让万岁爷尝,而万岁爷要是真吃上瘾了,那可不得了。"
"有什么不得了的?如果御厨们真有能耐,真能做出一道让父皇赞不绝口的菜肴来。那他这辈子便是平步青云,从此之后荣华富贵,不愁吃穿。"
"可是公主,您想过没有,咱们中原地大物博,不说很多的素材得从远地送进京城里来,就说一年四季能取得的食物素材都不一样,公主,您想想看,要是今儿个御厨做出一道精致绝伦的好菜,那万岁爷要是下次想再吃的话怎么办?"
"那就再做呀!"这么简单的事还问她。
"要是季节不合,不是当令素材呢?那交不了皇差,御厨们的项上人头岂不是不保了?"
"是以,为保性命安全,御厨们就不做好吃的食物给皇上吃了是不是?"安国终于了解那些御厨们心里的想法。
人云:伴君如伴虎,原来,要讨好她父皇的欢心也不是一半容易的事。只是……"照这么说,当平民百姓远比当皇上好呢!"
瞧!很多东西,就算是平民百姓人家吃得都比皇室中人好。
"这也不一样。"
"这又怎么说?"
"公主,你当寻常百姓人家要是没有一点财力,能吃到公主手中这样精致的小点心吗?"
"这很贵吗?"
"依奴才所见,驸马爷的手艺可是比咱们京里春风楼的掌厨师傅还要好。"
"春风楼是什么地方?那很了不得吗?"
"那是咱们京里吃得最讲究的客店,一道菜得花上十两银子才吃得到。"
"要价这么离谱啊?"
"就是啊!可店家却依旧门庭若市,生意好得不得了,不过,去的买客大都是一些富可敌国的商人。"
"那……大个儿的手艺真有这么好。那为什么他不去那个叫什么“春风楼”的地方掌厨?"
啊例!公主怎么又问他们这些当下人的这种问题哩?
宫女翠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讪笑着说:"公主何不去问问驸马爷呢?"
嘿咩!驸马是公主的相公,驸马的事当然只有公主能过问,公主不去问驸马,反倒来问她们这些当下人的,岂不奇怪!
安国翻了个白眼。
拜托,她现在是傻子耶!当傻子能有这么多的疑问吗?
呿!算了,她还是吃她的小点心要紧。安国不理会其它的事,只是沉溺在甜美、好吃的食物上头。
"归宁!回皇城去?"安国眨巴着眼睛,露出一副受惊的表情,她不懂为何今天杨九郎讲的话跟云儿讲的会是一模一样?
难道她不归宁、不回皇城都不行吗?
"走吧!"他弯下身子帮她穿鞋,然后,牵着她的小手要扶她下床。
天哪!他真当她是个傻子,而且,还是那种傻得很彻底,连鞋都不曾自个儿穿的那一种耶!安国偷偷的在心里叹息,而当她脚一沾地,才想起来她应该要反抗才对。"我不回去!"
"为什么?"他问。
基本上,相同的问题安国根本不想回答两遍,总之,她就是不要回去。于是,她紧抿起嘴不讲话。
杨九郎当她是在闹脾气,便好脾气的哄她,"乖,听话,你瞧!咱们要回宫去见你的爹娘呢!"
"我母后死了。"所以,她父皇才会不顾她的意愿,随随便便就把她嫁掉,而且还是嫁他这种登不了台面的角色。
安国不屑的瞄了杨九郎一眼,可这一瞧,大事可不得了。
他哪时候变得这么帅了?!
唔……这么说或许不对,因为,杨九郎的轮廓分明、五官端正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只是,他一直都是庄稼汉的打扮出现在她面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穿着儒雅,就像是个书生似的。
我哩例!难怪古语说什么“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的话,原来,穿着打扮还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外在呢!
瞧!他这样穿不是挺好看的吗?
不但精气神全有了,还有──
安国的眼睛突然一亮。她发现了一件事,"喝!你穿新衣裳!"难怪她左瞧右瞧,就是觉得今儿个的他非常不对劲,原来是买新衣裳了。
"这衣裳真好看。"安国用她超高的审美标准对杨九郎评头论足,还兼动手动脚的,一双手直摸着他的新衣服。
以她平素穿衣服的品味跟水准来说。这衣料倒不是很好。"你花了多少银子去买这袭长袍的?"安国问。
她是打算,如果有人欺负他忠厚老实乱开价的话,她非要上门去理论,为也讨回公道。
"这衣裳不是买的。"
"不是买的,难道是偷的呀?"
"当然不是。这衣裳是我自个儿裁的、自个儿逢的。"
"什么?"我哩例!他竟然不只会缝补衣服,还会自己裁剪。自己做……简直就是十八般武艺他全都会嘛!
安国最厌像他这样的人了,因为,人家她可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公主耶!
安国立刻板起一张。
杨九郎还不知道安国在生他的气,他一下子又帮她梳头、一下子又帮她整理东西,忙进忙出的乱成一团,读得安国眼都花了。
"你在干什么?干嘛把一堆的珠花全往我的头上插?"
"回宫啊!"杨九郎回答道,口吻中没有一丝丝的不耐烦。
跟安国相处了一段日子后,他渐渐发现。她除了有时候“番番”的之外,她的记忆力也不是很好,很多事他明明对她讲了很多次。但她还是会一直问。
或许,这跟安国小时候就摔到脑子有关吧──唔!这件事还是安国的贴身宫女云儿跟他说的。
云儿说,安国就是因为摔到脑子,所以,智力才会比较不好;那天,云儿说这事的时候,还说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看了真教人心碎。
就在那天,他也义正辞严的向云儿保证,他绝不会因为安国的智力不好就嫌弃她,但他不晓得云儿为什么会在听了他的保证后,当下骇白了一张脸,还露出一副张口结舌的模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他一直都把那时的承诺记在心上,不敢或忘。是以,他对安国的鲁脾气,甚至是当她耍脾气时,他都一直告诉自己要忍耐,别与她计较因为,她伤过脑子嘛!
安国是不懂杨九郎现在在想什么。更不懂他一张脸在短短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为何换了好几个表情。但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不回去!"她跺着脚以示她的决心,而且、而且……"而且,咱们回宫总得拿些伴手礼吧?"
"对啊!那是礼貌。"
"那你要送我父皇什么?你养的鸡、你喂的鸭,还是正你养的鹅啊?"安国很不客气的跟他说:"我先告诉你哟!我父皇才不会要你的那些家禽呢!所以,你进皇城不是去自取其辱吗?"
安国把话说得很毒,那是因为,她就是不要他回去。要是她的姊妹们知道她嫁给一个山贼──虽然她们早知道她嫁的不是什么高官贵人之子,但人云“百闻不如一见”,她要是真把杨九郎给带回皇城,那岂不是要让那些势利的妃子、公主,甚至是太监、宫女们看她的笑话吗?
不回去!说什么她都不回去。
安国又折回去坐在床缘边,说什么都不愿离开。
看她坐在床上,嘟着一张小嘴,杨九郎只好又折回去哄她、劝她,"我没要带家禽进皇宫。"
"那你要带什么?咱们家除了那些,就没别的了。"有的,也只是当初陪她嫁进山寨的嫁妆。喝!他该不会是想……
"你要拿我的嫁妆回去送人?不行哟!我的东西才不让你拿去当人惰送人呢!"安国超讨厌宫里的那些兄弟姊妹们,他们总是欺她是没母后的孩子,向来一个比一个的势利眼,她为何要拿她的东西去讨好那些人?
"那些嫁妆是公主的东西,我怎么会拿去送人?"
"那你是打算两手空空的进皇城啰?"
"当然不是。"杨九郎拉着安国出去看,在他们房门外面放了一篮又一篮的食盒。
"那是什么?"
"你稍早吃的那些点心。"
"你做了这么多!"
"嗯!"杨九郎点点头。
安国却觉得他疯了,拜托!他做的点心虽然好吃得不得了,但吃久了也会腻耶!"你干嘛一下子做这么多,这样我得吃好久耶!"她忍不住苦着小脸埋怨他。
杨九郎一听,当下控制不住的笑了出来。 安国就是这么可爱、这么天真,她一个人当然吃不了这么多呀!"这些不是要给你吃的。"
"什么?不是要给我吃的!"不知为什么,听到他做这些点心竟然不是为她而做,安国的心中突然小小的失落了一下。
"那你做这么多点心打算干嘛用的,"
"拿进宫里啊!"杨九郎如是回答。
安国这下终于明白他今儿个为什么一大早就出门,又一大早便回来的原因了。
原来,他是为了她要归宁,要回皇城的事在张罗着。而且他一回来,不顾他是个大男人,便进出灶房数十次地忙和着。
对于他的这份心意,安国真的觉得感动万分,可是…… 她还是不想回去。
"乖,你乖……"
天哪!他又来了!又拿这套要她乖的咒语来让她投降,安国真想捂上耳朵不听他的话,但杨九郎却说出让她忍不住投降的话语──
"你要是回去了,我便天天做点心给你吃。"
呿!拿这个来威胁利诱她!他当她没吃过好吃的点心啊?他以为她会轻易的让他哄、让他骗啊?
哼!她才不吃这一套?
安国别过头,一点都不打算接受他的利诱、威胁。
*****
安国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是全天底下最没志气的人了,前一刻,她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绝不利诱;而下一刻,当她瞄到他食盒里做的极小巧可爱的糕点时,她的“绝不妥协”一下子就弃械投降。
她就这样在糕点、点心的诱惑下,一步步跟着杨九郎的后头走回皇城。
唉!她怎么会这么贪图那糕点好吃呢?
怎么她就是受不了美食的诱惑呢?
要是她受得了,现在她也不用忍受她那些姊姊妹妹们围着她直追问杨九郎的事了。而且,她的姊妹们也真的很奇怪耶!她们干嘛对她的杨九郎这么好奇啊?
安国轻蔑地横了众家姊妹一眼,只见她们像花痴一般,迷蒙着眼睛直看着前面。
前方有谁啊?
安国也转过头去看。
她只看见杨九郎被她父皇的后宫殡妃们簇拥着走路,哇咧~~~她们都是她父皇的女人了,这会儿她们是想干嘛?
抢她的相公吗?!
安国倏地从石椅上弹跳起身,以十万火急的速度杀过去。
去去去,别偎着她的九郎这么近!
安国一过去,硬是把杨九郎身边的花花蝶蝶用屁股顶到另一边去。"她们围着你干嘛?"她生气地昂起头问杨九郎。
她头一仰,才发现九郎的脸上竟多了几个胭脂印子。安国想都不想的立刻提起衣裳的袖摆使命的往他脸上的那几个胭脂印子擦去。
"你亲她们了?"安国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
杨九郎连忙摇头说:"没有!是她们不小心跌倒的。"
"不小心跌倒?就那么恰巧,每个人都跌倒,而且跌倒的位置还这么刚好,每个人都跌到你的身上。还刚好把嘴印在你脸上。"
"不是每一个都印在脸上,还有人印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杨九郎连忙掀开衣服澄清。哇~~~有些唇印印在他的脖子土、有些印在他胸膛的衣服上。
安国见了,当下怒火大起。
这些不贞洁的女人!她们以为她们是什么身分?窑姊吗?这么喜欢勾引别人家的男人!
"你们知不知羞啊?!"安国立刻大吼。
宜妃连忙开口劝说:"我们又没有怎样。"
"嘿咩!我们只不过是跟驸马爷玩玩。"贞妃也开口。 "玩玩!都把胭脂印子印在驸马爷的身上来了,这还叫玩玩啊?"安国气得头顶直冒烟。
杨九郎赶快拍拍她的背,要她别气。"你一生气,待会儿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万一人晕过去那就不好了。"
"晕了!"
"小十七耶!"
"这怎么可能!"安国还没出嫁时,她们可是每天都看着小十七发飙骂人耶!
众嫔妃们闻言,满是狐疑的净瞅着安国瞧。
这小十七铁定是有事瞒着驸马爷。
"驸马爷,走!咱们过去那边聊聊。"淑妃的手眼看就要勾上杨九郎的手臂。
安国眼捷手快的挤身介入其中,不许他们两个再接近一小步。
开玩笑!他是她的驸马,是她的男人耶!淑妃这老妖精,凭什么对她的男人动手动脚的!
淑妃瞪着安国,安国也不甘示弱地回瞪她;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望着,杨九郎想规劝,众嫔妃们却拉住他,不给他插手管的机会。
杨九郎生气了。"你们别欺负她。"他将安国拉过来护在他的身后,就像母鸡保护小鸡一样的护着她。
一干女人们看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杨九郎干嘛这么生气!
她们几个从以前就是这样跟安国玩的啊!
"驸马爷,你别误会。我们几个只是在跟安国玩耍。不是在欺负安国。"贞妃连忙跟杨九郎解释,怕稍一迟了,驸马爷真的误会她们几个,日后就不来皇城,不理她们了。 "哼!谁在跟她们玩啊!"安国却反过来倒咬她们一口。
众嫔妃们各个听得瞠目结舌,不知道安国在打什么主意。存什么心眼。
她们几个都是被皇上冷落的皇妃,而安国则是失去母亲爱护的公主,没有母亲疼爱的安国跟她们几个一直都很好,怎么这会儿她却反咬她们几个一口。
"安国──"皇妃们想要说话。
安国却看都不看她们一眼,直跟杨九郎告状。"以前她们几个就是这样连成一气地欺负我。说我是傻子,说我呆……"
"说你是傻子,又说你呆的人就是她们!"杨九郎倏地转过头瞪着众皇妃们,
他那眼神说不上是凶恶,但打从他进宫到现在,他给她们的感觉一直都绕着“老实”、“敦厚”等字眼上转,她们从来没想过他也会有这么生气的时候。
众皇妃们都吓死了,连忙告白、解释,"哪有啊!"
"驸马爷,安国说谎,你别信她。"
"冤枉啊!"
皇妃们一个个像戏子似的喊冤。有人还做戏似的掩着脸,像是在偷偷的擦眼泪。
我哩例!她们演得真是太假了啦!
"你别信她们。"安国拉着杨九郎的手臂,深怕他被皇妃们的演技给唬弄了。
唔~~~对啦!虽然她把皇妃们说的那么坏也是在骗他,但是,那不一样啊!谁教她们想要勾引她的男人。
哼!活该,死不足惜,安国偷偷的对她们扮了个鬼脸。
众皇妃们看到,当下心里一凉,知道安国现在是存心跟她们几个过不去了,而且,依驸马爷对她的态度来看,唉!她们几个应该是因小失大,原本,她们只是贪图驸马爷长得好看,而且人又老实;再加上小十七回宫后对驸马爷的态度一直不是很好、所以,她们只是借机偷偷的吃驸马爷的嫩豆腐,戏弄戏弄这老实的驸马爷。
她们真的只是觉得好玩,并没有其它的意思,怎晓得安国的反应会这么强烈!这丫头,她分明就喜欢人家,还嘴硬说不是。
*****
杨九郎临时被皇上召见,而安国又跟先前那几个皇妃们凑在一块打马吊,皇妃们藉此机会拚命的埋怨安国,说她要是喜欢杨九郎就要明讲,不要暗着来;又说她们几个皇妃都已是人老珠黄,又是皇上的女人,不会跟她抢男人的。
安国当然放心啦!因为,她从来没有担心过,她之所以整皇妃们是讨厌她们巴着杨九郎不放。
"谁说本宫喜欢他来着?"拜托!安国翻了个白眼。"本宫才不会喜欢像他那样的人呢!"
"驸马那样有什么不好?"
"对咩!人家驸马爷人老实又古意……"
"又会宠你,又会做家事……"
"还会赚钱养家,又会理家……"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淘淘不绝的说着。
我哩例~~~"你们怎么全都知道啊,"
"我们几个关心你呀;自你嫁出宫后,我们就派了几个大内高手在暗中观察你与驸马爷的新婚生活,看杨家有没有欺负你!"
瞧!她们几个对她是不是挺好的?而这小十七竟然这么不思感恩,还挑拨、离间她们跟驸马爷的感情。
这下好了吧!日后,她们几个铁定吃不到驸马爷做的点心糕饼了啦!
皇妃们一这么想,当下各个面呈哀怨表情,看着安国。
我哩咧!"你们几个是怎么了,想当初我父皇不要你们,另选嫔妃的时候,你们也没有现在这样的表情啊!"
"那怎么一样啊?"
"对嘛!我们几个在还没进宫前,就知道当万岁爷的女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我们早有心理准备了,所以,当然不会有太大的震惊。但驸马爷不一样,他对我们几个是真把我们当成他的岳母在看待。"
"而我们几个也只不过是看驸马爷的年纪轻,跟他玩玩,怎么晓得你会这么生气,而且还居中挑拨,害得驸马爷现在对我们几个都产生了成见。"
"对咩!难道你还真以为我们会看上驸马爷吗?"
"驸马爷虽然长得好看,但他之于我们几个而言实在是太嫩了。"十六岁的嫩草,她们几个怎么可能啃得下去?
"小十七呀!你实在是太不诚实了。刚刚还说你不喜欢驸马爷,可这会儿瞧你这模样,分明就是吃醋、嫉妒的表情。你能说是不爱吗?"
她们几个联合起来圈攻她一个,安国都快被她们烦死了。"你们好吵,我说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那你刚刚干嘛那么生气?"
"我生气是因为你们是我父皇的女人,你们这样当着我的面勾引别的男人。难道不怕我去跟父皇告状说你们偷人吗?"
"不怕呀!"皇妃们倒回答得挺理直气壮的。
啊例!怎么会这样?安国差点被她们几个的答案给气得吐血。
"你还没出嫁前,不就知道我跟太医院里的白太医有一腿吗?你那时知道了,还不是没去跟你父皇说。"贞妃举证历历。
宜妃还在旁边帮衬着说:"嘿咩!你那时候还说你同情我们几个,说什么你父皇坐拥后宫佳丽上百人,说我们几个虽没被打入冷宫,但遭受冷落的程度比待在冷宫里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你老是劝我们能爬墙就尽量爬墙。"
"对咩!那个在尚书房行走,人家的情郎还是你居中介绍的,小十七,你都忘啊?"淑妃也来插一脚。
安国都被说得哑无言了。
这个。这个……"总之,今非昔比,情况不一样啦!"
"哪里不一样?"皇妃们立刻不耻下问。
安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把马吊一堆,"不玩了!跟你们几个玩真没意思。"
啥?!跟她们打马吊没意思!
她们全让着她,让她赢耶!这还不够有意思吗?皇妃们不禁面面相觑地对看着。
"大个儿呢?"安国左顾右盼地找人,她现在已经在皇城待不下去,想回山上的公主府了,可怎么老半天也找不到杨九郎的人。
"大个儿!那是谁啊?"
"杨家九郎啦!"
"驸马爷啊!"皇妃们恍然大悟。
"驸马爷让皇上叫去了,你刚刚不在场吗?怎么没听见啊!"
"什么?我父皇叫大个儿去见他?"安国大感不妙。"父皇召见大个儿做什么?"
"谁晓得呢?"贞妃耸肩。
"或许皇上是要称许驸马爷糕饼、点心做的好吧!"
"又或许万岁爷一个高兴,便把驸马爷招进宫里来,赏个三品,当个御厨之类的。如此一来,咱们又能跟安国聚在一块了。"重要的是,那么她们又能品尝到杨九郎的手艺,"这真是太好了。"淑妃兀自地开心,与贞妃、宜妃两个笑起一团。
"不好,这样不好。"安国一听她父皇有可能招杨九郎进宫当御厨,稍早宫女翠儿的那番话便立刻跃进她的脑中。
她想到“伴君如伴虎”五个字,想到君戚不可测,想到她的母后当年不也是父皇恩宠约美人儿吗?可这会儿呢?她的母后在哪?
早已成了黄土一坏!但父皇可曾去为母后烧过一炷香?
"那傻大个儿,他找死啊?"安国急冲冲的跑开,直奔升平殿。她好伯她去迟了,那傻大个儿已经答应她父皇所有的邀约,进宫当个御厨之类的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