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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层纱 第八章

  “噢!感谢上帝、感谢佛祖、感谢阿拉,易姐你终于销假回来了!”李和欣差点没跪下朝拜。从易海聆踏进办公室第一秒起,就开始啰嗦不停。“上头什么事都找我,‘邦联’的陈特助也找我,活动的协力厂商也找我,记者也找我,发新闻稿也是我……我简直快疯了!”

  “你终于知道我有多忙了吗?”易海聆充耳不闻地整理堆积如山的文件,心头想的却是她与叶毓桐那令人难忘的一夜。

  趁他熟睡之际,她竟然不告而别,如丧家之犬般逃回台北,连句再见都没有说。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吃定了他,没想到经过那夜,她恍然惊觉自己才是被吃定的那一方,搞不好,她爱他的程度还比他爱她更多。

  她需要一段时间消化这种对自尊的打击。

  “易姐!你有没有在听人家说话啦!”李和欣看易海聆对她视若无睹,丧气地摊坐在椅子上,“这一个星期,你都到哪里去了?你不快点回来,我一个人撑著公关室,好可怜呢……”

  “我去了台中。”易海聆简洁地回答。

  “台中?”稍微想了一想,李和欣的表情突然变得暧昧,眯著眼嘿嘿直笑,“台中喔……你去找叶老师了哦?”

  “嗯。”怕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自己会难以招架,易海聆故作冷漠地严肃道:“小麦草汁菜单的颁奖典礼你都弄好了吗?地点敲好了吗?器材借好了吗?公司花钱不是请你来聊天的!”

  “都好了啦!易姐,你不要逃避话题。”这一个礼拜早就把李和欣训练成太空超人,办事效率不可同日而语。现在什么都不重要,探八卦比较重要,“说真的,你爱不爱叶老师?”

  易海聆拿笔的手停在空中,犹豫著该不该回答。她总觉得在这件事情上,若是向李和欣这个间谍光明正大地坦白出自己的心意,她就真的会一头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救也救不了……

  “到底怎么样嘛?”李和欣催促著。

  “我爱他。”好吧,她投降了。

  “噢耶!”心花怒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李和欣欢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跟叶老师那么速配,迟早会凑成一对的!”

  “何以见得?”在爱上他以前,她从来都不认为和自己凑成一对的人,会是叶毓桐这型的。

  “唉,叶老师讲得好听就是忠厚老实,讲得难听就是呆,处理感情又极度的矜持、保守,爱得要死也不敢讲,如果没有易姐你这种强健的心脏和过人的理解力,不被他气死也会被他的被动给呕死。”

  易海聆闻言低头一笑,李和欣倒是剖析得满透彻的。如果不是她先明白他的感情,一直施加压力、明示暗示,他到现在大概连她一根手指头也不敢碰。幸好不是她先爱上他,否则一定就如李和欣所说的,不是气死就是呕死。

  “喂,易姐,我再问你一个比较深入的问题。”李和欣神秘兮兮地把头凑过去,低声道:“你和叶老师进行到哪个阶段了?一垒?二垒?”

  早就全垒打了!易海聆俏脸一红,但表面上还是力持镇定,“你问得太多了吧?”

  “好嘛,不问就不问。”吐吐舌头,李和欣耸肩摆手,反正他们有在一起就好了,那她才可以毫无顾忌地讲出接下来的话,“对了,易姐,你不在这七天,席大少几乎天天打电话找你,接得我手都酸了,差点没对他骂脏话。”

  “席济民?”他找她干什么?不是跟他说得很清楚了吗?

  “是啊!他三餐饭后定时会问候一通,睡前嘛……因为我下班了,没接到。”席济民这种花心大少,在李和欣直率的想法中,评分不到六十,所以她毫不客气地批评他:“都跟他说你出差了,他还一直跟我辩,说什么你的手机打不通,一定是故意不接电话,还有几天他是等在楼下站岗,害我都不敢走大门,偷偷从地下室停车场的出口溜掉。”

  手机打不通?叶毓桐家在山拗里,手机当然收不到讯号。易海聆此时有些庆幸这一点。“他过一阵子就会消失的。”她太了解他了,得不到手的东西最珍贵,他才会穷追不舍。

  “希望如此喽!我都快受不了了。”李和欣扁扁嘴,叹了口气埋进一桌子的工作里。

  然而,席济民的动机是否真如易海聆所认为的那样?这,大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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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咚。

  这次不是叶毓桐家的电铃,而是易海聆家的电铃。

  按铃的叶毓桐,脸上布满了焦急与不安。为什么、为什么她在那美好的一夜之后就消失了?难道她怪他把持不住侵犯她?

  那夜之后一早,迷迷糊糊醒来,他伸手往身旁一搂,却扑了个空,绝望与害怕的感觉立刻从脚底蔓延至头顶,煎熬了一天,将果园里的事交代清楚,隔日他二话不说飘车回台北,忍耐到她下班之后,才来按她家的门铃。

  叮咚叮咚……拜托!她一定要在家。

  是谁手抽筋按门铃按得那么急?易海聆正打开泡面的杯盖,热水都还没倒进去,差点就因为急促的门铃声烫到手。

  打开门,意外地看到外头竟是叶毓桐,她反射性地想将门关回去。

  “别关!”叶毓桐一手抵住门,急急说道:“我有话跟你说!”

  “在这里说就行了。”易海聆挡在门口,脸色阴晴不定,有种万夫莫敌的气势。

  “这里随时会有人经过,不太适合。”他灰心地沉下脸,看著她的眼光充满悲痛,语气近乎哀求,“你后悔和我……在一起了吗?我连进你家门的资格都没有,是不是?”

  “不是这样的!”易海聆知道他误解了,急得一跺脚。他要来不会先通知一下吗?害她一点准备也没有。

  “否则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难道里面有别人?估量到这种可能性,叶毓桐的心瞬间掉入十八层地狱。

  “唉!你……”为了不让他愈想愈偏,易海聆无奈地让过一边,“算了,要进来你就进来,可是你要保证,看到什么都不准叫出来。”

  叶毓桐大惑不解地走进她家门,眼中看到的景象随即令他傻眼──

  衣服挂得东一件、西一件,文件、杂志、报纸丢得满地,最壮观的是排成一座小山的书,可能是因为书柜装不下了,她的客厅地板上、沙发上、电视机上,甚至餐桌上都是满满的书。可惜这里看不到她房间,说不定她晚上都是拥著一堆书入眠……

  “我不让你进来是因为……我家很乱啦!”想到叶毓桐家中的一尘不染,易海聆羞愧地背过身去,不好意思再看他一眼。

  “原来……呼!”叶毓桐的心又从十八层地狱拉回人间,他没料到会是这种原因。放松的手扶著墙面──至少雪白的墙面是干净的,“我以为……我以为你不让我进来,是因为你讨厌我了。”

  “我干嘛要讨厌你?”

  “可是那晚……”

  “那晚是你情我愿的,而且……我并没有……觉得不好……”在福德坑里讨论这种风花雪月的事简直不伦不类,易海聆无地自容地用手遮住脸,“哎呀!你不要再说了!”

  “你在害羞吗?”对于她少见的羞涩,叶毓桐居然觉得很有趣。

  “你、你这个人真是欠扁!”易海聆恼羞成怒的放开手,美目死瞪著他,“因为我家很乱,我觉得很丢脸啦!这样你满意了吧!”

  叶毓桐啼笑皆非地盯著她面红耳赤的样子,安慰道:“我不在意你家很乱。”

  “可是我在意!”易海聆白了他一眼,“话说完你可以滚了。”

  如果他真在这时候滚了,那他就不是个男人!叶毓桐上前轻轻拥住她,心想都已经进展到“非常关系”了,这样的动作应该不算冒犯吧?“你为什么突然跑回来?”

  “因为我……”她那种复杂的心思,该怎么解释呢?盯著他诚恳的脸,她决定全盘托出,说出口的话却像蚊子那么小声:“我……被自己爱你的心给吓到了。”

  她的话让叶毓桐内心一震!爱意顿时充塞全身,深情荡漾地抱紧了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我、我何德何能……”

  易海聆听他这个开头,皱起眉飞快地截住他接下来的话,“你再这么说,我就把你轰出去!”

  “海聆!”够了,得到她的青睐,他觉得他的人生至此再无缺憾了。凝视著她款款动人的美丽脸庞,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回应她的感情……“海、海聆,我可以吻你吗?”

  “你说呢?”没好气地翻翻白眼,这还用问吗?

  叶毓桐也不是傻瓜,得到她不否认的承认,他的唇立时印上她的樱唇,深刻婉转地倾吐他的爱意。

  他的吻绵长隽永,温存殷实,易海聆可以轻易地从这个吻之中体会到,他是多么的珍惜她;太大力怕碰碎了,太小力又怕摔著了,把她当成什么奇珍异宝般地呵护著……

  “海聆……”男人都是得寸进尺的,他也不例外。感觉自己情潮的氾滥,叶毓桐结束这一吻,又嗫嚅地问:“我可以……和你……跟那天一样……”

  “不、可、以!”一盆冷水朝他迎头浇下。哪有那么容易让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起码,要吊吊他的胃口,看她什么时候高兴。“你没有保险套吧?那天是安全期,今天我可不保证。所以,你休想碰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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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恋的女人最美丽,易海聆更是大大证明了这一点。

  趁著叶毓桐二十天左右的假期只用了一半,她只要有空,便积极地利用另一半假期带他到处拜访许多网路管理师、工程师,以及连锁运销的电子商务公司,洽谈桂花香梨的行销事宜。也因为这个动作,再加上“有心人士”有意无意放出风声,公关界之花易海聆有了新伴侣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业界。

  送到“峰”食品公司公关室的花束和礼物一天天减少了,许多青年才俊见佳人芳心有属,都陆续打了退堂鼓。而易海聆本人不但不否认这项传言,还大大方方地拉著叶毓桐到处走,毫不避讳地在人前与他亲亲密密地依偎在一起,就怕人不知道他是她“现任”男朋友。

  说她招摇也罢,易海聆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唯一想达到的目的,就是建立叶毓桐的信心。

  对,就是信心。叶毓桐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值得易海聆喜欢的地方,即使这些天他醺醺然地被她拉著东奔西跑,快乐得如同置身天堂,他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真的抱得美人归……易海聆几乎每天耳提面命兼洗脑,他心里头爽归爽,最终仍旧抛不去那一丝丝的不确定感。

  不过,这些日子以来的训练,叶毓桐似乎已挺习惯自己有个美若天仙女友的事实,成天喜上眉梢地直傻笑,同事朋友都难以置信这个众人眼中的烂好人,居然也让他交上这种好运。

  当然,在每个人都衷心祝福他们交往之余,只有一个人始终冷眼旁观,他,就是易海聆的前男友──席济民。

  席济民一直以为易海聆最终会回到他身边;一直以为她说分手,哄哄她就没事了;一直以为叶毓桐毕竟只是她用来气他的工具……太多的“一直以为”作崇,他失去了她的心,换来折磨自己的痛,举凡听到、看到、想到她和叶毓桐的事,都像在鞭苔他已经血淋淋的心,他从来没这么苦过。

  现在说再多的“我爱你”也无济于事了。她从来就把“我爱你”当成他说话的开场白,具有动听的功能,却无实际的意义。可是席济民没预料到,话说久了,也是可能成贡的……

  他真的爱易海聆!他拼了命地找她、联络她,为什么她就是不再给他一次机会?

  “……总经理?”席济民的秘书透过电话分机怯怯地叫著他。最近这个上司脾气出奇地暴躁,随时都可能扫到台风尾。“茱、茱莉小姐找你。”

  “没空!”茱莉……曾经是他密切交往的女友之一,但是他现在暂时没兴趣碰别的女人。

  “可是茱莉小姐已经到了门外。”

  “请她离……不,让她进来。”他就不相信,真的没有人能代替易海聆。

  “济民!”娇滴滴的声音传来,茱莉美艳的身影走进,还识相地顺手把门锁上。“你最近很忙吗?怎么好久没见到你了?”

  论姿色,茱莉实在不输给易海聆,可偏偏就是少了一股灵慧与机智的感觉,所以席济民很难不把她定位为“花瓶”一类的女人。

  “过来!”席济民朝她挥挥手,那只花瓶果然欣喜地扑进他怀抱中,坐在他大腿上摩摩蹭蹭,这个销魂的动作并没有引起他太大的反应,反而使他深深皱起眉头……海聆不会擦这么浓的香水,也不可能让他呼之即来。

  “你不亲我一下吗?”撒娇了老半天,他还定力真强,就是不亲她,茱莉主动送上香吻。

  海聆不会用这么恶心的唇膏,脸上也不会有这么重的脂粉味。席济民忍耐著茱莉结束这一吻,保持风度不将她推开。

  “济民,你想不想……”话边说著,玉手已伸向他裤裆……

  “这里是办公室!”他也是有原则的男人,办公的地方胡来也该有个节制。海聆同样是个热情如火的女人,但她绝不会不分时地……

  “好嘛!”茱莉抽回手,嘟起小嘴、媚眼一抛,“那你今晚陪我吃饭?”

  “我要开会。”她的话让席济民想起,有时候易海聆明知道他在说谎,还是会让他自由地去做他想做的事。

  “你一定要陪我去!不然我就在这里赖著你,让你开不成会!”

  海聆从来不强人所难……

  “你怎么不说话嘛?是不是心里想著别的狐狸精?”

  海聆清楚他有很多女人,却从来不会试图诋毁她们……

  “济民……”

  海聆不会用这么做作的声音叫他……

  天啊!席济民清醒过来,挫败地抚住额头。他根本被易海聆制约了,怎么样都挥不去她的影子。他认了,真的没有人能代替易海聆……

  他对她的感情比想像中还深,这一阵子费尽心思寻找她,甚至在她家门口等了一天一夜,佳人芳踪杳杳更让他凉透了心。一向不可一世的他都拉下面子到这种程度了,她却连个电话都不回,难道她真的可以不顾过去和他的美好,只为了一个叶毓桐?

  他不相信!他能追到她一次,就一定能追到她第二次!

  “你在想什么?怎么不理人家啦!”茱莉见他神情恍惚,不依地推了他一下,转过头又是一个缠绵的吻。

  席济民当然不是圣人,可是他真的没这个心情。勉强自己应付了她一下,他仍然维持著风范,扶著她站起身来,免得她一直赖在他怀里,“你先回去吧,我有空一定找你,嗯?”

  “好吧。”茱莉可怜兮兮地盯著他一会儿,才不情愿地离去。听说这一阵子他收心不少,很多女人都莫名其妙地出局,今天能见到他已经不容易了。像这么温柔体贴又体面的男友,她一点都不想放手,所以只好乖乖听话,免得弄巧成拙。

  是为了易海聆吧?唉,茱莉在心里长叹一口气。他们之间的事她多少有耳闻,从以前,她在席济民心里就没有战胜过易海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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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没有抽烟了

  叼著一根淡烟,倚在BMW车前,席济民站在“峰”食品大楼楼下,吞云吐雾地望著三楼公关室办公室。会再拿起戒断多年的香烟,可想而知他现下的心情有多么烦闷,多么沮丧。

  迷蒙之中,一辆深红色厢型车在席济民眼前停下,他不经意地看了看从前座下车的人──

  “叶先生。”是叶毓桐?席济民冷冷的叫住他。

  叶毓桐一头雾水地被易海聆“电召”到此,开著改良场的车都还来不及换,就急急忙忙驶到“峰”食品大楼。一下车,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的就听到背后的叫声席济民?在这里看到他,叶毓桐心里泛起一丝不愉快的感觉,但仍然微微颔首,表示礼貌。

  “叶先生,你来接海聆下班吗?”捻熄了烟,席济民拍拍身上的烟灰,迎战似地走向他。

  “呃……是啊。”是吗?叶毓桐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她叫他来,他就来了。

  “海聆通常会在六点十分下楼,然后在车上吃我带给她的提拉米苏。”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席济民微抬起头遥想过去两人相处的时光。一会儿,他才扬起一抹歉然的笑,“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六点十分?那她到底是几点下班?叶毓桐在心里感叹自己身为男朋友的失职……还有,提拉米苏是什么东西?

  他茫然的表情令席济民心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你不知道海聆喜欢吃提拉米苏吗?”

  “不知道。”叶毓桐老实地承认,脸上有几分尴尬。

  “那你应该知道海聆喜欢法国菜吧?”

  “……也不知道。”尴尬渐渐化成羞愧,他只知道她喜欢他煮的中国菜。

  “我的天啊,那你知不知道海聆爱听史特拉汶斯基的交响乐?知不知道她讨厌玫瑰花?”

  啊?史特拉什么什么?那是谁?叶毓桐对席济民的问题只能难堪地摇头。还好,他一点都没有想到要送玫瑰花给她……不,是送任何花给她……

  “你对她,不够了解。”席济民摇头叹息,以怜悯的目光打量叶毓桐,“海聆私底下是非常纤细敏感的,所以身为她的男朋友,要非常的贴心。以往,只要她一个眼神,我就可以知道她在想什么、要什么。她是一个适合被宠爱的女人,你瞧,连我车内的真皮座椅,都是依照她的喜好而换的。”

  望著席济民沉醉的样子,叶毓桐有种内心整个被掏空的空虚感。他一直不清楚易海聆在想什么,不清楚她需要什么,更重要的,不清楚她为什么会爱他……

  这样他还有资格待在她身边吗?就算再修炼个十年,他也明白自己绝对做不到席济民那种风度翩翩、体贴入微的程度。即使他爱她再深,现实情况也会让易海聆渐渐领悟到他的索然无味,进而离开他……

  “毓桐!”前后两任男友的话题焦点易海聆终于现身,对一旁的席济民视而不见,直直走向叶毓桐。

  她从下班前一个小时就看到席济民等在楼下,为了让他彻底死心,她只好麻烦工作忙碌的叶毓桐拨空来载她,以防止这位前任男友紧追不舍。

  六点十分……叶毓桐看了看手表,果然一分不差,心里的抑郁又加深了颜色。

  “海聆!”席济民抢在叶毓桐之前迎向易海聆,眉宇之中显露出罕见的脆弱。“我们可以谈谈吗?”

  “我话已经说清楚了,没什么好谈的。”易海聆越过他勾住叶毓桐的手,朝后者嫣然一笑,“毓桐,我们去吃法国菜好不好?”

  法国菜……内心彻底变成黑色,叶毓桐连回她一个笑容都没力。抬起头正巧看见席济民深情的样子,他益发深刻地体会到,自己确实比不上他。

  “毓桐?”见到他奇怪的脸色,易海聆不解地轻推他。

  “海聆……”叶毓桐深呼吸一口气,“你和席先生谈谈吧。”

  “你说什么?”脸色剧变,易海聆猛然抽出挽住他的玉臂,杏眼死瞪著他,“我没有听错吧?你叫我跟他走?”

  “……是。”尽管心都碎了,叶毓桐还是忍痛说出这个会置他于绝境的答案。她必须和席济民谈谈,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清楚谁最适合她的……

  “叶毓桐!”恍如被当头痛打了一棍,易海聆震怒地后退两步,“你居然把我推给别人?!”

  “席先生不是别人,他认识你认识得比我久,也比我了解你,我……”愈说愈灰心,他心痛到接不下话,只想赶快逃离这个地方。易海聆对于他而言就像个女神,女神当然该坐真皮座椅的高级轿车,谁看过女神坐“载卡多”呢?于是他消极地走回厢型车旁,“我先离开了。”

  “你就这样走了?那你到底为什么来?”他在想些什么?易海聆无法接受他的说法,没多加思考就想上前拉住他。

  席济民见机不可失,忙上前拦住她,“海聆,叶先生都这么说了,可能是有急事,就让他先走吧。”

  耳朵里听著席济民的话,她停下脚步,目光紧紧锁定叶毓桐的背影,她不相信他会这样抛下她离去,她无法认同他面对情敌不战而逃的懦弱……易海聆炙人的眼神不断跟著他,直至他上了厢型车,直至绝望。

  席济民终于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从叶毓桐身上下手,比从易海聆身上下手容易多了。

  “你……”惹火易海聆的罪魁祸首已肇事逃逸,她转过身把满肚子怒气发泄在席济民身上,“你该死的跟他说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席济民有些意外。

  “否则他不会这样的!”泄气地放低了音量,易海聆觉得这阵子她为他建立的信心简直是浪费力气。

  “我只是告诉他一些你的好恶,让他多了解你一点。”顺便打击他的信心,要他知难而退,席济民在心里加了这一句。

  还真是一举中的,击中他没自信的要害!易海聆无奈地惯起秀眉,“济民,我和你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你不必再白费心机了。”

  “如果没有叶毓桐……”

  “和他没有关系。”易海聆正视他,“当初我要的,只是专一、诚实,你办得到吗?”

  “当然办得到!”席济民急急辩明。

  “不,你办不到。”一如他了解她,她也很了解他,“我现在虽然没有资格要求你,可是你敢说你在与我分开这段期间,没有过别的女人?你敢说你现在说的话,不是想先把我哄住再说?”

  “我……”席济民无言,他确实是这么想。

  “专一、诚实,两样你都做不到。”而且你还击溃了叶毓桐本来就摇摇欲坠的信心。易海聆毅然决然转过身去,伸手招了一辆计程车。

  “海聆,你真的不跟我走?”席济民抱著最后一丝希望。“我做不到的事,我会改!”

  “我既然要求专一,自己当然也要做到。”易海聆上计程车前,深深看了他一眼,“我现在爱的人,只有叶毓桐,如果我跟你走了,和你又有什么不同?我不想骗你,我要是给你这个机会,那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也对我专一?”

  随著计程车呼啸而去,席济民知道,他永远失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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