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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 第三章

  清晨,湖面上泛著淡淡的白雾。

  一切看来都隐隐约约、如梦似幻,像罩了一层白纱含羞带怯的女孩,她被那梦幻的景致吸引过来,站在湖岸水草间。

  没多久,朝阳升起,驱散了白雾,瞬间又是另外一种不同的风情呈现。

  好怪,她竟对这儿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湖水一波波地打在她脚踝处,水温不像前几日冻人冰凉,反倒带著微微的温,她蹲了下来,试探性的碰著湖水。

  水,是温的。

  她越来越狐疑不安,对这里的一切,还有那个粗鲁野蛮的男人。

  他要她记得、要她回想,可是记得什么呢?

  愣愣的望著湖中自身的倒影,她没来由的发起呆来,没注意到身旁又浮现了一层淡淡的白雾。

  「我也很想记得啊……」她皱皱眉头,喃喃自语地抱怨著,「可是一想就会头痛嘛……」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老是梦到他,有时候他们还……

  一想到昨晚的梦,她立时羞得满脸通红,忙伸手遮住熟烫的双颊。

  讨厌,为什么会作春梦啊?她明明不认识他的呀。

  这些天,她总是作些光怪陆离的梦,有时候夜半惊醒时甚至是哭著醒来的,可是醒过来之後,梦中的情景却常常是模糊不清,要不然就是只有片段,而且每次她要是试著再去想,头就会隐隐作痛,痛到她没有办法再想下去;可有些时候,它们偏偏又清楚得叫她想忘都忘不掉,像是昨天这个……

  「喔,天啊……可恶……」她抚著通红的小脸喃喃咒骂著,可那些历历在目的画面甚至几近真实的感觉却还是让她忍不住心跳加快。

  像是他的身体有多强壮啦,他摸起来的触感有多好啦,甚至他怀抱著她的感觉,他身上的味道……

  她越想脸越红,而且脑海里还冒出更多煽情的画面,害她慌忙站起,羞窘的连连摇头,像是要把脑袋里那些暧昧不已的思绪给甩掉一样。

  「你在干嘛?」

  这句突如其来的问话,近到让她吓了一跳,等她猛一回身,见到那问话的……呃……东西时,更让她差点因慌张而跌入水里。

  「我我我……你你你……」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她还是张口结舌地瞪著那只有著长长的黑发、尖尖的耳、红红的眼睛,身材矮小的东西,半天挤不出完整的句子。

  「喂,你舌头被猫给吃掉啦?讲个话结结巴巴的。」魍魉一翻白眼,受不了的讥讽著。

  「呃……我……」察觉自己的反应不太礼貌,轩辕魃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尴尬的开口:「抱歉……你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炎儿嘛!」魍魉打断她的话,皱皱鼻子瞥了她一眼,头上两只又尖又长的耳朵还转了两下。

  「炎……儿?」她一愣,不解的看著他。

  「就你啊,笨蛋。」他没好气的又翻了个白眼,当她是白痴似的掉头蹦蹦跳跳的往小屋跑去,边喊道:「老大、老大,我回来啦--」

  没多久,他很快的又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皱眉问道:「喂,老大呢?老大跑哪去了?怎没和你在一起?」

  「呃,啊?老大?谁?」她有些傻眼,一是为了他飞也似的速度,二是搞不清楚他的问题。

  「这里除了老大还会有谁?就老大啊!」他被她愚蠢的问题惹得有些著恼,两只耳朵激动得都竖起来了。

  「啊,喔,你说他吗?」忽然间领悟到他说的是那个男人,她忙道:「大概在林子里吧。」

  「林子?」魍魉一愣,转身就要往林子里去。

  「喂,等等--」魃见状,忙拉住他,「你受伤了。」

  「哪里?」他停下脚步,低头检查。

  他这回问可教魃瞪大了眼,这小东西的小腿处开了一口好长的刀伤,鲜血直流的,他却像没感觉似的。

  「小腿上。你不疼吗?」她边回答边蹲了下来,取下自己身上的腰带,替他包扎起来。

  他闻言又皱起眉头,奇怪地歪头看著她,「你以前问过了。」

  「思?」不懂他的意思,她边帮他包扎,边狐疑的抬首。

  「我没有痛觉。」他说。

  「啊,抱歉。」她会意过来,忙解释道:「我前一阵子撞到了头,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不会吧?」魍魉瞪大了眼,惊叫出声,「真的假的?」

  「真的。」她点头,帮他在小腿上打了个蝴蝶结。

  「哇,惨了,老大一定气爆了。」魍魉吐吐舌,好奇的碰碰自己腿上漂亮的小结。

  「是啊。」她苦笑,看著他问道:「你为什么没有痛觉?」

  「被人诅咒。」他耸耸肩,彷佛那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刚刚说我问过……」见这小东西的态度比刚才好了些,她站了起来,迟疑了好一会儿,终於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们认识吗?」

  「认识啊。」魍魉抓抓头,边走边回首瞄了她一眼,补了一句:「很久很久以前。」

  一幕这小东西倒吊在藤蔓上晃荡,对著她做鬼脸的画面突然闪现。

  她吓了一跳,那影像一闪即逝,他仍蹦蹦跳跳地走在她前面。

  「魍……魉……?」她迟疑的开口重复脑海中回荡的字眼。

  他倏地停下脚步,猛然回首瞪著她,「你记起来了?」

  魃愣了一下,大眼闪过一丝惊慌,小手抚著粉唇,微颤的道:「我……我不知道……它……这两个字突然浮现……」

  「那是我的名字。」他凑上前,一脸严肃的说。

  「不……」惊慌不安又浮现心头,她皱眉抚著额际。

  火光在脑海中窜起,一阵刺痛突地又袭来,「我……我不知道……我……」她痛得闭上了眼,战栗地道:「我……头好痛……不……不要……」

  「喂喂喂,你还好吧?」见她情况不对,魍魉吓了一跳,谁知话才出口,她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哇卡--拜托别昏啊--」眼看她身子一软,他双手忙伸出去扶住她,可他身高还没她一半呢,这下可是有心无力了,连忙开口大叫:「老大!老大!救人啊--」

  就在魍魉快要撑不住时,手上一轻,头一抬,便瞧见了正主儿,顿时松了口气。

  ***

  回到屋子里,他将她放到床榻上,回头问著跟进门的魍魉:「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她刚刚还好好的,谁晓得说著说著就昏倒了。」魍魉拧眉咕哝著,自顾白地蹲在矮桌旁,倒了杯熟茶喝,突然又想起什么,忙道:「对了,好像是因为她记起我的名字的关系,然後她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就昏--」

  他脸一寒,激动地一把抓住魍魉的衣襟,「她记起来了?!」

  「咳咳咳咳--没--没啦--」一口茶还没吞下,魍魉呛得差点岔了气,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忙道:「她说我的名字突然就浮现,还说什么头很痛,我看她脸色死白死白的,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她就昏倒了。」

  他闻言松了手,表情有些阴晴不定,好半晌,才开口问:「青龙堡现在情况如何?」

  「哎呀,说到这个才奇了,我去探消息时听到那些小妖说,应龙好像不见了。」

  「不见了?」他一愣,整个人回过身来。

  魍魉转转他火红的眼瞳,道:「对啊,不见了。他不在堡里,不知道跑哪去了。老大,你那天最後是在哪和他杠上的啊?」

  「白浪滩。」他蹙眉沉吟了一会儿,想起那天应龙的神色,不由得道:「明天你到那去探探,别靠太近。」

  「知道了。」魍魉闻言应声点头。

  「你的脚怎么回事?」瞄到魍魉脚上绑著这女人的腰带,他再开口问。

  「喔,这个啊,我和那些小妖打斗时受了伤。」他指指床上那昏过去的女人,道:「她帮我包的。」

  「伤还好吧?」

  低头看著自己小腿上的蝴蝶结,魍魉又好奇的戳戳它,回道:「嗯,没大碍。」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小瓷瓶,丢给他,「把这收著。」

  「这什么?」魍魉伸手接住,好奇的打开木塞闻闻,随即皱起了鼻子,露出厌恶的怪表情,「好臭。」

  「伤药。」他见这小子嫌弃的表情,嘴角微扬,命令道:「瓶里的丸子,一天一粒。」

  魍魉张嘴抗议:「很臭耶,可不可以不吃啊?」

  「可以。」他看著松了口气的魍魉,淡淡补了一句:「不吃就留在这里,不许你再出去。」

  「老大--」魍魉怪叫一声,却在看见他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时,默默认了命,不甘不愿地拿著瓶子转身走了出去,嘴上还不忘咕哝道:「好嘛,吃就吃。可恶,都是那些王八蛋害我要吞臭丸子,此仇不报非君子,下回我一定要……」

  听著魍魉越来越远,却依然没完没了的碎碎念,看著床榻上面容苍白的女子,他情绪又莫名复杂起来。

  她的脸,好白,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不像她在青龙堡的那些天……

  那些天他隐身在暗处,看著她灿笑如花,看着她挽著应龙的手,看著她穿著上好的丝绸--

  他只觉得愤怒,没来由的愤怒。

  她的笑,让他愤怒。

  而今,她失去了笑颜,他却不觉得好过了些,只觉得不忍--

  不忍?  瞪著她,他因那丝心疼而恼火,不自觉得握紧了拳头。

  不!那是她该背负的,如果他必须记得,她就必须承受同样的罪!

  同样的!

  ***

  又是一日清晨。

  再度醒来,竟是因为冷。

  竞是?  为自己脑海中冒出的用词而困惑,她蹙眉思索著,赫然发现自己似乎从不觉得……冷。

  可是,她该会觉得冷的,不是吗?山里多雾,自从在青龙堡醒过来後,那儿清晨总会有雾,後来又常下雨,可她似乎从不觉得……冷。

  甚至……好像连「冷」这个字、这感觉,她都有些陌生。

  莫名的惶惑又爬上心头,她隔著衣袖摩挲著双臂,只觉得万分不安。

  怯怯地,看了看四周,门是开著的,桌上多了些干粮,如同以往几日。

  那男人又不见了,这一点也一如以往。

  昏迷时,她隐约知道是他抱她回屋子里的,缓缓来到了矮桌旁,她坐在草垫上,拿起筷子,逼自己有一口没一口吃著那些不怎么认识的食物,心神有些恍惚。

  不知为何,这些天她的体力似乎变差了,一天里,有一半的时间她总是在睡,睡著时,那些模糊不清的梦又让她睡得很不安稳。

  而除了夜晚的梦,让她更加慌乱的是白日梦。

  那些总是出其不意冒出来的声音和影像,常常吓得她惊恐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片段的责骂、残缺的画面总是毫无预警、冷不防地就跳了出来,攫住她所有的思绪甚至呼吸,教她无法动弹……

  不,她不能再想了!

  一股刺痛袭来,她咬唇闭眼忍过那疼痛,试著停止去想那些残缺的画面。

  好半晌,阵阵的刺痛缓和了些,她睁开眼,看见紧握著筷子的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颤抖著,甚至在尝到唇上的血味,她才发现自己咬破了唇。

  命令自己放松了力道,她缓缓将筷子放到桌上,专心的深呼吸著,几回之後,全身莫名的颤抖才停止。

  老天,再继续这样下去,可能她还没记起来她所遗忘的,她就已经因为头痛而死了。  

  不行,她得想想别的办法,至少先转移他和自己的注意力,反正看他的样子,显然短期内他不打算杀了她……

  魃皱起秀眉,跟著突然像是想通了什麽,轻叫了一声--

  「啊,不对。」她猛然站了起来,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的喃喃念道:「真笨,真要想起来才惨,那家伙搞不好就是因为我没想起来,所以才没杀了我,要是真想起来了,说不定就会被他宰掉。」

  她低头思索,一边在屋子里绕圈圈,一边喃喃自语:「啧,亏我还笨笨的努力想。不行不行,死也别去想,反正他每天来问一次,我说还没想起来,他也只是摆个臭脸给我看而已,看人家臭脸又不会死掉。」

  「对,就是这样。」她停下脚步,抬起头来,对著门口做了个鬼脸,「我才不去想。」

  ***

  不到一个时辰,轩辕魃很快就发现,不去想,是一件很难的事。

  特别是当那些影像及画面会自己冒出来,不分时间、地点,完全毫无预警。

  「可恶!」

  无力地蹲在地上,她嘴唇发白的忍过另一次剧烈的头痛,当那疼痛袭来,她几乎痛昏过去,原本拿在手上的碗碟也摔落一地。

  「好了,这下碗也甭洗了……」看著小径上摔破的碗碟碎片,她气虚地喃喃咒骂著,伸出颤抖的手,一一捡拾起它们。

  因为颤抖,碎片划破了她的指尖,她迅即缩回手,鲜红的血珠渗出,在她白皙青葱般的指尖上,看来特别显眼。

  鲜红、火红、艳红。

  红色的血光进散开来,一丝焦臭窜入鼻口胸肺!

  「不--」她惊叫出声,恍然甩去指尖血水。

  眼前一片青翠,湖上波光滟潋,一群飞鸟因她的叫声惊飞,拍翅声回荡在湖边。

  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气,冷汗涔涔。

  看著那些从头上越过的飞鸟,她有些晕眩。

  鸟儿掉下数根雪白飞羽,她想伸手挥开,眼前景物却变得忽近忽远,头又开始发疼。

  别想……别去想……

  她在心底默念,低下头、闭上眼,不再看著蓝天。

  好晕……好疼……好……好冷……

  她知道自己要昏倒了,却使不出力站稳。

  身子发软,她往地上倒去,一双手接住了她。

  啊,是他。

  她认得他熟悉的味道,认得他温暖的怀抱。

  他打横将她抱起,拥她入怀。

  黑暗中,他身上如大地般的味道包围住她,驱走了那些血腥焦臭的味道;而他身上的温度更是渗入她的肌肤,赶走了那些难忍如针刺刀割般的头痛。

  他带她回到小屋,放回榻上。

  一瞬间,她只觉得万般不愿,怕那些恐怖的味道和疼痛又回到身上,不由得呻吟出声:「不要……」

  本以为,他会离去,不顾她微弱的抗议,可虽无力睁眼,她却晓得他站住了,没离开。

  「别走……」额际又隐隐作疼,她气虚地费力开口恳求,颤抖地呓语著:「好冷……」

  他没有动,好半晌,在她认命要放弃的时候,他温暖的大手重新覆上了她的额,像施仙法般,他才触碰到她,那些疼痛便缓缓退去。

  她稍稍松了口气,在他的大手轻抚她的颊时,偎了过去。

  似乎是发现她体温真的很低,他将他的披风褪下盖到她身上,但她仍觉得冷,身子直打颤;她身上唯一的温度,是来自他的大手,她很庆幸他没抽开。

  可纵使如此,身上的寒气仍越来越重,就在她以为她快冷死的时候,全身突然被一种温暖的热气包围住。

  她有些惊讶,好一会儿,才发现那是他。

  他躺了下来,环抱住她,将她密密实实的拥在怀中。

  温度一点一滴的渗入,从他温暖的肌肤渗进她的。

  颤抖逐渐和缓,她在他怀里放松下来,却在完全昏睡过去前,听见他粗嘎的开口喃喃咒了句:「你这该死的女人……」

  可奇异的是,他双臂却更加搂紧了她,语气也毫无前些天的怒气。

  不知为何,她听了只觉得莫名想哭泣。

  ***

  绿草如茵。

  黎明,炊烟缓缓升起。

  随风飘扬的旌旗下,女人们忙著煮食,男人们忙著练武、擦拭兵器,一群孩童睡眼惺忪地照顾著牲畜,不时还因睡意浓重而频频点头打著瞌睡又再度警醒。

  未几,营地处处飘香,食物的香味召来人群众集。

  当他朝大锅走去,却看见那名女子手持柴火帮族里的妇女煮食加柴时,不觉一怔。

  她穿著不知是谁给的一套族里妇人所穿的衣裙,长长的发扎成了辫子,赤著脚、拿著柴,蹲在大锅旁顾著火,不时添加些大大小小的柴。

  一旁的妇人比手画脚不知和她说了些什么,她闻声抬头,看了之後笑了出来,也比手画脚起来,跟著她身旁的人全都笑了起来,她也是。

  他没看她笑过,这些天她面对他时,总是板著脸,如惊弓之鸟般戒慎不已。

  她笑起来很……漂亮。

  在朝阳下,她的笑颜莫名耀眼。

  女人们欢愉的笑声引得男人们纷纷回头,每个人脸上都隐含好奇,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因为他也一样,很想知道她们究竟为何发笑。

  他朝她走去,她的笑声在看到他之後止歇,脸上虽还残留笑意,可眼里的热情却逐渐消逝。

  她站在原地,没有别开头,也没转移视线,只是定定的看著他朝她走来。

  女人们的笑声全停了,见到了族长,她们转过头,纷纷重新忙起手边的杂事。

  她极力维持著镇定,直直的看著他,假装冷静;但她眼里的惊慌却依然掩不去,她抿紧却还是微颤的唇也是。

  他知道她有多想转身就跑,她曾试过无数次,这是她第一次没有这么做。

  他在她身前站定,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视线停在她的赤脚上。

  她的装扮如同族里的女人,甚至连脚踝上都戴著刻著族里特殊图腾的铜环;他怀疑她知道那图腾的意思。

  因为他一直盯著她的裸足,她似乎是被他看得很不安,突然伸手轻推了他的肩膊,怒瞪著他念了一句。

  看见她脸泛红潮,他一挑眉,嘴角似有若无的扬起。

  她看了更加生气,恼怒的哼了一声。

  她颊上的红潮更深,鼻尖上沾著的黑灰看来更加明显。

  他突然伸手欲抹去它,她骇了一下,整个人往後一缩,他没有缩回手,只是看著她道:「有灰。」

  他不知道她是否听懂了,可当他试图再抹去,她没有再退,只是僵硬得像根木头。

  他以拇指抹去她鼻尖上的灰,大手却没收回,顺势轻抚她柔嫩的脸,然後是她白皙的颈,再回到她粉嫩微颤的唇。

  她喜欢这样,他知道。

  她的呼吸轻浅、心跳加快,双瞳蒙胧氤氲。

  她像猫一样,叫唤不听,却无法抗拒主人的爱抚。

  他唇边的笑加深,俯身吻了她,然後在众目睽睽下,将她抱回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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