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啸天睇睨着此时跨坐在马背上的年轻男子,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围绕着他转动,那目空一切的态度令他嫌恶,为了这名贵客,在二姊炎湘琦的坚持之下,他不得不亲自出面迎接,只希望早点将他们打发走。
当年轻男子翻下马背走了过来,他脸若敷粉、孤傲中带着俊雅,堪称得上是位美男子了。
“卓少庄主。”炎啸天忍住眼中的不耐,抱拳见礼。
眼前的美男子年约二十六岁左右,出生武林世家,有位威名显赫的父亲,也就是飞霞山庄庄主卓远舟,如今将成为新任的武林盟主。卓敬棠不仅有着一张俊美如潘安的容貌,身上穿的那袭上好的苏绣锦袍更衬出他玉树临风的气质,怪不得江湖中人要封他一个“玉面儒侠”的外号。
同时间卓敬棠也在打量炎啸天,可是,对于向来养尊处优,处处受人瞩目
的他来说,这位大名鼎鼎的火城城主,也不过尔尔,自然不把他放在眼内。
“久仰炎城主的大名,今日得此一见,是卓某的荣幸。”他也抱拳回礼。
“不敢当。”炎啸天虚应一下,他最不爱来这一套。
双方各自寒暄客套了一番后,便将卓敬棠请进了大厅。
两人都坐定之后,炎湘琦和丈夫冯霨也做了陪客。
“没想到卓少庄主会提早到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炎湘琦了解弟弟的脾气,绝不会说这种虚伪的场面话,只好由她来了。
卓敬棠呵呵一笑,“冯夫人太客气了,是卓某来不及事先通知,应该我先道歉才对。”他俊朗的笑容立即给人留下很好的印象。
“卓少庄主果然不愧被称为‘玉面儒侠’,谈吐温雅,少了江湖人的习性,倒像个文人。”男人很少长得这么好看,连她都看呆了。
“冯夫人过奖了。”卓敬棠忒谦的说。
炎啸天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真佩服二姊有办法说出这么恶心的话,她再这样夸下去,他铁定会当场吐出来。
“卓少庄主,贵山庄所订的货已经全部完成,可以立刻派人点收。”他可没闲工夫跟他们东拉西扯,直接就进入主题。
“急什么呢?卓少庄主远道而来,总要让人稍作休息。”炎湘琦扫兴的横睇弟弟一眼,又转而笑觑着卓敬棠,“各位的房间都已经准备好了,今晚为你设的晚宴还请卓少庄主务必参加。”
他脸上维持着和煦的笑意,“那么卓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看来炎啸天就如传闻所说性格急躁,率性而为。
待卓敬棠一行人在仆人带领下离开大厅,炎湘琦当场就发难了。
“啸天,你说话可不可以别这么直接,好像急着赶人家走似的,这样很容易得罪人你知道吗?”
“得罪就得罪,大不了不做飞霞山庄的生意,我就不信我们没赚他们的银子会饿死,要我向人曲意奉承,很抱歉,我办不到。”他的个性就是直来直往,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不懂得修饰。
“我又没要你奉承他。”她顶了回去。
炎啸天从鼻孔喷气,“哼!你刚才不是说他是什么玉面儒侠、什么谈吐温雅,那不是奉承是什么?”
“那只是基本的礼数,何况我说得也是事实,‘玉面儒侠’的确是别人给他的外号,而且,他也确实不像江湖人,反而像读书人一样温文尔雅,这才不算奉承。”炎湘琦辩解的说。
他悻悻的嗤笑,“不管怎么说,我就是很难对他有任何的好感。”
冯霨听了哈哈大笑,“我看你是嫉妒人家长得俊,所以,才看他不顺眼吧!”
“我的胸襟还没那么狭窄,只不过从刚刚见到他开始,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卓敬棠这个人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倒觉得卓少庄主这个人光明坦荡,落落大方,倒是一个可以深交的对象。”炎湘琦又替卓敬棠说起话来。
炎啸天不平的撇着唇角,“你们女人就只会看外表,因为他长得好看就认为他一定是个好人。”
“那么我想请问你有什么根据他不是好人?”她反问。
“就是一种直觉,我认为他不简单。”要是知道就好了。
冯霨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他不简单也是应该的,卓远舟如今已是当今武林盟主,能坐上这个宝座,当然不可能是泛泛之辈,他的能力绝不能小觑,更何况是他一手栽培的儿子,卓敬棠这个人当然不会是小角色了。”
炎啸天听了不禁火大了,“你们的意思是我故意抹黑他了?”
“啸天,是你自己先入为主,对他存有成见。”冯霨说。
“我才没有!”他大声叱道。
炎湘琦护着圆腹从椅子上起身,和丈夫在离去之前说:“不管有没有,我都不许你对他无礼,晚上好好的尽主人的义务款待他们。”
“二姊、姊夫……”他们居然这么轻易就被收买了。
他虽然粗枝大叶,脾气冲动又火爆,可是感觉向来十分敏锐,只是究竟是哪里有问题呢?卓敬棠等人被安排在西跨院的竹居中,只见屋外竹影摇曳,月光穿过竹林透射,更显得景致清幽,如诗如画。
他手中把玩着一只瓷杯,仿佛是在欣赏上头的花纹,只不过那沉凝的脸色说明并不是这回事。
“叩!叩!”的两下敲门声后,屋外闪进一名年约三十的黑衣男子,也是卓敬棠等待一夜的人。
“事情办得如何?”他冷冷的询问。
元灏略带迟疑的抱拳,“属下惭愧,没有找到东西。”
“什么?!”卓敬棠低喝,倏地从椅上站起来。“怎么可能?”
“属下真的全找遍了,就是没找到它。”他惊悸的说。
卓敬棠俊脸一沉,那是他发怒的前兆,果然只见他手臂往桌面一扫,茶壶、瓷杯全被刮到地上,各个摔成粉碎。
“不可能!一定是你没有努力的找,东西除了那里之外,不可能会移到别的地方,再说,他们事先毫不知道,绝对是你太无能了,才没把我交代的事办好。”他声色俱厉的指责。
元灏的眼神流露出惊恐,砰!的单膝下跪,“是属下无能,请少庄主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好,我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再没把事情办好,你就不用回来了。”他冷酷的睥睨跪在跟前的属下。
“是,属下这次一定不辱使命,属下这就去办。”说完,黑衣人一脸战战兢兢的离去。
卓敬棠下颚一缩,双眼射出两道猎食者的光芒,表现出外人所不知的一面,他在心中起誓,为了得到“它”,就是不择手段他也在所不惜。“想必姑娘就是人称忧忧谷第一美女的蕲俪容姑娘了?”卓敬棠不禁庆幸自己的好运,这么顺利就见到她本人。
他曾听说过不少有关于她的传闻,却远不如此刻亲眼所见的震撼,那张艳如海棠的娇容,实在称得上是人间绝色,比他生平所见过的美女还胜一筹,就连四川第一美女,又是出身唐门的未婚妻都比不上。
他早就打听过蕲俪容还留在火城作客,为了能与她不期而遇,于是,便让手下的人随炎啸天到兵器库中点收货物,主要是为了支开他,免得妨碍进行中的正事,而自己则假意的在园中随意浏览。
“这位公子是……”蕲俪容困惑的美眸盯在这个陌生的男人脸上,她来火城也有不少日子了,可从没见过这人。
他风采翩翩的露齿一笑,“在下卓敬棠,飞霞山庄少庄主。”
“原来公子是飞霞山庄的卓少庄主。”她妩媚有礼的福了一福。
原本她还在气恼炎啸天怎么从昨天到现在都对她不闻不问,也不再急着找她澄清误会,问了下人才知道是因为飞霞山庄的人提前来到,一时间忙得没空去见她,她这才稍稍释怀了些。
卓敬棠惊艳的眼光凝注在她的笑靥中,“蕲姑娘若不介意的话,就让卓某陪你四处走走。”
“我……”她才开口说了一个字,就有人插嘴。
“她不介意我介意。”炎啸天头顶生烟的窜到两人中间,捍卫他的所有权。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卓敬棠不悦的忖道。
蕲俪容见他一脸浓浓的醋意,连呼出来的气都是酸溜溜的,心中有些高兴,这表示他在乎自己。
“你不是在忙吗?”她故意板起脸问。
炎啸天不客气的瞟向卓敬棠,似乎已识破他的诡计。
“我有那么多可以信任的手下,只要把事情交代下去就好,哪需要自己亲手去做。”这家伙都已经有未婚妻了,还在妄想他的容儿,哼!他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我这个人虽然没有卓少庄主聪明,不过还算懂得变通,不容易上当。”
卓敬棠语出诚恳的解释,“恐怕炎城主是误会了,卓某只是好意相邀,对蕲姑娘没有别的意思。”
“人家卓少庄主也是一片好意,你干嘛话中带剌?”蕲俪容维护的说。
炎啸天不爽的眯起黑瞳,“我话中带刺?难道看你们在这里眉来眼去,我还得装作没看见吗?”
她的娇嗔化成怒焰,“谁在跟他眉来眼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心里明白,还需要我把话说白吗?”他想到蕲俪容曾说过的话,她喜欢潇洒不羁、器宇非凡的英俊公子哥,这不就等于在形容卓敬棠吗?难怪从他第一眼看到卓敬棠就非常讨厌。
蕲俪容粉脸一白,他的话犹如火上添油,让她怒火更炽。
“原来在你的心目中,我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下贱女人,那你尽可以趁早把我给甩了,大家一拍两散不是正好?”她握紧手中的纨扇,刻意的朝卓敬棠抛了一记媚眼,“卓少庄主,不知你还愿不愿陪小女子到花园里散散心?”
“这……”卓敬棠自然求之不得,却故意假装迟疑。
炎啸天脸色丕变,“容儿,你……”他已经后悔刚才说的话,想道歉却苦于找不到机会。
“卓少庄主不愿意吗?”她那副我见犹怜的表情令人不忍拒绝。
他露出俊逸的笑容,“这是卓某的荣幸,蕲姑娘先请!”
“卓少庄主请。”蕲俪容柳腰款摆的和卓敬棠相继退场,两人的身影宛如金童玉女,都当炎啸天是透明人。
“容儿……”炎啸天气得快中风了,他不信她真会弃他而去。
他的直觉果然没错,卓敬棠这个人不能小觑。炎啸天在房里不安的踱着步子,脑中不时浮现卓敬棠朝蕲俪容猛献殷勤的画面,恨不得抄起大刀杀向情敌,将他千刀万剐。
过了半个多时辰,总算听见足音靠近门口。
蕲俪容才推门进屋,就被一双铁臂拖进房内。“你来这儿做什么?给我出去。”她一看清那人是谁,马上出声低斥。
“你们倒是聊得很愉快,聊了那么久都说了些什么?”他醋劲大发的问。
她娇哼,“我们聊了些什么与你何干?炎城主,你也未免管太多了吧!”
“容儿……”
“请叫我蕲姑娘。”她面罩寒霜的说。
炎啸天听了心头燃起一把火,“你有必要为了卓敬棠跟我呕气吗?我承认刚才太冲动了才说错话,我可以向你道歉,可是,你以后要离他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人。”
“他是不是好人难道我瞧不出来吗?我看你是嫉妒他,人家卓少庄主待我彬彬有礼,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小人?!”他勃然大怒的重喝。
蕲俪容故意跟他唱反调,“难道不是吗?你就可以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我只不过跟卓少庄主聊几句,你就暴跳如雷,气度就没人家来得大。”
“我已经说过我跟俞翱一点关系也没有,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老是在这个问题上打转,他已经很厌烦了。
“那么我说我和卓少庄主只是闲聊,为什么你也不信?”她反问。
他横眉瞪眼,“那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