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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补新郎 第一章

  「火?!」似乎早已习惯于军无声无息的出现方式,看到后照镜所显现的影像,律爵眼中没有惊吓,只是有点吃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就连自己都不知如何解释起,所以于军只好以简短的四个字带过一切。

  律爵又看了于军一眼,似乎也看出了好友不愿多提,于是说道:「跟我一起回去吧!毓慈前一阵子才说,她好久没有看到你。」

  于军想想也无妨,便点了点头。「最近他们还好吧?」车内静了一会,于军的声音刮过了宁静。

  于军口中所言的他们,指的是杨颐关、辛凯文;若再加上律爵和他,四个人结交于惨绿的年代的好兄弟。四个人都有个人的背后故事,也有一段几乎都不愿提及的过去。

  荒唐过、堕落过,最后则在少年监狱中一同度过一段不算短的岁月。多年来,他几乎没有朋友,有的只有他们。于军突然不能克制自己的思绪飞奔。

  杨颐关、辛凯文、律爵──在那段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四个年轻人替彼此取了个各自代表彼此的代号——风、林、火、山。

  这是取于孙子兵法军事篇里的四句话──急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这也是律爵为何称他为火的原因。

  在少年监狱寂寞的岁月中,四个少年互相扶持。直至长成,依然拥有那份对待彼此的不减热情。对他而言,他们是家人──惟一不会遗弃他的家人。

  在他倦时,总会出现。找到他们其中一个人,不管是谁,他们都会陪他,就是聊到大白天都无所谓。他的精神一恢复,他们便离开。这几乎已经成了一套不变的模式。

  他的体内似乎有着流浪的血液,这么多年以来,他的足迹几乎踏遍整个世界,而近几年来,他都待在东南亚一带。

  林──辛凯文就说他就如同浮萍一般──无根、无牵挂、四处漂流。就某一方面而言,或许他真是如此。

  他转头看向窗外,窗外的景色对他而言并不陌生,毕竟这是他成长的地方。虽有不堪,但也有难忘的事物。

  「现在已经快七月了。」于军喃喃自语的说道。

  「对啊!」看着路况,律爵头也不回的回答,「最近天气热得不象话,不过听说有个台风要来了。」

  「是吗?」于军淡淡一笑。

  十八岁那一年,是他一生的转折点。

  他依然记得出少年监狱那一天,他将满十八岁,风很大。那时也据说有个台风直扑台湾而来。

  走出少年监狱,在新竹街上,纵使脸上没有表现,但他的心早就升起一片茫然。对于未来,他并不知何去何从?

  他心中比谁都清楚不会有任何人来接他,他就这么一个人;至懂事以来便是如此。成长于育幼院,抚养他长大的神父,也在他服刑期间过世。

  出狱时已经十八岁,但是没有学历、没有任何的谋生能力,有的或许就只有一身的傻胆!然后,他看见一个老者,有着已经花白的头发和长长的胡子,他不认识这老者,但这老者就如同故事中慈善的老公公;而老者眼神中传达的严肃,令他心中不由一悚。

  「你爸爸知道你不会跟他回去,」在老者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突然开口,声音有着不可一世的权威,「你跟我走。」

  十八岁叛逆的血液正在他的血管中奔腾,他站在风中许久,新竹的风总是很大,今天更甚。天空开始飘雨,沾上他的发、他的衣服。

  「我没有爸爸!」于军以充满傲气的声音表示。

  「随便你要怎么说,」老者将手一挥,不在乎的开口说道,「总之,你跟我走就是了。」

  看着站的如同他一般笔直的老者,于军点了点头,跟着老者上了等候在一旁的朋驰车。

  于军跟着老者到了印尼,他是李金房,印尼鼎鼎有名的橡胶大王──李格云的父亲。他──原本该是于军的外公,但于军从不愿承认。一直到今天,于军也未叫过李金房一声外公。

  李金房也从不逼他承认些什么,或许李金房比薛雨同更加的了解他,李金房只是以一个师长的身份教导他。

  二十五岁,他在李金房的调教下,吞并了美国一家著名的财团,他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至此,他四处游荡,李金房也纵容他的为所欲为。或许在其它人眼中,他显得有些玩世不恭;但真实的他,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点可以从他在短短三年之内,帮李金房收购国际四、五家著名的公司中得到印证。他只管收购,后续的一切拍卖他从未插手。

  他冷血──Chilly(寒冷的),许多人总是这么说他。他总将之当成赞美的留在心中。

  李金房过世之后,令众人吃惊的,他将绝大部份的财产捐给慈善机构。但也留了各地为数不少的不动产给于军,有人因此猜臆于军是李金房的私生子。很可笑,但于军从未解释,因为没有必要。

  他一人饱就代表全家饱。没有任何责任在肩上。对于钱财,他看得很淡。他只是喜欢玩金钱游戏,他希望从中夺取些许的东西,换得成就感。而外人不知的是,他有着赤子之心,对于他的生死之交,他爽朗、大方,与外人心目中的生硬截然不同。

  「毓慈还好吧?」手轻抚上后座一只巨大的绒毛雄狮。他不用问,也知道是律爵的宝贝──律庭的玩具。

  「很好!」听他提及自己的妻子,律爵忍不住朗朗一笑,「不过我们都快被我们那只小狮子整狂了。」

  手触着绒毛狮子上柔软的毛发,于军淡然一笑,不发一言。

  律爵的婚姻路走得并不是很顺利。而今的幸福,落在于军的眼里,他羡慕;更替他开心。

  「他满周岁没多久,」于军打破沉默,「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买这么大只的玩具给他,未免买得太早了。」他将狮子拿在手上把玩。

  「那不是我买的。」律爵看了后照镜一眼回答。

  「不是你?!」于军想了一会儿,「那该不会是林送的吧?」

  「你很了解他。」律爵点了点头。

  于军的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林──辛凯文在他们的眼中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纵使结婚数年,这个小子还是带着老婆四处游山玩水。而他的美丽希腊籍妻子也是这样跟着自己的丈夫疯,这当真是相配的一对。

  不过,这几个好友彼此心知肚明,林在总是笑容满面的背后,并没有这么简单。他知道他想追求的是什么,单就这点而言,他似乎就比自己强上许多,毕竟活到这个年纪,他还是没什么目标的在度日。

  「前一阵子林在台湾开画展,你不能来,他还失望了好一阵子。」律爵的口气中没有对于军的指责,有的只有好奇。「究竟什么事能让你忙得抽不出身来看看好朋友?」

  「反正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于军左右转动着自己感觉有点酸痛的颈项,不愿多提的用着四两拨千金的口气回答。

  「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律爵最大的好处就是对别人不想多谈的事,绝不会硬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都说了,不是坏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挥挥手。于军淡淡的表示,不想与他继续这个话题,「风最近怎么样?我也好一阵子没见到他了。」

  「我不知道,」律爵老实的回答。「这一阵子,我觉得他有点古怪。」

  「古怪?」于军沉思了一会儿,「这个词似乎不应该是用在他的身上。」

  「是不应该,但事实便是如此,」律爵回忆道:「林在台湾开画展的时候,风跟林的大舅子似乎处得不是很愉快,我到现在还没机会问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吗?!」律爵问,「你这个万事通,应该知道吧﹖!」

  于军耸耸肩,他或许知道是为什么,但他并不太愿意提及有关他人隐私的事。纵使彼此是好友,也得等杨颐关自己想说时再说。

  「这么说来,林过得似乎很好?」他再一次转移话题。

  「好﹗何止好,他的日子舒适得不得了!」律爵一笑。「他天天就带着老婆这边跑那边跑的,全世界能过得那么优闲的;我看,可能就属他们辛凯文这对夫妇了。」

  「你也可以啊!」于军嘲弄的说。

  「我当然可以,」接下了于军的嘲弄,律爵大方的承认,「但是我的个性可能不太愿意放弃我的大好江山,我得为我的小狮子打拚几年。」

  「你是有子万事足!」

  「不!应该说有妻、有子万事足!」律爵指正。

  于军闻言一笑。

  「累吗?」将车开进车库里,熄了火,转过身,律爵看着于军说道。

  于军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下车吧!」律爵打开车门,他觉得自己的好友似乎深受某些事情困扰得不能自拔,只希望不要是什么太严重的事。

  点点头,于军跟着律爵下车,缓步的走在他的身后。

※     ※     ※

  刚学会走,就想要跑,似乎是律庭最佳的写照。

  律爵才与于军进门,律庭小小的身躯便直直的冲向律爵。律爵也很有默契的蹲下身,接住这个冲向他的小肉弹,他高高的将律庭给举起,惹来童稚的一连串尖叫,这是两父子常玩的游戏。

  「我儿子帅吧?」微侧过身,律爵让于军能更清楚的看着几乎像是八爪鱼一般黏在他身上的律庭。

  孩子出生时,于军只派人送来一片金锁片和一个大红包,人并未出现;因为当时的他正在韩国处理一件并购案。而今律庭都已经满周岁了,于军才第一次见到他。

  「跟你很像。」于军带笑的目光看着律庭。

  遗传是很奇妙的东西,总是可以在孩子的身上看到父母亲的影子,无怪乎律爵一脸的骄傲。若他也有这么一个儿子,他可能会比律爵更得意也说不定。

  「于军!」从起居室追着律庭出来的孔毓慈看到站在玄关虚的人,眼底浮现惊讶,「真是稀客。」

  「好久不见。」于军一笑,低下头看着律爵娇小的太座。

  「庭,过来。」毓慈接过已经超重的儿子,他重的几乎令她这个做妈的大喊吃不消了。

  「看来,你们的日子过得不错!」于军满意的点点头,看到好友幸福,他也感同身受。

  孔毓慈对他的话露出个浅笑,「你一定要留下来吃饭。我相信,不单是我,律爵一定也想跟你好好聊聊。」

  「我会的。」于军点了点头,「打扰妳了。」

  「这么久不见,怎么变得如此见外。」抱着律庭,孔毓慈暗示的看了律爵一眼,便转身离去。

  离吃饭还有一点时间,她看得出眼前的两个大男人似乎有事要谈,所以她体贴的离去。

  「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善解人意。」看着孔毓慈离去的背影,于军忍不住有感而发。

  律爵闻言一笑,「我的老婆,当然是最好的。」他的手拍了于军的肩膀一下,「到书房坐一下吧!聊聊你的近况。」

  「没什么值得一提。」于军让自己的口气显得十分的淡然,「我还不就是这么四处跑。」

  「是吗?」律爵回过头给了于军怀疑的一瞥,「别把我当三岁小孩,我看得出来有事情困扰你……该不会是薛家的事吧?」

  于军的脚步因为律爵的话而些微停顿。「我好奇你知道了些什么事?」他黑色有神的双眼直视着律爵。

  律爵无辜的耸耸肩,推开书房的门,比了个要于军先行的手势。

  于军无异议的先行进入,但他的表情告诉律爵,他不会那么简单放过的。他要知道答案。

  「老实说,我并不清楚太多的事,」律爵绕过书桌,坐在于军的面前,老实的回答。「我只知道,你可能是薛雨同的孩子。」看着于军的脸庞因他的话而沉下。律爵立刻指正,「这只我的猜测而已,我并无恶意。」

  于军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才幽幽的开口,「我知道你并无恶意,我只是惊讶你的猜测。」

  「其实这并不难猜。」律爵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回想道。

  「怎么说?」于军  正襟危坐,打算听听律爵从何而知,「是他跟你说了些什么吗?」他并没有将自己口中所言的「他」点明,毕竟他知道律爵知道他所指的是谁。

  「我与他并没有往来,」律爵淡然的说道,「毕竟我们的事业并没有任何交集,但他知道我与你认识,跟我打听过你的近况,所以我才怀疑。经过几次交谈,我发现你跟他的关系并不简单;你又是个孤儿,所以我自然而然得到了这么一个结论。」

  于军闻言,几乎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在他的心目中,薛雨同的关心来得太迟了点。「他不是我父亲。」他淡然的表示。

  「他不是你父亲?!」律爵思索了会儿,「这是就你的心理层面而言,还是就基因而言。」

  于军侧了下头,看了律爵一眼,「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不喜欢你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

  「对不起!我只是想表达我的关心,」律爵耸了耸肩,「你今天……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对律爵挑高一边的眉毛,于军的眼底写满了质疑。

  「太过沉默,不太像你。」

  「是吗?」于军伸了个懒腰,「或许是我想,我的舌头偶尔也需要休息一会儿吧!」

  「不用跟我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律爵说道,「我知道你不想多谈,我只希望你不要犯跟我同样的错误。」

  同样的错误?于军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但他随即将之隐去,露出一个不解的笑容,「我并不懂你的意思。」

  律爵丢给于军一个嘲弄的眼神,彼此心知肚明,都懂对方的意思。

  「喝杯酒怎么样?」律爵站起身,走向一旁的酒柜,

  「不是变成新好男人了吗?」于军的视线跟随着律爵的身影。

  律爵耸了下肩,将一杯红酒放在于军的面前,「偶尔喝点餐前酒是可以被接受的。」

  于军微啜了口酒,淡然的说道:「这次,我是为了薛雨同而回来的。」

  律爵倒酒的手微微一停,「你不是说,你跟他没有任何一点关系吗?」

  于军自己也觉得有些讽刺,「我不喜欢被人跟踪的感觉!他派人找我,所以我只有回台湾找他谈谈。」

  律爵坐回于军的对面,心中有许多问号,但他知道自己的问题说出口也不会得到任何回答,所以也不多说些什么。

  「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他?」

  「我也不知道。」于军一脸不在乎的模样。

  看着于军,律爵再也忍不住的大笑出声。他知道于军做人一向随便惯了,但可没想到于军会如此的随性。

  听到律爵的笑声,于军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他只希望这次主动回台湾,不会让自己跟薛家有更难解的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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