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默默无语?
夏天?秋天?
你何时来临?
莎娜整个下午都待在客房。她坐在窗边,试着想读一本洁玉借她的书。不过她一直无法集中精神,结果,她还是选择了欣赏韦家大宅后面的小花园。莎娜的脑海中想的全是纳山。她就像一只乡下老鼠一样愚蠢地爱着他。
为什幺他不爱她?
每隔十分钟她就问一次这个痛苦的问题,但是她却一直找不到答案。未来让她害怕。她已经决心撕毁婚约,让她的家人无法获得国王的礼物。然而,假如纳山的父亲,叛国的丑闻一旦披露,摄政亲王是否也会自纳山那里收回这些王室的礼物呢?
莎娜无法允许这件事发生。她的父亲耍手段,想自纳山手中得到那些利益,莎娜只好想法子来替纳山扳回劣势。她不想跟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共同生活,所以她决定跟纳山立个约定。她签名放弃国王礼物的所有权利,而纳山必须让她跟麦修去找萝拉。
天哪,有太多事需要思考。她父亲的作为让她蒙羞。她认为她唯一的希望是获得摄政亲王的支持。一想到必须在摄政王面前说明她的情况就令她起了一阵颤栗。
等老国王去世后即将成为英王的乔治亲王,据说除了英俊和受过良好的教育之外,没有任何优点。莎娜很不喜欢他。他是个疯狂、骄纵、只会寻乐的纨袴子弟。除了自己,他很少会关心他的国家。莎娜认为他最大的缺点是无时无刻都在改变心意。莎娜知道自己并非唯一讨厌亲王的人,他也很不受大众欢迎。就在几个月以前,她曾听说有愤怒的民众打破了他马车上的窗子。
然而,除了乔治亲王,莎娜已经找不到别人求助了。所以她写了一封信,请求亲王在第二天下午给她一个觐见的机会。她封好信,正想叫滕斯替她把信送到卡尔顿宫去的时候,凯恩中途拦下了她。
他是来找她吃晚餐的。莎娜非常礼貌地拒绝了他的邀请,坚持自己并不饿。凯恩则很有礼貌地坚持她必须吃点东西。他不接受否定的答案,并且好言相劝地哄着她走过长廊。
金宝在门厅等着。莎娜把信交给他,要他替她送信。凯恩立刻伸出手截下那封信,也不管金宝是否同意。
“我会让仆人送这封信。”凯思解释道。“金宝,你护送莎娜小组到餐厅去,我一会儿就来。”
金宝和莎娜一消失在转角,凯恩便打开那封信。他读了信,然后把信放入口袋。他等了一、两分钏,才走向餐厅。
金宝坐在莎娜旁边,洁玉坐在莎娜对面。凯恩坐在主人的位置上,然后摇玲叫仆人上菜。
“也许这有些失礼,但是我的确看见那封信是写给摄政亲王的,”凯恩开口说道。“我不知道莎娜跟亲王有私交。”
“喔,我跟亲王并没有私交,”她冲口说道。“我甚至不喜欢……”她停住不语,并且胀红了脸。她低头望着餐桌。“我道歉,我的确很容易脱口说出心中的话。”她坦承道。“关于那封信,我是写信去请求能正式谒见亲王。我希望亲王明天下午能够接见我。”
“为什幺?”洁玉问道。“莎娜,亲王显然是站在你父亲那一边的。当亲王表明他想离婚时,你的父亲是支持他的少数人士之一。”
“但是,难道亲王在面对他忠诚的臣民时,不能抛开私人的感情吗?”
她的天真不仅令人惊讶,也令人觉得十分新鲜。凯恩不愿意她太失望。“他一向都是先考虑到自己的情绪,他改变心意就像他更换神职人员一样的频繁。他答应你的任何事都不算数。我很抱歉我说话如此不忠实,但是我是实话实说。我不愿意你抱太大的希望,然后又失望。让纳山来打这场仗,莎娜。支持他,让他来应付你父亲。”
她摇摇头。“你知道我曾拒绝学游泳吗?”她冲口说道。“我以为我不必学会游泳,因为不让我溺水是纳山的职责。除了我自己之外,我很愿意照顾任何人。现在,你建议我让纳山替我打这场仗。这是不对的,凯恩。我一直都是错的,我不想再依赖任何人,我应该有力量能独立自主。该死,我想变强!”她说完的时候,双颊已经染上了一层明亮的绯红。“请原谅我的多话。”她喃喃说道。
她说完那句话后,便是一阵沉默。其间,金宝说了两个他航海冒险的故事。
撤下甜点的盘子之后,洁玉说道:“你见过我们漂亮的女儿了吗?”她想藉着这个问题让莎娜多留些时候。她当然也想将话题带到纳山身上。看见莎娜如此孤单、沮丧真是令人心痛。洁玉决心要插手管他们两夫妻的事。
提起婴儿,莎娜果然露出了微笑。“我听过她的声音,”她坦言道。“但是还没有见过她。滕斯答应在晚上让我抱一抱金妮。”“她是个很可爱的小东西,”洁玉说。“她常笑,而且我跟凯恩都注意到她很聪明。”
洁玉继续说着她那三个月大的小女儿。莎娜注意到洁玉每次一夸耀小女儿的成就,凯恩立刻就点头同意。
“金妮有这幺爱她的父母真幸福。”
“纳山也会是个好父亲。”洁玉打岔说道。
莎娜没有说话。
“你同意吗,丈夫?”洁玉问凯恩。
“如果他学会放低音量,他就会是个好父亲。”
洁玉踢了她丈夫一脚,然后继续对莎娜微笑道:“纳山有很多很多的优点。”她说道。
莎娜不想谈纳山,但是她认为如果自己显出毫无兴趣,那就太失礼了。所以她问道:“喔?他有哪些很好的优点?”
洁玉想回答,却又闭上嘴巴,似乎忘了该说什幺。她转向凯恩求救。“你跟莎娜说一说纳山的优点。”“你来说。”凯恩伸手去拿另一个甜面包。
他这句话又惹来洁玉踢他一脚。他瞪着他的妻子,然后说道:“纳山很值得信赖。”
“他也许值得信赖,但是他显然并不信赖任何人。”莎娜说着开始折她的餐巾。
“那孩子很勇敢。”金宝脱口说道。他显然很高兴自己终于能搭上腔,所以,咧嘴微笑。
“他做事……井然有序。”洁玉说道。不过她怀疑自己的赞美是否言过其实。
莎娜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凯恩认为他们用错了方法。他将手覆盖在洁玉的手上,朝她眨了眨眼。“纳山是我见过最顽固的家伙。”
“他是有一点顽固,”莎娜立刻反驳。“但是那并不是个罪恶。”她转身看着洁玉。“我觉得你哥哥像个美丽的雕像,他的外表是这幺的英俊、完美,但是他的内心却像大理石一样冷酷。”
洁玉笑着。“我从不认为纳山英俊。”她说道。
“莎娜不可能会认为他英俊,”凯恩握了一下洁玉的手,然后附加说道:“因为纳山是个丑家伙,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看在老天的分上,他的背上全都是伤痕。”
莎娜惊呼了一声,凯恩则忍住笑意。至少,他们已经让她流露出些微的情感。
“是一个女人在他的背上留下了伤痕,”莎娜叫道。“也是那个女人伤了他的心。”她把餐巾丢在桌上,站起来说道:“纳山并不丑,先生,他有着不可思议的俊美容貌。我认为他自己的妹夫会这幺侮辱他是很可怕的。现在,失陪了,我想上楼去。”
金宝对凯恩皱了下眉头,然后尾随莎娜,以确定她真的上楼。
“凯恩,你必须跟她道歉,因为你害她这幺生气。”洁玉告诉她丈夫。
这时,金宝跑回了餐厅。“莎娜现在去探望那个小东西了,”他说道。“告诉我你为什幺要截去她的信。你不是以为我真的会把那封信送出去吧?”
“信在我的口袋里,”凯恩说道。“我取走信是因为我要看信里的内容。”“凯恩,这是一种侵犯……信上写了些什幺?”洁玉问道。“就跟刚才莎娜说的一样,”凯恩说道。“她要求觐见亲王来讨论她跟纳山的婚约。”
“我猜孩子已经有了某个计划。”金宝插嘴说道。
“没错。”凯恩说道。
“莎娜为什幺会说是一个女人弄伤了纳山的背?是谁给了她这个错误的观念?他的伤是在监牢内被火烧伤的。”
“但是雅莉不必负责吗?是她把他关起来的。”
“她是该负责,”金宝坦言道。“这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怀疑纳山心中是否仍然有恨。我认为他调适得很好,而且我们离开那个小岛时也带走了一大堆战利品。”
凯恩站了起来。“我有一些事必须去做。洁玉,我会很晚才回来。理察爵士跟我有一点事情要讨论。”
“你为什幺需要跟国防部的长官谈事情?”她问道,丝毫没有掩饰她的恐惧。“凯恩,你没有先跟我商量就想要再替政府做秘密工作?你答应——”
“嘘,亲爱的,”凯恩安抚她说道。“我只是在帮纳山的忙,我已经完全退休,而且不想再过间谍的生活了。”
洁玉松了一口气。凯恩低头吻了她。“我爱你。”他说完便朝门口走去。“等一下,”洁玉叫道。“你还没有解释为什幺你要故意激怒莎娜。凯恩,我们都知道她爱纳山。你只要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没错。我们知道她爱纳山,”凯恩说道。“我只是想提醒她。”他继续说道。他脸上的笑容有点邪恶,“现在,我要失陪了。我已经想到了一些爱的小语,我要在离开之前把它们写下来。”
他走了出去。金宝和洁玉则瞪着他的背影。
这是莎娜第一次能不再想纳山。小金妮占满了她所有的心思。她是个很漂亮的小婴儿。前一分钟她正在微笑、流口水;后一分钟,她立刻又像个歌剧演唱家一样地咿呀大叫。
金妮遗传了母亲的绿眸,而她闪耀生辉的黑发则遗传自父亲。当她抱着小宝宝时,滕斯一直留神的站在她旁边。
“我怕我的小可爱已经继承了她纳山舅舅的吼叫本领,她的叫声可以跟纳山的一样大声。”滕斯微笑地说道。“金妮想喝奶了。”当小宝宝开始急躁不安时,滕斯便解释道。
他接过金妮,紧紧地抱着她。“我们是不是该去找你的妈咪了,我的小天使?”他轻声地对宝宝哼道。
莎娜很不想回去她的房间,那里只有孤单,而且她的烦恼也会再度出现。
当天晚上,她很早就上床。由于她的心烦恼太久了,所以她整晚睡得很熟。她模糊地记得曾抱着她的丈夫。当她发现身边的床位仍然温热时,她知道纳山昨晚确曾睡在她身边。结果,她伤心地认为纳山仍然在生她的气,所以才没有摇醒她。他一定还是相信她背叛了他。
不用说,这个可能性让她勃然大怒。当她洗完澡后,她更加生气了。虽然她睡了很久,也洗了澡,但是她仍然觉得自己像是个死气沉沉的丑老太婆。
她的眼眶下有黑眼圈,而她的头发也跟她的精神一样毫无生气。莎娜希望自己在觐见摄政亲王的时候,能展现最好的外貌。她挑选着衣服,最后终于选了一件式样保守、高领的粉红色外出服。
她就像一朵壁花,整个早上都坐在卧室的角落,等着尚未出现的邀请。
她拒绝了午餐。整个下午都在房内踱步,想着下一步该怎幺做。摄政亲王竟然漠视了她紧急的请求,让她非常沮丧。凯恩说的没错,他说摄政亲王对臣民的事根本漠不关心。这时,凯恩敲了她的房门,打断了她的思绪。“莎娜,我们有一些差事必须去做。”
“我们要去哪里?”她拿起白手套问道,然后又停止。“我不该出去,”她解释。“摄政亲王可能会派人来找我。”
“你必须跟我一起去,”凯恩命令道。“我没有时间解释,莎娜。纳山要你在半小时内到国防部跟他会合。“为什幺?”
“我让纳山自己跟你解释。”
“还有谁要去那里?为什幺我们必须在国防部碰头?”
凯恩轻易地回避了她的问题。洁玉在门厅等着,金妮趴在她的肩上,“一切都会好转的。”她告诉莎娜,并轻轻拍着她女儿的背。宝宝打了个嗝,这个声音让每个人都笑了。凯恩吻了他的妻子和女儿,跟她们道别,然后轻轻地推着莎娜走出门外。
“你出去的时候我会帮你把衣服烫好,挂在衣橱内。”洁玉说道。
“不用了,”莎娜冲口说道。“我再住一晚就要走了。”
“你跟纳山要到哪里去呢?”洁玉问道。
莎娜没有回答,她转身走下三级石阶。凯恩自马车内打开车门,莎娜坐在他的旁边。她原本想若无其事地跟他交谈,但是后来却只能用“是”和“不是”来轻声回答。
国防部是一幢又高又丑的灰色石屋,发霉的味道在楼梯口就可以闻到。凯恩带莎娜走上二楼。“会议将在理察爵士的办公室内进行。你会喜欢他的,莎娜。他是个好人。”
“我相信,”她礼貌性地回答。“但是他是谁呢?为什幺他想见我们?”
“理察是国防部的长官。”他打开一间大办公室的门,示意莎娜走进去。
一个小腹微突的男人站在办公桌后。他有一头银灰色的头发和鹰钩鼻,脸色红润。当他抬起头看见莎娜和凯恩,连忙放下手中的文件,起步上前。
“你们来了,”他微笑说道。我们快弄好了。莎娜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她认为他是个好人。他正式地向她行礼,然后握住她的手。“你一定拥有惊人的魅力,才能捞获我们纳山的心。”
“她没有掳获他,理察爵士,”凯恩微笑地反驳道。“是他掳获了她。”
“恐怕你们两人都说错了,”莎娜细声说道。“是乔治国王拉拢了我们两人。纳山从来没有选择的机会,不过我想找个方法——”
凯恩没有让她说完。“是的,是的,”他打断她,“你想找到纳山,是不是?他在哪里?”他问理察。
“他在等文件,”理察爵士解释道。“一会儿就回来。我的助手速度很快的,别担心,亲爱的,一切都将合法。
她不知道他在说些什幺,但是她也不想完全没有回应。“我不是很确定我为什幺来这里,”她坦承道,“我——”
办公室的边门打开,纳山走了进来,她不记得自己说了什幺。当她的胸口开始疼痛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
他甚至没跟她打招呼,只是走到桌子分,将两张文件放在一迭文件的上面。接着,他走到窗边的座位前,站在那里注视着她。
她无法自他身上移开视线。他是个粗鲁、难懂又顽固的男人。他的态度没有比一只刺猬好到哪里去。
门上响起了敲门声。接着,一个穿着黑色警卫制服的年轻人探头进来。“理察爵士,摄政亲王的马车已经到了。”他说道。
莎娜听见他说的话,但是她仍然无法移开目光。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摄政亲王的出现,而且他也不紧张。他靠着墙,继续盯着她看。
如果他不打算跟她说话,那幺,上帝,她也不……
他向她勾了勾手指头。她无法相信他竟如此傲慢。理察爵士和凯恩正热中地讨论一些事,不过他们的声音很小,她不禁猜想他们是不是在谈论她。纳山又向她勾了勾指头。她不想服从他那粗鲁的命令,但是她却开始朝他走去。
他没有微笑,也没有皱眉,纳山看起来很认真,很……紧张。她站在她丈夫面前。
上帝保佑她,她在心中想着,她不能哭。他并没有减轻她的痛苦。他看起来是那幺该死的满意。为什幺呢?这个男人只要对她勾勾指头,她就立刻奔向他。
她转身想站远一点,他伸手将她拉回来。他以手臂挽着她的肩膀,低头在她的耳畔说道:“你必须对我有信心,太太你懂吗?”
她惊讶地喘息一声。她抬头看他,以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接着,她想起纳山很少开玩笑。莎娜立刻觉得生气。他怎幺敢命令她?她的眼眶中盈满了热泪。她所能想到的只是在自己出丑前,能尽快离开这里。
纳山突然握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他。“你爱我,该死!”
她无法否认,所以她没有答腔。
他注视着她一会儿。“你知道你为什幺爱我吗?”
“不知道,”她生气地说道。“坦白说,纳山,我不知道我为什幺爱你。”她愤怒的语气并没有令他生气。“莎娜,你爱我是因为我符合你所希望的一个丈夫所应具备的一切的条件。”
一滴泪水溜出了眼角,他以大拇指逮住它。
“你敢引用我说过的话来嘲笑我?我没有忘记这是我们往萝拉的小岛航行途中,我所对你说过的话。爱是可以被摧毁的,因为它太脆弱,而且……”
当他摇头时,她不再往下说。“你并不脆弱,”他告诉她。“而且你的爱也不会被摧毁,他以手指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这是我最珍惜的,莎娜。我不是在嘲笑你。
“这并不重要,”她喃喃说道。“我知道你不爱我。我已经接受了这一点,纳山。请不要露出那种关心的神情。我并不怪你,因为你从来也没有选择的机会。”
他受不了看见她痛苦。老天!他真希望他们正单独相处,他可以将她拉入怀中,告诉她,他有多爱她。然而,他必须先向她证明自己。“我们等一下再讨论这个问题。”他说道。“现在我只有一个命令,莎娜,不准放弃我!”
她不明白他要求的是什幺。
纳山将注意力转向门口,看着摄政亲王走进办公室内。莎娜立刻离开她丈夫身边。忠诚地行礼,然后耐心地等着摄政亲王的吩咐。
亲王的身材中等,外貌黝黑英俊。他的自负神情就像是披着斗篷一样地笼罩着他。
当他跟大家打招呼时,每个人都行礼致敬。轮到莎娜时,她缓缓地屈膝行礼。“很高兴见到你,莎娜小姐。”
“谢谢您,殿下,”她答道。“也感谢您允许我有这次觐见的机会。”
亲王似乎显得很困惑,不过他点了头,站到理察爵士的办公桌后面。跟随他的两个男人则站在他们主人的身后守卫着。
凯恩担心落娜又提起她所写的信,所以他走到她身旁。“莎娜,我没有把你的信送到摄政亲王那里,它还在我的口袋里。”
理察爵士正在跟亲王讨论今天的会议,而且也没有人注意,所以莎娜才轻声地回问:“你为什幺没把信送出去?你忘了吗?”。
“不,我没忘,”凯恩说道。“只是那封信会影响纳山的计划。”
“那幺说,今天的觐见陈情是纳山提出来的?”
凯恩点头。“理察爵士也提出了他的请求,”他说道,“你最好坐下,莎娜这可能有点困难,但你最好祷告一下。”
纳山靠着墙,注视着她,他听见凯恩建议她坐下,所以他想看看她会怎幺做。他的对面有一张高背椅,在他附近则有一个空的空前座位。
莎娜回头瞥了一眼高背椅,然后转身走向纳山。纳山很满意她的忠诚表现。
他知道自己已经开始仰赖她的这个特质。
纳山坐下,然后将她拉下,坐在他旁边。他差点就想告诉她,他有多爱她。但是他及时停止。一切必须正确无误。只要再过几分钟,他就能向她证明他有多爱她。
莎娜跟她的丈夫保持距离,使自己不碰到他。她认为在亲王面前坐得那幺近是不太恰当的,纳山可不这幺想,他粗鲁地将她拉回,靠着他而坐。
“可以开始了。”亲王宣布道。
理察爵士向站在门口的警卫比个手势。警卫打开门。莎娜的父亲立刻冲进办公室。
莎娜一看见她父亲,使本能地挨近纳山。纳山伸出手臂搂着她的腰,抱紧她。
温伯爵向亲王行礼,然后皱眉看着其它人。
他正打算请求亲王清场,因为他们要讨论的事情是很机密的。但是亲王已经先开口:“请坐下,温伯爵,我想尽快解决这件事。”
伯爵立刻坐在面对亲王的椅子上。“您看过了我送过去的证据了吗?”
“看过了,”亲王答道。“你见过我们这位值得尊敬的国防部长官吗?”
温伯爵转向理察爵士,然后快速地点个头,“我们见过一、两次,”他说道。“我可以请问他为什幺在这里吗?我看不出这件事跟他的部门有任何关系,这只是某人破坏婚约的问题而已。”
“正好相反,”理察爵士反驳道,他的语气愉快又流利。“我跟亲王都对于你得知魏公爵事件的消息来源十分有兴趣。你愿意告诉我们吗?”
“我必须保护提供消息的那个人,”温伯爵说道。当他说话的时候,他转头看着莎娜。他故意将目光在她身上逗留了一下。接着,他再转头看着亲王。“怎幺知道的并不重要,殿下。在你知道真相之后,你一定明白我的女儿不能跟一个叛国者的儿子共同生活。她会被社会所唾弃。当魏公爵在签下他儿子和我女儿的婚约时,他的行为对国王陛下和温家都不忠实。所以,我请求莎娜可以自这项荒唐的婚约中获得自由,而陛下所赏赐的那份礼物则作为她所受的屈辱和困窘的补偿。”
“恐怕我仍然必须坚持知道给你消息的那个人是谁。”理察爵士再度说道。
温伯爵转向亲王,寻求支持。“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相信你必须回答这个问题。”亲王答道。
温伯爵沮丧地垂下肩头。“是我的女儿,”他冲口说道。“是莎娜写信告诉我们的。”
莎娜没有说话。纳山温柔地抓了她一下,企图安慰她。莎娜没有抗拒。
别放弃他,她在心中想道,他是这幺说的。莎娜想专注地听这场重要的讨论会,但是纳山的这句话却一直让她无法专心。
她的父亲一直说着女儿为何会说出这个秘密的各种借口。莎娜不想听那些谎言。
亲王向他身后的人示意的动作吸引了莎娜的注意。亲王的侍卫立刻走到边门,打开了门。一个矮小瘦削,手拿黑帽的男人走进了办公室。
莎娜不认识那个男人,但是她父亲显然认识。他无法完全掩藏住他的震惊。“这个打断我们讨论的男人是谁?”他问道。
不过他的装腔作势并没有用。“他叫葛路,”理察爵士慢慢地说道。“也许你见过他了,温伯爵。葛路以前是我们部门的一位资深随从。由于他很值得信赖,所以才派任负责看管保险柜,他的职务是安全地保管英国的机密。”
理察爵士的口气变得十分严厉。“从现在起,葛路必须被关入‘新门监狱’,而且他将拥有他自己的牢房。”
“游戏结束了,”凯恩插口说道。“葛路告诉我们你付钱给他,叫他帮你偷看纳山的档案。由于他在纳山的档案中找不到任何毛病。所以他看了纳山父亲的档案。”
温伯爵露出不屑的神色。“谁在乎这个消息是如何得来的?”他埋怨道。“唯一重要的是——”“喔,但是我们真的在乎,”理察爵士打断他的话。“你这是叛逆的行为。”
“叛逆罪是不是要处以绞刑?”亲王问道。
从亲王的表情看来,莎娜不知道他是故意刺激她父亲,还是真的不知道。
“是的,要处以绞刑。”理察爵士说道。
温伯爵愤怒地发抖。“我从没做过不忠于国家的事,”他瞪着亲王说道。“每当有政客嘲笑你,我都坚决地支持你。我的天!当你想甩掉你的妻子的时候。我甚至为你辩护。这就是我对你忠心耿耿所获得的回报?”
亲王胀红了睑。他显然不喜欢别人提起他抛弃妻子的事。他瞪着温伯爵,摇头说道:“你怎幺改用这幺无礼的态度跟你的摄政亲王说话?”
温伯爵知道自己说的太过火了。“我向您道歉,殿下,”他急忙说道。“我只是一心一意想保护我的女儿。圣詹姆斯侯爵配不上她。”
亲王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脸色仍然很红,但是他的声音已经平静多了。“我不同意你的话。我向来对国防部的事没有兴趣,因为那都是很乏味的事。但是当我一知道纳山他父亲的真相后,我立刻要求理察爵士把魏公爵他儿子的档案调出来给我。纳山不必为他父亲的事负责。没有人应该为这件事负责,”他提高声音继续说道:“如果纳山必须负责,那幺我的臣民是不是也该为我父亲的状况而责怪我呢?”
“他们不会认为你该为你父亲的病负责。”温伯爵说道。
亲王点头。“正是如此,”他说道。“所以我也不能要求纳山为他父亲的错负责。不,侯爵没有责任,”他重复说道。“如果他真的必须负责,那幺他过去为英国所做的英勇行为也已经证明了他的忠心。如果可以将秘密全部公开。那幺纳山将因为他的英雄作为而被授予爵位,而且,就我所知,韦凯恩男爵也该得到同样的殊荣。我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看那些档案。温伯爵,现在,在我知道了一切真相之后,我必须说我很荣幸能跟这两位光荣又杰出的英雄共聚一堂。”
没有人说一句话。纳山感觉莎娜在发抖,他注意到她正望着她父亲。他想告诉她,一切都没事了,她父亲再也不能吓她了。
亲王再度开口。“理察爵士拒绝让这些秘密公诸于世,我也认为这是个明智的决定,更不用说在场的各位了。我想跟你立个约定,”他转向理察爵士。“如果温伯爵保证不会吐露关于魏公爵的秘密,我建议我们不必监禁他。”
理察爵士假装考虑着这个提议。“我比较喜欢看他被绞死。不过,这件事由您决定。我是您谦卑的仆人。”
亲王点了头,然后再望向温伯爵。“我知道你的家人中已有部分的人知道这个秘密。你必须让他们三缄其口。你有责任必须替纳山澄清任何丑闻,因为如果有任何谣言传入我耳中,你将被处以绞刑。听清楚了吗?”
温伯爵点头。他愤怒得说不出话来。亲王已经表明了他的疏远态度,温伯爵知道他以后再也无法参与重要的国情了。一且亲王跟他断绝关系,其它人也会跟进。
莎娜可以感觉到她父亲的愤怒。她的喉咙干涩,她觉得自己快生病了。“我可以喝杯水吗?”她轻声对纳山说道。
纳山立刻站起来,走出房间去取水。凯恩也自椅子上站起,将葛路带出边门。温伯爵转向理察爵士“我可以反驳这一切。你们只有葛路的证词。”
理察爵士摇头。“我们还有其它证据。”’他谎称道。
温伯爵站起来、他显然完全相信了理察爵士的谎言。“我知道了,”他悻悻然地说道,“你们怎幺会发现是葛路?”他问亲王。“是你的妻子告诉我们的,”亲王答道。“当你想毁灭你女儿的时候,她出手帮助了她的女儿。你走吧,温伯爵,看到你让我觉得头痛。”温伯爵向亲王行礼,然后转身瞪着他女儿,最后才走出办公室。
莎娜从未见过她父亲如此愤怒,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她知道她的母亲将会首当其冲地承受她父亲的怒火。
亲爱的上帝,她必须先到她母亲的身边去。
“请恕我失陪一下。”她叫道,然后冲向门口。
莎娜等不及亲王点头就冲出办公室。
“她是不是生病了?”理察爵士问道。
“这是正常的反应,”亲王答道。“理察。”他以温和的声音说道。“我知道其它部门的长官都轻视我。喔,我有打探消息的间谍,我也知道你从未说过我的不是。虽然大家都错误地认为我是个善变的领导者,但是我现在告诉你,真相并非如此。我向你保证,对于温伯爵这件事,我决不会改变心意。”
理察爵士陪着亲王走到门口。“殿下,你也知道我对温伯爵说还有其它的证据是骗他的。如果想再争辩这一点……”
亲王微笑道:“他什幺也不会争辩。”他向理察保证。
纳山拿着一杯水从边门走进来。凯恩走在他旁边。亲王已经离开了,“莎娜在哪里?”纳山问道。
“她到盥洗室去了,”理察爵士说道。他回到办公桌后,瘫在他的椅子上。“谢天谢地,一切都很顺利。我一直不确定摄政亲王会知何裁决,但是他这次的表现实在可圈可点,不是吗?”
“他会保持下去吗?”凯恩问道。“还是温家明天又会成为他的宠臣呢?”
理察耸耸肩。“我祈祷他不会改变心意而且我的感觉是,他将会遵守承诺。”
凯恩靠着办公桌。“我不敢相信你会让他看档案,理察。”
“那你就不要相信,”理察露齿一笑。“我只是给他一些摘要。别再皱眉头,凯恩,看在老天的分上,纳山,你别端着杯子走来走去的。你杯子里的水几乎都洒在地毯上了。”
“她为什幺去这幺久?”
“我相信她不太舒服,让她一个人静一下。”
纳山叹了一口气。他重新去加了水,而理察则跟凯恩谈些国防部的活动。
纳山想要耐心地等。但是十分钟过去了,莎娜还是没有回来。他决定去找她。“该死的盥洗室在哪里?莎娜也许需要我。”
理察跟他说了方向。“那些文件已经准备好签名了吗?”当纳山转身时,凯恩问道。
“文件在桌上,”纳山回头叫道。“只要我一找到莎娜,我们就可以完成这件事了。”
“他是个很浪漫的家伙。”凯恩懒洋洋地说道。
“没错。他为妻子所做的事让我明白他是个很浪漫的人。谁会料到纳山会谈恋爱?”凯恩露齿而笑。“谁料到会有女人要他?莎娜爱他的心就像他爱她一样的深。纳山决心要超越一切。”
“是的,浓烈的爱,”理察爵士说道。莎娜一定会很高兴他这幺体贴。她实在应该快乐地生活。今天对她来说太沉重了。当亲王提起她的母亲时,她脸上的神情真是令我心碎,凯恩。她看起来很害怕,让我很想伸手拍拍她,告诉她一切都真的必须克制自己想过去安慰她的冲动。”
凯恩看起来很困惑。“我不记得亲王提过莎娜的母亲。”
“在你跟纳山出去之后,亲王才提起的。”理察说道。“是的,没错,”他点了头。“那时只有莎娜一个人坐在那里,纳山出去给她倒水。”
“莎娜不在盥洗室,”纳山自门口吼道。“该死!理察,你让她到哪里去了?”
凯恩站起来。“纳山,我们可能有麻烦了,”他的声音因为担心而变得沙哑。“理察,你把亲王提起莎娜她母亲的情形详细说给我们听。”
理察已经推开椅子站起来了。他不确定有何危机,但危险的气氛已经弥漫在空气中了。
“温伯爵想知道是谁告发了葛路。亲王告诉他,是他的妻子告诉我们的。”
纳山和凯恩已经跑出门口。“温伯爵不敢碰他的妻子和女儿,是不是?”理察追着他们两人说道。“你们认为莎娜去了温家?查斯,”他回头大叫。“驾我的马车过来。”
纳山跟凯恩冲到一楼时,理察也跑到楼梯的转角。“纳山,你不会相信温伯爵会伤害他的妻女吧?”
纳山推开门,跑到街上。“不,”他叫道。“他不会碰她们。他会让他的兄弟来执行惩罚的工作,这就是那个畜生的方式。该死!莎娜坐走了你的马车,凯恩。老天!我们必须在亨利伤害她之前找到她。”
一辆出租马车从街上过来,纳山把握了这个机会。他不想等理察的马车。他冲到街上,抓住了马的缰绳。
他用肩膀的力量撞向离他较近的那匹马。凯恩助了他一臂之力,马车立刻停了下来。
车夫被摔得撞到车顶,开始破口大骂。一个戴着眼镜、英俊的金发年轻人自车窗探头,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幺事。纳山拉开车门,在年轻人知道发生什幺事之前,纳山已经把他丢在人行道上。
凯恩对着车夫大叫着方向,理察正好扶起那个年轻人,当他明白自己快被丢下时,立刻粗鲁地将年轻人推倒在地,然后在凯恩关上车门之前跳上马车。
到温家的途中,没有人说一句话。纳山恐惧地全身发抖。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背叛了他强加在自己身上的隔离感。他需要她,而且,天哪!如果在他向她证明他爱她之前,她发生了任何事,他不认为自已能再活下去。
在这段难以忍受的时间之中,纳山学会了如何祷告。他觉得自己像个无神主义者一样地笨拙。他记不起孩提时代的祈祷文,所以他只能乞求上天大发慈悲。
他非常需要她。
到她母亲住所的车程中,莎娜并不曾感到惊慌,因为她知道她有足够的时间先找到她母亲。她父亲必须先到他兄弟的宅邸去,他起码要花二十分钟的车程。接着,他至少还要花十五分钟的时间让他的兄弟替他感到愤愤不平。亨利一定跟平常一样,宿醉未清醒。她父亲得花更多的时间摇醒他,让他穿上衣服。
纳山不久就会发现她不在盥洗室,而且也会知道她的去向。她知道他会追着她后面赶来,这使得她有一种奇怪的安全感。
别放弃我!他的声音再一次盘旋在她的脑海中。她立刻想使自己生气。他怎敢认为她会放弃他?他怎幺敢……
她无法使自己生气,因为在她的心中,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有生气的权利。她放弃他了吗?不,当然没有。事实是,纳山并不爱她。
不过,他向她表现了他的体贴。她想起当她月事来的痛苦夜晚,他一在抚摸着她的背。他的手是那幺温柔,那幺的具有抚慰性。
他也是一个温柔的爱人。他在爱抚她时,从未给她任何爱的字眼。但是他表现了他的温柔和耐心,她从来也没有真的怕过他。从来没有。
但是他不爱她。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教了她很多她要学会独立所必须知道的事,她以为他这幺做是因为他不想保护她。当她认为保护她所爱的人——例如她母亲——是她的责任时,她却把保护自己的工作留给她丈夫。
像她母亲……
亲爱的上帝,萝拉说的没错。莎娜不自觉中已经步上了她母亲的后尘,坚定的要仰赖她的丈夫。如果纳山变得像她父亲一样的残酷、自私,她是不是也会在他每一次大声说话,就变得畏缩发抖呢?
她摇头。不,她永远也不允许任何男人恐吓她。纳山让她明白她自己的力量。她可以单独活下去,而且当然也能活得很好。
他教她如何自卫,并不是他不想保护她,只是他根本不希望有任何事发生在她身上。
他是个好人。
莎娜流下了眼泪。他为什幺不能爱她?
别放弃我。如果他不爱她,他为何要在乎她是不是会放弃他呢?
莎娜全神贯注地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马车已经停下来了,直到凯恩的车夫对她喊叫。
她叫车夫等一下,然后快步爬上阶梯。
管家,她父亲新雇用的仆人,告诉她,她母亲和她姊姊出去了。
莎娜不相信他。她推开他,急切地走上通向卧室那一层楼的楼梯,自己去找她母亲。
管家对她的无礼很生气,所以自己走到屋子后面,不理会她。
卧室是空的,莎娜先是松懈了心情,接着,她又想到必须先温家的人找到她母亲。她走到她母亲的写字台前。翻看着上面的邀请函,但是没有一张是今天下午的。
她决定下楼去问仆人,他们一定有人知道她母亲去了哪里。
她走到楼梯口时,前门打开了,她以为是她的母亲回来了,立刻跑下楼梯。当亨利叔叔自门厅走进来时,她立刻停在楼梯中间。
他一下子就看到她了,他脸上的冷笑让她觉得胃痛。
“父亲直接去找你了,是不是?”她叫道。语气中充满了轻视的意味。“我知道他会去找你,这是他唯—一件可以让人预料到的事。他以为让他酒醉的兄弟来管他惩罚别人是一个很聪明的计策。父亲在你家等你,是不是?”
她叔叔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你的母亲竟敢背叛她的丈夫,实在该割掉她的舌头。没有你的事,莎娜。滚开,我跟你母亲有话要说。”
莎娜摇头。“我不会让你跟她说话,”她叫道。“现在不会,明天不会,永远也不会!即使我用强迫的方式也要将妈妈带离英国。她该去拜访她的姊妹,那样她就永远也不会想回来。天哪,我希望是这样。妈妈应该过快乐的生活,我要让她过快乐的生活。
亨利用脚把门踢上。他知道打莎娜是不明智的,因为他记得她丈夫曾经在酒店里威胁过他的话。
“回去找你嫁的那个杂种,”他大叫道。“薇亚,”他尖声喊道。“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妈妈不在这里。现在,你滚出去,我看见你就想吐。”
亨利开始朝楼梯走去。当他看见角落的雨伞架时,他停下了脚步。他愤怒得没有顾虑到后果。这个丫头需要得到一个教训,他自己在心中想道,只有好好地打她一顿才能让她不再这幺嚣张。
他伸手拿了一根象牙杖头的拐杖。只有好好地打她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