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她一怔,睁开了眼睛。
她发现那两个男人已经没抓著她,一个正夹紧两腿,痛得在地上打滚;而另一个则已经跟人干起架来。
定神一看,那个跟男子打架的人好眼熟──
「啊?」她瞪大了眼睛。怎么又是他?
那个昨晚在餐馆为她解围的印地安男子,他……他怎么又出现了?
像昨晚一样,他两三下就解决了两名壮汉。
「死红番!」两人恨恨地咒骂著:「下次别让我们遇见!」虚张声势地吼完,两人夹著尾巴跑上了小卡车,急急忙忙地走了。
遥香全身虚脱地躺在草地上,怔怔地望著他。
他转头睇了她一记,「你简直是『罪犯吸引机』……」说著,他趋前,对她伸出了手。「需要帮忙吗?」他撇唇一笑。
她瞪著他的手,懊恼不已。
她是「罪犯吸引机」?!她想,他的真正意思,是说她总是惹来坏男人吧!
拜托,他以为她愿意喔?
「看来你不需要帮忙。」见她两只眼睛恶狠狠的瞪著自己,赤狼一笑,缩回了手。
「你!」她霍地从草地上爬了起来,冲上前去,「你干嘛放他们走?!」
「不然呢?」
「你应该扭送他们上警察局。」她气愤地说。
「噢?」他挑挑眉,「那你去追他们吧!」
「我的车坏了。」
「我的借你。」他好整以暇地一笑。
这时,她发现他开了一辆昂贵的悍马车。老天,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别以为在美国就可以随便在路边拦车。」他说著,迳自走向了她的车。
她趋前,满怀期待地问:「你会修吗?」
他瞅了她一眼,将引擎盖的支撑杆一放,引擎盖砰地一声盖上。
「没救了。」他说。
「啥米?」她瞠目结舌地盯著他。
「你一个人要去哪里?」他问。
她警觉地睇著他,「我干嘛要告诉你?」
他撇唇一笑,语带促狭:「你那么随便就相信那种意图不轨的陌生人,却对救了你两次的恩人小心提防?」
「我现在学到经验跟教训了啊!从现在起,我要对陌生人小心提防。」她说得理直气壮。
「你学得也太慢了。」他转身往自己的车走去,「再见,希望你能遇到下一个经过的好人。」
见他真的要丢下她不管,她急了。这里半天见不到一个人影,要是到了晚上还没人经过,她岂不是要露宿荒郊野外?
「喂!」她追上去,「你等等……」她在他关车门前,拦下了他。
「还有什么事?」他像是知道她会反悔似的笑睇著她。
这个女孩跟那个拥有藏宝图的男子都是日本人,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们两人是有关连的。至於是什么关连,他还不知道。
「你……」看著他一脸促狭,她不甘又无奈地开口:「你可不可以载我到下一个小镇?」
「你要去哪里?」他问。
「那瓦侯保护区。」她说。
他一震,脑海中突地浮现了一个异象。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但是他看见了一张老旧的鹿皮地图──
猛地回神,他盯视著眼前的她。
这女孩跟日落峡的地图有关?!
「你知道那个地方吗?」她问,但旋即又觉得自己问得有点蠢。
他是印地安人,当然知道那瓦侯保护区的所在。
「你去干嘛?」他问。
「找人。」
「谁?」
「我哥哥。」说著,她斜眼觑他,「干嘛问?」
「好奇。」他唇角一勾,「我想不出一个东方女子,跟印地安人会有什么关系。」
「我哥哥不是印地安人。」她说。
「我知道。」他幽深的黑眸注视著她,「他去那里做什么?」
「大概是研究古文明之类的吧!」
「研究古文明?」他在心里一哼。依他看,根本是因为觊觎传说中的黄金及钻矿而去的。
日落峡是他们熊族的圣地,绝不容外人入侵,他会拿回地图,让世人再也没有依据,去打扰圣地的祖灵及神灵。
只是……她的哥哥拿著地图却失踪,又是何因?
「你一个人要去那瓦侯,不怕迷路?」他试探她。
「我有地图。」她不假思索地说。
「噢?」他挑挑眉,眼底闪动异彩。
「不过……我看不懂。」皱皱眉,她老实地说。
他眉梢轻扬,「如果我说我可以带你去呢?」
「ㄟ?」她一怔。
「我也要去那瓦侯。」他说。
「真的?」她兴奋地眨眨眼,但旋即,又警觉地瞅著他,「你不会是坏人吧?」
「我像吗?」他眉心一拧,「刚才那两个家伙才是坏人吧?」
「你的坏跟他们不一样。」她咕哝著。
「上车吧!」他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
她一怔,像看见什么怪物似的望著他。「你不帮我开车门?」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人家布莱恩都会帮她开车门ㄟ。
「我为什么要帮你开车门?」他蹙起眉心,觉得疑惑。
「一个真正的绅士,就该为淑女服务。」她说得理所当然,
他低声地笑了起来,「我不是绅士,而且……你好像也不是淑女吧?」
「你……」可恶!
要不是看在他是目前唯一可以帮助她的人的份上,她一定掉头就走!
她一肚子闷,却还是乖乖的走到乘客座,开门,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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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近九点,他们抵达了最近的一个小镇。
吃完晚餐,赤狼向店家打听到镇上最近的汽车旅馆,然后驱车前往。
不到几分钟,他们来到了镇上唯一的汽车旅馆──蓝月汽车旅馆。
「我要房间。」他说。
担任门房的胖妇人抬眼看他,一脸讶异。
「我要两间房。」
「两间?」她一怔,这才发现在他身后站著一个娇小的东方女子。
「还有房间吗?」他知道他跟她的组合,在外人看来,十分的突兀奇怪,但他一点都不在意。
门房指著墙上唯一的钥匙,「只剩一间了。」
「什么?」遥香一听,立刻跳上前,「只有一间?」
「没错。」门房耸耸肩,「有一群结伴旅行的大学生租下了大部分的房间,现在只剩一间了。」
「开什么玩笑?」意思是说……她要跟他一起睡?
「你们到底要不要?」门房态度冷冷淡淡的,一点都不热忱。
遥香急著发声,「当然……」
「要。」赤狼打断了她,旋即拿出了皮夹,「多少?」
「一百零八块加上一成服务费,一共是一百一十八块八。」她说。
赤狼给了她两百,「别找了。」
门房将钥匙交给他,指著外面。「左边二楼最后一间。」
他拿著钥匙,走了出来。
遥香尾随著,「你等等……」她一把拉住了他。
他回头睇著她,「做什么?」
「我为什么要跟你睡同一间房?」她涨红著脸。
「你以为我愿意?」他面无表情,「已经没有房间,你也听见了!」
「我知道啊,但是……」但是不能因为没房间,她就跟一个陌生男人同房吧!
要是他半夜睡不著,起来袭击她,那不是……
他像是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似的一笑,「我要是对你有企图,不必等到现在才动手。」
「是你说要提防陌生人的……」她又咕哝著。
「你到底要不要上去?」他拿著钥匙,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咬咬唇,「上去就上去,不过我告诉你喔,我会空手道跟剑道,要是你敢轻举妄动,我就……」
她话还没说完,他便纵声大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奇怪你怎么没用空手道跟剑道,对付那两个家伙……」说著,他迳自上了楼梯。
「你……」可恶,居然看扁她!
不过……他说得也没错,她的空手道及剑道确实是没发挥应有的效用。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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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香坐在电视机前发呆,顺便也盯著隔壁床上他脱下来的衣服。
虽说房里有两张床,不过在她看来,还是太危险了。
「要是他来个『半夜狼上床』,那……」她是不该这么怀疑救命恩人啦!不过她跟他又不熟,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可是又能如何呢?她好像也不能要求他到车上睡……
「唉……」在她叹气的同时,他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该你了。」他淡淡地说。
看他光著上半身,穿著牛仔裤,她竟不自觉地羞红了脸。
平时也不是没见过男人光著上身,游泳池边就一堆,但是……偏偏只有他让她心里小鹿乱撞!
她想,一定是因为两人共处一室的关系。
他身形完美,胸肌的线条让人垂涎三尺……ㄜ,她在想什么?!
「你不洗?」见她发愣,他又叫她。
她猛地回神,从床上跳了起来,抱著换洗的衣服,冲进了浴室。
关上门之前,她不放心地从门缝中觑著他--
抬起眼,他对上了她提防的目光。
「我出去买东西。」他起身,捞起了衬衫。
听见他要出去,遥香笑了。「噢,好。」关上门,她安心地打开水龙头。
听见里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赤狼撇唇一笑,将衬衫又往床上一丢。
他先去打开房门,然后关上,接著……安静地回到床上躺平。
其实他根本哪儿都不打算去,那么说只是为了让她安心罢了。
说起来,她还真是个有趣的女孩,大剌剌的,一点都不像传闻中温柔婉约的日本女性。
她说她有地图,是指那张藏宝图吗?
她哥哥是那个日本人,也就是说她也极有可能拥有那张藏宝图,那么……她知道日落峡的事情吗?她的目的是否也是传说中的黄金及钻矿?
不,她不像那种人,因为他感觉得出来她有纯净的灵魂。
「啊!」忽地,浴室里传来她的尖叫声。
他的冥想硬生生地被打断。
在他起身的同一刻,她从浴室里又叫又跳地跑了出来--光著身子。
她从头湿到脚,样子狼狈极了。
「啊!」当她发现他竟坐在床上时,她的尖叫更可怕了。
她有非常白皙细致的肌肤,身材娇小而匀称,虽没有西方女子丰满的身形,但却十分诱人。
不过此刻的他并没有产生任何遐想,因为她的动作实在太可笑了。
他顺手拉起白床单,朝她走去。
见他靠近,她又羞又急又恐慌地大叫,「不要过来!」
他不理她,毫不迟疑地来到她面前,伸出手--
「啊!」在她尖叫的同时,他以床单包住了她的裸身。
她一怔,讶异地望著他。那一际,她的胸口紧缩,热热的、暖暖的……
「你干嘛?」他退后两步,望著她。
她眨眨眼睛,错愕地看著他。她简直不敢相信他竟如此正直,他的目光甚至觑不见一丝的狎意及无礼。
「你见鬼啦?」他问。
「不是……」她惊魂未定,「有……有蟑螂从天而降……」
「蟑螂?」听著,他忍不住笑了,「一定很大一只,对吧?」
「你怎么知道?」她一怔,「你刚才有看见吗?你为什么不打死它?!」
「我没看见什么蟑螂。」
「那你怎么知道很大一只?」
「能把你吓到夺门而出,搞不好跟猫一样大!」说完,他又笑了。
听出他其实是在取笑自己,遥香鼓起了双颊,气呼呼地瞪著他。
「你干嘛那么怕?难道你不会用你的空手道跟剑道对付它?」他嘲道。
「好幽默喔!」她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
看见她那副可爱的表情,他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睇见他那温柔的笑容,她的心又如一阵擂鼓般。
但旋即,她想起一件事--
「对了,你不是出去买东西吗?怎么还在这里?」她质问他。
「我……」
「你是骗人的?」她一阵抢白,「原来你根本没离开,我看那只蟑螂搞不好是你放的!」
前一秒钟,她还因为他的正直有礼而感动,后一秒钟,她赫然惊觉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真是够了……」他有点啼笑皆非地看著她,「我骗你说要出去,是为了让你放心。」
她一愣,「让我放心?」
「没错。」他点头,背身坐回床上,眼睛盯著电视,「看你太紧张了。」
发现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遥香确实是放心不少。不过……他为什么不看她?她无法吸引他的目光吗?她的心隐隐有些失落。
「我紧张是应该的,你是陌生人。」她说。
「朋友都是从陌生人开始的。」说著,他睇了她一眼,又将视线移开,「也许我们会变成好朋友也说不定。」
她咧咧嘴,扮鬼脸。「谢了,到那瓦侯后,我们就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吧。」话罢,她裹著被单,一拐一拐的走进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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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呼呼地吹过日落峡,他独自一个人站在峡谷:心情平静宁和。
他知道自己在等一个人,也知道那个人会来……
突然,他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回过头,他看见一头有著棕红色毛皮的熊,带来了一名女子。
女子有一头黑色的长发,白细的肌肤、娇小匀称的骨架,还有一双明亮纯净的眸子……
「遥香……」他像是很久以前就熟识她似的,轻易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她对著他露出了甜美恬静的微笑,然后伸出了手──
睁开眼睛,眼前一片幽暗,几秒后,他感受到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灯光。
是梦境,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境。
又是告示吗?他付著,下意识地转头看著隔壁床的她。
她背对著他,将被子紧紧的裹在身上,虽是一副「备战」状态,但还是安稳地睡了。
在遇见她之后,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得到了两次告示。这代表什么?
他太年轻,有时会迷失在告示的迷雾之中,他还需要长者的开示……
不过他刚才在梦境之中唤出了她的名字,那是她的名字吗?
遥香?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是那发音听起来挺像他们族语中「梦」的发音。
不知怎地,他睡不著了。
起身,他轻悄地绕到了她床边,心情微微激动地凝视著她。
那告示是在告诉他,她跟他的人生有所关连吗?
「遥香?」他低喃。
她为什么出现在他梦中?又为何跟他们熊族圣地的地图扯上了关系?
他觉得困扰、混乱,却也同时感受到一种不曾有过的雀跃及欢喜。
「不要想,去感觉。」他父亲生前总是这么对他说。
父亲说,人要随著自己的心去走:心要我们往东,我们就往东,因为……那就是「指引」。
纵然他还不知道这个告示要告诉他的是什么,但那种平静祥和的感觉总不会是假。
「不要想,去感觉。」虽说他还不清楚他跟她是敌是友,但现在……他不预设立场及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