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隔着玻璃看见病床上的黄瑾,才刚动完手术送进去的。
“老师……呜…老师!丁曲望着憔悴的黄瑾,眼泪一下子全抖落出来。
“小曲儿,乖,不哭.我们要给老师打气。”祥妈搂着丁曲,眼眶里亦是雾气。
剩下的男人倒全都是沉默,丁家的男人不爱说话。
病房门一被护士打开,挂着眼泪的丁曲马上迫不及待地往里跑去,她要去找亲爱的老师。
“老师!虽然加护病房里的生离死别是常有的事,但丁曲一路哭喊的模样,仍是引起许多旁人的注意。
病床上的黄瑾趴在那儿,因为伤口在背后,所以只得暂时让她这个样子。
麻药的效力已退了差不多,人还在半昏迷的状态下。
“老师,你怎么了?你不可以离开我!”丁曲哭倒在黄瑾的身旁,小孩子恐惧幸福远离。
“丁曲,老师需要休息。”一直沉默的寒星终于说话,他同样心疼黄瑾的负伤。
当他好不容易在巷口找到黄瑾的时候,她已是面无血色,背后的刀伤怵目惊心。
幸亏刀子不够长,否则定可刺穿胸腔。
“都是爸爸害的啦!偷偷带老师出去玩,才会被坏人欺负……”
“小曲儿!祥妈按住丁曲,想阻止她发泻怒气。
“对不起.是爸爸不对、是我不对。” 寒里的退歉,也是对床上的人所讲,
“老师!你不可以睡觉,不可以像我妈妈一样不理我!老师,你不可以再睡觉了!”丁曲附在黄瑾半侧的脸颊边.小手抚看苍白如纸的脸。
寒星的痛苦一层层地增加.囚为不能替黄瑾承受而痛,他倒宁愿被伤的人是自己。黄理是为他在堂罪。
“是你答应会好好爱她的。”承少望着床上不能动弹的黄瑾,声音底细的质问。
原本完好的她此刻却像被摔碎的娃娃。
“对不起……”寒星只能重复这句话,
“如果不能给她完整的爱情,就不要信口承诺——一”
吵杂声将昏迷中的黄瑾唤醒。才一恢复意识,便感到整片背脊燎原般的巨痛。
“嗯……啊……寒星广记忆的最后一刻.有他的脸孔及眼神,一片蓝……
所有的人全围至床畔。
“老师!是我!是我!丁曲抓住黄瑾扬起的手。
“呢!好痛!”背后的伤口不断抵着她——
眼前全是热切的关心,黄瑾忍耐地闭上眼,极度的疼痛使她的身体不能负荷,眼泪本能地溢出.滴在枕头上。
她不是软弱的人,也绝不轻易屈服。
“老师!你不可以睡着!你不可以离开我!丁曲以为梦靥终将来临。
黄道再度睁开眼。“小傻瓜!老帅怎么舍得你呢?”
她朝屋里的人望去,他们都是她的亲人,她的幸福就在这里。
“我才舍不得丢下你们。”
眼光总算可以安定地放在寒星的身上,她朝他伸出手去,意外发生后的事黄瑾全然不知。
寒星走向她,厚实的掌心覆住虚弱的黄瑾,情意尽在不言中。
黄瑾不是在做梦,她真的是从浩劫里归来。她的幸福没有被摧毁。
“对不起!都是我的疏忽。”稳重的男人眼眸湿润,为黄瑾而心疼。
“不怪你…回……呃!叶小姐她……她怎么样了”黄瑾不愿事情难以收拾,关心地询问。
寒星静默一会儿才开口。
“瑷宣自杀了,现在还在急救中。”他没想到叶瑷宣竟会绝烈至此。
黄瑾了解那个女人的绝望。
“她……”
也许寒星该多关心她一些,但爱可以有很多种方式表达,叶媛宣却选择了最愚昧的那一种。
“黄瑾!我知道!寒星替黄瑾接续未完的句子,对于瑷宣,他们有相同的默契。
寒星明白黄瑾不是一个记仇的女人,即便援宣如此伤害她。如果援宣复原以后,他一定要她更爱惜自己,如果还有以后……
“好了!黄老师身体虚弱,需要多休养才行,我们都不许再打扰她!”祥妈为黄瑾整理床被,提醒众人。
丁曲赖在床边不走,“我要待在这里陪老师。”
黄瑾瞅着小女孩微笑地说:
“小心肝,你应该回去睡觉了喔!”
“不行!我要陪在老师身边,我不要老师丢下我!”
“现在已经很晚了。”黄瑾早忘了时间,还停留在意外之前。
丁曲甜甜的笑容洒在脸上。
“心肝老师,你跟爸爸偷偷跑出去玩忘了回家,现在已经是早上了。”女孩的马尾甩在脑后。
“是吗?”黄瑾不视众人,自己先笑出声。“唉哟!好痛!这就是享乐的代价。”
“我要陪着老师睡觉……”丁曲环过黄瑾的颈项,执意不走。
“放心,老师逃不出去的,我怎么舍得忘记?”黄瑾摸摸丁曲的头,
“你不会忘记我吗?”
“不会。”
“那你会留下来当我的妈妈罗!”丁曲自己不知道.这样等于是在替她爸爸求婚了。
黄瑾瞄到丁寒星眼中闪过的笑意。
她自己也笑了:“会!”
“会水远跟我们在一起?”
“会。”虚弱的黄瑾仍然抵抗不了聪慧的丁曲。
“多久啊?”
“一辈子.好不好?”
“那一辈子是多久呢?”
“一辈一于会是好久好久。 她终于了解到小孩子惊人的选择性记忆。
“不行.要好久好久好久好久。”丁曲很固执。
黄瑾还是只能微笑地看着她。
在青山白云作伴之下,黄瑾是最幸福的女人。
仍旧住在岚园里,所有属于这片上地上的恩怨,都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冲淡,
☆☆☆
自从丁曲上了小学之后,家里反倒显得冷清些。
黄瑾蹲在墓园里拔杂草,晓岚的墓地即在面前,黄瑾小心擦拭着,不让它染上灰尘。
“晓岚,谢谢你,送给我一个好先生跟一个好女儿,我真的很谢谢你。”
身后有人站在那儿。阳光把影子映照出来,黄瑾认得出那个一身影。
“我也要感谢晓岚,替女儿选了个好妈妈。”寒星搂住黄瑾。
“那我这个老婆呢?”她回头瞟他。
寒星抿起唇,摇着头,只是一迳沉默。
“什么?无话可说?”
寒星轻啄她的唇,“是好得没话说!”
黄瑾挣扎着要脱出他的怀抱。
“哎呀!不要在晓岚面前动手动脚的啦!”
寒星不理会,更是紧紧扣住黄瑾。
“我要是不好好爱你,晓岚更不会原谅我!”他可是一点也不害臊。
“晓岚不原谅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大啊!原来我娶了这么一个弃老公于不顾的坏老婆。”
“现在才知道!去呀!去申冤啊!黄瑾开始笑起来,推着寒星的胸膛。
“我哪敢哟!在这个家里,我根本就是最弱势力的,谁肯听我讲话。”
寒星将上次购买的大批盆栽移植到墓园里,甚至连白屋周围全都被圈在整片嫩黄的花海里。
只要黄瑾可以看到的所在,都能见到寒星的爱包围住她。
他并没有说谎,他的确是一个令她幸福的疯子。
忽然.有个女声在墓园大门外响起。
“对不起,请问有人在吗?我是来应征的。”
“有人来应征了。”寒星说道。
“你有请人吗?”黄瑾觉得纳闷。
寒星往门那边望去,一个女子的身影若隐若现。
“你请人做什么?”
寒星叹口气,满脸无奈。
“你这个老师显然已经不够用了……”
“丁曲现在已经上小学了呀。”黄瑾紧张起来.谁知道他是不是又在捉弄她?
“就是因为上小学以后,课业负担会加重,所以一个老师恐怕不能胜任。”
“丁曲有我啊!”“你哪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用,丁曲还想要一个弟弟或妹妹出来陪她玩呢!寒星朝园外吹了声口哨。
“了寒星!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寒星果然是黄瑾和丁曲之间一个很大的拖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