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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人请赐教 第十章

  盯着桌上的尸格,翟炯仪若有所思地轻蹙眉心,他一直觉得有个地方不太对劲,可却无法确切指出哪里不对劲,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敲桌面,将思绪重新整理一遍。

  骆源与胡若谆大概是在巳时三刻来访,而后两人到「暗香阁」饮酒作乐。雨停后,胡若谆见街上有人在踢蹴鞠,所以便走下楼去与人踢球,骆源则继续待在「暗香阁」与妓女们狎玩。一刻钟后,他因酒醉而呼呼大睡,没想到半个时辰后就从房内传出明基的哭叫声,一行人冲进后,发现骆源被人刺死在地上。

  他的目光再次停在尸格上,骆源身上一共有两处刀伤,一刀在腹部,一刀在胸口,掌心与指节有擦伤,除此之外,现场没有打斗痕迹,身上也没有其他打斗的伤口。

  他起身来回走动,眉心紧皱,觉得自己就要捕捉到什么,可灵感却又快得让他捉不到,他烦心地推开书房,来到院子走动,当他走到雀儿的房门前时,发现明基喜爱的鞠球孤零零的搁置在门边。

  他看着鞠球,想到明基不由拢紧眉心,就在这剎那间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回他精确地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火花。

  他急忙奔回书房,找到他要的状词,当他证实自己的想法时:心中一凛,脱口而出说道:「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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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什么时候发现的?」袁修儒好奇地又问了一次。

  「你进来没多久,我就发现了。」她扬起嘴角。「虽然你很自豪你的易容术,可是在我眼中那不过是小把戏,不管你易容成谁,我都认得出来。」

  他的脸色微微一变。「不可能。」

  「信不信随你。」她冷淡以对。

  「我哪里引起妳的怀疑?」他的语气是不认输的。

  「太多地方了。」她嘲讽地说道。「你的眼睛、眼神、对应的话语、你的耳朵、指甲、走路的姿势,从头到脚--」

  「我不相信。」他捶了下桌子,眼神凶狠。

  雀儿无动于衷地冷眼以对。

  「如果妳一开始就认出来了,为什么不立刻揭穿?」他逼问。

  她鄙视地看着他。「因为我想看你在耍什么猴戏。」

  「妳说什么!」他忽然伸出右手,以虎口掐住她的喉咙。

  她顿时不能呼吸,咽喉承受的压迫让她难受得皱下眉头,可眼神依旧凌厉,毫不退缩。

  她无畏的眼神让他挑眉。「妳好像一点都不怕我。」他打量着她,放松手上的力道。

  「我是不怕你。」她冷漠地回道。

  他仰头哈哈大笑。「我就欣赏妳的胆识。」他收住笑。「妳是不怕我,但妳怕我伤害其他人,尤其是妳关心的人。」他满意地瞧见她抿紧嘴唇,双眸第一次出现了恐惧与担忧。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压抑着自己的嫌恶与怒气。

  他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开始只是想跟妳玩玩,后来发现这个游戏愈来愈有趣,愈来愈刺激,让我欲罢不能。」

  「人命不是游戏,不是让你找刺激的。」她怒声道。

  见她动怒,他笑得更加高兴与猖狂。

  雀儿立即收起自己的怒意,不愿称他的心,她明白他就是想看她痛苦、失去控制。「这次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再逃出大牢。」

  「听妳的意思,好像要置我于死地。」他一点儿也不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可妳别忘了,妳现在在我手上,我要妳死就像杀死蚂蚁一样容易。」

  「你以为你杀了我还能逃脱吗?」她瞪视他。

  他露出笑。「我不会在这里杀妳,我还舍不得杀妳。」他的拇指抚过她的脸颊。

  她抬手挥开他的手。「拿开你的脏手。」

  他在她挥手的剎那,手腕内侧感到一阵刺痛,他惊讶地发现鲜血瞬间流出,他望向她的手,发现她手中握着一柄飞刀。

  他看看她,又看看手腕的伤口,忽然大笑出来。「我就是欣赏妳这股蛮劲。」

  她没有回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不过别以为这把飞刀杀得了我。」他一点都不觉得受到威胁。

  「你以为我会没准备等你来吗?」她回问。

  他看看飞刀又看看她,忽然微瞇双眼。「刀上有毒?」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我记得你在大牢说过你会出来找我,那你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他的伤口忽然一阵痒,周围开始冒出一些小红斑。

  她没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说道:「我说我会杀了你。」

  「把解药拿出来。」他扣住她的右手,力道之大,几乎要扭断她的手,匕首自她手中滑落。

  她痛苦地咬牙,不愿叫出声。「我给的你敢吃吗?」她从腰腹拿出一纸包。

  他果然狐疑地不敢伸手去拿。

  「如果你袭击我,我根本没有机会向你下手,但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你喜欢炫耀,你对自己太有自信了。」她将药包打开,里头包着两颗药丸。「敢吃吗?还是要我先吃一颗?」

  「我可以先杀了妳,再去找大夫。」他已经被她的态度彻底惹恼了。

  「你逃不了的。」她拿起杯子,忽然往地上一摔。

  袁修儒立刻听到走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房门在下一秒被踹了开来,捕快柳宏元冲了进来。当他瞧见翟炯仪时愣了下,袁修儒也在同时拉起她,挡在自己的面前。

  「他不是大人。」雀儿对柳宏元说道。

  柳宏元立刻反应过来,拔出腰上的刀子。「放开她。」

  袁修儒冷笑一声,拉着雀儿往后退。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又奔进一人,当翟炯仪冲入,乍见自己的脸孔时,吃惊地睁大眼,但随即怒火中烧,看到自己的面孔正挟持着雀儿,让他想将对方大卸八块。

  「大人。」雀儿惊讶地唤了声,他怎么会突然跑来了。

  「这下可热闹了,别过来。」袁修儒以刀抵着雀儿的喉咙。

  翟炯仪停下脚步,他紧盯着袁修儒,刻意不去看雀儿,他深伯自己会让怒气控制而失去应有的冷静。

  「你逃不掉的。」他冷静地说道。

  袁修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大牢我都能出来了,何况是这小小的场面。」

  「别忘了你中了毒。」雀儿提醒道。

  「别以为我真的在乎这点小毒,我从一年前起,每天都吃一点儿毒药。」他冷笑一声。

  袁修儒将雀儿架到窗边,斜眼瞄了下底下的湖水,迅速评估了下状况。他有两种方式可以逃脱,一个是藉由水中遁逃,另一个则是押着雀儿,由房门口定出去,一路走出旅店。可这方式有个缺点,他一边得注意翟炯仪和捕快、一边又得押着雀儿走,还得下楼梯,风险太大,只要一分神,他就会被逮住了;再说若旅店外还埋伏着其他捕快,逃脱就更困难了。

  从这儿跳下去,看似危险,可对他来说却十分安全,因为他谙水性,逃脱的机率相对较大。

  「所以如果我告诉你,茶水里也下了毒,你一定也不在乎。」雀儿说道。

  他先是一愣,立即道:「当然。」

  翟炯仪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脑筋一边快速转着,他没忽略袁修儒往下看着湖水的眼神,但他不在乎他想藉水遁逃脱,他只担心他跳下前会先杀了雀儿。

  「你觉得我会对你用一般毒药吗?」雀儿又道。「你会肚破肠流--」

  「雀儿,闭嘴!」翟炯仪厉声说道,她非得把他惹毛才肯罢休吗?

  她吃惊地张嘴。

  「哈……她这张嘴,真是让人又爱又恨。」袁修儒用力地扣住她的下巴。「翟大人,如果我杀了她,你一定很舍不得吧?」他手上的刀子在她白皙的脖子上滑动。

  「那是当然,她可是一个好帮手。」他淡淡的回答。

  袁修儒笑了起来。「不只这样吧,大人。」他恶意地说。「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肯砍掉自己一只手,我就放了她。」

  「没人会相信你的鬼话。」雀儿怒声道。

  「闭嘴!」袁修儒激动地勒紧她,刀刃在她颈上划出一道口子。

  「别碰她!」翟炯仪怒声道。「刀给我。」他朝柳宏元伸出手。

  「大人--」

  「拿来!」翟炯仪严厉地打断捕快的话。

  「大人,别做傻事。」雀儿紧张道,拚命朝他使眼色。

  翟炯仪接过刀,袁修儒高兴地大笑。「我本来是想装成你的样子杀死雀儿,再让人瞧见,这样一来,一定很刺激吧!你就成为杀人犯了。」

  「是吗?为什么改变主意?」翟炯仪顺着他的话问。

  「因为她认出我了。」他可惜地摇着头。「我多舍不得杀她,她是这么聪明,对吧,大人?说实话我还真的有点喜欢她。」

  他的话让雀儿恶心地想吐。

  「快点,别再拖时间了。」袁修儒示意翟炯仪快点动手。

  「我怎么知道砍了一条手臂,你会放了她?」翟炯仪冷静地问。

  「哈……」他笑开怀。「你也只能相信我了。」

  「大人,别做傻事。」雀儿厉声道。「他杀不了我的。」

  「雀儿,闭嘴!」难道她不晓得一直惹恼袁修儒对事情没有帮助吗?

  「她就是不懂得什么时候该闭嘴。」袁修儒笑着附和。「快动手吧,大人。」

  「大人,这样不妥。」柳宏元紧张道。

  翟炯仪示意他不用担心,他一直在等待时机,只要袁修儒架在雀儿颈上的刀子再离开半吋,他就能废掉他的手。他顺着他的话做,不过是希望能拖点时间转移袁修儒的注意。

  雀儿担心地看着翟炯仪举起刀子,她算了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就在这电光石火间,袁修儒手上的刀子突然滑落,雀儿正想撞开袁修儒,却有一个人比她更快,翟炯仪甩出藏在袖口内的飞刀。

  袁修儒的惨叫声在下一秒响起,飞刀整个嵌入他手腕,雀儿正好在这时往后撞,袁修儒顺势跌出窗外,他在落下前以左手扯住她的手臂,将她一并往下拉,两人从窗户摔跌出去,雀儿在摔落的剎那间失声尖叫。

  「雀儿--」翟炯仪大叫一声,紧跟着跃出窗口。

  三人以极快的速度下坠,雀儿惊讶地看着翟炯仪一跃而下,他紧张的神情让她勾起笑,不自主地伸出手想抓住他,在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怕了,她有他,她要与他长相厮守……

  他在她坠入湖面时抱住她,粗声说了句:「闭气。」

  她搂住他的颈肩,下一秒寒冷的湖水将她淹没,她抱紧他,感觉身子仍不停下坠,可是却一点也不害怕。

  她知道自己安全了。

  她在冲出水面时,大声喘息。

  「没事吧?」他也在喘气。

  她摇头,说不出话来,她整个人一放松,身子软得不听话,连话也说不出。

  「大人,没事吧?」一艘船出现在两人身边。

  「没事。」他将雀儿抱上船,自己才轻巧地跃上甲板。

  「抓到人了。」湖面上听得一人大叫,只见四、五艘渔船全聚集在一起,拉着大网。

  翟炯仪转过身,瞧见袁修儒在鱼网里挣扎,他懒得再看一眼,对船上乔装成渔夫的衙差说道:「先送我们到岸边。」

  「是,大人。」

  「没事吧?」翟炯仪蹲在雀儿身边,皱眉抹去她颈上的血。

  「没事。」她颤着声音,自始至终没去瞧袁修儒被捕的模样。

  他伸手搂她,她第一次主动地环上他的脖子。「我没力气。」她小声地说着。

  他微笑地抱起她。

  她害羞地将脸埋在他颈边。「大人怎么也跟着跳下来了?」他们早就在这儿安排好衙差了,她不会有危险。

  「我也不知道。」他轻笑。「身体不听使唤。」

  他的话让她笑靥如花。

  上岸后,两人回到镜湖居,换下一身湿衣。

  「我瞧瞧妳的伤口。」他皱着眉头将药粉抹在她的伤口上。

  「我没事。」她不厌其烦地又说一次,刀子划得并不深,只是流了点血而已。「大人,擦擦头发。」她将长布巾递给他。

  他随兴地抹了两下,便将之放在桌上。「妳刚刚--」

  「大人,」她轻声打断他的话。「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他一定是想训斥她方才为什么不安静站着就好,为何要刺激袁修儒。她拿起布巾站起身,为他擦发。

  他正想拉她坐好,好好训斥她一番时,她的手来到他耳边,轻柔地擦拭着,她将他的头往一边压,让耳内的水能跑出来。

  「大人的耳朵要好好保护才是。」

  他拉住她的手,将她往身上带,让她坐在他腿上。

  「大人……」她尴尬的要起身。

  他制住她。「妳发现了?」他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她点头,看着他深情的眸子,脸颊转为红润。

  「什么时候?」他勾起笑,她的观察力真是不容小觑。

  「几个月前。」

  他讶异地盯着她,她这么早就发现了?「怎么发现的?」

  「大人与人说话时,习惯站在左边的位置,只要四周的声音有点吵,大人会习惯把右脸颊倾向前想听清楚。」她解释着。「大人的左耳……完全听不见了吗?」

  她忧心的表情让他勾起笑。「还能听见一点点。」

  「我听大夫提起过你的耳朵很容易感染发炎,所以要特别注意。」她拿起布巾仔细地为他擦拭。

  「妳真的很喜欢担心。」他以拇指轻触她紧皱的眉心。「我还有一个耳朵。」

  「所以才更要小心。」她继续擦着他两边的耳朵。

  他微笑地拿起另一块布巾,为她擦拭一头湿发。

  「大人……」她紧张地动了下,想从他腿上下来。

  「妳帮我,我帮妳。」他微笑。

  「我自己可以--」

  「袁修儒的右手突然麻痹,是妳做的?」他换个话题,转移她的目标。

  她点头。「他以为我在刀子上抹了剧毒,其实那是一种毒菇,会让人麻痹起疹,但不会致死。」其实让袁修儒喝的茶水也不是什么毒药,同样是毒菇制成会让人全身麻痹、僵硬的药粉,她不过是想吓唬他才说是毒药。

  他微笑。「我还以为妳会准备更狠毒的。」自她搬到这儿后,他一直很担心她的安危,虽然有捕快在她身边保护,他还是觉得不够安全,但她不让他做太严密的保护,担心滴水不漏就无法引出袁修儒。

  对于此,他们两人有过争论,他不想她涉险,但最后还是屈服在她的坚持下,她希望快点把事情解决,他也一样,他不想她再为了这件事整日忧心忡忡。

  「我本来想涂上最毒的毒药,要他的命的。」她轻声承认。「我真的好恨他。」

  他搂紧她。「我知道。」

  「他杀死了翠莲,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他。」她叹口气。「我一辈子都没办法面对翠莲的家人,如果不是我--」

  「别再说这样的话。」他在她额上亲一下。「别把袁修儒身上的罪过往自己身上扛。」

  她喟叹一声,没有说话。

  他在她唇上印上一吻。「从今以后他再也不能骚扰妳了。」

  她合上双眼回应他的吻,让自己沉醉在他的热情中,在他温暖有力的怀抱中,她开始慢慢相信所有的痛苦逐渐离她而去。良久,他才抬起头,气息粗重地轻吻她的鼻梁,慢慢拾回自己的理智。

  两人静静的依偎着,偶尔能听见她幸福地叹息,一会儿她才开口问道:「大人怎么会突然过来?」

  「先告诉我,妳怎么知道他是假的?」他好奇地问。

  「我刻意记下他的一些特征。」她顿了下继续道:「我将他关人大牢后,曾去找过他一次,质问他为何要杀翠莲,还绑架明基,将他关在一个黑漆的洞里。他说他想看我的反应,看我痛苦……」

  感觉她又僵硬起来,他立刻抱紧她,在她眉上亲了下,她深吸口气,继续道:「我说他逃不过律法的制裁,他开始说他认识朝廷里的大官,他不会被定罪,只要他一出来,就会立刻来找我,如果我敢逃走,他就要杀害郭大哥一家人。我当时真的好想在他的饭菜里下毒药,可一想到明基,我就下不了手,若我杀了人,他在这世上就孤零零的了,这就是为什么我想远远逃开,可又总是下不了决心,我怕我一定,郭大哥一家人就会遭到不幸,可不走,我又担心明基会有危险。

  「他才一入狱,就有官员表示关切,说是要亲自审理他的案子,胡大人没办法,只好将他押送到知州大人那儿,我在心里一直期盼他会被斩首示众,但我不敢抱太大希望。胡大人任期到满,希望我能与他一同离开井阳,我不敢拿郭大哥一家的生命冒险,但又没法枯坐着等他来,所以才接受胡大人的建议,来你这儿试试。」

  一想到袁修儒曾这样威吓她,翟炯仪得费尽力气才能克制自己安坐在椅上,而不是冲出去扼断他的脖子。

  雀儿不知翟炯仪内心的挣扎,陈述地继续说道:「袁修儒在被押送到知州府前,我到狱中去见他,当时我特意记下他耳朵的形状--」

  「耳朵?」他刻意逼自己将心思转到别的事上,不然他真的担心自己会克制不住。

  她点点头。「我爹是仵作,他曾告诉我,人除了指纹不一样外,还有一些独特的地方可以辨识,像是耳朵的形状,所以我刻意记下他耳朵的样子;他牙齿的排列,他左边的上门牙稍微往左倾,下边门牙有一颗比较后面;他的指甲沟纹明显,左手小指的第二节微弯。一般人易容时都会忽略这些地方,只在脸上作文章。」

  他听得啧啧称奇,总算露出一抹笑意。「他一进来妳就知道了?」

  她颔首。「我假装没有认出,松懈他的警戒。」

  「那就好。」继续擦着她的发丝,他只是担心她着了他的道。

  「大人呢?怎么发现不对劲的?」她问道。

  「是我太粗心了。」他皱下眉头。「早该发现不对劲的,他其实一直在身边。」

  她疑惑地看着他。「不可能,我会发现的。」

  他微笑。「妳没与他说过话。」他顿了下。「他易容成胡若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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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骆通瞪大双眼。「你……你说他扮成若谆……怎么可能!」

  「他现在不在房内,不是吗?」

  「他可能出去了。」骆通本能地为义子辩护。

  翟炯仪知道他一时难以接受,于是换个方式说道:「记得他在停尸房说过的话吗?他去踢蹴鞠。」翟炯仪望着烛火下,骆通阴晴不定的脸庞。

  「记得。」

  「他不可能去踢蹴鞠。」

  「为什么?他平时就喜欢踢。」

  「那天早上他们两人在比赛驾车,记得令公子手指上的擦伤吗?那是勒缰绳勒出来的,因为马匹差点失控,他费了很大的劲才停下马车。而胡公子运气又差些,他从马车上摔下,扭伤了腰。」

  骆通的脸有些发青。「你怎么……」

  「那天早上我从丽泽书院回来,在路上让他们俩溅了一身泥,回县衙后见到他们两个还吃了一惊。那天早上胡公子跟我说话时,还不时按着腰,他不可能这样去踢蹴鞠。」翟炯仪说道。

  「你是说……」骆通无力地瘫坐在椅上。「连若谆都……」

  「恐怕凶多吉少,据我猜测,袁修儒应该是先杀了胡公子,再扮成胡公子的模样去杀害令公平。我猜可能是半途胡公子的腰实在疼得受不了,所以先去看大夫,令公子则先到『暗香阁』,这才让袁修儒有机可趁。这能解释为何令公子身上没有挣扎的打斗伤口,因为对方是他认识的人,他自然不会有戒心,这是袁修儒一贯用的手法。」

  「这个畜生!」骆通重拍桌面。「老子要亲手宰了他!」他气得脸上的肉不停颤动。

  「他扮胡若谆还能瞒住你,表示他已经观察一段时间了,有可能他这段日子都在你们身边。」这些还得细问袁修儒,他也只能做到这样的揣测。

  骆通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我本来想亲自砍了他的头,不过……后来想想,还是交给你。」

  骆通握住双拳。「我欠你一次。」他的双眼已满布杀气。

  「今晚我的属下都累了,案子也结束了,所以不会有太多人在大牢看守。」

  「我明白。」骆通咬牙。

  翟炯仪点点头。「我还得审问他一些事,我先走了。」他往门口走,而后突然停下脚步。「我有个附带条件。」

  「大人请说。」他站起身,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锋利的刀。

  翟炯仪冷下眸子。「别让他太好过。」

  骆通没有应声,可他脸上阴狠的表情已回答了他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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