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洞庭湖君山的丐帮总坛,丐帮最有声望的九位长老,连同垂垂老矣的帮主,正在召开一次史无前例的会议。
而长老之一,正是沐剑真已届壮年的父亲,沐龙四。
这次史无前例的讨论主题是:沐剑真的终身大事。
「真儿说--」长老之一,也是丐帮总坛具有声望的长老里唯一的女性,江湖人称「狂雪婆婆」的姜雪青开口了,「他要等到帮主过世以后,才肯依规矩继承帮主之位?」她细小而布满皱纹的眼睛,询问著看著沐龙四,等他的回答。
「是的。」沐龙四恭敬的点点头?姜雪青今年九十六岁,是丐帮里年纪仅小于帮主的长辈,加上她那段轰轰烈烈的江湖闯荡史,和丐帮帮主红粉知己的身分,帮中没有一人--敢对她不敬包括帮主在内。
「你是怎么教他的?」姜雪青中气十足的声音,听来更是让人心生敬畏。
她这句话一出,大家先是习惯性的一起用责问的眼神看苦沐龙四,之后才又一起转头,看著姜雪青,因为她这责骂来得莫名其妙。
「晚辈已经竭尽所能的教导他了,但不知前辈指的是……」
「对呀!小青,真儿已经是历代帮主中最有潜力,受过的训练又最扎实的一个了,你怎么还责怪龙四呢?」丐帮帮主姚剑峰也开口了。
其实,在场的人除了姜雪青外,没有一个搞得清楚这次会议召开的目的,因为她是这次会议的召开人,也是长老里,除了沐龙四和帮主外,对沐剑真寄望最大的人。
姜雪青瞪了姚剑峰一眼,又环顾了一下在场其他的八位长老们,才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唉!两年前,当我看到练功有成、从外地归来的真儿时,我本来是很高兴的,可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丐帮的旧帮规里,规定帮主不得结婚、不得有血脉相连的继承人一事,早在十年前就开会废掉了。」
她顿了一顿,看了看当年在场参与那次帮规改制大会的长老们,几个人认同的点点头。
「所以啰!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真儿赶紧结婚。」
大伙安静的看著她,在不知道她的用意何在之前,没有一个人敢发表意见。
「而你!」她突然起身,速度之快,让人难以和她的年纪联想在一起,她冲到沐龙四面前,「竟然接受他迟迟不肯结婚的事,那次的改制大会,你们两人在外面修炼,说不知道还情有可原,可是,他都回来那么久了,竟然还一直认为他必须等到帮主这个老不修死掉……」
「喂!喂!」帮主开口了,「这儿有晚辈在,说话客气点嘛!」
「客气?你敢叫我客气?」姜雪青箭头一转,直指帮主,「都是你害的,你还敢说?选了一个忠心耿耿却一点也不风趣、不知变通的笨蛋来教他,害他也变成了笨蛋。」
「那是我儿子,前辈,当然该由我来教他。」沐龙四忍不住了。父子俩一起被骂笨蛋也就罢了,还被指控不风趣?
「你教他?」姜雪青头一转,箭头又回来了,「你是怎么教他的?你难道不知道敬老尊贤是:让老人们轻轻松松的在家里享受,而不是像我和帮主这样,都已经快百岁的人了,还要每天为帮里的事务操劳?」
「这……」
大家这时才抓住这次会议的重点,原来姜雪青想拉著帮主一起退休,可是,连续两任该继任的帮主都不幸过世,而新帮主却迟迟不肯上任。
一个长老突然插嘴道:「前辈,按规定,新任帮主如果尚未成家,就必须等到四十而立之年……」
「四十?」姜雪青瞪大了眼睛,将额头上的皱纹完全叠在一起,「你要帮主这把老骨头再等十六年?」
「晚辈不敢。」
「所以,」姜雪青转过身,再次面对沐龙四,「去叫你儿子快快成家,不要让我们再等了。」
「可是,前辈不是不知道,真儿他不会就这样轻易娶妻的,他说他还想再出去修炼几年……」
「他没得修炼了,要练,等当上帮主再练吧!包准他练不完的。」
一直没插话的帮主开口了,这一开口,明显的就是站在姜雪青那一边,「你说的对!我们是该让真儿早日成家好继承这帮主之位。」
「龙四!」一得到帮主的认可,姜雪青便名正言顺的对沐龙四下命令。
「属下在!」
「沐王府那边,可有帮真儿定下过什么婚约?」
「没有!」沐龙四的神情有些黯然。
自从沐王府的人知道他决定终身加入丐帮,还让儿子成为丐帮帮主继承人后,王府里的长辈们口里虽然没说什么,但却没像对待家里其他的晚辈们一样,帮沐剑真安排好婚配之事,他们显然已经认定了沐剑真的未来,没有一个女人会愿意参与。
「那你心里有什么人选吗?」姜雪青问道。
「这……该问真儿本人,较为恰当吧?」
「我问过了。」
「咦?」大伙一起看她。
姜雪青耸耸肩:「我不过是问问他有没有见过心仪的女子,他说没有,又说他想一个人清静的修炼,不愿受到异性的打扰。唉!五年前送他去少林寺接受磨练的决定,显然是错得可以。」
到了没人可以怪的时候,姜雪青竟然怪起少林寺了。大伙儿面面相觑,唯有沐龙四手一摊,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那次的修炼以及后来的几次,他都没有参与。事实上,自从他儿子十四岁后,他们父子俩就不常在一起修炼了。
「但是,」姜雪青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她坚定的握著拳,枯老清瘦的手臂上冒出了一根根青筋,「我一定要让他赶快嫁人……我是说,娶个老婆好成家。」
「我想到了一个。」帮主又开口了。
「想到什么?」
「欧阳,东北的欧阳重霸府,不是有几个可爱的小丫头最近正要比武招亲吗?这可算是武林近几年来的大事了,不如,我们叫真儿去参加吧!」
沐龙四摇摇头,「他不会答应的,比武招亲这种事,我们在外修炼时见多了。他好像打小的时候起就看不惯这种事。」
「这又是你教的好榜样。」姜雪青恨恨的说了一句。
「唉!没关系,」帮主道:「我们找个借口,教他到太原分舵去帮我们做件事,顺便去欧阳家里请个安,如果说,正好让他遇上了心仪的姑娘,想必他就会动成亲的念头。」
「这主意不错!」其中一个长老附和著,「就算不参加招亲,看到那么多和自己同龄的武林好手在,也是给他一个磨练切磋的机会,多和一些武林中人交往。」
「说的也倒是!」
沐龙四看著都在点头附和的大伙,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好吧!既然连帮主都这么说了,那我去叫真儿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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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北的黑森林里,雾气沉重的掩盖著山头。
在那座半山腰的小木屋里,欧阳镶正恋恋不舍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在她成长的二十年间,这栋陪她一起哭过笑过又修修补补的老旧房屋,和俭朴耐用的老家具。
「还不走呀?虫姊。」木门外传来张小霸的声音,「再不走天色晚了,会赶不上到城里过夜的。」
只见身材壮硕、一脸精明干练的张小霸,正牵著一匹黑色的骏马,在距离小木屋约十尺外的空地上等著。
经过多年的岁月洗练,如今的他,已经承继父亲当年身为村长的职务,而在这同时,他也成了欧阳镶最忠心的属下之一。她这些自认忠心耿耿的属下们,还包括如今镇上大多数已成为青年的孩子,他们都站在小木屋外的空地上等著替她送行。
但是,没有人敢靠近屋子,他们只敢用声音来表达自己的关心和忠心。
因为,屋子附近非但有一大群蜜蜂飞来飞去,屋子里还有一个可怕且诡异的长辈在。
欧阳镶在屋里,看著坐在黯淡的光线中背对著她的欧阳荒兰。她那张美丽的脸上,轻蹙的峨眉显示了她内心的歉疚与不安。
「姑姑?」
欧阳荒兰手一挥,「要走快走。你听到小霸他们说的了。」
「可是,你确定吗?我可以不走的。」她放下了手中的小包袱,向前一步,站在养了她二十年?教导她二十年,比母亲还亲的姑姑身后,「难道你要我带著你对父亲的敌意回到欧阳重霸府?」
「反正我是不会原谅他们的,你要回去就回去吧!」欧阳荒兰猛一拍桌,霍地起身转头,「哼!那个无耻之徒,哪懂什么人伦亲情,他只会用武力来争权夺利罢了。」
欧阳镶毫不畏惧的面对她的怒气,「可是爹爹的信上说,说什么我也该回家去看看了,他老人家很想念我。」
「想念你?想你个屁!你爹那个混帐,他要是想你不会来东北看你吗?那根本是借口,你这个呆子!到底懂不懂?」欧阳荒兰拉起她的手,神色悲凄的对她说:「镶儿呀!那是他想利用你的借口,你根本不知道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姑姑,放心吧!我回去看看,立刻就会回来的。」
「不!」欧阳荒兰摇摇头,一手抚上脸上那道令人?目心惊的伤痕,她眼里的犹豫,慢慢的成了一种决心,也许该是告诉镶儿真相的时候了。
「镶儿!你听好,不要太信任欧阳雄霸那个人,他会利用你,就像他当年利用我这个妹妹一样,你看,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可是爹爹他在每封信上都道过歉了呀!我相信他已经改了。」欧阳镶辩解著。她对这事几乎完全没有印象,只有每年在她过生日时,会收到父亲的礼物和信,因此,对父亲,她心底始终有著一丝尊敬。
「傻丫头。」欧阳荒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真不该让他写信给你的。」她美丽而沧桑的眼睛里,凄切动人的幽怨神色渐渐的散溢开来,只因为当年那段痛心的回忆逐渐在脑海中又重演一遍。「我当年带你离开欧阳重霸府的理由,你听我说过好几遍了,不是吗?」她叹道。
欧阳镶点点头,「爹爹在信上也说过,他很对不起你,他一直希望你能回去,好让他补偿你,又总是要我送你回去……可是,我是他的女儿呀!他希望看看我,这并不足为奇。虽然他……」欧阳镶的眼底流露出一丝黯然,因为她心底知道,她为她父亲辩解的理由薄弱,「他从没有来看过我。」
欧阳荒兰点点头,「对!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欧阳镶抬头了,这个问题她问过欧阳荒兰不下数百次,但从来没有答案,今天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
「因为他根本不想见你,一旦你回到了欧阳家,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你呢!」
听到这样的话,欧阳镶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的大眼疑惑的看著姑姑。
「镶儿,当年我之所以要带你离开那个家,就是因为受你母亲蓝镶镶所托,因为她知道,如果让你在那个家里长大,总有一天,你会被你自己的父亲吃掉。」
她的话让欧阳镶的眉头皱得更紧,眼里的疑惑更深了。
「你不知道,你身上那股天生的强大功力,并不是所谓的天赋异禀。」
「什么?」欧阳镶不懂。「你以前不是说,那种相当于一般人练了数十年的功力,是我一出生时就有的吗?」
「话是没错,可是,」欧阳荒兰的眼里流出恨意,「那不是上天给你的,而是你父亲给的。」
「什么?我不懂。他要怎么让我……又为什么要……」
她手一挥,制止了欧阳镶的话,「他听信算命的话,说他的下一代将会拥有颠覆江湖、当上武林盟主的命。」
「啥?」
「因此,他用尽心机,骗你母亲吃下许多寻常人不能吃的练功宝物,为的就是想让他的孩子在一出世,就能拥有常人数十年才能苦练出的功力,他完全没想到,镶镶的身体根本无法负荷这些神药,哼!」
她遥远飘忽的目光,出现了悲哀和讥讽共存的目光,「他吩咐助产婆杀了镶镶,就在你生下来不到一刻钟。他的目的是要让神药全部经由脐带流注到你身上,一丝都不浪费。」她顾不得欧阳镶越听越惊慌、越变越难看的脸色,迳自说著:「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牺牲了这么多神药,牺牲了老婆,换来的竟然是一个女婴。」
「不!爹不会……我是说,怎么可能?一个人会杀了自己的妻子,就为了……为了……我的天!是因为我……因为我,娘才会……」欧阳镶已经克制不住,她边摇头边退后,泪水从大眼里氾滥而出。
「不!不是你。这全都是你爹的错,你还是搞不懂吗?」欧阳荒兰拉住她的手,想要制止她内心那种将母亲的死归诸自己的想法。
欧阳荒兰继续说:「今天他要你回去,为的是什么我还不清楚。可是,一个可以为了要自己的孩子当上武林盟主,连妻子都肯牺牲的人,我敢说,他绝不会是因为想要见他多年未见的女儿。」
「我不相信爹会是这样……我是说,怎么……他要我回去难道是想害我?」
「你是他的女儿,如果今天我不对你说出那段过去的话,你对他是不可能有任何防备的心,再加上你现在身怀绝世武功,有近乎一甲子以上的功力,没错!这正是我担心的,他为了你身上的功力,可能会有加害你之心。」
「但是重霸神功不只是我在练,欧阳家的每一个人不是都可以……」
「你练的不只是欧阳家的重霸神功。」
「什么?」欧阳镶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她猛摇头。今天是什么日子?她本来以为只要承受分离的苦痛,和不被谅解的离去。但现在,她非但听到她母亲的死,是为她的父亲所害的,还听到自己二十年来苦练的神功,竟然不是自己以为的重霸神功。
「你母亲本身虽然没有武功,但是,她娘家却是出自武林里最诡异的天山雪蜂派,这一点,是在她发现你父亲想杀了她,在临盆前偷偷告诉我的,她要求我保护她的孩子,还给了我雪蜂派的雪冥神功秘笈。说来奇怪,她似乎早就知道你会是个女孩,而且……」她痛苦的陈述中,出现了一丝笑意,「还会是个绝世大美女。」
「姑姑!」
「好好!我不开玩笑就是了,镶儿,」欧阳荒兰脸上的回忆神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和严肃的神情。「你已经是个二十二岁的大人了,又同时练了重霸神功与雪冥神功,我知道你不但能保护自己,也聪明到会应付各种人,但是,如果你面对你的父亲,我伯你还不能保护自己。」
「是吗?」欧阳镶的脸上,此刻已恢复了平静,眼里也流露出了她一贯的淡然和自信神色。
她不否认,过去二十年来,父亲在她心里的好印象,已经因为今日这一段让人震惊不已的过去而消失,她知道她无法为自己的母亲,甚至为了躲开逼嫁而自毁容貌的姑姑报仇,但是,她至少清楚了该怎么应付她父亲,这个可能成为自己敌人的人。
欧阳荒兰看著她眼里的变化,先是点点头,后又跟著摇摇头。
「是啊!虽然我还是不希望你回那个家去,但是……唉!」她又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毕竟要自己亲眼见到了才会相信。其实,我又何尝不希望你爹爹变好呢?罢了!走吧,你快点动身好了,小霸他们应该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姑姑,你愿意让我回去了?」
「我怎么拦得了你?」欧阳荒兰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无奈却又夹杂著骄傲的神情,「如果你今天正式踏入武林的话,凭你的武功和美貌,想必会引起举世震惊,但是,有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什么事?」
「我希望你不要让人迷失在你的美丽中,红颜即是祸水,唉!凡是,麻烦和危险的事,能避则避吧!可以的话,先探探欧阳府里的消息,切记,不要贸贸然然的冲回家。知道吗?」
「嗯!我向你保证,这里,」欧阳镶环顾了破旧的小木屋四周,她的眼里流露出不舍,「才是我的家,我只是回去看看,看过后,我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归来。」
「嗯!」欧阳荒兰欣慰的笑了笑,她替欧阳镶理了理身上那套--从十六岁起,就仅有的一套男用长衫,「这衣服都泛白了,到了镇上,记得给自己添套新衣。」
「好!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的,姑姑一个人在这儿可千万要保重。」
「我知道,你也千万要记得……」
「嗯?」
「如果被你爹爹逼嫁时,可别笨得跟我一样,自毁容貌。你的美丽在以前或许是一种危险,但是,加上你现在的武功,那可是一种最有力的武器啰!」
「姑姑!你刚才说那是祸水……说过我不该利用长相的。」
「对!但我可也没有叫你不要出嫁,去吧!去人多的地方找个好男人,找个能保护你免于被你爹欺负的好男人。」
「我有呀!」欧阳镶不知怎么地,回答得好顺口。
「什么?」欧阳荒兰呆了一呆,然后故意瞄了门外一眼,「该不会是张小霸吧!他已经结婚了,虽然说你要干掉他老婆轻而易举……」
「不是啦!你怎么这么说?」欧阳镶叫道。
然后,她的嘴角浮起了一丝莫测高深的微笑,那个常常出现在她梦里的小男孩,不知道是不是还能再遇见?
「我早就找到了一个不像你老是把我踢下床的未婚夫了。再见!」
「什么?」欧阳荒兰还没反应过来,欧阳镶的人已经消失到屋外,她急急忙忙跑到门边,对著身形正落在马上的欧阳镶叫道:「说清楚嘛!话怎么可以说一半。」
欧阳镶对她皱一皱鼻子,又吐了吐舌头,然后一夹马腹、一挥手,便在大家的挥手和祝福中,往黑森林里那条唯一通往外界的小径奔去。
「虫姊,再见!」
「再见个头,帮我拦住她呀!」欧阳荒兰忙不迭的喊:「你给我回来,话说完了才准走。」
但身影早已经远去的欧阳镶,就算听到了也不会回头来告诉她真相,因为,那段多年以前的甜蜜回忆,不过是她的一个小小的奢望和梦想罢了。
她脸上挂著甜甜的微笑,回想起那个叫做沐剑真的小男孩,他那副呆头呆脑的样子,至今她仍牢记在心中,他想必早结婚了吧!
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正常的女人,到了她这个年纪,孩子可能都已经四、五个了。唉!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不是在恨自己的身世与众不同,可是,却也常在心底偷偷的盼著那个小乞丐。
那个一脸坚决保护父亲,又能平静的面对她脸上那副丑陋的面具的小乞丐。
那个要她陪著他一起孤独,要给她自己一张床睡,还很慎重发誓的小乞丐。
那个被她叫成小木头,被她欺负、被她推到深泉里,却一点也不生气,处处让著她的小乞丐--沐剑真。
沐剑真!
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记得她?
听父亲的信上提到,最近正要给几个表妹,堂妹们比武招亲,顺便开个武林比武大会,不知道沐剑真是否会以丐帮弟子的身分到场,如果他们真的相遇了,是否还能认得彼此呢?
欧阳镶摇摇头,眼前还有一堆事要解决呢!什么时候她也开始像镇上那些姑娘家一样,发花痴了。
前不久听来的那些关于自己的身世,推翻了她过去十多年来的想法,虽然让她震惊不已,使她为她的母亲感到悲伤,也为误解姑姑想保护她的做法感到抱歉,更为她自己的亲生父亲感到羞愧。但是,这些林林总总的坏事加起来,还是不能在她天性乐观开朗的心里造成解不开的结。不过,她要当心,她要小心谨慎的面对未来这一阵子将会发生的事。
更重要的是,她必须想个方法探知父亲真正的想法和心意,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她虽然没意思要打败她的父亲,但是,她却必须保护她自己,这是她多年来在黑森林里生活,学到最重要的一点。
毕竟,她已经答应了姑姑,她要平平安安的归来,她绝不会拿自己的承诺开玩笑。
为了保护自己,必要时,她将不吝于给她那个「父亲」一点教训。
她的眼里泛著深沉的眸光,那个人,她恐怕不会叫他一声「爹」了。
顿时,前所未有的孤独感袭上了她的心头,第一次,她开始觉得自己真的像个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