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她用沙哑的声音,使出全身力气的吼了回去。
「不行,待会我们问少爷,他一定不会准的。」
杨惟刚好打开房门,「阿东,你在嚷什么事情不会准?」
「项蓓心在发高烧,可是她还要去上班。」
快步的走向她,他伸手覆在她额上,一脸严峻。
「她根本没声音了,还要教训我。」杨东不服气的补充。
「我没事。」尽管提高音频说话,还是极度难听的鸭子声,这让她很懊恼。
「阿东,如果她坚持,现在马上打包送她去住院。」
杨东挑衅的朝她扮了鬼脸,彷佛在说,妳看吧。
项蓓心急得猛跳脚,「不行,今天的会议很重要,关系到我们未来重新挂牌上市,而且我们还得……」
杨惟抬手制止,「这些我都会处理,现在妳如果不回房躺着休息,就得马上到医院去。」他摆出难得一见的威严。
「可是我已经吃了退烧药了。」她怎么可能放心?事情那么多又那么重要。
「妳要这样继续跟我争执下去,还是让我放心的去公司上班?」
「可是这……」她挣扎的皱起眉。
该死,怎么会在这种时间病了?真气人,如果她不能工作,杨惟势必得独撑大局,她不放心啊!
「好了,家里的事情由我杨东作主,今天妳给我在家休息,我送少爷上班去,然后回来的时候会把秦医师带来帮妳检查检查。」
「秦医师?」虚弱的她思绪转不过来。
「喔,那是杨家的家庭医师,和惟少爷情同父子,医术保证一流。」
烦死了,「别说了,再说我要昏了……」她边说,身子竟也边要往后倒去。
「蓓心!」杨惟以惊人的速度抱起她,往她房里冲去。
她几度挣扎着要起身。
「如果妳希望我像昨天晚上那样吻妳,妳可以继续坚持去上班,要不然,在我今天下班回来以前,妳都不许给我下床,所有的事情阿东会安排妥当,妳只有配合的选择。」
闻言,项蓓心果然没再坚持己见,乖乖的躲进被窝。
要命,她就是昨晚花太多心力思考他们的关系,才会休息不足的大病一场。
撂下狠话后,见她没再抗争,杨惟这才半悬着心出门,因为他知道唯一能让她放心休养的方法,就是每一件事情都能顺遂,而这就是他今天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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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芭杜里难得的团圆,单玺欢天喜地的围着汤镇权打转。
「爹地,你消失好久,我都快要忘了你长什么模样了。」她极尽所能的撒娇。
「然后呢?」这么夸张的说法,让他听得啼笑皆非。
「然后就觉得自己很可怜啊!每天都躲在被窝里哭,想说爹地是不是忘了我啦!」鬼灵精怪的小脸上满是戏剧的表演。
「躲被窝?」汤镇权挑起一道眉,「怎么我听妳妈咪说,妳最近老是在三更半夜躲在被窝里吃饼干,像只老鼠似的,喀滋喀滋……」
「啥?妈咪干么告诉你这种事情?」戏码被揭穿,深觉面子挂不住的单玺委屈的别过脸望着母亲。
「别看我,不知道谁强烈抗议说,如果不跟爹地提起妳,妳就会被遗忘,是妳自己要我多说说妳的近况的,所以后果自负。」单可薇嘴边噙着抹揶揄的笑,把责任推得一乾二净。
「可是我每天发生那么多事,为什么妳却只说这种可笑的事情?」单玺狠狠跺脚。
「就因为可笑我才记得住啊!」单可薇朝着女儿气呼呼的小脸拧了一把。
「喔--」她气得小嘴直嘀咕。
这对母女就是这样,平常一搭一唱的所向披靡,看到汤镇权就互相争宠,真叫人头疼。
「两位,我们还要不要吃晚餐?」汤镇权一手牵起单可薇,一手拉住单玺。
「当然要--」单玺强力的声明。
「那就别再跟妈咪斗嘴了。」
「是她啦!」她噘高嘴。
单可薇耸耸肩,一副不想管事的模样。
汤镇权只好弯下腰去抱起女儿,「好了宝贝,别呕气了。」
「可以啊!那今晚爹地要陪我说床边故事。」她趁机勒索。
「这……」他为难的看了单可薇一眼,「可是爹地的办公桌上还有小山似的工作还没完成呢!」
「交给马特叔叔啊!有马特叔叔在,坏人都会乖乖,所以爹地今天放假。」
汤镇权老觉得不对,单玺全力演出,可薇却像个没事人闪到一旁,这母女俩怎么好像有阴谋似的。
忽地,腰际的手机响了。「喂,汤镇权。」
「权,我是马特,一个多小时前,威廉斯堡路上发生一桩车祸,前座驾驶当场死亡,后座伤者目前被紧急送往医院,不过情况不大好。」
汤镇权觉得奇怪,「车祸?这不是由州警出面处理吗?」
「原本是,但是现在得由我们来接手了。」
「怎么说?」
「车子被冲撞后,驾驶是被近距离开枪射杀,车上有找到数个弹孔,目前拾获的弹头已经送交检验,州警请求协助,调查局暴力罪犯逮捕计划小组希望我们查清楚。」
「车上两人的身分查出来了吗?」
「后座伤者是杨氏科技的董事长杨惟,至于前座驾驶是他的管家司机杨东。」
「杨氏科技?」他低喃,「马特,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出发跟你会合。」
「我还在现场,一进入威廉斯堡路约莫十五公里处。」
看他结束通话,单可薇问:「发生什么事了?我听到你说杨氏科技。」
「嗯,杨氏科技董事长的座车疑似遭到攻击,目前已经被送往医院。怎么,妳认识他?」
「是惟叔叔,他曾经在潘芭杜工作过。」单玺仰高头抢话。
「杨惟怎么样?伤势很严重吗?」单可薇很担心。
「目前不清楚,我先去现场了解情形。可薇,我们保持连络。」
「你自己也要小心。」她紧紧的抱住他。
「嗯。」
饭还来不及吃,汤镇权又匆匆离开,留下母女俩对着眷恋的背影望而兴叹。
「妈咪,不是说这样就可以把爹地留下来吗?怎么又失败?」
「妳没听说过吗?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谁叫妳爹地是鼎鼎大名的汤警官。」
「咳,果然是人怕出名猪怕肥。」
她睨了女儿一眼,「这话又是谁教妳的?」
「派翠西亚。」
「以后不准妳跟她讲电话,走吧!这顿饭还是我们母女自己吃。」
这厢,闻讯赶来的项蓓心几乎要崩溃,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发生意外?一切都是那么顺利,不管是资金筹措、股份收购,甚至是和其他董事的合作计划,未来重新挂牌上市等等,都是处在极度顺利的进度下。
等等,那其他董事……一股灰黑色的阴霾紧紧笼罩她的思绪。
她不敢相信,早上他们还有过对话,杨东还热心的把秦医师带到公寓为她出诊,怎么一天不到的时间,杨东死了,杨惟却在病床上做着生死拉锯战?
来到病榻前,她强忍的泪再也囚禁不了的溃堤,扑簌簌的像场骤雨。
刚离开手术室的杨惟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他抿着嘴巴说不出痛苦,然而纠结的眉头却还是泄漏了他的情绪。
她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试图让那曾经温暖的手掌再次暖和起来。
「阿东的伤势怎么样了?」他闭着眼睛虚弱的问。
蓦然,一丝哽咽脱口而出,她只有拚命的摇头,她说不出来,她说不出事情的真相,她知道宅心仁厚的杨惟听到后会有多难过。
没有听见她的回答,他再度闭上了嘴巴,在心里深深的叹息,回握她的手劲那么强,传递的是他的痛。
又在一夕之间,他再次尝到最不堪的人世变化,杨惟啊杨惟,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老天爷,是以招来这些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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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助理,龙德的人到了。」下班前,总机传来消息。
「让他们上来。」项蓓心尽管声音疲惫,仍得强打起精神。
医师说杨惟的伤势严重,得在医院住上一阵子,然而刚起步的杨氏科技却不能一日无首,她只好一肩扛起所有责任,坐镇在董事长办公室。
偏偏近日龙德三番两次主动接洽,她担心龙德是对杨氏科技虎视眈眈,为了厘清龙德的意图,是以她接受了今天的会面。
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来。」项蓓心抬起头,未料,却让面前的脸孔挑起了惊讶神色。
「蓓心,好久不见。」王志弘踌躇满志的走来。
「你就是龙德的代表?」她不可置信。
「没错,我是龙德董事长的新任特别助理,今天由我来拜会杨氏科技的杨董事长。」
「杨董事长目前正在休养中,所有事宜由我统筹代理。」
「休养中?」王志弘尾音略带嘲讽,「咳,那真是要命,竟然在凯尔董事会即将召开的时候发生意外,我听说这次车祸带给他很大的伤害,不晓得杨董事长目前状况如何?」探问的口吻不见真诚。
「一切安好,王特助今天来不会只是跟我讨论我们董事长的情况吧?」项蓓心竖起防备,冷冷一应。
昔日的恋人今日相见变成这种局面,她总觉得很可笑。
「当然不是,我是代表龙德董事长来洽谈商务的。」
「时间宝贵,请坐。」项蓓心往旁边的沙发一指。
「我知道杨氏科技积极的想重回凯尔的董事会,但是,我建议你们放手。」
「为什么?」
「因为凯尔董事会的龙头宝座非龙德莫属,目前我们手上有最多的持股,有最充裕的资金,还有最健全的企业体系为后盾,不像杨氏科技每一步都走得艰险,与其白费力气跟我们竞争,倒不如及早放弃让出股份,我们愿意以最优渥的价格收购持股。」
「会有多优渥?」
「高于市价两成。」
「两成?」项蓓心差点失笑,「王特助,如果只是高于两成,我不懂我为什么要放弃?」
「别小看这两成,杨氏科技岌岌可危,尽管只是一点蝇头小利,都对你们的营运状况产生莫大的影响,你们严重缺乏资金。」
「你也太小看杨氏科技了。」
「蓓心,这种时候逞强不是好事,识时务者为俊杰。」
「在事情未成定局前就盖棺论定,好像言之过早了,王特助。」
「我仍然诚心的希望妳能仔细考虑,要不然蛮着来,只怕杨氏科技也不会是龙德的对手,现在杨董事长伤势严重,杨氏科技重新挂牌上市的计划在即,妳怎么还有余力来争取董事席次?」
「谁告诉你董事长伤势严重?」
「在商场上,这已经不是新闻了,听说杨董事长还有瘫痪之虞,万一这消息传出去,我想杨氏科技……」
「胡说!董事长只是暂时休养,等待伤势恢复稳定,他随时都会重掌大权。」
「总之,我只是代表我的老板把意思带到,现在撇开公事,我们以朋友的身分来谈我们的私事。」
「我不懂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不是已经分手了吗?项蓓心觉得可笑。
「蓓心,如果妳现在愿意辞掉杨氏科技的工作,我还是会很乐意接受妳回到我身边,我们的婚礼一样可以举行,而且我还会帮妳在龙德安排一份工作。」
她久久不吭声,端详起面前的男人好半晌,「志弘,为什么你会突然想要到龙德上班?」她比较好奇他的动机。
「因为这是一个好机会,而且,我的选择也可以让妳认清事实,梦想归梦想,实际还是要紧的。」
「让我认清事实?所以你今天的出现是针对我,还是针对杨氏科技?」
「我针对杨惟。」他不满的说。
「为什么?」
「我要让他知道时势比人强。蓓心,如果妳继续留在杨惟身边工作,下场只会万劫不复,妳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是妳最好的选择。」
「我当然知道。」
「那我等妳好消息。」离去前,王志弘总算绽放一丝笑容。
她唤住他离去的脚步,「志弘,不会有你以为的好消息,因为,我还是会留在杨氏科技。」
他愀然变色,「尽管将来与我为敌?」
「这就是商场。」她把话说得很明白。
他恨恨的看了她一眼,「妳会后悔的,我等着那天。」
王志弘离开后,项蓓心感觉内心漫起了深沉的失落,不论是对玉志弘的冥顽霸道,还是杨惟的逆境重重,甚或是自己的迷惘与心疼,这些情绪几乎要吞噬了她勇往直前的动力。
前往医院的路程上,项蓓心闭上眼睛,沉淀心中那最深沉的情绪。
不撑下去是不行的,事到如今,早没了回头的路。
推开病房门的前一秒,她让自己挤出一抹精神的笑容。
「Boss,我下班喽!你今天怎么样?」她雀跃的来到他身旁。
身上医药管线缠绕,杨惟静默的望着她,就这么凝望着,脸上的伤口已经退肿结痂,然而他的思绪却彷佛没有抓回似的缥缈。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她坐在床沿,担心的伸手覆上他清瘦的脸庞。
他依然没有说话,唯独伸出手指,紧紧的抓紧她。
「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转的,今天公司一切顺利,所有的事情都在进度中,你也在慢慢恢复了,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转的。」
他只是握紧手中的她,不愿放手……
深夜,项蓓心疲惫得伏在床边沉沉睡去,杨惟才松开手指抚过她散在脸庞的发。
「为了妳,为了杨东,不管多心狠手辣,我都会去做,一定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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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会从医院消失?他行动不便能去哪里?」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项蓓心整颗心处在一种极度慌张的恐惧中。
颤不得待会就要召开内部高层会议,「我马上过去。」她转身交代,「待会的会议取消,择日举行。」
没敢耽搁一秒钟,项蓓心独自匆忙的赶往医院,心里不断的祷告祈求,「你一定要安全,一定要安安全全的,绝不能再发生意外……」
她的双手不住的发抖,心一急,隐忍多日的压力逼出了无助的眼泪,她哭得抽抽噎噎的伤心不止。
而消失两个小时的杨惟出现在杨东的丧礼上,他低调静默的在一定的距离外看着,扯掉点滴贴有胶带的双手紧紧交握,目光牢牢的定着前方,这是一场冷清的丧礼,杨东就这么孤单的走了。
「阿东,我不会让你死不瞑目的,一定要揪出幕后操控的人来告慰你,至于杨伯,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丧礼终末,杨惟奋力推着轮椅缓缓转过身去,低调得彷佛从未来过。
「这个时候你不该跑出来的,至少在嫌犯尚未逮捕前。」汤镇权阻挡在他的轮椅前。
「我来送杨东,没想到还是让你找到了。」他苦笑。
汤镇权可以体会他的难过,接过手,推着他与留在车上等候的马特碰面,两人合力将他送上车子。
「麻烦你们送我回公寓吧!我不想回医院。」
汤镇权没有拒绝,直接把车子驶向公寓。
一路上,杨惟主动和他们讨论起案情,理智得恍若只是在闲话家常。
「你有联想起任何人吗?」
「没有,当时外头下着雨,我在行进中的车子里看一份关于凯尔各股东的持股比率文件,一辆车子突然失控撞上来,我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随即响起几声枪响,我听到阿东痛苦的求救声音,可我当下头痛得昏了过去,谁也没看见。」他这几天总是反复的回忆着出事的那一天,每想一次,心就痛一次。
「现场找到的子弹很特别,是KTW金属孔子弹。」马特说。
「KTW金属孔子弹?」杨惟不懂。
「那些子弹是铁氟龙做的,周围有一圈防水用的红色亮漆,这种钢孔子弹在维吉尼亚州是违禁品,杀伤力极大,即便是雨天也不影响它的威力。」
「最近公司内部忙着重新挂牌上市,也在进行重回凯尔董事会的部署,除了这些事情容易引起旁人不满外,我想不出有什么会与人结怨。」
「裁员呢?」
「我不知道。」一般离职员工如果只是因为裁员而挟怨报复,为什么需要这么大火力的武器?杨惟认为是有心人士想阻挠他重回董事会比较有可能。
「马特,现在那些KTW的子弹就是我们的线索,或许依据子弹来追查,可以掌握到可疑份子。」
「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