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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虹 第四章

  达达的马蹄卷着泥尘,人满身风尘,马也是。

  黑影在汴州发现铁矿坑,要他亲自去一趟确认,他快马加鞭,十多日的行程缩成四日,长安城在望了。

  马儿累了,长长的鬃都是汗结,他抚着马儿低声安慰,虽然归心似箭,还是在溪旁停了下来,让劳累的马儿喝水休息。

  四下无人,乱惊虹掬起一把清水想洗去满面风尘,然而,捧在掌心的除了水以外还有别的。

  他睁眼看,是一条丝罗。

  再往一旁探去,那儿搁浅着一个女人,一头长发也浸在水中如同水草摇曳着。

  「弭愁!」他惊呼,一颗心摇摇欲坠。

  拨开她覆在面上的发丝,她气若游丝。

  抱起身软如棉的她,顾不得马儿才刚喘口气又跳上马背,这次别说百里加急,而是巴不得双腋生翅,飞往能救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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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馆的后面是典型的四合院,四周杏树、老松环绕,替炎热的烈夏招来不少凉意。

  浓郁的绿无垠的伸展,像要探到天边去。

  茂盛的绿下头是一片花海,戴着帷帽的金游走在花海里,纱网被系至帽顶上,握着刀剪的手忙碌的剪枝修叶。

  「算时间也该是你出现的日子了。」

  「你知道我要来?」乱惊虹关心的是躺在茅屋里的步弭愁,全无心思跟昔日的老友闲话。

  「猜的。」她剪去多余的水仙叶。

  「她,好吗?」

  「你偏心喔,对我无一字关心,从头到尾就只关心被你送来的人。」她微笑的样子很美,却仍是对着花。

  对人,无法微笑。

  「她的身子不好。」他是应该要信任金的,金的医术无人能出其右。

  「她需要的是长期调养休息,至于其他,可就不是在我能力范围内了。」她似有所指。

  爱情,是治身子的良药,至于能治愈什么,要是相对的爱情鸟才知道,第三者只有闭嘴的份。

  乱惊虹心中一喜,「你是说她没问题了?」

  「惊虹啊,心乱是练武者的大忌。」

  「我管不了这许多!」

  「也是,爱情是那么的可遇不可求,瞻前顾后,又算什么?」她覆着阴影的眼带着几多愁,只是那愁无人可知晓,无人可明了。

  放下刀剪,她迎着风。

  「你可以进去看她了。」

  「你也别在这晒太阳。」

  「谢谢你的关心,我要出发了。」

  「你要走?」

  「你找得到这里,表示这里已经不是安全的地方了。」

  「金。」乱惊虹无限难过。

  「别可怜我。」

  「去我那好吗?」他有照顾她的义务。

  「我说了别可怜我,我只是瞎了眼,心还是好的。」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抱歉,我是刺猬。」

  「每个人的肩膀都背负着自己的命运,我不会可怜你,我是站在朋友的立场请你到我那暂歇,小鸟要有歇息的地方才能继续飞翔。」

  他从来都不是爱说教的人,对遭遇比任何人都坎坷的金他是发自内心关心跟爱惜。

  「当我无处可去的时候我会考虑你的邀请。」这时候一直背对他的金转过身来。

  「你的脸……」乱惊虹惊讶得差点咬到舌。

  她毫不在意。

  「只是灼伤。」

  「为什么要让这么丑陋的疤留在身上?」就如同她的眼瞎。

  「我高兴。」

  她的神秘难解,一点也不妨碍他们六个人的友谊。

  「好吧,就当我没问。」

  「你已经问了,这就是我的答案。」她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盏巴掌大的莲花灯,花瓣原来布满符咒的,如今却被烟雾薰染得有些模糊,莲座更烧毁了一角,光晦暗,看不见里头的情况。

  「你哪里得来的?」这是第耳天掌握着的本命灯。

  他们六人为什么要替第耳天卖命,建立他想要的帝国,就因为所有的人都欠第耳天一命,要不就是有致命的把柄落在他手中。

  而他,乱惊虹,要是没有这盏本命灯根本就是个孤魂野鬼。

  一个鬼,有个落脚处就满足了。

  「拿去,以后自己的东西要保管好。」

  乱惊虹看着被烧去一角的本命灯和她被火烧毁的睑,心中有数了。

  「我欠你一次!」

  金笑得灿烂,她晃着两指,「错了,连屋里头的要算两次。」

  「好啦,现在换我赶你离开,我等弭愁醒来我们也要赶路。」

  两人含笑道别,这一别千山万水,独行—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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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楠木床铺着草席,简单的设备。

  她看起来脆弱又坚强,睁开的眼睛还是带着惯有的迷蒙,仔细看她,羸弱苍白外,步弭愁是个禁看的女孩子。

  细小的耳垂,婉约的侧脸,俏丽的睫毛衬着黑黝黝的眼珠,像白雾中的黑水晶,小巧的鹅蛋脸,皮肤白皙透明,要是能健康些,一定会是个倾城的美人儿。

  「我醒过来了?」每回病危,清醒过来的她总会这样询问身边的人,用来确定自己的存在。

  「要迟一点,你这条小命就玩完了。」

  「谢谢你,也只有你会担心我的安危,你救了我一次又一次,是真心在关心我的,我好感动。」他已经是第二次疾言厉色的「关心」她,好窝心喔。

  「救你的人是金,我的好友。」是他运气好猜着知己的落脚处,运气不好的话恐怕就要扑空了。

  「我去谢谢他。」

  「她离开了。」

  「为什么?这不是他的家吗?」是她扰了人?

  「她有不得不走的理由,不过,我欠她的,哪天她有需要一定会来讨回去,你要见她有得是机会。」算起来他跟青鳞都欠她难以回报的恩情。

  「看样子,『他』是个女生?」以女人的直觉还有屋里的摆设,步弭愁做出大胆的推测。

  「嗯,她是我的五个武林奇人朋友之一。」

  「你更幸运,我可是一个朋友也没有。」男人的世界如此辽阔,她却只能窝在小小的避风港里守着病身子。

  这世间根本没有什么是公平的。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郊外的溪里了吗?就算不被淹死,天黑了,你可能就会变成狼狗的点心。」

  「说真的,我不知道。」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迷惑。

  「真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这样的解释就想打发他?那可不行,他不接受。

  「你以为我说谎对不对?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我一醒来就在这里了,我甚至不清楚我去了什么郊外的溪里。你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最近,我常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醒着、睡着,好像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我以为有两个我。还是我快要死了,才会有这种幻觉?」

  病痛,经年累月折磨得她喘不过气,生活里面随时都存在着丧命的阴霾,她不想这样过掉短暂虚无的生命,她不想,但是又何奈。

  他曾经说过她不会死,会健康起来,想来,只是安慰吧,谢谢他的安慰,起码让她的心多了点希望。

  「我说过你不会死。」

  「你骗人,我明明随时都会死!」情绪过于激动,她随手拿起竹枕丢去,乱惊虹敏捷的闪躲了过去。

  「冷静,别忘记你的身体。」她竟然发脾气,可见她刚才说的是实话。

  那么,是谁把她弃置到荒郊野外的?

  有人要她的命?!

  「你也这么说,可恶!」床上没有她可抓的东西了,她只有坐着喘息。

  「人要面对现实。」

  「除了跟你见面我才能感觉呼吸的快乐,你让我多幻想一下都不肯。」丢了一粒枕头已经让她疲累,他还说话来激人,好可恶啊!

  「调整气息。」他命令。他可不想再看她昏倒。

  「你……去死啦。」步弭愁从小到大没有这么暴力过。「不不不,我不是真的要你死……」

  「你的诅咒太迟了,这话很多年以前就有人说过,而且实现了。」

  话出口,别说步弭愁惊讶,乱惊虹也感到诧异。

  一个环又一个环紧紧死锁的心事,他居然毫无防备的对着她说出来。

  那黑暗的心事。

  是她眼花?步弭愁从乱惊虹平如镜的眼里看见一丝痛苦。

  「我们赶路吧,你那个侍女要是又发现你不见,不知道会怎么骂我。」他必须尽快将她送回步府,他……在那里的工作尚未结束。

  「对了,」他灵光一现,抱起步弭愁的同时开口,「告诉我,我知道你没有姊妹,那远亲呢?有跟你容貌相似的姑娘吗?」

  「自从我爹休了我娘后,就断绝外婆家的亲戚,就算有,我也不清楚。」她被他用风衣密密包里起来,被呵护的感觉叫人好窝心,方才的气愤别说逗留,压根已经不见影子了。

  问不出所以然,乱惊虹不灰心,他会有办法查到他想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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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金隐居的草居山下来,一路经过好几个城镇。

  乱惊虹不忘按时押着步弭愁吃药。

  要一口气赶回长安城对他来说不成问题,可是她不行。

  停停歇歇,他随身携带的草药剩下最后一包。

  步弭愁一口口喝着药,纵使里头放了甘草,还是苦到肠子打结。

  「为什么你不肯带药丸子,那好吃多了,也用不着这么喝药。」她对于吃药是很认命的,但是,遇上乱惊虹以后却知道撒娇抱怨。

  「良药苦口,草药的疗效是其他药丸比不上的。」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步弭愁喝药,她唱的药加了龙蛇胆、应付子跟麻雀胆,这几味菜都是取其根部,药性特强但也特苦,苦到没人性,就算大男人也要加上大量甜糖才肯服用,虽然听她一直抱怨,却也把大半碗的药都喝进肚子。

  「吃药的人不是你,你自然说风凉话喽。」

  「是吗?天不亮就起来熬草药的人是谁?」

  「所以我很乖的喝啊。」步弭愁吐着丁香小舌朝乱惊虹嫣然一笑,然后继续进攻她的药。

  天晴,太阳高挂,亮晃晃的照得人暖洋洋。

  两人就坐在人家的屋檐下,你一言、我一语,谈得好不畅快。

  「咳……小伙子,小俩口很恩爱喔。」咳个不停的是个全身褴褛的老乞丐。

  「老爷爷,你脸泛黄,口有白沫,生病了喔。」步弭愁也不计较老乞丐有多脏,身上的跳蚤可以排队排到长安城,赶忙扶着他坐下。

  「老毛病,死不了,人穷有钱吃饭没钱看病。」他乐天知命。

  「老爷爷,有钱就该先看病,有健康的身体吃饭才会香。」

  「哈哈,姑娘,这你就不知道了,我是乞丐,别人要看我又老又病才给饭、给碎银子呐。」说完他又是一阵似要咳出心肝肺的咳嗽。

  步弭愁脸色沉重,跟乱惊虹交换了不安的神色。

  这老爷爷病得不轻。

  「不过,」老乞丐看了看一旁冒烟的药罐,有些为难的启齿,「要是可以,能不能分老乞丐一碗菜汁?」

  他问药而来。

  知道这样的要求不合情理,他慢慢解释着,「我还有个老乞婆,就在不远的土地庙里,她病得重,请大爷跟姑娘施舍我一碗药。」

  他说完便要磕头。

  乱惊虹一手握住不让他下跪。

  「老爷爷,药不能乱吃,一个不好会闹人命的!」

  「我也知道,可是我身无分文,我那婆子再没药救恐怕……」老乞丐颤巍巍的,满是眼屎的眼虽然混浊却透着夫妻患难的真情。

  「老爷爷,这是五两银子,你赶紧请个大夫给夫人看病吧。」乱惊虹快刀斩乱麻。

  「没有用的,我连医馆的大门都近不了,他们嫌我脏。」

  「老爷爷,你别哭,我陪你回去。」步弭愁本来就心软,哪禁得起老乞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哀求。

  「你……」老乞丐疑惑不已。

  「他会看病,而且医术很好喔。」指着乱惊虹,步弭愁将他一军。

  她要是说出自己有帮人治病的能力,恐怕路边的小狗也不会相信,她手里还端着药碗呢。

  乱惊虹不以为然的掀眉。

  「您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大爷,求您!」

  步弭愁俏皮的朝乱惊虹福了福,万般恳求尽在不言中。

  唉,自从遇见她以后他是越来越没原则了。

  赶鸭子上架,乱惊虹只好随着老乞丐回到破旧的土地庙。

  发霉的草席上静静躺着已经没了气息的老乞婆。

  她全身生满斤、疮,干瘪的身躯显示生前被病魔折磨的痛楚,乱惊虹把了下脉,对着一脸渴望的老乞丐摇头。

  老乞丐没哭,只是跌坐一旁,一瞬间显得更加苍老。

  土地庙里不只有老乞丐夫妻,还有一堆行乞之人,老的老,小的小,糟老头跟老婆子占多数,污浊的空气,肮脏的环境,每个人不是病就是脏。

  步弭愁无法漠视伤心的老乞丐,她蹲下,握住老人家的手,什么都不说,只见老乞丐本来无神的眼睛慢慢泛起惊讶,充满生气的光彩。

  「老爷爷,对不住,弭愁能力不够,没能把老奶奶救回来,只能送你一点小礼物聊表心意,真的对不起……」

  她以自身的灵力治愈老乞丐的病。

  「生死有命,是我那老婆子没福气,没有早些遇到姑娘你这贵人。」

  步弭愁摇头,握紧老乞丐的手。

  其他的乞丐看她亲切可入,统统围拢过来。

  没想到这姑娘竟然毫不排斥他们这些行乞之人。

  面对这么多好奇的眼光,步弭愁心慌极了,扯着身上的衫子,一着急,脸上又出现不正常的红晕。

  步家规矩严苛,一般的仆人是不许随便跟主子有所接触的,尤其她一身病痛,更是要避免被感染,仆人也怕担责任,就算远远看到她也保持着距离。

  而即使出了门,她也只跟乱惊虹走得近,一下面对这么多人,她不禁手足无措。

  乱惊虹立刻走了过来,他率先拿出三十两纹银给老乞婆办丧事,大家也纷纷出仅有的一些碎银表示心意。

  老乞丐虽然一直推辞,但缺钱是事实,最后千恩万谢的收下来。


  ☆☆☆☆☆

  本来可以在天黑前回到长安城的路程,因为帮忙老乞丐办丧事延误了时间,乱惊虹跟步弭愁只好寻了一间清幽的客栈往下。

  是夜。

  断断续续的嘈杂呻吟声不断传来,干扰着步弭愁迷迷糊糊的脑子。

  「怎么了?」她就着蒙陇的烛光起身。

  「你睡,我出去看看。」乱惊虹制止了她。

  他并不是为了省钱才两人合住一间房,追根究底是帮老乞丐治病后,不胜负荷的步弭愁又吃不下、睡不好了,不忍苛责她的乱惊虹只好选择紧迫盯人,盯着她好好的休息,他才能心安,要不然心里惦着她,他也甭想入睡了。

  看着步弭愁把睡暖的床被掀起,他忙不迭塞回去,这一醒,她又不知道得花多少时间才能沉睡。

  「你还没睡?」

  他不想解释是因为看着她甜睡的睑看到失神。

  「别起来。」

  把烛光戳弱了些,乱惊虹打开门出去了。

  他颁长的身形叫步弭愁疑惑的偏了头。是她闪眼吧,怎么地面上不见他的影子?

  肯定是,她睡糊涂了。

  她理不清对他的感觉是怎么来的。

  每回见他,都在性命交关的当头。

  而每回,他都义无反顾的伸出援手。

  像这样无言的守候,无语的看护,他什么都不曾诉诸言语,骨子里头却是何其温柔。

  不容她细想,外头的声音更清楚的传了进来。

  忍不住起身穿了绣鞋,她偷偷把门打开探头出去看,屋子外烛火晃动得厉害,人影穿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睡虫跑掉了,乱惊虹又还不回来。

  原本她只打算瞧一眼,可一个忍不住就探出半个身子,接着,走了出去。

  空气里飘着浓浓的血腥味,担架上的老妪,不断的呕出腥臭的血,面皮又青又白,显然陷入昏迷多时。

  「求求您掌柜的,我马上请大夫来救我娘,您别赶我们走,这大半夜的,我娘禁不起夜凉,我小顺子给您磕头了。」叫小顺子的汉子穿着补丁的粗布衣服,说磕头马上咚咚咚的敲出一头瘀青来。

  「客倌,我也只是个开店做生意的人,你来住店我当然欢迎,但是……带个快死的人,晦气啊。」

  小顺子欲哭无泪又不肯死心。

  「掌柜的,求您,就这一宿,只要我娘病情一有起色我马上搬。」

  众人围着苦苦哀求的小顺子看热闹,有的人窃窃私语,「这店家也真没良心,说穿了还不是怕小顺子交不出住宿金。」

  「这小顺子也真可怜,带着他娘从东北来这依亲,没想到亲戚没着落,他娘却染了风寒,如今病情加重,怕是把手头上的银两都花光啦。」

  步弭愁一靠近人群就被乱惊虹发现。

  他脱下身上的披风裹住她。

  「她……那样,很痛的。」步弭愁楚楚的眼瞅着陷入昏迷的老妪。

  痛的感觉她再明白不过。

  「你这性子,一天到晚只想救人,你也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体如何?」

  「就算不自量力,我还是要救她。」

  「我就是没法说赢你。」

  她以为乱惊虹默许,一朵灿烂如茉莉花的笑容在她唇畔绽放。

  乱惊虹嘴巴蠕了蠕,有了辛苦的觉悟。

  护着步弭愁穿越闹烘烘的人群,他们来到陷入昏迷的老妪面前。

  她轻握老妪骨瘦如柴的手。

  须臾,白洁的额头冒出点点细汗,越来越多。

  因为专心,一旁的嘈杂缓缓从步弭愁的知觉里沉淀消失,终至不见。

  有些心细的人发现老妪奇特的变化。

  人群慢慢围靠过来。

  「你不要碰我娘!」小顺子发出尖叫,爬过去想拉开步弭愁。

  「要你娘好就别碰她!」乱惊虹的态度不强硬、不霸道,也非尊贵逼人,可是他说出来的话份量一定,冥冥中,有股你非要信他不可的力量。

  小顺子又惊又愕,不敢轻举妄动了。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围观的人均发出不可置信的赞叹——

  老妪疲惫的眼睛打开了。

  「小……顺……子。」尽管还是气若游丝,但已够小顺子欣喜若狂了。

  「谢谢姑娘的大恩大德。」纵使不知道步弭愁是怎么治好他娘的严重风寒,小顺子仍跪倒在地不断磕头。

  「别磕了……头会疼呢。」步弭愁软了身子,跌进乱惊虹早已经伸出来的双臂中。

  「姑娘是观世音菩萨,我小顺子愿意为您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惠!」

  步弭愁连连挥手,连说话的气力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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