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觉出两夫妻对她的好,虽然她和叶予晟并不熟悉,但他和莹莹一样十分体贴、关心她,把她当成妹妹一般。
也许是感受这份友情的支持,她确实不再时时沉浸于失恋的痛苦中。
只是,每当她看着他们夫妻俩浓情蜜意的模样,她还是无法不感到欣羡,因为如此,只要夜深人静独处时,赵睿恺的身影就会如鬼魅般入侵她的脑海。
陶雨诺总是不断胡思乱想,如果她跟赵睿恺之间没有这些阻碍,他们是不是会像叶家夫妻一样甜蜜快乐?
这样的想法总是让她心酸,又不敢让一直很担心她的莹莹知道她心里真正的感受。
为了掩饰那样的心情,白天时她只能强颜欢笑,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无法真实表现出内心的感受让她觉得好累。
其实她独自一个人习惯了,只要让她静静的疗伤,她相信自己绝对会好起来的。
当这样压抑的心情愈积愈深时,陶雨诺开始想念那幢海边的老房子,想念独自一人自由自在、不必在乎其他人的生活。
莫怪有人说金窝、银窝还不如自己的狗窝,现在她能深深体会这句话有多么贴切。
陶雨诺看了看趴在她大腿上懒洋洋的爱犬,“雪泡泡,你是不是也想回家啦?”
原本无精打采的雪泡泡似乎听懂主人的话,倏地开心地跳下她的大腿,追着自己的尾巴团团转。
她笑看着雪泡泡这无厘头的样子,脑中思索着该怎么跟莹莹说她想回家的事,她的手机正巧在此时响起。
看着陌生的来电号码,她迟疑了 一下才接听。
“请问是陶雨诺小姐吗?我是睿邦企业的威廉。”怎么会是他?虽然不知道他打来的目的,但陶雨诺直觉不想再跟赵睿恺有关的人有任何牵扯。
她正考虑是不是要直接挂断电话,便听到威廉焦急的恳求。
“陶小姐?陶小姐,请你别挂电话,听我说句话好吗?总裁病得很重,能不能求求你去看看他?”可能是怕她下一瞬间便把电话挂断,威廉几乎是一 口气把话说完。
听完威廉的话,陶雨诺的心紧紧一拧。他病了……怎么会病得很重呢?当下,她心软的几乎想答应威廉的请求。
但转瞬间脑海中的恶魔之声跟着出现……陶雨诺,你别傻了,不要又被那个男人骗了,说不定这是他的苦肉计呀!
她的感情和理智正拉扯着,过了许久后才徐缓地开口:“他病了就替他请医生,他堂堂睿邦企业的总裁,不可能连医生都请不起吧!”
“不是的,陶小姐……”威廉没想到她会拒绝,急得满头大汗。
若不是魔王总裁在病得昏昏沉沉时还一直喊着她的名字,再加上魔王总裁前一阵子疑似住在她家,他也不会猜测他们之间关系匪浅,而擅自做主打这通电话。
威廉为了说服她,滔滔不绝的将赵睿恺近一个月的生活起居巨细靡遗的告诉她。
陶雨诺知道自己该狠下心挂断电话,但她却像着了魔似的,怎么也没办法按下结束通话键。
原来赵睿恺在被她赶走之后,回到公司后就疯狂的投入工作,不到一个星期就累倒了。像是为了折磨自己,他不把感冒当一回事,最后终于在他母亲忌日那一天,在公司里昏倒。
助理将他送去医院,医生说赵睿恺的感冒十分严重,已转成肺炎,应该留院观察,但赵睿恺醒了之后,不顾医生的反对,固执的教人办了出院手续后便回家。
威廉将这些事告诉她后,没等她回应便把电话挂断,没一会儿,陶雨诺就收到威廉传来的讯息。
简讯里是赵睿恺的地址,威廉还告诉她,他已经跟赵睿恺住处的大楼管理员打过招呼,她随时都能过去。
看着威廉强迫她接受的恶劣行为,她恨恨地想,果然是什么人养什么样的手下,这简直和恶霸没两样。
她应该不为所动,但握着手机的手却因为内心激动不已而发颤。
她不懂,赵睿恺为什么要这样自暴自弃,折磨自己,难道她的拒绝真的伤他那么重吗?
陶雨诺陷在要不要去看他的两难中,连天色已在不知不觉中暗下,她也没有感觉,连灯都没有开。
“小诺,我们今天去吃泰国菜好吗?予晟已经订好位了 !”沐莹敲了敲房门后迳自将门打开。由于陶雨诺工作时常会专心得忘了时间,这时沐莹都会进房来提醒她吃饭。
陷在思绪里的陶雨诺被开门声吓着,握在手里的手机不慎掉落在地毯上。
“小诺,你怎么了,怎么不开灯呢?”沐莹也被房间里的状况吓一跳,不禁惊呼出声。
掉在地上的手机萤幕亮起,沐莹走向前,替她把手机捡起来,恰巧看到上头的简讯内容。
她神色凝重的看向陶雨诺,忧心忡忡地想,难道命运还是注定要将他们绑在一起?
陶雨诺将手机拿回来,知道她已经看到简讯内容,脸色苍白,语气虚弱地说:“他的助理说他病得很重。”
“你想去看他?”沐莹叹了口气问。
“我……”
“去看看他吧。”在陶雨诺回答前,一道温和坚定的男性嗓音率先给了肯定的回应。
陶雨诺和沐莹同时看向不知在何时来到房门口的叶予晟。
“予晟,你明知道……”沐莹不依地跺脚,不明白老公为什么要这么说,雨诺跟赵睿恺前世的事,他是最清楚的呀!
“我知道。”叶予晟上前搂住沐莹的腰,慢条斯理地打断亲亲老婆的话,然后将灯打开,看向陶雨诺说:“小诺,也许你现在还无法作任何决定,但去把他的心看清楚,也许你会就有答案了。”
忽然亮起的灯光让陶雨诺一时不能适应的闭上双眼,待她睁开眼睛时,叶家夫妻俩已经离开了房间。
其实,在莹莹问她时,她就已决定要去看看赵睿恺。若不知道他生病的事,她也许还能逼着自己忘记他,但现在他生病了,还有可能是因为是她赶他走的关系,这样的情况下,说什么她都无法置之不理。
而叶予晟的一番话,更让她多了面对赵睿恺的勇气。
另一头,硬是被丈夫抱着带进书房的沐莹不依地戳着他的胸膛抱怨,“我想尽办法要分开他们,你却跟我唱反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叶予晟笑着捉住她的手,“我哪敢跟你唱反调,先给你看样东西,你就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他从书架上的资料夹里抽出一张泛黄的宣纸递给她,她定睛一看,发现那上头都是满文。
“这个是……”沐莹不解的接过那张纸,迅速扫过上头的内容后,不禁睁大双眼看向丈夫。
叶予晟点了点头,“嗯,这是胤觉贝勒写给耿仲的信,我是最近才在耿仲贝勒的手札里看到的。”
其实正确来说,这封信是胤觉贝勒写给耿仲的忏悔信,内容叙述着因为他一时鬼迷心窍,抢走了耿仲辛苦画出的沉船位置图,这张图让他失去理智的伤害了他最爱的人,也间接害耿仲无法找到沉船和沐莹,信中,他字字血泪的表达出他的懊悔、沉痛和伤心。
而写信的时间正是煦敏格格过世后一个月,因为耿仲贝勒在被圈禁后就意志消沉,所以他也不清楚最后胤觉贝勒的下场如何,是根据后世子孙的记载,才知道之后所发生的事,原来胤觉贝勒在妻子过世后第二年的忌日那天也因病而逝。
“所以……你觉得他们今生再次相遇,是为了再续前缘?”沐莹不确定地问。
叶予晟深情地凝望着妻子娇美的脸,道:“既然上天都给了我们一个机会,也许也会给他们一个机会呀。”这句话让沐莹没有办法反驳。
的确,若不是上天给了她与丈夫一个机会,他们也不会相遇,相对的,陶雨诺与赵睿恺或许也是如此。
见妻子沉默不语,叶予晟猜想,她应该是认同他的话,于是开口:“既然上天给了赵睿恺这个机会,我想,这一世他绝对不会再重蹈前世的覆辙了。”
“希望如此。”沐莹叹了口气,期盼一切都能如丈夫所说的这般圆满。
赵睿恺浑身乏力地躺在床上,头昏脑胀、四肢沉重的感觉让他像是陷在一团迷雾里,完全分不清黑夜白天,只是消极地等待解脱的那一刻。
奇怪的是,这种感觉竟是如此熟悉,他似乎曾经历过。
但这不可能呀!他究竟是何时有过这样的体验?
发胀的脑袋让他无法思考太多,干灼的喉咙使得他无意识的发出嘶哑的呻吟。
陶雨诺一走进房间,便看见赵睿恺高大的身躯蜷曲在铺着黑色床单的大床上,断断续续的呻吟撞入她的耳中,他孤寂虚弱的模样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心。
她匆匆地想替他倒杯水,然而拿起茶几上的水壶时,才发现里头一滴水也没有。
心疼和怒气几乎是同时涌上陶雨诺的心头,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非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不可吗?
如果她真的狠下心不来看他,他是打算就这样病死,好让她后悔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