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们来到俞府后,李总管前来相迎,一听说俞夫人要赶走梅水菱,就看见李总管脸上出现了为难。
俞夫人说要去梅水菱的院落,也被李总管劝阻,说是梅水菱受了风寒,为了不让俞睿渊担心,硬是撑到他离开,却将病情拖得严重了,如今正躺在床上歇息,要俞夫人先前往厅里休息让人奉茶,他会命人去请少夫人来厅里。
跟着来看好戏的郭静岚当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她上前怒瞅了李总管一眼。
李总管不敢得罪,为她们领路前往梅水菱居住的院落。
梅水菱在房里就听见外头的吵闹声,她从床上微探出头,正想问问伺候的丫鬟外头发生了什么事,便有人大力的踹开了她的房门。
郭静岚来到寝房前又遇到了阻拦,俞睿渊离开前似是交代了什么,这些奴仆竟胆敢拦在她们面前,她让她带来的人拉开了俞府的奴仆,踹开房门,这才得以进入。
「郭静岚!你竟敢擅闯我的院落?」
郭静岚上前就扯住了梅水菱的手,看她病恹恹的好欺负,用力把她扯下床。「你还以为你是俞府的主母吗?你不配!」
被扯落在地上的梅水菱艰难的坐起身,怒目瞪着郭静岚。「你竟敢在这里撒野?」
「我撒野?你不贞的事我姨父姨母已经知道了。」
梅水菱这才循着郭静岚的视线,看见了她身后的俞夫人,她撑着病体站起身,走到了俞夫人面前。「娘,水菱不明白……」
「卓孟哲都上门来要人了,你还说不明白?」郭静岚走上前来,替俞夫人斥责梅水菱。
「我从来就不是他的,他凭什么要我?他空口说白话,有证据吗?」梅水菱谨记着俞睿渊的话——若一个男人觊觎一名有夫之妇,只消随意放出谣言,就能如愿吗?
郭静岚见梅水菱不承认,用力推了她一把,两名丫鬟连忙上前扶住梅水菱,她才能勉力站直身子。
「梅水菱,你若不是不知检点与卓孟哲有染,卓孟哲怎会知道你胸侧有颗红痣?」
「那、那是他胡说!」
「胡说?那你就将外衣脱下来让我看看,以证明你的清白。」
郭静岚上前就要扯开梅水菱的衣裳,梅水菱奋力抵抗着。
俞夫人蹙眉看着郭静岚当着众多小厮的面要扯开梅水菱的衣裳的举止,斥责道:「静岚,别胡闹!」
郭静岚知道俞夫人毕竟不是这么狠心的人,所以她早有防备,今天她就是要让梅水菱受尽屈辱的离开俞府,于是她让小厮退出寝房,唤了她带来的几名嬷嬷上前架住了梅水菱,紧接着就要去扯梅水菱的衣裳。
俞夫人看不下去,喝斥道:「够了!静岚。」
「姨母……」
「瞧梅水菱这死活不肯的样子,也知道卓孟哲说的是真的,我就留她最后一点尊严不验了,让她有自知之明离开便是。」
见姨母居然在紧要关头心软,郭静岚哪肯同意,「姨母,不验清楚梅水菱不会认。」
说完,她不给人反驳的机会,用力扯破了梅水菱的外衣,露出了她的抹胸,接着便扯着她的抹胸掀开寻找,果然看见了那颗生在胸侧的红痣。
梅水菱受此羞辱,过程中一直不停挣扎大喊。
见到主子的目的已达成,那些嬷嬷放开手,梅水菱一时失了重心跌坐在地。
梅水菱难掩羞愤的质问着俞夫人,「娘,我真的是清白的,你怎么能让静岚如此羞辱我?!」
「你清白?那卓孟哲怎么会知道你胸侧有颗红前?」俞夫人不悦的问道。
「这我真的不知,娘,请你相信我,睿渊真的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你问他,他会为我证明的。」
「他都已经让你迷了心智,替你隐瞒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娘……」
「好了,既然证据已经清楚明白,我要你立刻离开,再也不许踏进我俞府一步。」
俞睿渊离开前,的确如他所说的交代过府里的奴仆要保护她,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俞夫人会领着人硬闯,奴仆又被人隔开没人保护她,但不代表梅水菱就得听从这完全不合理的命令。
梅水菱不肯收拾,郭静岚就命俞府的丫鬟收拾,丫鬟没人肯动,惹得郭静岚更加不快。
「你们不收也可以,那就不用收了,直接把梅水菱赶出去。」
几名丫鬟互相看了看,总觉得由她们来收拾,至少能帮少夫人拿些值钱的东西让她带着,少夫人也能找个栖身之处等到少爷回来,便去为她收拾起来。
「姨母,这里就交给我,不耽误姨母的时间,请姨母先回府吧!」
俞夫人看着还瘫坐在地上的梅水菱,总之能将人赶出去就好,她也不想郭静岚做得太过,便提醒道:「静岚,这事就交给你处理,不过别搞得太难看,到时反弄得像是我们俞府的错。」
「姨母放心,静岚知道怎么做。」
看着婆母离去、看着郭静岚那得意的嘴脸,梅水菱不明白郭静岚才多大年纪,心肠怎能如此狼毒,过去的自己到了她面前,只怕都还不及她十分之一。
梅水菱缓缓撑起身子,知道自己这一回不走不行了,她拉着衣裳,一名丫鬟见状,立刻拿来新的衣裳为梅水菱替换。
郭静岚紧接着又颐指气使地道:「梅水菱是失德被赶出俞府的,不能带走俞府的一分钱。」
丫鬟们一听全傻住了,捧着要放进包袱里的首饰盒不知所措,如果连这点东西都不带,少夫人怎么捱得到少爷回来?
见丫鬟们不动作,郭静岚上前把首饰盒一把抢走,并拿起收了一半的包状,丢到梅水菱身上,东西因而落了一地。
丫鬟赶忙上前来捡,把东西收拾进包袱里。
梅水菱看见了那只她由梅府出来就带着的锦囊也被丫鬟收进了包袱里,那里头的银票她都没动过,与俞睿渊两情相悦后,她更没想到会有需要用到的一天。
她的双手紧紧握成拳,看来她被赶出俞府已是必然,俞睿渊不在,她必须忍,她会离开,但这回她不会让自己流落街头,不会的。
「梅水菱,你斗不过我的。」郭静岚睨着她,得意地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吗?你想要睿渊。」
郭静岚大方的坐到梅水菱的床上,轻抚着上头的锦被。「那又如何?我才配得上表哥,你不配,很快的,这个院落就是我的了。」
「很可惜,那张床我已经先躺过了,不是独守空闺,是与我的夫君一起。」
见梅水菱还敢与她叫阵,郭静岚气得站起身,想到他们在这张床上温柔缱绻的情景,她恰怒难耐。「你以为能用你的身体束缚住我表哥吗?」
「我们之间的系绊又何止是身体而已?」还有心,那是郭静岚永远也得不到的,俞睿渊的真心。
听她这么说,郭静岚起了怀疑,「莫非你有身孕了?」
梅水菱抬手覆上腹部,她倒希望自己有孕了,那么她或许还有最后一丝机会让婆母收回成命。「或许很快就有了也不一定,到时你觉得你在你姨母心中的地位还保得住吗?」
「梅水菱!」郭静岚盛怒尖喊,多想在这里就掐死了她,但她告诉自己,为了她的计划,此时此刻她一定要忍。「梅水菱,现在落魄的可是你,你等着看,我会住进这个院落,到时我会把整个院落重新布罝,你的一切将永远被抹杀!」
「郭静岚,睿渊曾经告诉过我他自小的愿望就是娶我为妻,睿渊的心思是你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他妻子的地位也是你永远无法占有的。」
「来人!把她赶出去!」郭静岚落了下风,只得喊了她带来的奴仆,让他们把梅水菱给赶出俞府。
梅水菱不挣扎,因为那是给自己难堪,她几乎是被架着来到了俞府大门,甚至还被无情的推出门外,俞府的奴仆看着,个个愁得不知所措。
「别忘了方才我姨母的命令,谁也不许让她回来!」郭静岚命令道。
梅水菱抱着包袱站直了身子,这才对李总管说道:「放心吧,这事不会牵连到你们,等你们少爷回来,我会对他说明。」
「少夫人……」
「没事的,我还有地方可以去。」
李总管等人看着梅水菱要他们放心后,便独自一人离去,李总管直觉事态严重,可不能这么傻等着少爷回来。
所以,在郭静岚坐上马车离开后,李总管匆匆回房写了一封信,然后喊来了一名年轻力壮的马夫,「你去江南俞府别院,把我的信交给少爷,马儿一天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不许耽搁。」
「是,奴才明白。」
万安城繁华大街上的一座酒楼,一名女子刚进了二楼的包厢。
女子坐到窗边,往外一看,正好看见了梅水菱往这头缓缓走来,她就等着看接下来的这一幕。
稍早,搭着马车的郭静岚早一步去了绣坊,狠狠闹了一番,就是要确保梅水菱无处可去,接下来,则是要让梅水菱不贞的罪名坐实,如此一来,就算表哥回来了,她也回不了俞府。
但这一幕她不想只是事后听说而已,她既然花了那么多心思及银子,当然得亲自好好欣赏。
郭静岚盯着在树下窥探的卓孟哲,眼神飘移的他无意间往酒楼二楼一看,居然看见郭静岚在监视他,他暗自愠怒却只能听命,谁教他想要人家的银子?
这个郭静岚心够狠也够黑的,居然要他强占了梅水菱的身子,到时她只要出点银子就好,但他搞不好会被俞睿渊天涯海角的追杀,所以说什么他都不肯,于是郭静岚便想出了一个折衷的办法,要他在大街上演一场闹剧。
但他还是有些不安,就不知道帮了郭静岚这一回,若还不能把梅水菱往绝处逼,疯狂的郭静岚是不是会有什么更过分的做法。
梅水菱知道她要坚强,她还有俞睿渊,现在得先找一个栖身之处等他回来。
她想来想去,幸好绣坊在她的名下,绣坊里有些招待客人的厅室,她或许可以找一间厅室暂时安身,这么决定后梅水菱便往绣坊而去。
在前往绣坊的路上,不知哪里出现的卓孟哲却挡在了她身前。
梅水菱无数次的重生都在躲避这个男人,到底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很,他非得把她害到这般田地不可?
她被赶出俞府时,街上已有人目睹,她不想再让人看见她与卓孟哲有交集,所以只是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闪过他又继续往前走,没想到他竟敢在大街上作势要抱她,她的身子还很虚弱,闪得过他的拥抱,却没能闪过他抓住她的手。「水菱,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你带着包袱要去哪里?」
梅水菱冷哼一声,笑他还要假惺惺,「我会如此都是你害的,你竟还问我?」
「离开了俞府又有什么关系?我有间宅子,虽然不像梅府、俞府那么大,但也能遮风挡雨,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我不会计较你曾嫁过人。」
「你不计较?你又何以认为我想要你?」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变了?我提出要跟你私奔的时候,你并不是不愿意,不是吗?」
「卓孟哲,我们之间的事是你负我,并不是我负你,你说我变了?你又给过我真心吗?」
「我对你自然是真心的,我已经不计较你曾为人妻了,你还要我如何?你别促强了,快跟我走。」
「做什么?放开我!」见卓孟哲拉着她要走,梅水菱大喊出声。
然而她拿着包袱的落魄模样已经够引人侧目了,再加上与卓孟哲在大街上纠缠,没有人对她伸出援手。
梅水菱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艰困,过去重生的经历里,卓孟哲从未对她做出这么逾矩的行为,难道这一回他打算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