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付钱的人,多喝点才能回本。”
“我不想喝。”真怕不小心醉了。
他笑一声。“你还真不像是来玩的。不喝酒,帮你按摩又说你受宠若惊。”
她勉为其难接过杯子,靠向沙发,学他晃着杯子,冰块轻击的声音伴随她略带撒娇的话声:“你们这店真奇怪,刚刚调查人家是不是第一次来,现在说我不像来玩的,好像在怀疑我什么似的。”微微仰首饮着啤酒。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怀疑你?”徐东俊侧着脸看她。
“……”他如此直接,她倒是愣了愣,“怀疑我什么?”
“你真的和其他客人很不一样。”他说话时,看向她V领下那片高耸的雪白肌肤,再看向她手中杯底那摇摇欲坠的水珠……快掉了啊。
冰凉的水珠忽滴在裸露胸口,李芳菲颤了颤;她放下杯子,欲翻包包找出面纸,徐东俊已从桌下方抽屉拿出面纸,抽了张压上她胸口。她一愣,盯着胸口那只大手,开口说:“我自己来。”
“哪能让你自己来。”他慢条斯理,面纸轻轻滑过她胸口,又再一次覆上、滑过。
“我们这里顾客至上,尽量不让客人自己动手。”他说话时,欺身上前,一手搭在她身后沙发背上,一手还在她胸口擦着。
“已经干了。”她去推他的手,他反手握住她手腕。
她欲挣脱,他力大无穷;眼见手来不成,她往下看去,准备攻下盘,正欲抬腿,他矫健地翻身站起,一条腿挤进她腿间,交叉绑带裙滑开,露出她那双又长又白的大腿。他微挪脚,抵住她一条腿,她剩下一条腿能活动,再如何灵活有力对他也不具威胁。
“你做什么?”李芳菲微昂下巴,看他的眼神烁着怒意。
“陪你玩。”他指尖勾起她下颔,眼底碎着恶意的光。
“来这就是要玩。”“玩什么?”
徐东俊俯脸,贴着她的耳廓,低声说:“玩搜身。”
他说话带出的气流滑进她耳道,她敏感地轻轻一颤,拒绝他:“不想玩。”
“这就由不得你了。”他轻笑一声,像是发现这里是她的敏感带,他唇贴上她的耳,放轻声音说:“因为我怀疑你是记者。现在的媒体为了生存,最爱揭人隐私,也许明天一早,我就会看见我的模糊影像出现在各大报章和八卦杂志,标题下得耸动——牛郎的血泪人生……喔不对,是精血人生。”稍顿,哑声开口:“老板要是知道我被偷拍,肯定让我回家吃自己,为了我的工作,我一定得搜你的身。”
“我不是记者!”在他呵出的热息拂过耳际时,她急喊。“谁会承认呢?”他手抚上她的腰,沿着她身体曲线,一路向上。“我搜捜看有没有针孔摄影还是录音笔就知道了。”
他进攻,她防守,进退之间她终究不敌大男人力气;半躺沙发上时,仍作垂死挣扎。“跟你说了我不是记者,我只是来玩!”
看见他覆了上来,放大的五官如此俊朗,两张脸近得可闻彼此呼息。她心一跳,不禁瞠大眼看他,眼里承接天花板落下的碎光。
他有些心动,为她此刻惊慌偏要故作镇定的模样、为她眼底流转的光芒。他唇一勾,笑得有些放肆。“是啊,我不正在陪你玩?”
“我不是这——”她瞪大了眼。分不清是上方旋转的灯光晃得她头昏,还是唇上那温热的触感教她失神。
徐东俊吻着她的唇,强悍的力道里藏着温存,他忍不住探进她的口腔,勾她的舌,尝到了一点果香。意犹未尽欲再深吻,身下人像是这刻才回神,她眨了眨眼,隐约看见他左眉骨上有道浅色疤痕;再看,他鼻梁高挺,半垂的眼帘上有密长的睫毛……
他的舌还在她嘴里吮吻,她不动不出声,任由他占据她的唇,直至他退出,她才冷冷开口:“不是标榜正派经营,不做色情交易?”
“你吃洋芋片吗?”
“……”真是天外飞来一笔。
“有些洋芋片包装打着加量百分之二十但不加价的广告词,打开来,百分之二十是什么?”他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撑在她脸旁,他下半身还压着她,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是空气。她知道他在暗示广吿终究只是广告,不该当真。
“有些广告仅供参考。”他低下脸,啄了下她的唇。“我跟你只不过接吻,算什么色情交易?”
“……”李芳菲被问住。
“再说‘情不自禁’这种感觉,哪是用文字就能规定的。”
“……情不自禁个屁!”她胀红了脸。
徐东俊朗声笑。“你太粗鲁。”
“摸都摸了,亲也让你亲了,可以证明我身上没有针孔和录音笔了吧?”
“可以。”他笑得眼睛半眯,上扬的眼梢电力十足。他拍拍她脸颊,离开她身体,掌心一托,将她托抱起。他斟了杯酒,道:“误会你是记者,我先自罚。”仰首一饮而尽。
她不讲话,嘴里还有他留下的味道,红酒的涩。她舔舔唇,气恼地瞪着他的后脑勺。
徐东俊放杯后,拿起毛巾拭过双手,剥起果盘里的葡萄,那层紫色外衣褪去后,随即递至她嘴边。“吃点水果。”
李芳菲未张嘴,看看那颗葡萄,再看他。他剥果皮的动作熟练富有技巧,将果皮剥离果肉时,还刻意留一点紫皮,他的指尖捏在那块紫皮上,果肉并未直接触碰他的手。
“不吃不是太浪费?平时吃水果,应该没人帮你剥皮,不趁机好好享受被服务的滋味吗?”他手一动,葡萄已抵在她唇边。
来到这就必须有客人的样子,他疑心过一回,摸遍吻透,她吃大亏,万不能让他再有机会怀疑她踏人这里的目的。她看着他,慢慢张嘴,将果肉抿下。
他瞅一眼手中果皮上方残留的一点果肉,双目直勾勾看着她,将那点不够塞牙缝的葡萄果肉连皮放人口中。明明如此浪荡不羁的动作,她却不由自主热了脸蛋。“皮好吃?”
“涩。”他嚼着葡萄皮,目光不离她。“跟你一样不易入口,偏偏这样才令人回味无穷。”
她不知道那一口葡萄皮他究竟还要嚼多久,目光无可避免地触及他的唇,忆起他的吻。突如其来,不给你准备,存心又强悍,傲慢又无理,但两片唇瓣却温热柔软。她脱口就问:“每天晚上要这样吻过多少人?”
“你介意?”他凑近,身侧抵着她的肩。
“我只是在想我回去要刷几次牙。”
他笑,黑眸烁亮。“我没吻过客人,你是第一个。”
“我该觉得荣幸?”她显然不信。
他抓起她的手捏玩着。“不必。想着我,然后对我负责就够了。”
李芳菲抽回手。“你有几个分身让所有客人对你负责?”
“我说只有你一个-你也不信。”他目光深深,再道:“要不你回去问问你那位介绍你来找我的朋友,问她有没有这种待遇。”
“那倒是不必,你都知道我不信了。”
他不再执着这话题,饮一口酒,转着杯子问:“我很好奇你朋友叫什么名字,改天她来捧场时,我定要好好答谢她。”
她思考两秒,笑答:“你们网站上不是有说绝不留客户电话,也不问真实姓名?”
“是啊。”他把杯子放回桌上。“所以你不姓方。”“我当然姓方。”
徐东俊半敛浮上笑意的眼,他拉开抽屉,拿出一副牌。“玩什么?”
“两个小时……”他看看腕表,道:“还有一小时又十五分,不玩牌,你想玩什么?”他看一眼舞台,“去跳舞,还是唱歌?”
她必须跟他待满两个小时吗?能不能换人?
“你们这里只能点一个公关?”他熟练地洗牌,没看她。“财力够的话,包下所有公关都可以。”
“……”她没这种财力。“刚刚我进来时,听广播喊了一串公关的名字,说是访台,我看一次好几个公关……”
“原来你喜欢重口味,人多确实比较剌激。”他停下洗牌动作,看着她,“多点一个公关,台费就要增加,玩得起吗?”
“不能把公关都叫到我面前,让我自己挑选吗?”她听说酒店均是大班带着一群小姐让客人挑。
“你不是选了我?”徐东俊凑上前,贴着她耳际问:“怎么,我没满足你?”他故意把话说得暧昧,她微侧过脸看他。“如果我说你没满足我,我能看看你们所有的公关,重新挑一个来陪我吗?”
“那可不行。”他重新洗牌,动作流畅迅速。“你既然预约我的时间,我这两个钟头的时间等于被你买走,你一定得等这两小时过了,才能换公关,这是店内规定。你现在只能再让别的公关过来,但我刚才说过了,你要再付他们台费。”她想,真划不来,她不过是来确定一下那两个学生是不是在这里上班,没道理要付那么多台费。
李芳菲不再坚持要换公关,看着他的手势,问:“玩什么?”
“你会玩什么?”
“抽鬼牌……”想了想,她又说:“还有心脏病。”
“就这样?”他搁下牌。
“就这样。”她肯定。
他一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也太逊了。不会玩牌的人生,不是太无趣了?”
“怎么会?有趣的事情很多,谁说一定要玩牌。”
她所谓有趣的事……他沉吟两秒,目光有意无意飘至她裸露的小腿。
“看什么?”察觉他视线,她缩了缩腿。
“喔。”他低眼,摸出烟包,取出一根叼在唇边,正欲点火却不知何故又把烟拿下,连同打火机与烟包放在桌面。“你腿很漂亮,修长又匀称。”
她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而且感觉很灵活。”他忽又冒了句。
李芳菲想起他几次制住她双腿的力道,不以为然地说:“没你灵活。”
他笑,笑得有些张狂、有些得意。
他的笑令她莫名其妙,睨他一眼,道:“还不发牌?”
“鬼牌?”两个人玩心脏病不够剌激。
“好啊。”
“输的人罚什么?”他再次洗牌后,开始发牌。“你输的话,必须把你们所有公关都找过来,让我重挑一个。”
他沉吟了会,反问:“那你输了呢?”
李芳菲倒是没想到这点。
他看她一眼,噙着淡淡的笑弧,道:“跟我约会,做我女朋友。”
“这是你们的手腕?”她看了看舞池里相拥的男女。“难怪生意这么好。”
徐东俊不回应她的话,追问:“你敢不敢赌?”
他输了她就能见到这家店所有的男公关,但她输了……他以为她信他的话?要是每个客人赌输了都要做他女朋友,他哪来那么多心力应付?她思考数秒,干脆地应声:“赌。”
他抿着笑,发完牌,看了看手中扑克牌花色,将凑对的全数打出,待她也打出能凑对的牌,他问:“谁先?”
“你。”手中无鬼牌,她得意又担心。
徐东俊并无抽到鬼牌的压力,随即又凑出一对,打了出去。
她抽他牌时,细究他表情,无论她抽几次,他唇边总携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莫测高深;一往一来,数次后她抽到鬼牌,她觑见他眼底流露的笑意,她有些不甘,把鬼牌换了几次位置,让他抽牌。
他手中剩最后一张时,鬼牌仍在李芳菲手上,她把两张牌压在胸口,对上他胸有成竹的目光。她想,了不起就是输牌而已,怕什么!何况约会与做他女朋友这事,不过是他的交际手腕,何需当真?
她将两张牌洗了再洗,才伸长手臂。“抽吧。”
“女朋友,准备跟我约会了。”徐东俊笃定说完,手一抽牌,笑两声,随即与另一手上的牌一起打出。
李芳菲瞪着手中鬼牌两秒,才放至桌面那叠纸牌上。“我输啦,愿赌服输。”
“什么时候跟我约会?”他收回牌,目光在鬼牌后头做上的记号停留一秒。
“嗯……我需要回去查一下行事历。”
“没问题,等等留电话给我。”他把牌收进抽屉,斟了半杯啤酒给她,又为自己添了点红酒。
她接过时,一小团红色在她左袖上晃过,他瞄一眼,没能看清,遂问:“那是什么?”
李芳菲顺他视线看向左袖口上方的红色棉线。“脱孝。”
他愣半秒,执酒杯的手顿在半空中。
他这表情倒令她感到有趣,她淡淡开口:“前天我爸对年,带孝一年要脱孝,换红线。”
徐东俊捧着酒杯靠向沙发,他晃晃杯子,看着红酒上方一闪一闪的碎光。“生病离开的?”
“不是。”她看着左袖口上的红棉线,静了一会,才开口:“人总会离开,早走与晚走而已。”
他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沉默才是最好的回应时,她忽又道:“只是他不该这么早离开……他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