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俞纺儿离她最近,机警地扶住她。
「妈……」沙擎恩和弟弟们也同时奔了过来扶起她。
伊娃表情痛苦,眼神迷蒙,她听到心爱的宝贝们唤着她,意识却已逐渐不清楚……
「把婆婆扶好,我去叫救护车……」俞纺儿眼底满是惶恐的泪,第一个冲去打电话。
很快地救护车来了,伊娃上了担架,俞纺儿紧随着眺上车,坚持守在伊娃身边,沙擎恩同时也进了车内,黑惧霆和寒啸天则开车紧随。
救护车十万火急的鸣笛声令人心慌,俞纺儿眼底始终转着泪,这回她管不了沙擎恩怎么看她,她一路都握着婆婆的手,给婆婆最大的精神支持。
沙擎恩一脸凝重,心恍若被剥离般地痛着,而他确信同样的一份痛觉也在纺儿身上,从她紧握妈的手,忧惧又哀愁的眼神,他完全可以感受她内心的感触。「别伤心,替妈祷告吧!」
她听到他突如其来的温柔话语,望向他深邃的眼神,也不知怎么的,硬是被他触动她更多的泪。
「好。」她没有违背他,放下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因为他说得对。
在两人的祷告声中医院到了,医生替伊娃做了各种检查后,向伊家的儿子们宣布——
「肝肿瘤破裂了,陷入昏迷后很难再清醒……时候到了,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俞纺儿听到了,泪流满腮地守在婆婆身边,她坚持等待,等待婆婆再张开眼睛,再看看她……
「擎恩……擎恩……」伊娃在迷迷糊糊的意识中试着清醒,她还不能走,她还有话要说,怕病体不给她机会,她有心愿未了……
俞纺儿眸光乍亮,谁说婆婆不会再醒来的,现在就还会喊人呢,虽然叫的人并不是自己,她回视病后头,沙擎恩他们还在听医生说话。「沙……大哥快来,婆婆喊着你!」
沙擎恩大步走来,俯下身柔声说:「妈,我在这里……」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让她感受他已在她身畔。
伊娃用尽力气地说:「照顾……纺儿……好吗?」
俞纺儿听到婆婆的话后泪狂泄而下,在这时婆婆关心的不是自己的病,而是她!婆婆疼爱她的恩情,她何以回报?
「妈,你安心,我会的。」沙擎恩诚挚地答应了。
俞纺儿看见婆婆脸上露出一丝笑痕,而她无法在此时说出一个「不」宇,她只想让婆婆安心。
很快地,黑惧霆和寒啸天也过来了,所有人一起守护着伊娃。
「耀霆……啸天……擎恩……纺儿……我的宝贝们……」伊娃含笑唤了他们每一个人后,就没再说话了,彻底地昏迷,再也没有醒来……
隆重的丧礼在三天后的上午举行,沙擎恩三兄弟和俞纺儿送走了他们共有的母亲,在仪式结束后,黑耀霆和寒啸天各自带着复杂的心情飞回美国和义大利。
俞纺儿连日伤心到不吃不喝,沙擎恩送她回到伊家,家中空荡荡的,再也没有婆婆的琴声,再也看不到婆婆的身影,触景伤情,教她支撑不住,悲痛得快昏厥
「纺儿……」沙擎恩就在她身后,箭步上前接住她柔软如绵的轻盈身子,蹙眉瞥着她哭肿的眼睛:心泛着莫名的疼,抱起她进她的房间。
俞纺儿没有拒绝他的善意,躺在床上,想向他道谢,哭哑的嗓子却什么也说不出。
「我去煮点粥给你,你一直不吃东西是不行的。」
他怎么知道她一直没吃?张开睡肿的眼瞅着他,他眼色沈郁,下巴上全是胡髭,看上去神情颓废,需要安慰的不只是她……他也是吧!不过因为他是男人,所以泪全往心底藏了,他从小没有母爱,她却拥有了他原本该拥有的那一份爱,在这时候她该不吝啬地也「惜惜」他。
「别走……」她吃力地伸手拉住他。
「连吃东西这种小事也想跟我抬杠?」沙擎恩以为如此。
俞纺儿摇着头。「不是,是想请你拉我一把,我想坐起来。」
「你给我好好的躺平。」
「拜托……」她从没请求过他。
他瞅着她脆弱无助的眼神,不由自主地依了她。他坐到床沿,左臂托起她的背,右手把枕头叠高了,好让她半坐着,随即起身要去为她洗手做羹汤了……
她冷不防地又拉住他。「再……抱我一下好吗?」她说得委婉,细心地呵护着他男性的尊严,实际上她是想抱抱他,给他一点点安抚。
沙擎恩低头俯视她柔柔的乞求,心怔忡了下,居然难以冷酷地掉头就走。他无语的在她的床沿坐下,她轻轻地把脸倚在他肩上,双手绕到他背后,轻柔摩挲。「你真的答应照顾我了,照顾我的方式……就是要替我准备三餐吗?」
「你想现在讨论这个?」
「不……我是胡说的啦……我没忘记我们私下约定过,我要—个人生活,我不会爽约的,我知道你答应婆婆是为了要让她走得安心。」她虚弱地摇头,再拍拍他的背。
「谁说的?我既然亲口答应妈,就是既定的事实,不容改变。」他说得顺溜,而说也奇特,自从亲口向妈承诺后,他居然没有半点为难了。
俞纺儿当然耳闻过黑道上的人讲义气,不会胡乱就承诺任何事,但她也得替他设想。「你既然答应了婆婆,那偶尔回台湾时,来看看我就行了,一来你不会违背誓言,也不必当专职……奶爸。」
她没有停止「惜」他,小手一次又一次的顺过他的背,也不知怎地她原本耿耿于怀的事,现在却拿来当笑料逗他开心,一定是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孝顺的表现、合宜的态度,让她对他有了新的看法吧!他是有好的一面,她无法狠心地去讨厌他。
「你想得倒是挺周到的。」他呼吸沉沉的,背后一股无名的燥热直往胸口窜来,那是她的小手在「作怪」!
她太不经事,不知自己正在制造混乱,他得阻止野火升起,扣住她的手臂,推开她,立起身,远离她不安分的手。他口里老说她小,心底早知她像颗熟嫩的蜜桃,柔软完美的身子已足以唤醒他的……兽性。
「我答应的事,绝不反悔,你放心,我会尽最大的努力照顾你的,我打算把你送到维也纳艺术学校去修琴艺,那里离罗马较近。」他站得远远的说,看管住他内心的「猛兽」,绝不会让它不受控制的冲出柙去,他对她仅止于「责任」,彼此的关系最好是维持现状,别横生枝节。
「什么……修琴艺也可以留在台湾啊……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你真的不必顾虑我。」她摇摇谷坠地下床。
「就照我说的做。」他见她站都站不好,又心疼地扶着她。
「可是……」她喘吁吁地把头抵在他强壮的臂上。
「瞧你站都站不好了,快回到床上等我!」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住了。她冰冷的手心冒汗,双颊爆红;他脸上也垂下三条黑线……
「我是说等我煮粥。」沙擎恩从没在一个「女人」面前这么尴尬过。
「我知道……没误会啦……哈哈……」她傻气地笑着说。
「那我去厨房了。」他匆匆放开她,走出去,心热如火。
「我等你,真不好意思让你为我下厨煮饭哦!」她乖乖倒回床上,把脸蒙在枕头上。
一个小小的「口误」,表面上是轻松地化解了,实际上他们的心都像被投进一颗石头,泛起—圈圈的涟漪。
尤其是她,她对这句话起了很大的……好奇心,有一天她应该也会遇到只属于她的白马王子吧!到时她戍年了,一定要「以身试法」,试试上床究竟是怎么回事……
会有那么一天吧!
小脸埋得快窒息,她翻了个身,吸了好大一口气。她敲了自己头壳一记,现在想这个实在不合宜,还是好好计划未来要走的路,那才叫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