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玉端坐在床上,头上盖着喜帕。
绣花将她身上的衣着再次仔细整理一遍,对着她交代,“玉主儿,您要镇定点、要从容点,要使出浑身解数,一定得将九爷牢牢抓在手心里,让他永远离不开你。”
“可……这种事谁也说不准,也许缘分尽了,就自然分开了。”她在喜帕下说着。
“我的天啦!玉主儿,您怎么会这么天真?”绣花惊叫的声音隔着喜帕传进她的耳中。
她很想说的是,该镇定的是绣花自己吧!但不知为何,她觉得此时还是闭嘴比较好。
绣花的声音继续传来,“想那九爷可是青年才俊,是当今的摄政王,权势大如天,有多少的王公大臣想把自己的千金送进这间屋子里,而您居然说什么缘分尽了?玉主儿,您现在居于正室的位置,将来可要防着九爷再纳什么妾妃进来,不然万一您失宠,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温润玉在喜帕下皱了眉,随即有些生起气来——什么嘛!听绣花的口气,好像她嫁给柳旭是多么天赐恩宠的事似的,也不想想最吃亏的人是她耶!
她抛弃了熟悉的故乡,留在这个什么都比不上故乡之处,唯一的依靠就是柳旭,要是有一天她当了下堂妇,虽然还不到上吊的地步,但就一个女人而言,耗费的可是宝贵的青春,自然是亏大了。
绣花犹不觉她的心思,继续唠叨不停。
温润玉是叫苦连天——绣花讲话世故不说,一讲起来就如滔滔江水。她……她的耳朵都快生茧了!
好不容易绣花打住了话头,对着她问:“您都听进去了吗?”
“听进去了。”她有气无力道。
“嗯?绣花没听清楚。”
“听到了!”她抬高音量回答——她都快分不清到底谁才是主子了。
绣花满意的点头,最后才轻声道:“玉主儿,绣花是真心希望您和九爷能白头到老,最好还能生个小王爷或是小郡主,绣花伺候您也伺候您的孩子,永远都不和您分开,您觉得这样可好?”
语气有些哽咽——她一直对温润玉心存感激,因为当温润玉遇刺时,并未归咎于她,反而对她网开一面,还间接阻止九爷想杀她的念头,那时她就知道自己遇上好主子了,以后……以后不管遇上任何事,她一定要先替这个善良但对人没什么防心的主子着想,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温润玉感到微讶,立刻就想掀开喜帕,但绣花马上按住她——
“不可以,在新郎官进来以前,您不可以掀喜帕,否则将来夫妻生活会不顺的。”
她一听,只得放下手,“呃……绣花,你有这样的心,我很感激,但你不用嫁人吗?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守在我身边吧?”她可不是个自私的人,若绣花找到意中人,她一定会送上大礼,欢欢喜喜的看着绣花风光的嫁出去。
“绣花不嫁人。”她连考虑都没有。
“怎么会?你还小,这种事现在说不准。”温润玉有些失笑了。
“绣花不嫁人!”她再次强调,音量也大了一点。
温润玉的心跳了一下,“绣花,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的陪伴,不管是生活起居,或是陪我聊天,你都伺候得很周全,若你真想一辈子陪伴我,我高兴都来不及了,哪舍得将你往外推?”
她直觉认为必须说出这些话来,因为绣花的心思已经不只是个孩子了。
果然绣花回道:“多谢玉主儿的成全。”她的嘴角含笑。“现在绣花要出去了,九爷应该快来了,请您耐心等候。”
“嗯,你先出去吧!”这个绣花真是太吓人了,绣花的思考模式已经超出她的想象了!
待绣花出去后,她才大大伸展了一下身子——坐得累死了……咕噜、咕噜……
她直到现在才发现一件事——她是真的饿坏了!
从一大清早起来,她就被绣花限制不准做这个、不准做那个,包括不准吃东西,天晓得是为什么?
她顾不了那么多了,一把拉下喜帕冲去桌旁:桌上放有各式各样的喜糕,都是她爱吃的,她随即抓了一块就往嘴里送。
甜滋滋的,彷佛所有幸福之事都融在嘴里那块糕了,她舒服的眯起眼,要是再不吃点东西进肚的话,恐怕等柳旭进房时,只会看见一具干尸了。
她一块接一块的吃,一时停不了手,等她将第四碟糕饼扫光时,新郎官终于出现了。
柳旭一进房门,就见到她靠着桌缘狼吞虎咽,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你就不能忍忍吗?”
他也没奢望她会乖乖坐在床上等他,但起码不该是这副模样。
“忍?我说柳旭,你该不会是要我成仙吧?我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耶!哪像你,在外头吃吃喝喝的,又是敬酒,又是干杯,自然不会饿啦!”她横眉瞪竖的叫嚷着,还不忘将一块糕饼塞入口中。
他慢慢走近她,坐在她身旁,拉住她的手,“润玉,别吃了,你吃太多甜糕,对身体很不好,绣花可是常来跟本王告状呢!”
他知道她嗜吃甜食,所以总叫太平到外头去采购新鲜货色,如今看来是害了她,这样的吃法真的有点过度了。
下回他得好好注意一下她的吃食了。
她想抽回手,但一接触到他的目光,脸蛋就像是火烧似的红了起来,她当然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这样的吃相确实有点不宜。“我……只是肚子饿了。”
他笑笑,另一手拿起桌上的酒壶,“你净吃甜食,怎么不喝酒?”
“酒?我又不会喝酒。”她摇头。
“这可不行,其他酒你可以不喝,唯独这壶不行。”他将酒倒进两人眼前的杯中。
“为什么?”她疑惑的问。
“这是交杯酒,知道吗?”他的绿眸盛满深情,将她的手心握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只要喝了酒后,本王的一切就都是你的,而你的一切也该是本王的,一辈子都不会再分开好吗?”
她甜甜一笑道:“好,不分开,只要你不嫌弃我、不厌倦我,我就会一直陪着你,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她的手心能感受到他心跳的鼓动声。
他举起酒杯,将酒一饮而尽,她有些愣住——这不是交杯酒吗?不是应该……
只见他又举起她的酒杯,她还不及阻止,他就将酒喝了。
“你怎么……”她还没问完,就见他的俊脸靠了上来,而她马上明白了他想做什么了。
她闭起眼,张开唇瓣,立刻感到一股液体流进口中。
他不断哺酒给她,而她也贪婪的啜饮着他口中的酒,最后两人激烈的吻了起来。
他环着她的腰身,双手开始解起她的衣物;而她也没闲着,依样画葫芦,甚至将手采进他的衣内,手心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游走着。
两人吻了一会儿,他打横将她抱起,来到床上。
不知是酒还是吻的关系,她的身子热得很。“好热呀!”此时,她的眼波流转,春情荡漾,在床上动来动去。
柳旭眼底浓烈的情欲在瞬时辐射出来,他二话不说就欺上去,两人一起滚到床上。“润玉,本王想要你,好想、好想、一直都想……”他在她耳边呢哺着。
他爱怜的吻遍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她的身躯染上一片火红,衬托着她更加的娇媚动人。
她本能的弓起身子,回应着他的吻,当两人结合的瞬间,她攀住他的肩头,与他一起驰骋一次又一次……
芙蓉暖帐内一时春色融融,及至天色都快翻白时,两人才相拥睡去。
两人成亲后半年——
“他还是没回来吗?”
“还没,听说九爷最近在替小皇帝做密集训话呢!”训话边收着碗边说。
她才刚用完晚膳。“训话?怎么了?是小皇帝又犯错了吗?”
她已连着一个月都没见着他的人了。应该是说,自成亲那晚后,他就三天两头不见人影——不是彻夜未归,就是深夜归来,天还未亮又匆匆出门。
“唉!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最近小皇帝总是闹着不上早朝,或是在早朝上打瞌睡,九爷气得直想把他打一顿呢!”
她一听,默然的吃着水果——在她的心底其实是同情那个小皇帝的,去年才继位,今年只不过九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怎能忍受早朝上的枯燥乏味与凝坐不动呢?更别提他连听都听不懂那些大人的报告了。
一个孩子的未来就这么被决定了,被定在那张龙椅上,该说他是幸,还是不幸呢?
不过她必须承认,柳旭让那孩子坐上皇位确实是项明智之举——若他强行登基,一定会遭到前太子的旧势力所拦阻,或是前朝老臣的反对,认为他谋逆篡位:如今那孩子登上大位,不仅堵住了众人的嘴巴,再加上以他的才干实力,做摄政王也不为过,一样是大权独揽、权倾天下。
现在大势底定,原来那些反派势力也难再起作用,就算有人举起反旗,她相信以他的能耐,也能各个击破。
她又塞了一口葡萄,看了看桌面,“绣花,四色糕呢?我想吃,你端来给我好吗?”
“不行!”绣花断然拒绝。“玉主儿,您白天就已吃了三碟,现在不能再碰了;更何况您最近染了风寒,更不宜再碰甜食。”神情严肃的警告着。
“什么嘛!不过才三碟而已。”温润玉嘟啧着,神情像个不甘愿的孩子。
“什么才三碟?玉主儿,以您现在的身子状况,根本是不能碰的;九爷也明令过不准您再吃,是您自己……偷跑到膳房……”她那时正到膳房想吩咐师傅准备午膳,哪知没见着师傅,反而见到自己伺候的主子像个贼似的躲在壁角,大口大口的吃着花糕!
绣花当场吓得差点跌倒,二话不说立刻揪住主子,将主子给训了一顿,然后死拖活拖的将主子拉出膳房,不顾主子的哀号。
温润玉噗嗤一声,“绣花,你那时好好笑哦!好像个老妈子。”
好好笑?绣花的眼神立刻杀了过去。
温润玉顿时噤声,不敢再说多余的废话。
“该喝药了。”绣花将早已放凉的汤药端到她面前。
她离开捂住鼻子,瞪着绣花道:“还喝?这药苦死了!我不喝!”自从她染下风寒后,每天就照三餐汤药进补,她都快受不了了。
绣花不理会她苦着脸,硬是将汤药端到她面前恐吓道:“您要是不喝的话,绣花就告诉九爷,请九爷废了府里做糕饼的人的工作。”
“不要!”她一把抢过药碗,一咕噜喝下去。
嘿!她好想吐——绣花还真是个狠角色,没了糕点,她的人生还过得下去吗?
这招真够犀利。
绣花只觉得主子真的跟三岁的小孩没什么两样,唉!谁叫主子嗜甜如命,有时她真怀疑糖这种东西是否也和辛罗叶一样,能让人中毒?
温润玉一直抚着胸口,直到那股恶心感勉强散去才道:“我困了,绣花,你帮我熄灯吧!”
可恶!以后她早早去睡就好,也许还能躲过这重重的“药”灾。
“那您安歇吧!绣花帮您收拾好就出去。”帮忙放心纱帐,并服侍温润玉上床躺好,盖好被子后,将碗筷收拾好退出去。
温润玉目前仍睡在原来的房间,并未入住新房,原因是柳旭太忙,有时深夜回来怕会惊醒她,所以总是直接在他的书房里休息。
既然男主都不常来了,她自然也就住回原来的房间,偶尔他会来看看她,之后又去忙了。
对于这样聚少离多的生活,她并未太在意,反正她也颇能自得其乐——少了人陪伴,她自己找事做就行。
她的心思转了一会儿,可能是药效的关系,很快就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身边有了动静,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看见柳旭正在脱衣鞋,很快就上了床。
她稍微挪移身子,睡眼惺忪地问:“怎么有空过来?”
“事情提早处理完就回来了。”他的大掌抚上她的身子,慢慢摩挲起来。
她有些惊醒过来,对上他充满情欲的绿眸,立刻翻了个身,埋怨道:“唉!你该早点来,我现在很想睡,你也乖乖睡下好不好?”她现在没有被“蹂躏”的兴致,只想赶快去找周公下刚才那盘还没下完的棋。
“你的病好点了吗?”自他开始忙碌起来,她就大、小病不断,虽然没什么大碍,但身子的状况确实变差了。
“嗯,我喝过药,已经好很多了。”她点点头。
“那就好。”他的大手滑进她的单衣里搓揉起来,天知道他有多么怀念这样的触感——自成亲那晚之后,他就忙得昏天暗地,根本没时间碰她。
她的脸迅速绯红,身子也开始泛热。“怎么了?朝廷的事还顺利吗?”
他一边解开她身上碍事的衣裳,一边答道:“事情是挺多的,那个小皇帝也不太听话,但还算过得去。”很快地,她的肚兜已完全暴露在外头。
她被弄得完全失去睡意,双手不自觉环上他的腰身,开始回应他的挑逗;他则是覆上她的身子,在一阵云雨后,她枕在他的臂弯中。
“柳旭,一个皇族能纳多少妃子呢?”她玩弄着渐渐留长的头发。
“一妃十妾,不过皇上不在此限。”他干净利落的答着,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脸蛋。
“那除了我之外,还会有十个女人要进门咯?”
他讶异的扬眉,“要纳多少妃子,决定权都在本王自己身上。润玉,你是在担心吗?”他的眼底充满了惊喜——这小女人向来性情清淡,难道也会在意这种事吗?
“担心?怎么会?天要下雨、娘要……”话才说到一半,她瞄到他的脸色,立刻闭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