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虫,为什么你长得这么奇怪?”一看到有趣的东西,文心兰就忘了老妈的交代——今天晚上是楚爷爷的生日,她原先也表现得像个小公主一样,但此时她瘦小的身体慢慢从蹲姿变成趴卧,粉红色的洋装已经沾满了泥巴,“你的身体有几节?我算看看哦,一、二、三,乖乖站好,你这样子我算不清楚,一、二、三,真伤脑筋,你不要一直扭来扭去……”
“把将毛毛虫捏了起来,他正面反面前面后面研究了一会儿,然后一副很顺手的扔了,“丑八怪一个,你还跟它玩得这么开心,你这个丫头真是个怪胎。”
巴掌大的脸儿气得红通通的,她站起身子直瞪着他,晶亮的大眼已经蒙上一层水气,“你把它摔死了。”
“那又怎样?它迟早会变成小鸟的食物。”
“它会变成蝴蝶。”
“它会笨笨的站在这里任你研究,如果它不想在变成蝴蝶之前沦为小鸟的食物,除非奇迹!好吧,就算奇迹发生在它身上,它最后也会成为人类的标本。”
娇艳的唇瓣抖动了一下,泪水已经蠢蠢欲动的兜着眼眶打转,她很坚持的说:“你把它摔死了,它不可以变成蝴蝶了。”
“它都已经摔死了,你把眼睛哭红了哭肿了,它也回不来了。”
吸了吸鼻子,她像个女战士一样扬起下巴,“我没有哭。”
蹲下身子,他们两个的视线正好对上,他恶劣的捏了捏她的粉颊,“你的眼泪都跑出来了。”
“我,没有哭。”她很固执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这个小丫头他真是越看越喜欢,“你叫什么名字?”
紧闭着双唇,她才不要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
“你告诉我名字,我就让毛毛虫活过来。”
“死翘翘了,活不过来了。”虽然六岁而已,她已经很清楚生死是怎么回事。
“我说可以就是可以,你想让它活过来,你就告诉我名字。”
略微一顿,她迟疑的报上自己的名字,“文心兰。”
“难怪我觉得你很面熟,我想起来了,你是严阿姨的小女儿对不对?”楚严两家是世交,两家情同手足的男主人一直希望儿女可以配成对,可是他们偏偏往外发展,因为心有遗憾,两家的往来更密切了,他们已经把目标设在孙子辈的身上。
“毛毛虫。”她讨厌他,她只想要回那只毛毛虫。
“你在这里亲一下,我就给你毛毛虫。”他比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不要。”
“那毛毛虫升天了,它活不过来了。”
“坏蛋。”
“毛毛虫真的好可怜,因为小兰儿不亲我一下,它再也活不过来了。”
过了一会儿,她的小嘴慢慢的往他的脸颊靠近,轻轻的碰了一下又缩了回来,她还是同样的话,“毛毛虫。”
“你的手伸出来。”他把刚刚那只作势扔掉的毛毛虫放在她伸出来的小手上。
“毛毛虫真的活过来了。”她笑了,可是甜滋滋的笑容是属于她手上的那只毛毛虫,而不是他,不过这下子完全挑起他的斗志了,这样的猎物追逐起来才会有趣啊……
“好认真的表情,”雷昱希从后面勾住好友的肩膀,屁股往旁边空着的高脚椅一坐,“你在想什么?”
思绪瞬间从过去抽回,楚维伦偏过头看着好友,“没什么,以前的事。”真快,他脱离那个十六岁的少年已经有十五个年头了。
向酒保要了一杯伏特加,雷昱希戏谑的道:“你是在想你的猎物吧。”
一笑,他拿起自己的酒杯道:“干一杯,恭喜你,你终于可以当新郎倌了。”
“谢谢。”雷昱希一口气干了,自从楼海芋愿意为他戴上情人对戒至今快一年了,这段时间他求她结婚至少有好几百次,若非今年是她的“适婚年纪”,她必须在年底之前完成终身大事,她还迟迟不肯披上婚纱呢。
“你跟我未来的小姨子进展得如何?”雷昱希反过来问他。
“你当完新郎倌就轮到我了。”明年是小兰儿的“适婚年纪”,他这个“未婚夫”随时可以理直气壮的把她娶回家。
“你就这么确定自己可以如愿把她娶回家吗?”
“她已经当众向我求婚了,她赖得掉吗?”
“她会当众向你求婚,那是你在里头动了手脚造假,你最好不要把自己的情况想得太美好了,不小心可是会出事哦!”
“你不用替我担心,我不会像你一样把自己搞得这么悲惨。”
“你就这么有把握。”
“当然。”其实小兰儿满十八岁后,他就派人固定一段时间了解她的情况,虽然这个丫头在感情方面迟钝得像个智障,他还是要预防那些死皮赖脸的小伙子。
“可是,怎么办呢?我还真想看看你这个‘温文优雅’的绅士搞成焦头烂额的样子。”雷昱希可不是在吓唬他,人生难免会有走样的时候。
“你今天是为了找我麻烦才约我出来喝一杯吗?”
“我现在只想跟全世界的人分享我的喜讯,我怎么会找你麻烦?”雷昱希请酒保帮他们的酒杯重新加满,“我们再干一杯,为我们的幸福。”
“干杯!”虽然小兰儿对他来说已经是囊中物了,不过好友的警告也不是没有道理,他应该加紧防范才可以。
虽然很努力的集中精神,可是台上的教授好像使用外星人的语言,她没有一句听得懂……她当然听不懂,她都快烦死了,大概是“适婚年纪”快到了,她老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心情当然越来越沉重……
“文心兰,回过神了!”何维娟在死党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上课不认真,难怪你的成绩老是吊在及格边缘。”
惊吓的瞪着好友,她没好气的道:“你不知道人吓人最可怕吗?”
“没办法,全班都快要走光了,我总不能放着你继续坐在这里发呆吧。”
顿了一下,她松了一口气的说:“下课了啊。”
“早就下课了。”双手在胸前交叉,何维娟若有所思的打量她,“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最近怎么老是无精打采?”
“呃,”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努力编借口,“没事啊,只是太久没运动了,全身的骨头都变懒了,精神也变差了。”
“你妈真的是给你生错性别了,你当男生比较适合。”
如果她是男生,老妈就不会帮她算命了吧。“走吧,我肚子饿了。”
“我们吃什么?”何维娟拿起背包跟着她走出教室。
“我想想看……牛肉面好吗?我已经好久没有吃牛肉面了……”突然有人从身后轻拍了她一下,心脏差一点因为惊吓蹦了出来,她忍不住懊恼的转身怒瞪对方,“你不知道人会被吓死吗……学长!”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你,”卢镇彦认真的献上九十度鞠躬,“我叫了你好几声了,你都没有听见。”
“不好意思,我没听见,学长怎么会在这里?”卢镇彦是文心兰大一那年在社团认识的学长,因为当时他已经大四了,两人接触的机会并不是很多,可是由于两人的网球都打得不错,很自然的就混熟了。
“我今年考上学校的资管研究所。”
“哇!好厉害哦!”这种会读书的人在她眼中跟偶像没什么两样,没办法,她在读书这方面就是特别不发达。
“你和同学正要去吃晚餐吗?”
“对啊,这位是何维娟,我们要去吃牛肉面,学长要不要加入我们的行列?我请学长,恭喜学长考上研究所。”
“好啊,我们还可以聊聊。”
“走吧,我的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了。”说着,她已经蹦蹦跳跳的往前冲了,后面的两人只好赶紧追上去。
跳下机车,文心兰取下安全帽交给卢镇彦,“真是不好意思,说要请客的人是我,结果却变成你。”
暂时熄掉机车的引擎,卢镇彦笑盈盈的说:“我怎么可以让女孩子请客?而且只是一碗牛肉面,你用不着这么客气。”
摇了摇头,她很坚持的说:“不可以,下次我一定要请你。”
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他转而问:“你还在打网球吗?”
“我已经很少碰网球了,自从大二那年暑假开始跟同学一起去打工,社团活动就停掉了,打网球的机会当然也变少了。”
“现在还有在打工吗?”
“没了,因为打工之后成绩更是惨不忍睹,我妈反对我继续打工。”原本她只是想体验一下打工的滋味,既然已经满足过自己的好奇心,能否打工对她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事。
“以后我有空可以找你打网球吗?”
“当然可以,”她伸了一个懒腰,“最近很少运动,我的身体都变僵硬了。”
“你可以把课表给我吗?你没课的时候,我又正好有时间,我们就可以一起打网球。”
点了点头,她立刻从背包取出笔记本和笔,写好了课表,她撕下纸张递给他,“学长找我打球之前先传个简讯给我,我才会带球拍出门。”
“你的手机号码还是一样吗?”
“是啊。”
“我会尽可能先传简讯给你,不过我会准备球拍,如果不是非用自己的球拍不可,你用不着带球拍来学校。”
“我知道了,又不是比赛,我用谁的球拍都没有关系。”
“OK,我们明天见了,晚安。”
“学长晚安。”
完成手边的设计稿,楚维伦疲倦的扔下手中的笔往后一仰,虽然看着自己一手创建的“AED楚风设计”名声越来越大很有成就感,可是他的工作量也越来越多了,因为很多厂商客户指名要他负责设计,害他有一段时间没机会看到他的小兰儿了。
那个丫头最近好吗?这几天他应该找个时间去看她,偶尔逗逗她,他才会觉得生活不是那么枯燥无味,她是带给他乐趣的泉源。
拨了内线电话请特别助理送杯咖啡进来,他起身活动一下筋骨,过了一会儿,他的特别助理,也是学弟秦少伟在敞开的门上敲了一下走了进来,把咖啡送到老板的手上,秦少伟按例确认接下来的行程,“今天晚上学长要亲自去机场接菲力普先生吗?”
点了点头,他享受过咖啡的香气才问:“他几点到机场?”
“八点半,到了饭店办理好Check in大概已经十点了。”
“我们需要安排晚餐吗?”
“他在机上就会用餐了,不过,我想还是准备一些简单的宵夜。”
“你打个电话到饭店给昱希,请他张罗宵夜,还有,我想招待菲力普先生喝杯睡前酒,你请他安排安静舒适的座位。”
“是。”
叩叩叩——楚维伦的司机阿泰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少爷。”
“少伟,你先跟昱希联络,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安排的事情,出发去机场之前我们会再打电话告知。”
“我知道了。”接过楚维伦手中的咖啡杯,秦少伟欠身退出办公室。
走回办公椅坐下,他从阿泰的神情就看得出来有麻烦了,“出了什么事?”
“最近有个男孩子经常去找文小姐打网球,打完球他们会一起用餐,他还会送文小姐回家。”
那张总是温和的俊脸瞬间一冷,他的眼神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这种情况多久了?”
“一个多礼拜了。”
“他们之间的互动怎么样?”
“他们看起来很熟络,好像认识很久了。”
“你查过对方的底细吗?”
“我稍微调查了一下,他现在在文小姐的学校攻读资管研究所,他和文小姐一样喜欢打网球。”
“你把对方的底细再调查清楚一点,如果有需要就找征信社。”
“是,待会儿我就跟征信社联络。”
“你持续掌握文小姐的交友情况,情况有异常的话立刻通知我。”
“我知道,少爷。”
“你先把车子送去清洗打蜡,顺道用晚餐,七点左右我们要出发去机场。”
“是。”阿泰欠身离开办公室。
微皱着眉,楚维伦一脸深思的抚着下巴,还好他做了防范,暗中派阿泰注意她下课后都去了哪里,还有都跟谁在一起。看这情形他必须提早采取行动了,她可是他的猎物,谁也别妄想把她从他这里夺走。
每次走进这个房间,他总觉这里像一座宝库,每个转身都可以看到来自世界各地的纪念品,而绝大部份都是他为她从国外带回来的东西——纽约的自由女神、巴黎的艾菲尔铁塔、荷兰的木屐、西班牙的铸金时钟、威尼斯的面具、捷克的水晶、峇里岛的木雕……唯有在收到这些纪念品的时候,她会笑得特别开心。
走到房里唯一的一张贵妃椅,楚维伦慵懒的坐了下来,他转头欣赏阳台外的夜空,过了一会儿,他就听到房门外传来蹦蹦跳跳的脚步声,他的猎物终于回来了。
房门一开,文心兰立刻被灯火通明的景象怔住了,她出门时没有关电灯吗?
算了,她无所谓的耸耸肩,可是房门一关上,她无由来的寒毛一竖,好熟悉的感觉,这是……慢慢的,她小心翼翼的寻找那个令她害怕的身影……
“你在找我吗?”楚维伦的声音带着笑意。
僵硬的转身面对他,她就知道是他,“未经主人许可就进来人家房间,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你的房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我又不是你,我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外表像个温文高雅的绅士,事实上却是个可怕的大魔头,可是,为什么没有人看得出来他的真面目呢?
“既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那你就没必要防着我这个未婚夫啊。”
鸡皮疙瘩爬满全身,她不自在的道:“你来这里干么?”
“我想问你对结婚的日期有什么看法吗?”
脸色瞬间刷白,她的身体微微摇晃一下,这个家伙怎么老爱吓得她心脏无力?“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想赖帐吗?”轻柔的一笑,可是他的笑容却让她冷得全身发毛,他抬起右手展示戴在上面的戒指,这应该可以帮她记起往事,“你不会忘了自己当着众人面前向我求婚吧。”
“我,我根本不知道那枚戒指从哪里蹦出来的?”当他拆开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取出那枚戒指,她惊讶的程度远远超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她送的礼物明明是小熊宝宝,为什么会变成戒指呢?这件事她想过遍了,却始终没有答案。
“那枚戒指不是你为我准备的生日礼物,难道是我凭空变出来的吗?”
老实说,她仔细想了又想,也许那枚戒指一开始就在他手上,他故意假装从盒子里面取出戒指,可是又不是变魔术,小熊宝宝总不可能消失不见啊。
“你无话可说了?”
“我,真的不知道那枚戒指是怎么一回事。”
“你以为说不知道就算了吗?”
“我……”她选择闭上嘴巴,不管她怎么辩解,情况确实对她很不利。
手一摊,他一副很大方的表示,“如果你觉得不服气,我们可以请严爷爷主持公道,如果严爷爷站在你那一边,我就自认倒霉算了。”
又是摇头又是摇手,如果这件事情传到外公那里,她肯定逃不过此劫。
“好,我们言归正传,你对结婚的日期有什么意见吗?”
“我,不想太早结婚。”她好想哭,为什么她在他面前就是毫无招架之力?
“可是,我年纪不小了,我不能再拖了。”
“那你可以去找别的女人结婚,我……”接下来的话乖乖的吞下去,因为他已经皮笑肉不笑的站在她面前,单是他的身高就教她当下变成缩头乌龟,更别提他那种教她不寒而栗的气势。
“我看,我自己决定好了,时间确定了,我会通知你,而你呢,只要从现在开始准备好当新娘子就可以了。”
虽然她有几万个不愿意,可是此时此刻她连一个反抗的字眼都说不出来。
伸手搂住她的腰往自己的怀里一抱,他低下头静静的凝视她,她颤抖的猛咽口水,心跳因为慌乱完全失去控制,就在她觉得自己快昏倒时,他终于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小兰儿,祝你今晚有个美梦,我回去了,晚安。”
终于送走了大魔头,可是她也两脚发软的跌坐在地上,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回到去年他办生日Party的那一天,她一定会顺服当时因为眼皮跳个不停所带来的不祥预感,她不会出席他的生日Party,当然也不需要送什么生日礼物,更不会发生这么诡异离奇的事情……
时光无法倒流,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她如何悔不当初都没有用了……不行,她怎么可以没有反抗就宣告投降?不管如何,她总要试着逃跑。
半夜,文心兰就收拾好行李准备隔天一早逃离家门,可是当她千辛万苦的拖着行李下楼,她竟然看见那个大魔头正开开心心的陪外公下棋,这下子可傻眼了。
“严爷爷,我又输了,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我一定会为您办到。”
“不用了,你愿意陪我下棋,我就很高兴了,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
“这是下棋之前就约定好的事情,我怎么可以不遵守承诺?”
“你已经送了这么漂亮的兰花给我,这就够了。”严老爷子非常喜爱的摸着楚维伦送来的兰花。
“这盆兰花是爷爷送您的,我只是帮他跑腿,还有,如果输家是您,您也会坚持叫我提出要求,不是吗?”
点了点头,严老爷子深表同意,“我们做人最基本的原则就是信守承诺。”
“是,严爷爷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地方请直说。”
“老实说,我也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现在唯一挂心的事就是小丫头的终身大事,虽然那个丫头长得还挺讨人喜欢,可是个性莽莽撞撞像匹野马,我真担心她嫁不出去。”
“小兰儿有她自己的特色,她一定会遇到属于她的缘份,严爷爷大可不必为她担心。”
“是吗?”严老爷子显得很迷惑,“那个丫头有自己的特色吗?”
“是,”楚维伦突然转头看着文心兰,“你怎么一直站在那里?”
怔怔的回过神,她硬着头皮道:“早安。”
“小丫头,你干么拿行李?”严老爷子马上注意到她放在脚边的行李袋。
“呃,我同学的爸妈去上海出差,我要去她家陪她。”她不自觉的垂下眼帘,虽然必要的时候撒谎是人之常情,可是当着大魔头的面前,她总觉得心虚。
“上次也是这个同学吗?”
“上次……呃,对啊。”她差点就忘了,当她在大伙儿面前上演了一场“求婚记”后,回到家就立刻收拾行李,隔天一早逃出家门,正好跟今天的情况一样,只是,上次没有遇到这个大魔头。
“你这个同学的父母也太不负责任了,怎么老是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呢?”严老爷子不以为然的皱了皱眉头。
“呃,他们也是为了工作。”
“她家难道没有其它的亲戚吗?”
“有,可是不住台北。”
“外公不喜欢你在外面过夜,可是遇到这种状况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以后还是请她找别的同学陪她。”
“我知道了。”
“还有,你也没必要一大早就出门,今天总要跟家人吃顿午餐吧。”
糟了,她怎么会把家庭聚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呢?“呃,外公,不好意思,我忘了今天是周末,我约了同学做报告。”
“你这个丫头真是让人伤脑筋,怎么糊涂到连这种事情都会忘记?”
“我,最近事情太多了嘛。”她很无奈的苦笑,急着逃难,她昨晚匆匆忙忙打电话给好友,因为要麻烦人家,她总要请人家吃顿饭嘛!
“你这个丫头毛病最多了。”摆了摆手,严老爷子懒得跟她计较了。
“我要回去了,我送你。”楚维伦很温柔体贴的走过去帮她提行李,可是她连一句“谢谢”也说不出口,她现在已经如临大敌进入备战状态。
“维伦,那就麻烦你了,你顺道看看她那位同学的住家环境。”
“是,严爷爷。”
“还有,谢谢你送来的兰花,有空常来这里陪我下棋。”
“我会的,只要严爷爷不嫌弃我这个对手太弱了,我很乐意过来陪您下棋。”
“我们一言为定了。”
“严爷爷,那我告辞了。”欠个身,他像个大哥哥一样拉起文心兰的手走了出去。
坐上车子,楚维伦却没有上路的意思,他笑盈盈的看着心虚得想挖个地洞藏起来的文心兰,“你以为逃跑就没事了吗?”
心跳得好快,她努力把话挤出来,“逃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眉一挑,他的笑容更灿烂了,可是却让她觉得有一股寒气正在四周凝聚,“我可以提醒你,去年参加我的生日Party回家后,你是不是马上收拾行李在你同学家躲了一个月?”
“我,我是在同学家住了一个月,但我是为了陪她,她爸妈出差不在家。”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呢?记得她在好友家待了一个月回来之后,他们两家就办了一个聚餐,她免不了会碰到他,当时他什么也没说,而且不提戒指的事,她还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了。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待会儿我们要不要找你同学当面对质?”
“我,我只是去散散心,难道不行吗?”
“我没有限制你不能散心,不过有些话我想说清楚比较好,”略微一顿,他倾身靠过去,两人的距离立刻锐减成十公分,她的气势顿时缩得像只没出息的乌龟,“不管你逃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抓回来,我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前接受你的求婚,我怎么可能让你跑掉呢?”
“我,我能逃到哪里?最后我还不是要乖乖回家。”她突然觉得自己笨得无药可救,诚如自己所言,她终究要回家,她这种逃跑的举动实在愚蠢至极。
轻柔一笑,他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
“我们可以走了吧。”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既然你已经把行李带出来了,我同意你今天晚上在同学家过夜,不过明天一早,你就乖乖回家。”
“我……我不能多住两天吗?”为什么她必须像个小媳妇一样对他哀求呢?她是成年人,她有自主权……算了,她就是没有本事反抗他。
“不可以。”
“明天一早就回来,外公会觉得很奇怪。”
“这是你自找的麻烦。”他一点也不同情她。
嘟着嘴,她很委屈的瞪着他,这个大魔头就是不肯让她好过。
唇角上扬,他的笑容很轻很柔,可是声音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权威,“明天中午我会打电话过来确认,如果你还没回到家,后果你自行负责。”
虽然很不甘心,她却只能无力的送他一句,“大魔头!”
爱怜的捏了捏她的脸颊,他终于满意的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