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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门闺秀(上) 第八章 蜀锦白眼狼(1)

  何涵奇双臂交叠在胸前,冷眼看着房里的两个人在玩哪出。

  他不得不佩服苏灏辰及曲洛,也不知道他们请了哪位姑娘上山,居然真的让他们找到月鉴草了,苏灏辰那小子还顺手给他猎了条狼回来,说要剥了狼皮给他做垫子。

  不过苏小子受了伤,被狼咬的伤口很吓人,得吃几天药。

  避免狼身上有什么病过给了苏小子,伤口也得包紮一段时间,可曲洛小子担心得好像苏小子这条命随时会去了一样,一等苏小子让他的侍卫协助梳洗过后,就一直守着苏小子,不是喂药就是喂饭。

  更奇怪的是苏小子,他肯定知道自己的伤不打紧,还一脸享受的让曲洛小子服侍他?

  何涵奇有了一个猜想……

  “我说段小子,”他开口问守在门口的段凌滔,“你说说这两个人怎么回事?”

  段凌滔可不敢随便批判自家主子,他是建议主子加把劲追求曲大小姐没错,但这招式也未免太下流,这完全是利用姑娘家的同情心来接近曲大小姐啊!

  “主子大概真的伤重了……”段凌滔毫不犹豫的撒了谎,总不能让何园主知道曲大小姐是女儿身吧,何园主那表情分明就是有了怀疑。

  何涵奇看段凌滔比苏灏辰正经许多,却不知道他还能睁眼说瞎话,苏小子手上那伤再严重,哪里需要人喂药、喂饭?

  “我这老头子也不是什么老古板,以前在军队里也见过,一群男人在战场上待久了,不一定都会找军妓发泄,有时跟自己队上的兄弟看对眼了,两人凑合的也有,有的仗打完了回家乡就绝口不提,有的动了真情,却又害怕世俗眼光就这么偷偷的过下去。”

  段凌滔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何园主这么迟钝,他还以为何园主已经怀疑曲大小姐是女儿身了。

  何涵奇看段凌滔的模样,还以为被自己说中了,“你也别瞒我了,早在前则日苏小子一听我在曲洛小子面前说他该有相好的红粉知己时,他那急忙撇清的样子我就怀疑了。”

  段凌滔在内心交战着,他知道这个时候该当机立断的让何涵奇继续误会下去,以免曝露曲大小姐的身分,不过他也难免有怨,曲大小姐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女儿身,不知道这么做会让人误会主子吗?

  段凌滔当初为了多陪正梅才与方元勋交换差事,如果现在是方元勋在场,他肯定嘻嘻哈哈的就把这尴尬的场面化解了。

  “何园主误会了,我家主子与曲少爷是感情很好的兄弟,就是兄弟而已。”

  何涵奇看着段凌滔说着蹩脚的谎言,也不再逼他了,毕竟这种恋情世俗不容,看曲洛小子为他找到月鉴草的分上他就不点破。

  说起来,月鉴草还真的忌阳气,他看曲洛小子小心翼翼抱回五株还以为男子真能碰月鉴草,没想到他上午碰了花苞一下,下午那花就枯了,月鉴草看来他从此只能欣赏了,还得雇个女花匠来负责养护月鉴草才行。

  “等曲洛小子有空了叫他来见我吧,我答应把香木荷卖他了。”

  段凌滔见何园主有其他事要忙,似乎相信了他方才说主子及曲大小姐只是兄弟感情,便不再留他,免得被看出更多破练。

  房里的苏灏辰及曲纤珞自然不知道何涵奇的误会,苏灏辰全心享受着曲纤珞的服侍,不过看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又颇为心疼,便老实说自己的伤没有大碍,曲纤珞却不信,一心认为他是为了安抚她才这么说。

  苏灏辰无奈,只得拍拍她的头,“如果能让你心安些,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这里的大夫行不行?苏大哥的手还痛吗?要不,回衢阳我再请名医为苏大哥治伤。”

  “没事的,我身上的伤可多了,这大夫行不行我最清楚,说了无恙就是无恙,不是安慰你的。”

  曲纤珞想起当年救了他后大夫为他治伤的事,她记得他身上有不少伤疤,看来是多年来走闯江湖留下的,他不可能拿自己的手当儿戏,所以他说这大夫医术行,便表示他的伤真的无碍。

  “那就好,要不然我不知该怎么补偿你。”

  “就照顾到我伤好,当成是补偿我如何?”

  正走进来的段凌滔听到这句话,在心中为曲纤珞默哀,主子不行动便罢,一行动就志在必得,前夜他的一番话肯定是让主子听进心里去,虽然他乐见其成,不过主子一开始就用骗的好吗?

  “好,这段时间我都会照顾苏大哥。”

  “只要你们不介意被当成有龙阳之好就好。”段凌滔嘀咕,却被耳尖的苏灏辰听见了。

  “凌滔,你没别的事要做吗?”

  段凌滔一怔,知道自己的嘀咕被主子听见了,连忙回禀,“属下是来告诉曲少爷,何园主已经同意卖香木荷了。”

  曲纤珞听到这个消息,重新有了笑容。她得到香木荷了,总算不枉费苏大哥为此受伤。

  “段护卫方才嘀咕的就是这件事?”

  “凌滔方才是说何园主已经开始怀疑你是女儿身了。”苏灏辰抢先一步截下段凌滔的话。

  “何园主怎么猜到的?”

  “大概是你带回月鉴草的关系,他自然怀疑你可能是女子,总不会怀疑我是女子吧。”

  见他还有心情说笑,大概是伤口真不疼了,她也放心的回了他一眼,“苏大哥还说笑。”

  “既然何园主怀疑了,你索性实话实说,毕竟你们要签买卖契约,你的名字骗不了人。”

  “我明白,这回我打算先带走五十株盆栽,再与何园主签定后续交货的事宜。苏大哥,运送接下来的香木荷盆栽,我想聘雇久蔚商行商队运送,苏大哥可愿意帮忙?”

  “生意自己送上门,我怎么可能不同意。”

  “这回的五十盆盆栽也要麻烦商队了。”

  “小事,不过是多增加两辆板车的事。”苏灏辰见曲纤珞的事情处理完了,也该动身去处理他的事了,“凌滔,先传消息给元勋,然后你陪着阿珞去与何园主商讨香木荷运送的事,一等盆栽移株完成我们就动身启程。”

  曲纤珞相信商行的效率,可是她不放心苏灏辰的伤,“这么快!苏大哥你的伤怎么办?不多养几天?”

  “说了我的伤没事,我单手也能操控缰绳。”

  “这怎么行!苏大哥还想骑马吗?苏大哥若硬是要这么早启程,便乘马车吧。”

  苏灏辰一听乘马车,脸上虽不显,但眼神里的那股狡猾泄露了他打的主意,段凌滔看在眼里,再度默默为曲纤珞叹息。

  “阿珞,就算要让我搭马车,也得有马车才行啊。这种地方是雇不到马车的,难不成与你搭同一部?”

  曲纤珞顿时酡红了双颊,也不知怎么的竟想到昨夜两人的那个吻,她是渴望能再亲近他的,但同乘马车会不会太逾矩了?

  而且……曲纤珞偷偷望了他一眼,他呢?他想再与她亲近吗?当然不是再次吻她,而是同乘马车就得日日相对,他……喜欢这样与她在一起吗?

  “难不成苏大哥还嫌弃与我同车?”

  “自然不是,是为了你的名节。”

  与外男同乘马车,若是被人知道她是女儿身的话,她的名节不保,可是他都受伤了她也顾不得了,而且听见苏灏辰不嫌弃她,她竟还有点开心,“苏大哥与我同乘吧,总之我现在男装打扮,也没人知道我的身分。”

  苏灏辰装得百般为难,然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露出了笑容,对着曲纤珞说:“可是我怕挤,那辆小小的马车已经坐了你及正梅,我若也乘马车,手脚都舒展不开,太辛苦了。”

  曲纤珞咬着下唇,恼怒的看着苏灏辰,有他这么不安分的伤患吗?想尽办法要自己骑马,他以为她惧怕男女大防,就会同意让他自己骑马?那他可小看她了。

  “就让正梅与段护卫一同坐车夫的位置吧。”

  这个主意乐的可不是只有苏灏辰还有段凌滔,段凌滔先前被主子叫来当车夫为曲纤珞拉车的辛苦,这下全都烟消云散了。

  此时正梅正在她们房中为曲纤珞做梳洗的准备没有听见,要是她在场听见大小姐这么简单就将她给出卖了,而且有好一段路程都得陪着段凌滔拉车,她一定会感叹大小姐居然如此不顾多年主仆之情啊!

  苏灏辰可没见好就收,“可何园主马上就要知道你的身分了,我一个大男人的不怕流

  言,你怎么办?一对男女单独同车,除非父女、母子,或已婚、未婚夫妻,咱们像哪一种?”

  “当然不是母子,父女如何?”段凌滔良心未泯,补了一句,惹来了苏灏辰一记狼瞪。

  曲纤珞当下羞红了脸,完全没想到可以让苏灏辰先坐车夫的位置,待离开了沁圆再进马车里便好,就这么掉入苏灏辰的陷阱里。

  “就……就只能让何园主以为我们是未婚夫妻了……”

  “这行吗?”

  段凌滔看着主子道貌岸然的说出这句话,忍不住腹诽了主子几句。

  “自然能行的,总、总之我虽与何园主有生意往来,但蜀地、衢阳相距百里,我们后来有没有成亲,他哪里会知道,就算他知道后来我嫁的人不是你,这种事他也不会多问来让双方尶尬才是。”

  曲纤珞越说越有底气,觉得自己的主意真是太好了,就这么定了让苏灏辰乘马车的事。

  到时回衢阳他的伤应该也好得差不多可以骑马了,外头的人不知道她的女儿身,衢阳的人就算认出她也不会看见他们同车,那就万无一失了。

  何涵奇与曲纤珞谈好了生意,直到要签下买卖契约那一刻,才经由曲纤珞的坦白得知她是女儿身。

  何涵奇十分惊讶,他想过月鉴草怎么在她手上不会枯萎,反到自己一碰就枯了,也曾想过苏灏辰及曲纤珞两人暧昧,却不曾想过曲纤珞是女子,那一切都合理了。

  他怎么就想出了一个苏曲两个小子有龙阳之好的结论来,没想到这个美得不可方物的曲洛小子竟然是个假小子?但看在她为自己找到月鉴草的分上他也没恼她,一个女子出门在外总是不便,扮成男子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月鉴草实在难得,我也恼不了你,你要的香木荷我会尽快准备好,沿途依我教的方法照顾这些盆栽,这些盆栽能运回到衢阳没问题。”

  “晚辈感谢何园主割爱,窨好茶后,成品晚辈会让人捎一份过来送给何园主。”

  “曲丫头,你说你要这些香草是为了窨茶,你的茶是几窨?”

  “看来何园主对窨茶也略有研究呢。如今晚辈茶行所出的窨茶视花种而定,最高的是七窨一提的,晚辈正想尝试九窨一提。”

  何涵奇习惯性的捻了捻山羊须,不认同的摇了摇头。

  “不得不说能做到七窨一提,曲丫头你还是有点本事的。不过茉莉、桂花这类的花种七窨、九窨还行,但这香木荷拿来窨茶,由于味道浓郁,至多三窨即可。”

  “多谢何园主提醒,晚辈会斟酌窨制的次数,毕竟若让花香掩盖过了茶香,那便失去了窨茶的本意了。”

  “我还有一个建议要给你。”

  “晚辈愿闻其详。”

  “香木荷的香味的确有舒眠的效果,但若只是留下香木荷的香味那就可惜了,你可以试着不起花便直接提香。”

  “何园主是指将香木荷与茶叶一起冲泡?”何涵奇本就打算将此法教给曲纤珞,所以早命人煮好了水,他拿出一只锡罐倒出一茶则的干燥香木荷放进茶壶里,随即倒入沸水,略微静置一会儿再倒出,靛色的香木荷所泡出的茶汤竟是淡黄色的。

  “香木荷也可直接泡茶,但香木荷茶汤喝来有些甘甜的味道。”

  曲纤珞轻啜一口香木荷茶汤,的确带点甜味,若是喝茶喝惯的人怕是一时还接受不了这甘甜味。

  “原来香木荷本身就可以用撮泡法来泡茶。”

  何涵奇对这西域来的香木荷做了不少研究,当然如数家珍,“香木荷不只舒眠还可算做是一种安神茶,喝了镇定心神,所以提香之前不起花,让香木荷与茶叶一起提香、制成成品之后一起撮泡,可比喝安神药还好。”

  原来香木荷还有这等功效,不只是舒眠而已,浅眠的人夜里不敢喝茶害怕更难入睡,但若加了香木荷有安神的功效,夜里就能放心饮用。

  再者它的安神之效还能增加一些原先不敢喝茶的客源,说来的确可以尝试何涵奇教给她的做法。

  “多谢何园主指教,晚辈会试着以何园主的做法来窨。”

  “那我在此先祝你生意兴隆了。”

  “晚辈也祝何园主早日培育出满园不怕阳气的月鉴草。”

  何涵奇想起这月鉴草可是苏灏辰陪曲纤珞一起上山才得来,苏灏辰还因此受了伤,对两人的关系甚为好奇,“你和苏小子是什么关系?”

  何涵奇没由来的问这一句,曲纤珞一时答不上来,“能、能有什么关系。”

  “看这样子是快成亲了吧!”瞧苏小子对曲丫头那紧张样,还有他曾听段小子安排行程的事,可没问他哪里能再雇马车,苏小子的手受着伤总不可能还骑马,想必是与曲丫头共乘,既然要共乘,两人想必是有点关系的。

  虽然议定了要让何涵奇误会两人的关系,但要说出口,曲纤珞还是羞了,“什么成亲,我们是义结金兰的兄妹、是过命的交情,就这样而已,晚辈还有行李要收拾,先回厢房。”

  何涵奇看着曲纤珞害羞奔出去的样子,想他这回肯定没猜错,这两个人绝不可能只是兄妹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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