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到了夜晚,一有车开进来,文妤总会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停车处,帮崔玉樊拿东西,然后扶他进门。
她以为今天晚上也是如此,但是开进来的车子,不是雨泽谷一,而是……
何水婵!
那个她极不愿意再见到的人。
她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何水婵把崔玉樊扶下车。他喝了酒,还喝得烂醉。
何水婵正要扶他进门时,一抬头,便看见站在一旁的身影。
「是你?!」她没看错,是她!
两个女人全在不知情下撞见对方,自然脸色不会好看到哪去。
文妤一直站在原地没靠近,任何水婵把他扶进屋里,然后才跟进。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将崔玉樊扶到沙发上躺下后,何水婵立刻起身,以敌对的眼神瞪着她。
「我的问题和你一样。」崔玉樊怎么会和她一起回来呢?
「你害他还害得不够吗?」何水婵一出口,尽往她的痛处踩。
这几年,崔玉樊一直躲着崔家的所有人,包括她,他总是在他们得知他的落脚处后,便搬离。大家总是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直到有一方放弃。
崔林美琴爱子心切,求她先让崔玉樊冷静一阵子,因此,她到加拿大去住了两年。
她曾试着忘掉这个男人,可是办不到。从小到大,她要什么有什么,每个人都把她捧在手心上呵护,只有崔玉樊例外,所以她更想得到他!
终于,她受不了,离开加拿大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日本来找他。令她惊讶的是,他这一次不但没躲她,还任她带他到酒吧狂饮。
待在他身边,她急着把这几年的思念一次倾诉,但崔玉樊像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一样,只是埋着头狂喝酒。
直到他醉得不省人事,她才将他送回来。
现在想想,她也许猜得到他为何要将自己灌醉的原因,一定是文妤,又是她,为什么她总要和她争夺他呢?
「所以我留在他身边照顾他。」文妤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听不出内心的澎湃。
「要我提醒你,你已经拿了钱吗?」何水婵像抓到她的小辫子一样。
文妤耸肩,「我可以加倍还给你们。」现在的她,有这个能力。
「你……」
「小妤……」躺在沙发上的人发出呢喃。
何水婵一听,脸气得涨红。
他的心里为什么只有她?尽管她用尽心机,还是赢不了这个女人吗?
「时候不早了,何小姐是不是该离开了?我们想睡了。」文妤高声强调着「我们」两字。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何水婵气得跺脚,却没有任何立场反驳。
会的!总有一天,她会加倍要回来的。
「何小姐,请。」文妤伸手,比着大门口,「不走的话,我可要劳动警卫先生,这样会很难堪的。」
「你别太得意,我不会输给你的,就像上次一样,走的人依然会是你。」话说完,何水婵甩头离开。
文妤深叹了口气,在崔玉樊身边坐下下来,轻抚他依旧好看的脸庞。
像是感觉到她的触碰,他不禁又唤着她的名字,「小妤……」
「你明明放不下我。」文妤紧握着他的手,「爱你真的那么难吗?我偏不信,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让我离开你,我要这样守着你,听到了吗?」
沙发上的人扭动着身躯,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转身,背对她睁开眼,再缓缓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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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沙发上醉死的男人搬到他房里,丢到床上去了。
大气都还没喘一下,文妤接着又进浴室弄了湿毛巾帮崔玉樊简单擦拭了身于,才将他的衬衫脱下,那些分布在他背上的伤痕让她的心纠得好疼。
那是烫伤的痕迹,不难想像他当时是怎么用身体保护她,才能让她经历大火后,仍毫发无伤。
小手不听使唤的抚过他的脸颊,留恋的将他的脸一次摸够。这是这几年来,她第一次这么细摸他的脸,他右颊上浅浅的伤痕控诉着她的愚蠢,离开他是错的,为什么她现在才发现呢?
他是那么的爱她,为什么她会愚蠢的认为离开他才是对他最好的呢?她怎么能这么自以为是,才让他伤得这么深、这么痛。
而这个错误,为何让她在五年后的今天才发现呢?
她伤了他这么深,为什么他还要这样守护她?他好傻。
替他换上睡衣,最后帮他将被子盖上,她忍不住又伸手轻抚他的脸庞,就像以往一样,爱恋的抚摸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从脸颊到鼻梁,再滑过他好看的唇,然后停住……
她低头,轻轻的偷吻了下,抬起头,见他无任何反应,她的胆子更大了,她再次低首,被那股熟悉的感觉弄得着迷、弄得依恋……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这么大胆的吻他,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重温旧时的情怀,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不会反抗和拒绝。
她留恋的深吻他之后,正想离开那熟悉的薄唇时,崔玉樊竟然一个反身,将她压在身下,接着既狂妄又温柔的吻住她惊讶微张的小嘴。
他……没醉吗?
一吻过后,他从她的香唇上离开,「是你勾引我的。」然后往下游移,最后停在她的颈项之间。
勾引?她只不过是偷吻他罢了。
他现在到底是清醒的,还是醉得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好吧!他说得那么自然从容,既然彼此都想念着对方的身体,那她也接受他的「藉酒装疯」让彼此重温旧梦吧!
「我好想你……」这是戒不掉的依恋,不管用什么方法,他就是忘不了她。
她听见了,「你这个大傻瓜。」她害他变成这样,他还想她做什么?
可是她的心头却因为他的话而甜,变得温暖。
为了他的想念,她化被动为主动,双手渐渐环绕他的身子、她的依恋,在五年后的今天,又一次的献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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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文妤从崔玉樊的怀抱中醒来,发现他还在睡,于是偷偷的把床头柜上的闹钟按掉。
今天可是假日,不许他早起。
再次赖回他的怀里,她得意的将他环抱得更紧。
昨晚是她离开他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感觉好像回到了以前什么事都有他顶着的时候。
那时,她只想当个听话的乖宝宝,由着他带着她过生活,享受生命的乐趣,那时,日子虽然贫乏,两人却可以靠得很近,一同坐在屋顶上看星星,那样惬意的时光,她好怀念喔!
他发现了她的小偷行为,伸手摸索着腕上的盲人表,然后皱着眉头,「别乱动我的东西。」
「我只是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她解释。
他却轻轻将她推开,然后起身,「想多睡,就回你的房里去。」
他的头好疼,昨天喝多了,但虽然有醉意,却没忘记自己做了什么。
「你昨晚为什么喝得烂醉?有什么烦心的事?还是……」她一边收拾丢在床边的衣服,一边问。
「你管太多了。」他没必要向她报告。
「你和何水婵……」她想再接着问,却被他打断了。
「出去!」
出去?昨晚两人共度激情的一夜,天才亮,他就赶人了?
「出去就出去。」她可不是一个死皮赖脸的女人。她抱着衣服下床。
「顺手把门带上。」
他真是够了!
「你就非得要这么冷酷无情吗?昨晚明明说想我,怎么现在……」她忍受不了口是心非的他。
「你应该很清楚我昨晚有多醉。」酒醉是很好的藉口。
她还以为经过昨夜,他对她的冷淡会有所改善。
她抱紧凌乱的衣物,「对!你醉死了,我却很清醒,清醒得不能以为那只是梦。」所以她痛,她难受!
「清醒?」他笑了。她才是最不清醒的人,放弃大好的前程来陪他这个瞎子,真是笨透了。
他的笑,越来越让她难受,「你笑吧!如果看我陷入窘迫,看我不知所措能让你开心,你就笑吧!」
他的笑声停止,但笑容依旧挂在嘴边,「对了,后天早上八点,你得随我到宇望一趟。」他改变话题,说道。
啊?她去宇望做什么?
「四亿的合约,你没忘记吧?记得打扮漂亮点,远神这个广告案,还得靠你帮忙。」
经他一说,她想起来了。
「我不想……」她现在只想留在他身边,那些以前让她觉得能忙得忘记他的工作,对她而言都不重要了。
「你该不会连这一点小忙都不帮吧?」他的声音平稳,却很陌生。
「好,我跟你去。」既然他需要她,那么她一定得帮到底了,这是她欠他的。
「对了,记得找个男伴,月底你得出席远神少东举办的晚宴。」他接着又道。
「男伴?」他竟然要她找男伴?「你不会和我一同出席吗?」她唯一想要的男伴就是他啊!
「我会出席。」他套上干净的衬衫,「不过我已经有女伴了。」
他有女伴?「是何水婵?」只有她了……
顿了一会儿,他点头。
她的心全凉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何水婵这个女人对她而言是个恶梦,她以为自己已经离她远远的了,没想到她还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你的话我听不懂。」他故意装傻,「我找我的未婚妻一起出席晚宴有什么不对?」
「未婚妻?」她不敢相信耳朵所听到的,他是在报复她吗?
不会的!昨晚他明明还说想着她,他明明那么温柔,他明明搂着她一觉到天亮,他明明……
「没错。」他再次点头,「她等了我那么多年了,也该是回应她感情的时候了,更何况她没嫌弃我是个废人,还愿意留在我身边。」
「我也可以留在你身边,她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她快步的走到他身边,扯住他的手臂。
不要!她不要这样的结局。
「但你在五年前就已经弃权了,不是吗?」他狠狠的甩开她的手。
「别再提五年前了,那对你我来说,都是个错误,我没有弃权,我只是……」
「够了,我没时间和你争辩这些。」他不愿再去回想五年前的事,「我交代的事交代完了,你出去吧!」
「你成功了。」她突然冒出这句话来,她含着泪、咬着唇道:「你真的成功的伤了我的心,把我五年前欠你的,一次还回来!」
话说完,她转身替他把门带上,将两人隔成两个世界。
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怎么可以让她这么心碎?五年前的他也是这样的难受,这样心痛,这样无助吗?
她到底要怎么做?
她到底要怎么办?
房内的人一阵错愕,房外的人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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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下来,文妤一直配合着崔玉樊待在和远神的会议中,他与远神少东森田裕知详谈合约内容,她则在一旁适时的对宇望有利的条件做附和。
参加的人还有何水婵,听说她即将出任宇望的创意总监,这一点让文妤的心情变得复杂。
这份合约终于敲定,所有人起身准备结束这场冗长的会议。
「原来崔先生和Tina小姐是旧识。」临走前,森田裕知不免寒暄几句,一出口就提到她。
崔玉樊点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没想到Tina小姐会这么帮忙。」
此话一出,何水婵立刻以胜利之姿和文妤对望,「是呀!真是谢谢Tina小姐这么帮我未婚夫的忙。」
普通朋友?
文妤听得心酸,却不能表现出来,「这是应该的。」
未婚夫?没想到何水婵真的胜利了,她此生唯一深爱的男人,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夫,她的心好难受。
「崔先生可别忘了远神月底举办的晚宴,这一次是远神和宇望第一次合作,您可得赏光。」森田裕知看不出他们三人有何不寻常的关系,四人里头,最自在的就是他了。
「我和我的未婚妻会准时出席的。」崔玉樊笑着点头。
「那Tina小姐……」森田裕知看着眼前这个清秀却迷人的女人。
文妤顿了顿,也跟着点头,「我也会准时出席的。」
「Tina小姐可有男伴?」森田裕知再开口问道。
望着身旁的崔玉樊和何水婵这对未婚夫妻,她摇头,「没有。」
森田裕知一听喜出望外,「这么巧,我正愁找不到相衬的女伴,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当我晚宴上的女伴?」
「啊?」文妤没想到森田裕知会开口邀约,「我……」
「森田先生都开口了,你就别拒绝了。」崔玉樊却在此时说道:「这样一来,也可以替这个广告案炒点新闻。」
她没想到崔玉樊竟然答应让她成为别人的女伴,「既然森田先生不嫌弃,我也没有推辞的藉口了。」就漠视心痛,顺了他的意吧!
「那你就送森田先生下去吧!」崔玉樊又道。「森田先生,我就不送你了。」
「嗯!」他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吧!这是她唯一在他眼中存有的一丝价值了。
她领着森田裕知往电梯走去,身后还听得见何水婵嗲声妩媚的对着崔玉樊道:「樊,你记得空出时间带我去选晚礼服,都怪我回来得太匆忙,那些正式的礼服都还留在加拿大……」
直到电梯门阖上,她的耳朵才得以清静,却忍不住鼻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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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文妤抱着圆圆,独坐在花园的摇椅上。
美丽的月色下,净是她不由自主的叹气声。微凉的空气,让她更是觉得空虚。望着明月,她的倩影充满孤独。
崔玉樊还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这些日子来,她努力过了,仍然跨越不了两人之间的鸿沟,然而那一晚失控的激情却还在她的心底余味游荡。
有时候,她真的想放弃,反正不管她怎么努力,依旧不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丝温度,但是放弃的念头最终都毁在她脑海中那张眷恋的脸庞里,她的心离不开他,她再也不要回到那个只有工作而没有他的日子了。
「呜……」圆圆伏趴在她的腿上低鸣。
她将它抱起高举,「圆圆,你也感受到我心里的难过对不对?」
有好多事梗在心头,不上不下,弄得她好难受。
「今晚的月又圆了,就像家乡的月亮一样,又圆又大。」她好想念在台湾度过的每一天。
父母早逝,留她一个人孤单的活着,以为遇到了崔玉樊,她的人生从此便不再孤单了,结果却弄到今天这个局面。
「偷偷告诉你,其实,我好想回台湾,一个人在外地生活的日子,我孤独怕了,那里有我熟悉的地方,怀念的小吃,还有好多回忆,我最爱坐在以前租来的那个公寓的顶楼看星星了,从那里看到的星星,特别大、特别亮,也感觉特别的幸福……」
不知道那个家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是不是有另一对恩爱的男女住了进去?
「但这里的星星却好像眨着眼睛,笑我这个笨蛋是怎样把自己原来的幸福拱手让人,它们一定是在笑我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女人……」现在,她终于体会的到那时的自己有多幸福。
「我知道玉樊其实是很讨厌看星星的,他一定觉得,星星老是挂在天上,为什么就有人看不厌?我故意装作不知道,总要他陪我看星星,见他还得装出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我在心里还会偷偷笑他呢!」就算崔玉樊再怎么出色,男人毕竟是男人,看星星?这对他来说,就是无聊又浪费时间的事。
「看他那个样子,我这个坏蛋竟得意得很……」因为知道他爱她,所以也爱她所喜欢的事物,爱她的全部。
她专心的对着圆圆说话,没注意到身后屋檐下的暗处,站着一个专心聆听的身影。
崔玉樊听着她说的每一个字,心中的思绪也跟着翻腾。
她明明知道当初他有多爱她,为什么还要做那么多伤害他的事?就算有再多的理由与藉口,会有他们解决不了的事吗?
是她对他的能力不信任?还是他给的爱太多、太满,让她自信他会支持她做的每个决定,让她觉得不论何时、何地,他都会展开双臂等她回来?
就像现在,不论他对她如何冷漠不加理会,她依然牵动着他每根心弦,让他无法狠心将她推开。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甚至恨透了。
文妤和圆圆玩着,一回头,看见了暗处的人影。
「玉樊?」
他站在那里多久了?
他听到她所说的话了吗?
发现她察觉自己的存在,他转身,靠着墙摸索的走进屋内。
她放下圆圆,跟了进来。
「小心!」看他走着急促,险些绊到一旁的石阶,她连忙伸手扶他。
「走开!」他一甩手,拒绝她的帮助。
在她面前,他不想当个连走路都要人帮忙的废物。
她收回手,跟在他后头,「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是睡不着吗?要不要我帮你热杯牛奶?喝了牛奶会比较好睡的,还是……」
砰!
回应她的,是一个关门声。
这已经是第无数次被他关在门外了,她丧气的低头叹息。
另一边的崔玉樊靠在门板上,他低头思考着,然后走到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拨了一组熟悉的号码。
「雨泽,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