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斯受不了地摇头,走进侧边的浴室,从浴室拿了一条毛巾直接扔到她头上,指了指玄关处茶几上的电话。
“电话在那里,应该会用吧?”
不等她回答,杰斯径自走了出去,关上一楼的门,转身往地下室的阶梯走去,到酒吧后方的厨房准备做个总汇三明治,打算吃完之后,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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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那年,她的左耳失聪。
因为急性中耳炎感染,左耳的功能完全丧失,没有戴辅助电子耳的时候,几乎什么都听不到。
简直就像报废了。
她的左耳在纷扰杂沓的城市里失去效用,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会跑进去,再也听不见任何音律。
但,奇怪的是,因为听不见,她的左耳却可以轻易感受到那些寂寞的声音,忧伤的声音,孤单的声音,那些来自天使的呼唤……
它们幻化成一首又一首动人的旋律,在她心中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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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羽宁睡得很熟,向下侧趴着,脸半埋进沙发的抱枕里,身上盖着一件厚厚的外套,她的黑色翅膀丢在客厅的地板上,湛蓝色薄纱窗帘透进清晨的天光,屋外的雨已停了,暂时性的止歇。
通常凌晨三、四点左右是杰斯工作结束的时间,之后,他会吃点东西,看电视或听音乐,或上网消磨一下时间,大约清晨六、七点准备睡觉,一路睡到午后两点,随即起床吃饭,准备夜晚酒吧的开业,一天就这样过去,这就是杰斯有别于他人的生活作息。
睡前,他会先冲个澡。从浴室冲澡走出来,杰斯看见那女人还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似乎是等朋友等到睡着了,正想叫醒她,门铃却响了。
杰斯走过去开门,看见门外一脸慌张的女孩。
“请问……叶羽宁在这里吗?”小邰结巴的问。
叶羽宁偷偷落跑,使得片厂顿时大乱,导演把她骂到臭头,工作人员也将停工的责任全怪到她身上,她还能怎么办?只能无头苍蝇般骑着摩托车在市区到处找,幸亏后来接到叶羽宁的电话,否则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回去向公司交代。
杰斯向后指了指沙发。“妳说的应该就是那个黑天使吧。”
小邰抬眼看去,发现叶羽宁在沙发上睡得正熟,连动都没动一下,闭着眼,嘴角微微泛笑,于是立刻过去推推她的手臂要叫醒她,谁知叶羽宁根本没反应。
“羽宁,起床了,该回去了。”小邰对准她的耳朵叫唤,却是对到了坏掉的那只左耳朵。
叶羽宁完全没反应,仍是一副好梦正酣的模样。杰斯在旁边微微摇头;醒着时跟她讲话就已经听不到了,更何况现在是熟睡状态,这样秀气的叫法叫得醒吗?
杰斯用脚踢了踢沙发,沙发震动了几下,叶羽宁仍是没醒,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杰斯只好对她吼叫,这次终于找对了耳朵。
“女人起床!回家去!”
声音大到彷佛整间房子都在震动。叶羽宁猛地惊醒过来,弹跳坐起身,但眼神是委靡迷茫的,委屈的说:“我还想睡觉。”
杰斯不客气地说:“要睡,回家去睡!”眼看她又倒了回去,杰斯猛然拉住她的手臂。“别睡了,快醒过来!”
叶羽宁懊恼地揉着眼睛,一时忘了自己在哪里。
“呃?你是谁?”没睡饱的她茫然不解地看着粗犷的杰斯。“喔,我想起来了,你是——我想起你是谁了。”
好笑哩,他们根本没有自我介绍,她会知道他是谁?杰斯面无表情地问:“我是谁?”
叶羽宁歪头想了一下,确实叫不出他的名字,仔细打量身材魁梧的他,反应灵敏地笑说:“你是大金刚。”
大金刚,我还外星人哩。杰斯面无表情地说:“我是谁不重要,妳朋友来接妳回去了。”
身形娇小的小邰站在杰斯身后,完全被挡住,叶羽宁站起身才发现她的存在,小邰脸色很难看地说:
“我们两个惨了,妳知不知道妳这样逃走,给我添了多少麻烦?”
“我当然知道。”叶羽宁哭丧着脸,垂下头。
“先回去再说。”小邰无奈地叹气。
叶羽宁穿上小邰带来的衣物和鞋子,跟着小邰出去,拉开一楼大门、要离开之前,忽然回头睨着杰斯。
“无论如何,谢喽,很高兴今晚能遇见你。”
杰斯挥了挥手,酷酷地说:“黑天使,下次不要再飞错方向了,快回去吧。”
她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清丽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