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是什么?
师姐说是当她如果看见兰蔺跟其它女人靠得太近的时候,她心头的感觉便是嫉妒,毋须真的发生,光是想象她就能明白。
原来嫉妒是一种很酸很酸的心情,假若有天兰蔺不再需要自己了,她想她必定会心碎。
不被自己喜欢的人需要,就等同子被遗弃一样,教人痛、教人一辈子也忘不了。
抬头,发觉门外又站到失神的丫头,兰蔺来到她身旁。“想什么,又想出神了?”
水绿不发一语扑进他怀里。“兰,你幸福吗?”抬起小脸,她问。
“现在吗?”眸底盛着粼粼柔光。“现在的我,很幸福。”
搂紧怀中的水绿,他觉得此生已不再有所遗憾。
*
后来水绿才发现原来兰蔺真的是个很厉害的大夫,不论什么药拿给他,他都认得出来,不论什么病症交给他,只要还没咽下最后一口气,就绝对救得活,害她愈来愈佩服他了。
即使心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水绿依然跟前跟后,尽量不让兰蔺太劳累。
元夏荷也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唇与眼纷纷透着喜悦之情。
“看着他们这样,真是令人又羡又妒。”坐在元夏荷身旁的盛恩全如此说着。
除了脸色苍白之外,实在看不出他有哪一点是像中毒的样子。
“千香堂”的毒就是这点可怕,若非长孙烈焰有发信警告,就连元夏荷也看不出异状,除非毒发,要不然谁也不会知道盛恩全即将不久人世。
“是啊!等你病好,也能找到一个心爱的女子相伴一生的。”是她累了自己的大哥,唉!早知道她就别想认什么亲了,想认又不敢认,才拖出这样的结果。
听见元夏荷的叹息声,盛恩全随和地笑。“夏荷,我从没怪过你的,别自责了。”
“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变成这样的。”
“是命吧!”说得无奈,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怨恨。“其实我已经占了太多的幸福,有这下场也没什么。”视线不知不觉落在元夏荷颈上的玉佩。
有些事情不必说,他也看得透澈,也清楚每个人必定有其无奈,他不会去逼谁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怎么这么说呢?你人好,应该长命百岁的;我则是满肚子坏心机,我这样的人才不配活着。”她多想与盛恩全相认,可家人皆认定她已死,如今她也改变不少,早习惯这样风雨的生活,若要与他们相认,自己又投身江湖让爹娘继续担忧,又岂是孝顺?
盛恩全握住了她的手。“夏荷,没有人……绝对没有人能批判你什么,如果有,我也会站在你这边的,懂吗?你是个善良的姑娘,只是命运捉弄……”
元夏荷了然于心,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也锁住了欲夺眶的泪水。
世问有太多的不乎,绝不差她这一小件,她也不会怨恨什么,只道真是命运乖舛,造比弄人。
“你跟长孙烈焰的事情该怎么解决?”
“跟他……”原本娇柔的目光进出冷冽的杀意。“在他敢对你下毒之后,我们之间就不可能了!”
“夏荷,我记得你说过你只爱过他一人的。”
“又如何?他可是‘千香堂’的主人,难道你要我跟这样的男人在一块吗?”
盛恩全的神情很淡,说出来的话却一针见血。“你爱他不是吗?”
“……就算是也过去了。”
“若他真想杀我,大可不必警告。”
“那是因为他清楚我的性子,若是这毒下在我身上,他只会得到一具尸体,若不在我在乎的人身上,他了解我必定会为了救你而回去求他,而我最厌恶的便是他的自以为是,喜欢操纵别人的手段。”
“夏荷……”盛恩全还想再说,却被元夏荷阻止。
“恩全,别再说了,天凉了,入屋休息,相信我,纵然我的医术不济事,但兰蔺肯定有法子救你,他可是我师父最得意的弟子。”到时候若真不行,她会愿意低头的。
既然元夏荷不想再谈,盛恩全也不强求了。
“那进屋吧!”
*
五日后,三十八种的药草全部齐全。
兰蔺随即开始煎药,五个时辰过去,药煎好了,却在此时,桃花庄园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一身青色劲装,发如墨,东在脑后,细长的眸子、冷冽的表情犹入无人之地,而倒在地上的守卫各个哀声连连,守卫都是一时之选,却仍不敌倒地,足以想见此人的功夫有多深。
来人解决了守卫,没有痛下杀手代表事情仍在他的忍耐底线内。
只见他轻拂了衣袖,仿佛刚才的打斗不过游戏般,不值在意。
几个还没倒下的守卫,却不敢再轻易踏前。
在人群中找不到想见的人,长孙烈焰冷冷开口,“元夏荷呢?”
“长孙烈焰,你来这里做什么?”元夏荷冲出来,内心一惊。可恶,只差一点,他居然已经找上门来。
“来看该死的人死没,来看你决定跟我回去没?”听见回报说兰蔺已凑齐药材,他便想亲自来会一会元夏荷时常挂在嘴里有多厉害的师弟——兰蔺,若有必要,也必须除之。
“他不会死,我也不会随你回去,你可以走了。”元夏荷回得毫不留情。
“难道你还想再害更多人?”
“长孙烈焰,盛恩全是我亲大哥,你会给我解药吗?”
“除非你回到我身边,要不然就算是你父母,我也照杀不误。”
就是如此!长孙烈焰如此残虐狠毒,若继续留在他身边,将来不得宠恐怕也是死路一条。
“那我们没话好说了,还有两天。”
抿唇淡笑几声,声声掺着讽刺。“敢情是拿自己亲大哥的命来陪葬也无所谓啰?夏荷,当年差点害死自己的师弟不够,还想再赔上无辜的盛恩全吗?”
这时,正巧端着汤药经过的兰蔺,却为了这句话而定过来。“你说什么?”
“兰蔺,别过来,快点把药端进去。”
这可恶的长孙烈焰最懂得就是控制人心了。
深沉的目光打量了兰蔺几回,长孙烈焰笑着说:“兰蔺,你之所以还能活着,要感谢你师姐,若非两年前她离开你,你早就跪在阎王殿前了,此刻哪还有机会来质问我为什么!”
兰蔺转过头注视元夏荷。
“长孙烈焰,够了,别再说了。就算盛恩全死,我也不会回头的!”当年长孙烈焰得知她有个师弟,为了断绝她和兰蔺的联系,他竟派人对兰蔺下毒,造成他脸部受伤,又逼她若还不肯离开的话,定会要了兰蔺的命,为了保住师弟,她只能狠心与兰蔺彻底断绝关系,才会造成今日兰蔺对她的误解。
“那么我会拿你的全家来替你陪葬。”她再狠也狠不过他。“夏荷,别跟我闹性子了,你永远也胜不了我,乖乖跟我回去。”他伸出手等她。
因为她在乎,他什么都不在乎,她就输在这点上。
“你走!”她是铁了心要离开。
“……很好。”长孙烈焰眼眸闭了闭再睁开,眼底再无感情。“手上那碗是救命药吧?要是谁敢拿给盛恩全,我便要谁的命,这是以我的性命起誓。”
霎时,没有人敢动半步。
兰蔺倒是气定神闲的回应,“我以救人为职责,你的毒却是杀人,上回输给你并不表示这次亦然,我倒是想与你较量一番。”说完就要转身入屋。
元夏荷却阻止他。“兰蔺,不要!”她失去了师父,不想连师弟也没了。
“师姐,你找我来难道不是想救人?”关于两年前的事情,若师姐不想再提,他也不会问,反正清楚师姐有在乎过他便已足够。
“但我不要你死。”比起盛恩全,跟她最亲的永远是眼前的兰蔺。
长孙烈焰看着这幕,心头的嫉妒之火又燃起。“兰蔺,既然你不怕自己的性命,那么就拿你最爱的人来赌吧?我记得那个名字似乎是叫……水绿是吧?是个挺可爱的姑娘,若是她的命,就不知你是否还能这般不在意了?”
这番话成功让兰蔺的步伐停住。“长孙烈焰,你要是敢伤害水绿,我一定会让你和你的‘千香堂’统统赔上的!”
目光凶狠地不如平常随性惯了的兰蔺,此刻他的狠也绝对不输长孙烈焰。
“哦!有能力的话,我随时候教!”
一句话,兰蔺与元夏荷互看,他们不能再牵扯无辜的人进来。
这时候,水绿却由屋内步出,趁着兰蔺没有防备,取走碗,迳自回房。
“绿儿!”兰蔺连忙追上去。
长孙烈焰阴鸷地莞尔。“很好,下一个是她吗?”扔下这话,他背身离开。
元夏荷头一扭,跟着走入屋内。
这时候,雨却开始下了,滴滴答答地,形成了雨幕。
*
“为什么?”
晚了一步,水绿早已将药喂给了盛恩全。
他气愤地质问着,他宁愿牺牲盛恩全,也不要让水绿承受这一切。
问她为什么?躲在门后听完一切的水绿看见了兰蔺的眼神,她清楚他很想对付长孙烈焰,却又不想拿她的命来赌,因此她不希望兰蔺后悔。
“如果现在不救盛大哥,你会后悔一辈子的,而我不希望看见那样的你。”脸上毫无惧色,她明白自己做得很对。
“你若死了,难道我就不会后悔?”他痛心疾首、他低咆,却仍无法改变这结局。
长孙烈焰说出口的话绝对会兑现,尤其他还是以自己的性命起誓,水绿的命,他是非取定不可。
元夏荷也相当自责,没想到最后却要水绿来代她受苦,算起来,最有勇气的反倒是水绿这个小姑娘。
“水绿,你太傻了。”她心生感激,却清楚自己根本还不起。
“怎么会呢?”见他们愁容满面,水绿换了个方式说:“我还没中毒,但盛大哥却命在旦夕,要我见死不救是不可能的,再说现在我又还没中毒,之后我提防点,再小心点就不会有事了啊!”
一副渴求他们附和的声音,只换来他们两人更加愁眉深锁。
“唉!你们别这样,我相信好人终有好报的,而且……兰,你不是救了盛大哥,你也不会让我死的不是吗?我相信你。”
一句“我相信你”更胜百句话。
那只小手缠上他的,让他情不自禁一握,又重重一叹,他明白水绿是为了自己。
她必定是听见元夏荷是为了救他才不得不离开,得知她的心意,他又怎能再苛责?“绿儿,我绝不会让你死,我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你。”
水绿含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轻轻退出门外,元夏荷也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逃了这么久,结果仍必须回去是吗?
就在元夏荷要离开庄园大门时,兰蔺喊住她。“别回去了,绿儿的命我会救,就算出了什么事情,都不会是你的错。带着盛恩全离开桃花庄园吧!”他也要带水绿回“翠山居”。
“兰蔺,你不了解长孙烈焰的性格,他都以性命起誓,是绝对会杀了水绿的,难道你要冒这个险?”
“又能如何?这是她的抉择,事已至此,我也只好尽全力保护她,假如绿儿真有个万一,我将不惜拿长孙烈焰跟整个‘千香堂’来陪葬!”他的决心也跟长孙烈焰一样,不可能动摇。
“兰蔺,你真的很爱她对不对?”
“对。”今生今世,他的身旁只会有绿儿一人。
“你有没有事情需要我做的?”
“有,请你去找一个人,他叫做卫迟云,应该还在沙和镇附近,如果找到他,就跟他说是我请他上‘翠山居’一聚,我需要他的帮忙。”他是大夫,却不如大哥深谙毒性,他必须借重大哥的力量。
“好,我知道了,我会先带恩全离开,别让陌生人靠近水绿。”
在没杀掉对方前,长孙烈焰绝不罢手,兰蔺,你又能保护水绿多久呢?难道你以为我真的会袖手旁观吗?唉!你是我唯一的师弟,我可是在师父面前答应要照顾你,可别让我对师父食言了。
“师姐,保重。”
彼此的心思深深藏着,师姐弟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
“你也是。”
当晚,元夏荷连夜带着盛恩全离开桃花庄园,翌日清晨兰蔺也带着水绿匆匆离去。
不往“翠山居”前行,而是去了一间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