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征北将军府里一片喜气,四处张灯结彩,下人们竞相为了今晚将军府的家宴奔走忙碌。
虽然只是家宴,却来了不少上门祝贺的达官贵人,就连皇帝爷也赏赐了近百道宫中御膳给将军府增光,毕竟这家宴可是非同小可。
半年多前,安平侯世子邹定睿身中南疆奇毒昏迷,如今在爱妻不离不弃的照料下奇迹似的痊愈醒来,消息一出,轰动了整个皇都。
说来邹昆阳与邹定睿大破南疆为大齐王朝平定外患,早已赢得无数民心,如今将军府的声势更是锐不可挡,朝中多少大臣都趁此机会带着贺礼上门祝贺,急着想巴结攀交,将军府的门坎都快被踩烂了,大小贺礼更是塞满了库房。
因此今晚的家宴一来是庆贺邹家一家团聚,二来是要回谢这些大臣。没想到这些人冲着邹定睿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再次络绎不绝的带礼上门,是以一场家宴又成了半应酬的政治宴席。
只是家宴开席在即,今晚众人簇拥的主角邹定睿却还待在寝房,站在爱妻身后为她簪上发钗。
铜镜里倒映出江初香上了胭脂,美不胜收的花容月貌,不过要论美丽绝伦,恐怕她还不及身后的丈夫。
他那张妖孽般的俊颜才真的是貌美如仙,今天上门祝贺的朝臣们就不知有多少人打着想将女儿往将军府送的主意。
“我还是不去了。”江初香刻意对着铜镜叹了口气。
“为何不去?”邹定睿转动着手中的掐丝镶琥珀凤形金钗,嘴上带笑。
“大家是冲着你来的,我一个妇道人家露什么面,而且啊,我听说有些人还特地带着女儿过来,用意已经够明显了,我若是去了,岂不是让这些人尴尬?”
邹定睿的目光投向铜镜,在镜中与她佯装哀怨的双眼对望,见多了爱妻的演技,他可没这么容易上当。
“你可是皇上亲封的诰命夫人,是将军府未来的当家主母,你若是觉得尴尬,那这些人也没理由待下,我这就让下人送走他们。”
这话说得三分戏谑七分认真,而且他一说罢便转过身,作势要走出寝房付诸行动。
“慢着,你给我回来。”江初香又气又好笑的娇斥。
邹定睿一身正式的鹤纹藏青色礼服,发上束着羊脂玉环,衬得他俊美非凡,光是站在那儿对她笑,她便芳心一跳,两颊酡红。
“娘子的话我向来言听计从,娘子有何吩咐?”他满眼的柔情,手中还捏着她的金钗。
她故意扬高下巴,趾高气扬的命令,“过来替我梳发。”
他含着温润的笑走回了梳妆台,放下金钗改拿起玉梳,捧起她披散在身后的乌黑长发,温柔地梳弄。
走过了风风雨雨,经历过生与死,他与这个女人已经融为一体,这一生都不可能将她割舍。
一想起他不在将军府的日子,她忍着孤独坚强撑起这个家,为他照顾病中的娘亲,为他安置邹家百余口,她的不离不弃,她的痴情以对,皆让他对她心怀感恩,也心怀满满的浓情。
“要是让外头的人知道你窝在房里替我梳头,不知会让多少人笑话。”江初香笑咪咪地说道,眼神促狭。
“要笑便让他们笑去,我愿意为你梳头梳到老,哪怕我们都老去,我也不会改变。”
本来是闹着他玩儿,一听见他这含情脉脉的情话,江初香忍不住红了眼。
他放下玉梳替她盘起发髻,然后重新拿起他亲自挑选的金钗为她簪上,最后将她转向自己。
见她仰起脸看着他,眼中蓄满水光,他连忙低下头吻去她睫上的泪,温柔似水地说:“娘子别哭,你这一哭,害我的心都要碎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明明是他说这些话招惹她哭,还说她害他心碎。
“将军府能有今日,我能站在这里为你梳头簪发,全是因为有你,不管那些人想打什么主意,我睡的炕上都只会有你,这院子里的女人也只会是你。”
“你这是设了圈套要让我坐实妒妇的恶名?”她明明感动仍忍着鼻酸,佯装生气地嗔他。
“妒妇又如何?我心甘情愿,此生有你已经足矣。”他微笑,再度俯身吻她。
她闭上眼,心满意足地弯起笑,任他吻去了唇上的玫瑰色口脂。
吻了良久,他目光略深的移开身,重新为她抹上了口脂,又拿起螺黛为她画眉,伺候得无微不至,教她娇羞地接受着他的宠爱。
一切妥当,邹定睿才执起妻子的纤纤玉手拉她起身,那张天仙似的俊脸上尽是柔情密意,完全不加以掩饰。
“不管是站是坐,不管我走到哪儿,我的左右都只能是你。今晚这家宴你当然要出席,我会让那些乱打歪主意的人明白这一点。”
“你是打算表演恩爱戏码给那些人看?”她好笑地问。
“不是表演,而是真的恩爱。”他拉高她的手背放在唇边一吻,然后握得好紧,就这么牵着她走出寝房。
房外的添旺与春荷早已经等着,就怕自家主子耽误了开席时间,一见主子们走出来,才要迎上去伺候就看见那对玉人相视而笑,那画面美极了,彷佛一幅夫妻恩爱的画像,栩栩如生的展现。
添旺与春荷一时看懵了,就这么杵在原地目光发直的望着主子们。
“往后就让我牵着你的手一起走下去,可好?”邹定睿握紧她的手,眼神宠溺的笑问。
“好。”江初香眉目充满自信,不像一般女子那样温婉可人,反倒浑身散发出令人不敢直视的坚毅光辉。
邹定睿深深的望着她,眼睛眨也不眨。这就是他心爱的妻,坚强而独立,心地善良却不软弱,他将会用尽一生的温柔待她好,将她视为珍宝,绝不辜负她的情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