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庆年,把你的小指给我收起来!”宋胜儒火大吼着,他再不收敛,自己会让他从此失去小指,绝无可能再在自己面前翘得这么娘!
傅庆年吓了一跳,赶忙回神,把小指藏得好好的,露出讨好的笑。“老板。”那软软的唤法教宋胜儒打了个寒颤,想骂却是没劲。
有份医学报告指出,人的大脑要是受到撞击,要看伤在何处、伤的程度,对大脑可能有所伤害,恐有失忆或者是性格大变的状况,而眼前这一对艺人和经纪人在出了场车祸之后,一个是暂时性失忆,从轻浮痞子变成沉稳型男,一个则是彻底性格大变,从阳光系变成娘系……“你想要住一晚,随便你,庆年先跟我回公司。”话落,宋胜儒已经起身,扣上西装上的钮扣。
“庆年留下来陪我。”傅庆年立刻巴住金若望,那哀怨的神情有一瞬间教宋胜儒怀疑自己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
“……你们最近会不会走得太近?”宋胜儒问得很轻,还不断地回头,就怕隔墙有耳。
“会吗?”金若望一派悠闲地道。
“不会吗?”打从他出院回家之后,庆年就跟着他回家。虽说两人搭档已久,但以往也没好到庆年会长住在他家中,搞得庆年的女朋友和庆年喊切。
他现在好担心,尤其是庆年这家伙变得很娘,而若望对章小姐的态度又比往常淡漠,他真的好担心他们到底是用什么方式照顾彼此。
“庆年,会吗?”金若望这一回是问着傅庆年。
“不会!我要一辈子跟随您。”傅庆年虽说没巴在金若望腿上,但这说话的神情简直是死了都要巴住他不放。
宋胜儒眼角抽搐着,觉得头很痛。×的,最好出一场车祸可以变得这么多!
“对了,你先别急着回去,先陪章小姐吃顿饭。”金若望突道。
宋胜儒眯起好看的眼,不敢相信他竟然敢命令自己。“若望,你今天道歉道得很失败,就连接的那场新戏都没先作宣传,我已经一肚子火了,你还敢—— ”
“你要是陪章小姐吃顿饭,我就考虑接那部戏。”宋胜儒深吸口气,听见脑袋里的血管啪啦啪啦快烧断的声音。“你还敢跟我谈条件 你本来就应该接那部戏,你别忘了—— ”
“我们的合约只到今年八月,我可以提早解约。”金若望懒懒打断他充满火药味的话。
“解了约,我看你还能不能在这圈子混下去!”以为自己小有成就,就准备把他这个拉拔他的恩人丢到一边?最好可以这么没良心!
“我无所谓,但是我想,你现在很需要这部新戏拉抬整个经纪公司。”金若望笑容可掬地望着他。
那胜券在握却又没得意忘形的嘴脸,沉稳又充满气势,气得宋胜儒快跳脚。
瞧瞧,那满是心计的眼神,那傲慢尊贵的气质……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心机深沉,竟把他的处境看得一清二楚!
气死他了,他是老板,尊重他一点行不行!
所谓芒刺在背,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虽然一路上钱少传很想回头警告对方不准看她,然而此刻她还在上班,他还算是客人,所以她必须将个人情绪先丢在一旁,漠视身后的目光、漠视内心的不快,反正把他带进套房,她就可以走人了。
她今天的工作还没结束,晚一点还有夕会讨论……一想到夕会,她头就痛,很怕今天惹章经理不愉快的事会被知道,待会经理会当她。
说到底,还是她身后那家伙惹出的麻烦,都怪他莫名其妙乱喊她。
可问题是,他到底是谁?他真的不是金若望,偏偏大伙都说他是,那……是她的问题喽?
忖着,无视身后视线,她踏着一定速率的步子往前走。
金若望徐步跟在她身后,目光在她的背影上游移。她身穿金都酒店房务员的制服,荷叶袖白衬衫配上黑色窄裙,再系上一条同样黑色的半围裙,脚上穿的是规定的一寸包鞋,头上梳的是规定的包头,走在金都酒店里,她会立刻被人群淹没,因为她没有突出之处。
她不是个美人,但就是顺眼,他是如此认定。
巴掌小脸嵌着一双明亮的杏眼,看似柔顺乖巧,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平淡无奇,但是当他一唤她“少赚”时,那双温婉的眸瞬间爆开火花,潋滟流光,让那张小脸瞬间亮了起来。
“主子。”傅庆年低声唤着。
金若望长睫微敛,半掩的魅眸发出警告,不怒而威的气势教傅庆年赶忙改口。
“若望,跟着这位小姐,咱们就能找到法子吗?”他问,不住地往前望去,确定前面的人并没听见他俩对话。
“也许。”他正是为了试探才接近她。横竖都要试试,否则谁知道结果。
“那……一定要在这里吗?”傅庆年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原因就出在他的敏感体质,虽说他没倒霉到可以瞧见诸位飘哥飘姊,但他可以感觉到无形的冰冷。
“当然。”如果不在这里,还得要另找场地,反倒麻烦。
心知不可能改变他的心意,傅庆年叹了口气,直瞧着前头,浓眉扬了扬。“是说……那位小姐,她到底在干么?”金若望微扬起眉,打从他们开始对话时,走廊前方出现一名妇人,不断地对她比手画脚,而她只是偏着脸微笑,但脸上的笑意已经有点僵了。
“那位妇人大概是哑巴吧。”傅庆年猜想。
“应该是。”正当傅庆年还要再说什么时,却猛地停下脚步,怎么也不肯再往前一步。
金若望睨了他一眼,淡声问:“在哪?”
“……应该是在那位妇人背后。”傅庆年悄悄地躲到金若望身后。
虽然傅庆年看不见,但是打从他踏进这家酒店,他便察觉此处有不少飘哥飘姊造访,所以他实在不愿久留。
然而,正因为如此,金若望才会决定留在这里一探究竟,至于查探的对象,当然是钱少传。
金若望打量着钱少传,总算明白她的迟疑和停顿不是因为妇人是个哑巴,而是被妇人身后的魂魄给吓着。
如此一来,几乎可以证明他的猜想无误。
而差不多同时,钱少传也发觉了异状,然而她早已见怪不怪,对之视若无睹,只专注地看着妇人,但绞尽脑汁却依旧不知所措,直到后头的男人走上前,朝妇人比了几个动作,两人以手语交流一会,她才终于知道妇人的问题。
“这位是住在2012号房的客人,她说不知道门是自动上锁,出来之后就进不去,所以想找你帮忙。”听了金若望转达的话,钱少传一愣,压根没想到妇人竟是个聋哑人士,不禁暗恼自己反应太慢,随即跟妇人道歉:“真是对不起,我马上联络楼层管家处理,请稍候。”钱少传马上联系楼层管家,交由楼层管家处理,再次跟妇人道歉后,再踅回金若望面前。
有些不太甘愿,但她却不得不说,“谢谢您,也很抱歉让您久候,请再往前走,您的套房就在前面 。”印象中,金若望有个失聪的妹妹,所以他懂手语的,不过后来他的父母离婚,母亲带着妹妹远嫁美国后,他们有无联系,她就不知道了。
这么看来,他确实是金若望没错,可是……他又不像,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但不管怎样,还是该谢谢他的。如果不是他帮忙,她恐怕想破头也无法猜出妇人是聋哑人士,因为她的眼睛……唉,还以为早已习惯,也认为对生活没有影响,可事实上还是有的,只是她先前没遇过。
金若望微扬浓眉,对她连珠炮,刻意不给他开口机会的表现,他只是习惯性地淡噙笑意,跟上她的脚步。
进入套房后,钱少传开始介绍套房里的机能和使用方式。
全部解说完毕之后,她才缓步走回他面前。“请问这样的介绍清楚吗?”金若望坐在沙发上,不住地打量着她。
她没望向他,但她知道他正看着自己,不禁暗恼他的不上道。通常够上道的人,都会在她介绍完毕之后给小费的,还是他认为她没帮他搬行李,所以他就可以省下小费?
想了想,算了,反正他刚刚帮过她,不给小费也无所谓,重要的是夕会再一个钟头就要开始,她得要赶紧下楼了。
“如果没有问题,我先离开。”她守着规矩,把他当成客人接待,正要退开时,却听他开口了。
“还记得我吗,少赚?”钱少传嘴角抽搐了下。“敝姓钱,金先生可以叫我钱房务员。”少赚、少赚!被他叫到都赚不了钱了!
她叫少传,少爷的少,传说的传,是钱少传,不是钱少赚!
就说他书读得少,连人家的名都不会叫,但是她为人宽宏大量,向来不会与人计较,只要他别再罗里罗唆、无缘无故装亲昵,她还是会遵照房务员守则,将他奉为上宾伺候,但要是再攀亲带故……只要他叫餐点服务,她保证他会喝到或吃到加料的食物,然后半夜被送进医院急诊室,再添一笔笑话。
“少赚,你看得出我不一样吗?”金若望不以然地再问。
钱少传眯起秀丽杏眼,咬牙道:“如果没有什么问题,那么我先离开了。”她不能再和他共处一室,再待下去,她很怕自己会丢了这份薪水优渥的工作。
要知道,饭店业可是服务业,禀持着客人至上的基本原则,就算明知道是客人错也得笑笑承受,这对她来说压根不难,可是如果明知道对方在找碴,她会连营业专用的笑都挤不出来。
“少赚,你的眼睛是不是看得见什么不寻常的事物?”就在钱少传转身的瞬间,他轻浅的问话教她蓦地回头。
面对金若望,阔别七年的重逢,她只有满肚子疑惑,总觉他是他又不是他,说出的话像是藏着玄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位先生,窗帘是用床边的控制器控制的,请您不要硬扯。”她满脑袋的思绪被傅庆年企图扯开窗帘的动作打断,逼得她不得不开口制止。
“喔……”傅庆年望向她所指的控制器,一脸赧然歉意。
“两位可以好好休息,我先退下。”这一回,她走得很快,打定主意不管金若望再说什么,她都不会停下脚步。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者企图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乐趣,她只知道她很忙,她还有很多事得做,没时间听他说废话。
就在她转身离去的瞬间,金若望口袋里的手机适巧响起,他懒懒滑开屏幕,凑在耳边,“宋哥。”
“先跟你说,章萃琳很担心房务员没办法好好服务你,打算亲自出马,所以这顿饭连吃都没法子吃,我已经尽力了。”那头宋胜儒连珠炮的抱怨。
不是他欠缺魅力,而是人家看上的不是他。
“我知道了。”
“你那头处理得怎么样?”金若望想了下。“宋哥,帮我想个办法让少赚可以到我身边。”那头突然静默了半晌,良久才似笑非笑地问:“怎么,连把妹都还要我帮?”他这个老板是不是对他太好了?
“你帮这个忙,我就答应接下新戏。”
“……把她的名字告诉我。”
“钱少传,钱财的钱,年少的少,传统的传。”
“钱少传……你明明就知道她的名字还故意叫她少赚……”停顿两秒,又听他扬高声调,“等等,钱少传?
这不就是你去年一直在找的女孩的名字?”
“我?”
“对呀,你连保险受益人填的都是她的名字!我问过你,你说是你的青梅竹马,结果你去年说要找她,却发现她搬家了,找不到人了……原来是找到你的青梅竹马,一副神秘兮兮的,啐!”青梅竹马?金若望扬起眉,不禁想,真是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