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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别生气 第10章(1)

  清晨,百花楼照例是一片寂然无声——夜晚总是太教人迷醉销魂,流连花丛的恩客们鼾声正浓,不到晌午怕是不会有半点声息。

  钟少樊依照他规律的作息时间醒了,还没睁开眼,就感觉到他的双臂拥着一具软玉温香的身躯,他立时震惊的瞠眼,看见眼睛上方的床罩并不是他房间的样子,那……他在哪里?

  他吞了吞口水,心跳如擂鼓,缓缓把视线往下移——

  他先看见一头柔顺的乌黑发丝披散在自己裸露的胸前,然后是光洁的额头与浓密的睫毛,再来是小巧挺直的鼻粱与柔软艳红的嘴唇……而这些拼凑起来的绝艳容颜正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所拥有的!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为什么他会和花离共睡在一张床上?

  而且两人身上都没穿半件衣服……就算再笨的人,面临到这种状况,也知道两人间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想到这点,他空白的脑袋又立刻充血,肌肤相贴的触感教他浑身一震,身体瞬间严重石化。

  他胸膛的振动扰醒了花离,她的唇边犹挂着一抹甜蜜的笑意,睁开迷蒙的双眼,抬眼看向她心爱的男人——却看见他一脸惨白而不敢置信的惊吓表情!

  当两人一对眼,他立刻一手抓过被子紧紧包住她,另一手抓起自己的衣服迅速穿上,一边以最快的速度退到床的角落。

  “你……我……你……我……”他支吾个不停,根本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脸则红得可以拿来当印泥盖印落款。

  她只觉得错愕不已——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简直就像是他被霸王硬上弓似的……

  她敛眉,说出最坏的可能,“你别告诉我,你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

  而他真的摇头给她看,“我是真的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

  她的眉一拧,快速回想着昨晚发生的种种情况,肯定有什么蹊跷……

  她可以确定厉竞骁与慕容秉睿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必定对钟少樊做了什么,而钟少樊昨晚的态度也的确不同于以往!

  一个念头闪入她的脑海,她冷冷的问:“你的酒量如何?”

  他的头摇得像搏浪鼓似的,慌忙道:“我不能喝酒!喝了酒后所发生的事我全都会忘光光……啊!我想起来了,二哥昨天有叫我喝酒,因为这几天我睡不好,他说那酒不会让我喝醉,反而可以让我好入眠……所以我就喝啦!喝了之后我就去睡了,但我怎么会在这里醒来呀?”

  他最后一句话是问她的,语气听起来无辜到了极点。

  她忍不住闭了闭眼睛——那两个没天良、丧心病狂,良心被狗啃去当堆肥的混蛋家伙!为人兄长是这样当的吗?竟然这样算计他们两个!

  火大到了极点,她整个人反而陷入一种冰封冷绝的状态。“算了,就当作没发生过吧!”语气宛如千年寒冰。

  “不行!”他叫道,又突然靠向她,坚定的拉住她的手,“我——-”

  “闭嘴!”她快速打断他要开口说的话,冷冷瞪着他,语气严厉的说:“放开我!你不要说你要负什么责任之类的蠢话,我不必你来施舍!”

  “我当然要——”

  “闭嘴!”她又打断他的话,“你敢再说一个字,我就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呜!”他赶紧闭上嘴巴噤声,但还是一脸有话要说的模样。

  “咿呀喔伊咧……哇啦呜咪哎呀喂……呼噜呱叽哩啦啦”

  他乖乖紧闭双唇,却是比手画脚哀个不停,配合着他扭来扭去的脸皮,不难猜出他想要说些什么话。

  她还是冷冷的瞪着他——她知道不是他的错,说来他也是受害者,但她就是难以释怀,非把他给狠狠骂一骂才行。

  更何况……他怎么可以忘记他昨晚对她说过的承诺呢?他怎么可以!

  与其说她是愤怒、生气,倒不如说她是遗憾、难过……

  “喔罗嘛啦哇噗呵……”

  “闭嘴!不准再发出声音!”听他的咿咿呀呀听得烦了,她冷硬道。

  他当然乖乖听话,一双眼睁大看着她,无辜得就像一条被主人无端训斥的小狗似的。

  “闭上眼睛!不准看我!”她不想再看见他那双老实过头的眼睛,又强悍命令道。

  他只好又乖乖闭上眼睛。

  她迅速套上衣服,踏步下床,打算离开。

  她的双脚才刚踏到地面,他就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她转回头瞪他,发现他竟敢睁开眼睛!“你——”

  “不行!”

  她正要开口骂人,他已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

  “不行,我没办法……”他深深的叹气,“我可以不说话、可以不看你,可以乖乖听你所有的指令……但我是真的没办法就这样放你走!”

  她冷冷的瞪着他,“你又喝酒了吗?”

  他摇头,“没有,没有喝酒。”

  她依旧是冰冷如霜,“我才不管你到底有没有喝酒,现在就放开我!”

  他也还是叹着气,“放不了啊!”

  她缓缓吸口气,原本想用老招式——媚笑给他看,再一拳敲昏他,但她发现她现在竟难过得连笑都笑不出来。“放开我!”只好又冷硬道。

  他无辜又无奈的摇头。

  她知道如果不是他自己放开手,她肯定是挣脱不了……心一凛,原本已经半转过身的身子又转向他,定定的看着他,在冷霜的神情中有着一抹倔强,坚定而直接的靠向他。

  “啊?”察觉到她的靠近,他的身体急急往后退,但手还是紧紧不放。

  还抓握着她的手,他能退到多远?所以很快就被她贴靠近身,他吓得瞪圆了眼,愣愣不动。

  她的纤指娇柔的抚上他的胸膛,整个身躯几乎贴在他身上,眼神又媚又艳,红唇在他颊边吐气如兰的低语,“不放我走吗?”

  “你……”他只能发出一个字,就整个人陷入晕眩的状态。

  不行!他的头好晕啊……

  她的眼神、她的气息,她贴靠在他身上的柔软身躯,在在令他头晕目眩,脑袋像是翻了数百个筋斗般一团迷糊!

  天啊!她现在究竟想要对他做什么?

  “真的……不放我走吗?”她锁住他的眼,眼神迷离,却又坚定异常。

  他根本无法回应她——她的声音听起来好遥远,她的唇与气息却又是这么的贴近他,他已无法分辨正常的感官知觉,他的头……真的好晕啊!

  她的纤纤玉手从他的胸膛缓缓往上移,绕过他的颈后一勾,密密将唇印上他的。

  他的脑袋在霎时轰隆一声响,整个人就像在体内出现了一次无比剧烈的大爆炸……

  而下一瞬间,他便呈现昏厥状态——因为她在吻了他后,立即以一记手刃劈昏了他。

  看着呈大字型平躺在床上的钟少樊,她有些气、有些怨,却是爱更多,恋也更多的低语,“笨蛋!”

  又看了他好半晌,才深深吐了口气,将一头乌发拢了拢,收束在颈后,将衣服穿戴整齐。

  现在,她要去找那两个罪魁祸首兴师问罪!

  然而才刚踏出房门,她就看见一个人影在楼下走动,似乎正打算离开百花楼。

  一大清早的妓院,除了像她这样要去把人臭骂一顿的人外,会有什么人没事到处胡乱走动?

  为此,她特地多花了一点精神注意那个人,“咦?那个人……”睁大眼,大吃一惊,举足飞身疾步跟上。

  花离施展轻功跟着那人一路飞奔,无论快或慢,那人始终有办法与她保持相同距离——肯定是知道她在跟着他了,她心想。

  而他要带她去的地方……她的心中一凛,他们前往的方向只会是一个地方——时家庄!

  时家被灭门后,她三不五时就会去祭拜双亲:但时家庄却是一次都没再回去过……是怕触景生情,也是不想再看见那人事全非的残破景象!

  眼看时家庄就在眼前,她不自觉的缓下脚步;而那人则是迅疾飞身进入了时家庄。

  她站在时家庄的大门前,那一晚的景象又历历浮现在眼前,想起娘亲临终前的话语,她……到底做到了多少?

  她没替爹、娘报任何家仇血恨,也没有肩负起时家的重责大任;只有时家的传家之宝还在她身上,除此之外,她简直是一事无成……就连爹亲的师父都还是直到现在才找到!

  满满的愧疚感几乎淹没她,忽然“咿呀”一声,大门从庄里被推开,一个满头白发,身穿狼皮灰裘,左脸颊上有道长疤的老者就站在门内,肃然的面孔静静的看着她。

  他正是空岩老人——爹亲的师父!

  她缓步走向前,一进大门,咚的一声跪倒在地,“师祖,我对不——”

  “你先看一下这庄内。”空岩老人打断她,静静说道。

  “什么?”她抬起头,依言环顾庄内的景象——熟悉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没任何改变,只是再没以往的人声笑语;院落一角堆叠的柴火还是那晚的模样,打扫得干净整洁的沿廊亭台,在在都没有任何……

  “咦?”她察觉到怪异处——不对!有什么事不太对劲,这庄内不该是这个样子!

  “发现到了吗?”空岩老人出声。

  “太……整齐、太干净了!”灭门那晚后,就算官府派人将时家所有人全数下葬,也不可能派人把庄内整理成这样,更何况事发已超过年余,整个庄园内却还是保持当初的整齐干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拧起眉,看向空岩老人,“难道是您……”

  “不是。”他又环顾了一下庄内,“是啸天堡派人来做的。”

  “啸天堡?”她感到惊诧不已,却又顿时觉得……也只有啸天堡会派人来帮她了,那是一种意外,却又不太意外的感觉。

  他感慨的轻叹一口气,伸手将她扶起,“当我昕到时家被灭门的消息时,立刻就赶了回来,想要把你带走,但却遍寻不着你;十个月前我终于在百花楼等到了你,却发现你身边有人在暗中护着你,我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段时间。”

  他忽然止住话语,沉静的看着她,“孩子,你仔细听好了,你爹的师弟,也就是你的师父——”

  “他不是我师父!”她怒道。

  他叹口气,说出惊人的事实,“他跟你娘本是指腹为婚的一对青梅竹马,然而认识你爹之后,你娘便执意下嫁你爹,他……你的师父无条件成全了他们,当时,所有人都盛赞他的心胸宽大,却没人发现他内心隐藏的伤痛!”

  “那又怎样?”她仍旧是怒气难平、愤恨难消,“因为他的伤痛,就可以在十几年后杀掉时家所有人吗?”

  “不是他杀的!”

  “什么?”她惊诧道。

  “应该是说……不是你看见的那人杀的!”

  “什么?”她完全听不懂。

  空岩老人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几年前他就跟我提过,他发现他体内有另一个分身,那个分身认定你娘是他的妻子,而你则是他的女儿,即使这些都不是事实,但那个分身却是坚信不移!

  “当那个分身出现时,他本身并无所觉:而那个分身所做的事,他也无从掌控,他很怕那个分身会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要我替他多加注意:如果有什么万一,他要我直接杀了他……

  “当时,我对他说的事,就像你现在这样,完全无法理解,所以我只当他是在胡思乱想,没有多费心依照他所说的去做……万万没想到在几年后,悲剧竟然发生了!”

  “那根本是他在推卸灭门之罪的说词!”她才不相信什么分身、本尊的,全都只是他无耻的在推卸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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