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呵呵……”干笑两声,面对他的不悦,根据之前的经验,两个小仙女决定暂时保持沉默以策安全,免得一个回答不好,又惹来他更大的怒气,那她们可吃不消。
乍然听见君无忌那熟悉又温暖的声音,商秀旬心中那浮躁的骚动立时奇异的平稳了下来,而急促狂乱的心跳也逐渐缓和了下来。
是无忌大哥!无忌大哥来了!她得救了!商秀旬抚着胸口怔怔的想着。
君无忌瞪了瞪她们两眼正想开骂,一眼瞥见商秀旬脸色怪奇异呆呆的站在亭子里,他便无暇再理如愿双仙,一个箭步蹦到商秀旬面前,望着她苍白发的娇容,忧心忡忡的道;“秀旬?你怎么了?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身体不舒服吗?还是……”脑中灵光一闪,他拧着眉朝如愿双仙横了一眼道:“是不是如仙和愿仙这两个鬼丫头,说了些什么鬼话吓着你了?”
鬼丫头?鬼话?
气愤的齐齐绷着两张精致的小脸蛋,如愿双仙当场决定等完成希望大神交代的任务后,她们一定要回织梦林好好的在灵波幻池泡个三年五载,非得让自己身上的灵气仙质大幅提升不可,省得好好的仙女却老是让人给误认成幽冥界的幽鬼!简直侮辱仙嘛!
怔怔的、痴痴的听着君无忌那蕴含着无尽关怀的声音,商秀旬心中一点灵思逐渐阔散开来,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她想看他的念头凌驾一切忌虑,原已失去了的光明,就像驱散黑夜的晨曦般,一丝一点的突破重重晦暗的帘幕,乍然重现在她的眼底!
“秀旬,你没事吧?你怎么不说话?秀旬?”怎么她的表情那么奇怪?而她眼中那抹陌生的光芒更是看得君无忌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商秀旬眨着眼以适应睽违已久的亮光,强抑着满心的激动与喜悦,静静等眼中的焦距逐渐凝结成形,很快钓,一张倜傥不群、卓尔挺秀、令她心动的相貌呈现在她的眸里,印在她的心底!
这本该陌生的脸孔,却是那么奇异的令她感到熟悉,熟悉得似乎她曾在哪儿见过他?
“这张脸,我记得的……”商秀旬呓语着,似悲似喜的脸上有着一抹说不出的伤感,“不会错的……是你,在那片火海里,惟一温柔的扶持……无忌大哥,原来是你……”
“秀旬?”惊愣的低喊一声,君无忌慌乱的上上下下检查她,她又像哭又像笑的神情让他紧张,“你在说些什么啊?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你无忌大哥我经不起吓的!”
望着眼前这张布满焦急又煞白的俊脸,商秀旬忍不住伸出微颤的玉手,轻抚着他纠结的浓眉,满心只想让那对抑郁的眉重展飞扬的英姿。
“怔怔的让她揉抚着眉心,君无忌震惊得张大了口,—时说不出话来,完全让她怪异而突兀的举动给吓着,她……她在摸他耶!
换着他愈拧愈紧的剑眉,对他强烈的爱意与心疼,有如潮涌般翻翻天覆地袭上了商秀旬织柔的心房,随着心头一阵阵的抽痛,豆大的泪珠就像是断线的珍珠般,一颗接一颗的滚过雪白的腮而落在胸前的衣襟上。
本就吓得不轻的君无忌,这会儿更是被商秀旬毫无预警的泪水给吓得一阵失神,反射性的将她给拥进怀里紧紧搂住,他惊愣而无意识的拍着她的背,惊吓过度的空白脑袋,终于让怀中不断颤抖的娇躯与胸前被泪水浸湿的微凉,硬是给挤出一丝清醒。
“怎……怎么了?秀旬?呃……你别怕……乖,不哭,不哭哦,我就在这儿,秀旬……你别怕啊……”慌乱而结巴的呢喃着莫名慰语,君无忌也不管她在哭什么,只一个劲儿的要她别怕。
一双小手紧抓着他胸前衣襟,商秀旬整个人几乎是嵌在君无忌身上,嗅着他身上特有的自然气息,感受着他双臂有力的拥抱,听着他杂乱无章的话,泪仍未止而她却已笑了。
怕?不,她并不怕!在无忌大哥怀里,她向来毫无所惧!她哭,是因为她必须哭,只有尽情的流泪才能宣泄出她心中那悲喜交缠、百转千折的情结。
力不从心又徒劳的安慰着怀中哭成泪人儿的佳人,君无忌忽然觉得心中一把怒火熊熊燃起,他紧搂着商秀旬,全身散发出一股寒冽气息,他抑着满腔怒火,转头朝在一旁发呆的如愿双仙怒声吼道:“你们这两个笨蛋!竟然敢把秀旬给惹哭,不想活了是不是?你们到底对有秀旬说了些什么?”
秀旬来神殿这么久了也从未见她哭过,而现在这两个笨丫头—出观,就惹她哭得凄凄惨惨的,所以肯定是她们对秀旬说了或做了些什么事!一定是!君无忌气愤的想着。
本来傻傻站在一边的如愿双仙,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给吓得搂成一堆,惊慌失措的摇着两颗小脑袋,—连迭声的否认:“没有,没有,没有!我们绝对没有把这位姊姊若哭!”
“没有?”君无忌高高的扬起了剑眉,他会信才怪,“那秀旬为什么哭成这样?”
“唔……”这她们怎么会知道呀?哭丧着小脸,如愿双仙满脸委屈的望着他可怜兮兮道:“我们只是想让这位姊姊解开心结而已呀!怎么知道她会突然哭出来……”而且她们还很好心的以灵气帮他护住心脉耶!
“说的什么鬼话!”气急败坏的大吼一声,君无忌恶狠狠的盯着捂着耳朵,缩成一团的两个小仙女怒道:“再不老实说出来,我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无忌大哥,你别怪她们,这不关她们的事,是我自己不好……”总算冷静了些的商秀旬从他怀中仰起头,略带哽咽的出声帮两个无辜的小仙女解危。
听到这正义之声,如愿双仙两人立时精神—振,忙不迭的点头以示她们的清白。
闻佳人总算开口,君无忌顿时大喜,忙低头探问怀中人儿,“秀旬,你没事吧?”
“我没事!”美眸痴恋又贪婪的锁在君无忌的脸上,商秀旬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颈边含泪带笑道:“我只是太高兴了,一时忍不住才哭了出来……对不起……”
“高兴?”一手搂着她的腰,—手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君无忌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的盯着她的后脑勺暗想:哭成这样叫高兴?这是啥道理?
“微微一笑,商秀旬抬起头,好奇又兴奋的左张右望,忙碌而贪心的想将眼前美景尽收眼底,君无忌则怔怔的瞧着她一颗小脑袋摇来晃去的,完全弄不懂她在干什么。
“对了!”好一会儿,商秀旬才想起遗忘了一件事,“那两个有着好听声音的姑娘呢?”
多亏她们的一番话才解开了她的心结,她还没好好的向她们道谢呢!
“你说如仙与愿仙?不是在那——呃?”人呢?君无忌错愕的眨眨眼,一双手在空中没个目标的比来比去,不明白方才还在的两个小美人儿怎么一晃眼就不见了。
“在哪儿?我没瞧见呀!”循着君无忌指的方向望了半天也没见着个人影,商秀旬立刻又将视线调回了的俊脸。
君无忌星眸凌厉的在四处扫了一圈后,终于很生气的相信那两个笨丫头真的不在了。
“奇怪了,刚刚明明还在的——呃……”话说了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当下愕然又狐疑的瞪大了他那双星眸,“你刚说什么来着?”她可是说了“我没瞧见”这句话?
“什么说什么?”瞧着他满脸惊疑与不确定,商秀旬不由感到好笑,当下恶作剧的将美丽的眸子凑近他的眼前,眨着眼笑道:“无忌大哥,原来你生成这副模样。”
“呃……”呆怔的盯着她瞳中那点明亮的可疑星光,君无忌只觉喉咙一阵苦涩,“秀旬……你……你的眼睛……”
“复原啦!”干脆的坦白直言,怎么也舍不得将眼光调离了他身上,商秀旬忍不住又哭又笑的再次扑进他怀里哽咽道:“我的双眼复明了,我总算可以看到无忌大哥了!”-^
“复……复原了?”惊喘一声,君无忌一下子将她从怀中拉开,眼对眼的呆望着她,只觉一阵心惊肉跳,他吞了口口水干声道:“那……你的记忆……也……也回复了?”
“嗯……”重新将头埋进他怀里的商秀旬,模糊又悲伤的低应了声。
“记忆回复了?”愣愣的低喃了声,一抹省悟终于飞进了他的瞳孔,正式进驻他的脑袋,“记忆回复了?”随着大惊小怪的叫声,君无忌惊慌失措的一把抱起愕然的商秀旬,一路跑一路紧张兮兮的安抚她,“秀……秀旬,你别紧张!别激动啊!有我在没事的!你……你镇定点……一切包在我身上!放心!放心……”
“喂!你!”与一名侍从擦身而过,君无忌脚步不停的边跑边扯着喉咙喊话,“立刻去找三位大人,不管他们正在做什么,拖也要将他们给拖到红楼来!”
“是,小殿主……”惊愣的目光目送自家殿主消失在视线内,那名侍从这才收回被吓傻的心神,又好笑又奇怪的展开找人的任务。
不过……拖?喔,不,他还是用请的比较妥当,至少还能活得平安健康些!
红楼里,君无忌外加被人“请”来的望璇玑等人,个个如临大敌般,四双眼睛全数盯着坐在他们前方,一脸无辜样的商秀旬,而她则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忙碌的在他们脸上来来回回扫视欣赏,眼前这四人同样出色而风采迥异的气质,着实忙坏了她的眼。
“你们怎么了?为什么都这样看着我?”实在受不了他们的眼光,商秀旬终于将视线调往自己身上审查,秀眉轻颦的抚着自己的脸庞奇道:“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这个……秀旬,你的眼睛真的复明了吗?”战伯夷呆怔着脸问道。
“你是战大哥对吧?另外这一位……”朝战伯夷嫣然一笑,商秀旬转着眼眸改往文望两人身上打转,“头束蓝纱长巾,身着宝蓝锦衫,腰系绸龙银带,一身斯文的儒生气质,你应该是文大哥,而身穿一袭飘逸白衣,长发随意披在肩后,身上带有沁人药香,满是潇洒如仙风采的应该就是望大哥了,我说得没错吧?”方才看了半天可不是看假的。
她是没说错!可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文阳离瞪着神色淡然平静的她,不敢置信道:“你的记忆……恢复了?”
“是啊!”商秀旬点点头,平静的瞳中浮起一抹悲伤的暗影。
“那你怎么还能这么冷静?”终于忍不住齐声叫了起来,这跟她上一回的反应差太多了吧?害他们有点不能相信事实。
“那不然你们要我怎么样?”顽皮的反问一句,商秀旬并不知道她之前曾有过的惊人举动,兀自含着抹轻愁淡笑道:“难道你们希望我哭哭啼啼、大吵大闹的吗?”
你上回就是这样!一群男人再次不约而同的在心底尖叫着,吞回差点脱口而出的“对”字,他们小心翼翼的笑道:“呃……当然不是,只是,我们以为你会很伤心难过……”
“我当然伤心难过,我甚至怨天恨地,悲愤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我商家遭遇到这种灭门惨祸!让我承受这等不堪回顾的悲痛记忆。”惨然一笑,商秀旬哀伤的低喊,以往的和乐生活,如今回想起来,仿佛是假的一般,就好像是苍天存心的捉弄,讽刺得让人痛苦!”失去的家园与逝去的双亲,将是她一辈子抹灭不了的痛!
“秀旬!”关怀的叫了她一声,大伙儿一致以关切的眼神凝住着她。
她的视线朝他们扫了一圈后,依恋的睇凝在君无忌身上,商秀旬感激又感伤的低语道:“我知道我不够坚强,出了事我只懂得逃避而不敢面对现实,当初若不是无忌大哥相救,秀旬早已是死去多时的人了,而住在神殿的这些日子以来,若非有诸位大哥的百般照顾,秀旬也没办法这么快就恢复精神,诸位大哥的心意及用心良苦,秀旬全都铭记在心,诸位大哥请受秀旬一拜。”说着,她站起身朝君无忌等人盈盈一福。
四个大男人一时没啥反应的受了她一礼,还不太能接受她这么冷静的明理表现。
“秀旬。”拉起她顺便将她拥入怀里,君无忌忧心忡仲的细审她带着深深哀愁的瞳孔,自责道:“我很抱歉没能救出你其他的亲人,如果我能早一点赶到的话……”
“不!”抬手轻掩住他的唇,商秀旬漾着款款深情柔声道:“无忌大哥,这一切都是命,只能说是秀旬命苦,才会天降奇祸的招来盗匪。再说,若不是为了我,爹爹也不会举家搬迁到碧湖村来,不搬家也就不会碰到那干贼人,是我不好,都是我害死了爹娘,是我害得商家所有的人含冤而死……”两滴清泪随着她自我谴责的话语滑过雪白的娇颜,落在胸前的衣襟,也落在君无忌为她疼痛的心上。
终于又哭了!君无忌又痛心又放心的紧拥着她,痛苦的情绪还是该借着哭泣泄出来比较健康,她方才那种强忍悲伤,欲哭无泪的模样,看得他不安得很。
望璇玑三人静静的退了出去,现在的商秀旬只有君无忌才能慰抚得了,而他们也很乐意的将君无忌奉送给她使用,所以他们很识相的选择离开。
待她哭声暂歇,情绪稳定些后,君无忌抬起她小巧的下颚,轻拭着她满脸泪痕,真挚道:“秀旬,你不该这样责备你自己,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当然我也不会说这是什么命中注定或是天意如此的话,我也不会告诉你什么逝者已矣,来者可追那种无意义的话,我只想让你知道,从今而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会有我在一旁陪着你共同度过,我愿意一辈子伴着你,与你一起经历所有的悲欢苦乐。生同欢,死同裘,你——可愿意?”
“无忌大哥……”激动的睇凝着他深情似海的星黑晶眸,商秀旬破涕而笑,那沾着泪珠的灿烂笑靥,有若雨后新绽的花朵般,明亮娇艳而动人。
“望着那朵美丽的笑容,君无忌在心底发誓,此后他将以最虔诚的心,生生世世的守护她,他要让这朵笑容在他的羽翼下永远茂盛的绽放着。
在她信任的眼眸里,君无忌缓缓的将自己的唇深深的、紧紧的印上她的红唇,辗转交缠的唇如如同两颗紧贴的心般密不可分。
在她重见光明的这一天,他们俩以吻定下了永志不渝的盟约情誓!
等在龙腾厅里的三人,见君无忌一脸春风得意的跨步而进,立时齐齐急声问道:“秀旬呢?她还好吧?”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她没事,可能哭累了,现在已经睡着了。”他叹道,想起她那双哭得红肿的眼他就心疼。
“这半天秀旬的情绪起伏太大,大概耗去了她所有的精力,是该好好休息比较妥当些。”望璇玑点点头道。
“小殿主……”
听见这个称呼,君无忌极不满意的皱了皱眉,横了他们一眼道:“我们现在谈的是你们未来弟妹的事……”说到这,他眉头忍不住又皱了一下,觉得年纪小实在很吃亏,“所以论私不谈公!”意思就是要他们别这么正经八百的累死自己又烦死他。
会心一笑,战伯夷立时转口,疑惑道:“无忌,秀旬的记忆怎么会突然恢复的?”
“嗯……”略一沉吟,他露出一个深思的笑容道:“我想应该跟如仙、愿仙有关。”
“为什么会跟她们有关,”望璇玑讶然道。
大概是她们跟秀旬说了些什么,引起了秀旬的记忆。”他解释道。
“是这样啊……咦?等一下!”战伯夷猛然瞪大眼,浓眉紧蹙道:“秀旬又没下山,怎么可能会去碰上那两个古怪的小姑娘?”
“秀旬没下山,她们俩不会上山啊?”君无忌眼一翻反问。
唔……也对,望璇玑等三人大感有理的点头,文阳离头点了一半突然僵住,以非常怀疑的眼神跟语调问:“上山?无忌,你是说现在那两个小姑娘在咱们神殿里吗?”
“应该是吧……”他可不确定,那两个鬼丫头来无影去无踪的,诡异得很,谁知道这会儿她们又躲在什么地方。
“不对!”终于也察觉不对劲,战伯夷叫得可大声了,“天剑峰在我战神府的守护下,任何闲杂人等没我的喻令是不可能上得了神殿的,我可不记得这两天我有让任何人上山的印象,这两个小姑娘是何时上来的?”
“是啊!我也没接到有关她俩进入天剑峰范围内的消息。”文阳离跟着道:“若有外人来到天剑峰的话,我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君无忌只能苦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无忌,是不是你秘密带他们进来的?”望璇玑问道,他只想到这一个可能。
“无忌——”拉长了尾音,战、文两人危险的睨着他,真要是小殿主偷偷带她们上山,那他可就有挑战他们能力的嫌疑了。
“不是啦!”横了望璇玑一眼,再瞄了瞄臭着脸的战、文两人道:“阳离、伯夷,你们真当我那么神通广大,有能耐瞒着你们偷渡两个人回来吗?”
说得是,他是没这能耐,在场三个大头不约而同颔首同意,随又纳闷道:“那要不然她们是怎么上来的?”
“我怎么知道,她们又没跟我说……”闷闷的嘟哝了句,君无忌不耐烦的一挥手,“好啦!管她们怎么来的,现在先处理秀旬的事要紧。”
“喂!这事很严重的,如果每个人都能像她们一样随意出入……”
“我保证不会再有别人像她们一样!”君无忌打断战、文两人的喊叫,强硬道:“现在你们只能想秀旬的事,那两个鬼丫头的事先暂且抛在一旁,听到没有?”
“听到啦!”战、文两人勉强同意。
“很好!”满意的点点头,君无忌问文阳离道:“丁勾还没死吧?你有没有从他那儿问出什么?”
说来丁勾也真可怜,被逮到时整个人已经几乎让战伯夷给剥下一层皮来了,而当战伯夷拎着他回来时,他们这个整死人不偿命的小殿主更是上加霜的狠狠踹了他几脚,等他最后交到文阳离手上时,那丁勾几乎已经是不成人形,濒临垂死状态了,要不是望璇玑医术够好,硬是起死回生的将他从鬼门关外拖了回来,这会儿看自己上哪儿找人问消息去。
想着,文阳离不禁忍着笑颔首道:“跟我们猜测的差不多,他是受薛子通所聘,前来调查秀旬的下落,除了他还有一个魔蝶花红。”他略一思索后道:“花红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她向来认钱不认人,她的独门绝技天魔功诡异至极,又擅长用毒,她的用毒本领比起毒蜂丁勾可胜过百倍不止,是一个很棘手的人物,目前我正在积极探寻她的下落。”
“叫你文军府的人小心点。”君无忌提醒道,瞄了他一眼又补充,“你也一样。”
“我知道。”窝心的笑了笑,文阳离明白君无忌是因为听到花红这么厉害,担心他文军府的人在搜找当中会受到伤害。
君无忌沉吟了半晌,突然道:“薛子通呢?”
“思礼大哥判他惟一死刑。”文阳离很快的回答,脸上还带着点莫可奈何的苦笑。
闻言,在场三大齐齐一愣,他们向来不轻易取人性命,除非是那人伤了自家手足。
“呵呵!”想到这,他们不由齐声笑了起来。
“思礼大哥将你受伤的事归咎在薛子通身上了?”望璇玑轻笑道。
“嗯。”文阳离满脸苦涩的点头,“大哥本来是想让他在牢里待一辈子,但—接到我受伤的消息,一生气下,决定让他早几年回姥姥家。”然后等大哥回来神殿,就换他文阳离遭殃了!少说也得让他大哥训练个半死,唉!要命哦!
“你惨喽!”战伯夷语气是同情他,脸上的表情却满是幸灾乐祸。
憋着一张硬邦邦的俊脸,文阳离没好气的将不怀好意的眼神一一扫过眼前没良心的三人道:“你忘了咱们四人一体,我若是挨骂受训,你们也逃不掉,顶多是我比较惨罢了!”
“呃?”对哦!阳离受伤虽说是他自找的,但他们也脱不了一个“爱护手足不周”的罪名,到时照样得乖乖接受特训,这……”
微一静默后,当场就听到一阵轰然雷吼,“阳离!我们会被你害死!”
“死一次是死,死两次也还是死,只不过是死两次会比较痛苦就是了,你们就别太计较了。”文阳离慢条斯理的道。
“什么意思?”君无忌他们朝他直瞪眼,死一次就够惨了,还死两次咧,又不是不要命了!
“你们忘了小殿主上回受伤的事了?”文阳离呵呵笑道,反正要死大家一块儿来嘛!
“呃……”三人再一次怔愕,战伯夷和望璇玑两人尤其惊愣,两人呆了半晌后,忍不住发出一阵怒火冲天的吼叫,“你们这两个笨蛋!我和璇玑会被你们俩害死!”
心虚的君无忌和文阳离则相对傻笑,对无辜的战、望两人一点也不感抱歉。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文阳离忽又笑咪咪的道。
“什么?”君无忌扭头斜视睨着他问,心下已经作好万全的心理准备。
“因为花红不好对付,所以大殿主接受思礼大哥和天罡大哥的建议,决定专程赶回来协助我们,目前他们正在回天剑峰途中!”他很快乐的宣布。
“哎呀!早死早超生也没什么不好嘛!你们干么这么紧张?”文阳离显然很满意他们的反应,笑得既开朗又快乐。
这次他们已经叫不出来了,只能奄奄一息的翻着白眼,完全呈垂死状态。
山中气候多变、多雨,尤其是在日落将临时际,阳光虽明朗的照着,热力却似乎失去了,让人感受不到一丝丝的温暖,风在树枝上来回的徘徊,仿佛在轻轻的叹着气。
夕阳终于依着了西边的山岭,湛蓝的天空一下子成了五颜六色的染布,而轻狂的风也像是生气般狂吼了起来,云朵让它吓褪了颜色,继而呜咽了起来,冰凉的泪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落在树梢上,落在泥土里,也落在伤心人眸底心里。
商秀旬一觉醒来时已近黄昏,这是她双眼复明后所迎接的第一个山中落日跟雨景,从未住过山中的她,初时让眼前壮丽的美景给震撼得不能言语,她立于窗前,痴痴的望着窗外的遍地翠茵,也痴痴然的仰望着天际,心情随着天色的变化而起伏不定。
一丝被风斜吹入窗的凉雨惊醒了她,她回神的收回视线苦苦一笑,没想到她恢复光明的第一天,迎接她的竟是这凄风愁雨的景色,也许是上天可怜她吧!知道她心中的悲苦,所以为她降下了哭泣的雨幕。
家园已毁的愁绪,亲人逝去的哀伤,阵阵椎心刺骨的痛令她几乎无法喘气,她只能缩着轻颤的身子,痛苦而元助的紧揪着胸口,早先哭得红肿的眼眸里,盛满了凄楚悲凉却是再也哭不出来,她任由那无边无际的悲哀攫着她,毫不留情的将她推入万丈愁渊。
突然有一双有力而坚强的手臂将她纳入厚实的胸膛,将她从万劫不复的黑暗中拉了出来,沉稳安定的心跳声传送着规律的频率,一声接一声的安抚着她窒闷而急促的呼吸。
他又再一次的救了她!君无忌温暖的气息驱走了她全身寒冷,颤抖的娇躯渐渐静止,原滞塞在心口的酸楚蓦然涌上瞳孔,化成了一颗斗大而清澈的泪珠。
他以手、以口承接着她不断滴落的晶莹,他原是带来了良药想消除她红肿的眼,而现在他已深刻的明了,除非她心中的痛能沉淀,否则她的泪将永不停息。
“一切有我在。”简单的承诺,终生的誓言,是他永不变的心。
情伤意怯的抬眸瞅着他,商秀旬可怜兮兮的颤声问:“一辈子吗?”
含住了那两片柔嫩而冰凉的唇,君无忌在她口中呢喃着保证,“生生世世。”
“不要离开我……”
“我会在这里!”
“一直?”
“永远。”
“什么?你想回商家废墟?不行!”一听到商秀旬想下山,君无忌想也不想立刻否决,开玩笑!薛子通搞出来的麻烦还没解决,哪能让她回去?
“无忌大哥?”商秀旬满脸惊愕,他从不曾如此严厉的吼过她,她被吓到了。
看她受惊,君无忌懊恼的真想自掴巴掌,“对不起,秀旬,我不是在凶你,我只是……只是……唉!”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总不能直接告诉她事实吧?他不想让她担忧受怕。
虽然不明白他在顾虑些什么,但他苦恼的样子让她不舍,差点就想打消下山的念头,可是她真的非回去一趟不可,所以商秀旬仍是怯生生的问道:“我可以回去吗?”
“当然不行!”
“为什么?”他又吼她了,这次她可真愣住了,她不过是想回家一趟,无忌大哥干么反应这么激烈?其中必有原因!“无忌大哥,你到底在顾虑些什么?”
“因为……呃……呃……因为……”让眼前佳人那双明亮秋眸这么依赖的瞧着,他突然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一句假话也说不出口。
“因为什么?无忌大哥,你怎么不说了?”
“我……那个……嗯,是这样的,我最近很忙,没空陪你下山,等过几天我有空时再带你回去,好不好?”支吾其辞半天后,最后他随便找了个借口。
“没关系的,无忌大哥你只管忙去,我只要有甜儿陪我回去就行了。”她可体贴了。
“还是不行。”
“无忌大哥?”商秀旬又怔住了,这也不行那也不成,难不成她都不能出门?这下她也开始不高兴了,“难道我永远都只能待在山上而不能下山吗?”
“啊,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嗯,你们两个柔弱姑娘家出门太危险了,而且你又何必一定要回去呢?那里……只剩下一些断垣残壁,看了徒增伤感,不如不看来得好。”
“不……”缓缓的摇头,商秀旬螓首低垂道:“那儿再荒废,终究是我的家,无论如何我都想亲眼看它最后一眼。”语调虽轻,但却充满着坚决与强硬。
“你这又是何苦?”她难得的坚持与要求实在让君无忌很为难,不想让她冒险却又舍不得让也失望,真是同意也不是,不同意也不好。
“无忌大哥,你让我回去一次吧!”商秀旬央求着,“双亲惨死在家园,我这不孝女至今尚未祭拜他们两位老人家,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得回去祭拜双亲,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说到最后,她已是哽咽难言。
“你……唉!”惨了!这么严重的理由他想不答应都难,叹了口气,君无忌退让了一步道:“秀旬,你先别伤心,让我跟阳离他们商量看看再说吧!”
算了!大不了到时他陪着她回去就是了,有他保护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才是。
“不妥!”文阳离头一个反对,“花红尚未寻获,她在暗而我们在明,而且以她的能耐,让秀旬回去难保不会发生意外,待在神殿里至少她很安全。”
“没错,秀旬以后将是我们神殿的一分子,况且她在外边也没什么亲人,实在没必要再回去。”战伯夷也不赞成。
“思礼大哥不是说我们一直守着神殿鲜少外出,因为我们江湖经验及人心险恶的认识稍嫌不够,所以要我们别轻举妄动吗?秀旬这一露面恐怕不妥吧?尤其根据阳离调查显示,这花红可是一只特大的狐狸,绝对大意不得。”望璇玑跟着分析道,“大殿主他们不就是因为这原因所以才一路赶回来?在他们回来之前我们好像不该擅自乱来吧!”
“是啊!我大哥的确有来函吩咐我们不可轻举妄动,一切务必等他们回来再作打算,这可是大殿主的命令。”文阳离提醒道。
“你们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秀旬说她想回去祭拜她的双亲,大哥他们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赶回来,你们说除了答应外,我还能怎么办?”君无忌双手—摊道。
“呃……”三人顿时语塞,毕竟祭拜双亲是应该的,他们实在没道理去拒绝她。
“这样好了,无忌,你让秀旬再等个三天,我会全力的搜查花红的下落,三天后若还是找不到花红,就让伯夷在商家废墟四周布置人手来保护她的安全就是了。”文阳离建议道,说来还真可耻,以他文军府通天彻地的侦查网,居然到现在还找不出花红的下落。
略一沉吟,君无忌无奈的点头同意,“也好,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我明天就去跟秀旬说,她应该会同意的。”
商秀旬半跪在一棵树下,明媚的双眼里正噙着泪,一只手指含在嘴里,另一只手按在心口上,不远处的地上则滚落半颗苹果。
君无忌来到红楼正想告诉商秀旬他们昨天商量后的决定,不料看到的就是这副佳人珠泪暗弹的景象,着实吓了他一跳。
“秀旬?”他赶忙跑了过去将她扶起来,“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儿?甜儿呢?为什么哭?出了什么事了吗?”
“你看,无忌大哥!”她拿出嘴里的手指头儿来,“手指头都咬破了。”
“你……把自己的手指头咬破了?”愕然的拉长音调,君无忌又想笑又心疼的捧着那根手指头道:“你没事咬手指头干什么?”
不过只看一眼,君无忌就知道她的伤口是被松鼠咬的,他忙在怀里东翻西找的,好半天才拿出一个紫色小圆盒,然后挖出一些绿色药膏,小心的涂抹在她那根受伤的手指头上。
“不是我。”商秀旬摇头,带着哽咽的指控语气道:“是松鼠!我喂他,可是它却咬我!好痛哦!”她高兴的发现那药膏一涂上去,伤处立时传来一阵清凉,痛楚立消。
果然是松鼠!这下他全明白了。大山里本就有许多野生动物,蟠龙神殿虽然将具有危险性的猛兽给隔离开来,但对那些小巧可爱又安全的动物并不设防,因此常会有些松鼠什么的跑进来,她一定是看到了树上的松鼠觉得可爱,所以拿了苹果想喂它,不料,不小心的将自己的手也给它咬了一口。
“松鼠的牙可是很利的,想喂它也得有技巧,要不然你会把自己的手也让它给吃了。下次小心些……不对,不能有下次了。”见伤口颇深,君无忌的心也不由得疼了起来。
这怎么成?那些小松鼠那样可爱,她还想改天再喂一次看看呢!想着商秀旬忙仰起泪眼不死心道:“可是松鼠好可爱的,我下次会很小心的……”
“不行!不许你再去喂松鼠。”君无忌没得商量的板着脸孔道。
“好嘛!”商秀旬委委屈屈的答应,随又要求,“那我可不可以偶尔摸摸它们?”
啥?她这不等于是换汤不换药吗?君无忌好气又好笑的吼道:“当然不可以!”不再理会她嘟起来的小嘴,自顾东张西望道:“甜儿呢?她怎么放你一个人在这里?”
她说要去请望大哥来帮我疗伤。”商秀旬娇柔的皱皱小鼻子,心下对甜儿的大惊小怪甚感无奈,不过是一点小伤口而已,也值得她紧张到去请出神殿第一神医来?真是的。
“甜儿倒机伶。”君无忌显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商秀旬闻言不由瞪大眼,虽说在住在神殿也够久了,但她还是搞不懂他们的行事准则,平常一点小事就见他们大费周章的东奔西走忙个不停,但一真正发生大事时,他们反而悠哉游哉的不当一回事,这些人简直怪得无聊!
“你在想什么?”君无忌可没忽略到她那双大眼里那抹古怪的光芒。
听到问话,商秀旬不经心的脱口道:“想望大哥!”
他满脸怀疑的神色让商秀旬想笑,“呃……不是,我只是在想……嗯……”
话还来不及说完,她的唇就让君无忌不由分说的给吻了去,进而侵占她口中的甜美。
“唉!她本来要告诉他,她只是在想望大哥会怎么样处理她的伤口而已,算了,现在想什么都不重要了,她还是好好的享受这打从她双眼复原后,所得到的特别待遇!
吻她是给她的特别待遇,她必须无条件的接受!这是君无忌那天宣布的。
平时愈是温柔体贴的人,一旦霸道起来时,那气势还真不是普通的强硬!这个时候她最好是顺从他比较妥当,当她的双手攀上他的颈项时,这个认知突然飞入商秀旬迷迷茫茫的脑袋里。
柔静的蜷伏在君无忌怀里,商秀旬痴痴的倾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心中满布柔情,她知道这个宽厚的胸膛将是她依偎一辈子的地方。
“伤口还疼吗?”君无忌轻抚着她亮丽的青丝问。
在他怀中摇子摇头,商秀旬抬起那根让望璇玑包得密密麻麻的手指头娇嗔道:“人家的伤口本来很小的,你瞧望大哥将人家的手指头包成这样,好难看的!”
方才,她无可奈何的让望璇玑慎重其事的在那小小的伤口上又涂又抹,他虽是一脸皱是正经的医者模样,但她可也没忽略他唇边那若隐若现的顽皮笑意,而她这根倒楣的手指头显然就是他捉弄的对象!她细小的手指头被他包的至少比原先的尺寸肿上三、四倍。
看着那根被包成一根小圆棒的指头,君无忌忍俊不住道:“不会呀,虽然夸张了点,但很可爱呀!”说着他忍不住轻啄了一下她嘟得老高的小嘴儿。
羞红着脸,商秀旬不依的以带伤的小手捶了他一记粉拳嗔道:“无忌大哥!你坏死了!害人家被望大哥取笑。”抚着微带红肿的唇,一想起望璇玑在蘑菇半天,总算包好伤口准备离去时,突然戏谑的问了一句,“你的嘴好像肿肿的,要不要我也顺便帮你作消炎治疗?”当场就羞得她全身像着火似的抬不起头来。
“你会弄疼手的!”接住她捧过来的小手,君无忌包着那只小小的玉手,一脸贼笑道:“你放心,璇玑他今天敢笑你,改天我们就设法把他给笑回来。”
“好!”双眼一亮,商秀旬喜孜孜的应了声,然后又瞪着那只笨的指头,央求道:“我可不可以拿掉这些缠布?”
“不可以!”他理所当然的拒绝,看她又嘟起嘴忙安慰道:“你放心,璇玑提炼的药非常有效,你乖乖的听话,明天就可以将缠布取下来了。”
“真的?”怀疑的睨他一眼,她可没忘记他们这群长不大的大男人,向来以整人为乐。
“真的!”君无忌无奈的加以保证,她眼底的不信任让他苦笑不已,看来他真的是彻底的将她改造成功了,当初那个娇柔婉顺、全心全意依赖他的美人儿,如今已成了一个秀慧聪黠,懂得怀疑的美娇娘了。
“好吧!我就暂时相信你一次。”商秀旬大方的道。
“暂时?”就这么不信任他?大是不满的挑起剑眉,君无忌发狠道:“好!以后我绝对会让你对我重拾信心。”
不置一辞的笑了笑,商秀旬忽然抬起头看着他,蹙眉咬唇道:“无忌大哥,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商家?”一提到那已然成了废墟的商家,她就不禁黯然神伤。
“呃……别这样,秀旬。”心疼她的悲痛,君无忌以手背揉着她的娇靥怜惜道:“三天,你再等三天,三天后我们大家一起陪你回去,可好?”
“三天吗?”以脸颊摩挲着他的手背,商秀旬伤感道:“在经过大火无情的摧残后,不知道商家现在是何模样……”
“秀旬。”深情的抬起她的纤手轻轻吻着,君无忌怜惜道:“反正三天后你就可以看到了,现在就别想那么多了,嗯?”
顺从的点了点头,商秀旬无语的依偎在他怀里,暂时将那恼人的心事给抛开,欣然的接受他无尽的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