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是定康王爷朱定恒来咱们芜湖城里了呢!”
“真大的阵仗啊!”
“可不是?不过你们刚刚有没有看见跟在王爷身边的两名美人啊?我老王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可把柳家二小姐都比下去了!”
柳映水可是芜湖城第一大美人呢!想不到居然有人生得比她好看!
“就是啊!天仙似的,该不会是王爷的妻妾吧?”
“妻妾?可不是有一个是做男子打扮?”
“哎呀!即便是穿上男装,美女还是美女,不会变的。”
众人皆有同感的点点头,只有陈家大婶呐呐的开口,“可我家小楞子说,那名男装打扮的人的确是男人没错啊!”
“男人?”
众人皆惊呼。
陈家大婶的小楞子就在朝阳客栈里当跑堂的,他说的话可信度可高了!
“是啊!是男人!听说是王爷的小舅子。”陈大婶点点头。
啊!众人露出“原来如此”的眼神。
“那另外一个美人是王爷的谁呀?妻子吗?”有人好奇的问。
“对呀!是王妃呢!我家小楞子说,王爷对这位王妃可宝贝得紧呢!和她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就怕吓坏她。”
众人听了陈大婶的话之后,了解的点点头。果然,王公贵族娶妻的标准就是跟一般百姓不一样。他们娶妻只求有个女人能持家、传宗接代,但是看看这个王爷,应该是非“美”不娶吧!
“陈大婶啊!那你家小楞子有没有说这定康王爷跟两个美得像天仙的人到咱们芜湖城要做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
众人哦了声,目光再度集中到朝阳客栈里,试图看出些端倪来。没办法,他们芜湖城难得有大人物来,如此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看个够本才是。
朱定恒坐在客栈二楼雅座,看着眼前两个同样慵懒的家伙,半坐半卧的靠在椅子上,不由失笑。
“绯雪,你们姊弟俩吵着要来芜湖城,现在也带你们来了,究竟有什么事也该说了吧!”朱定恒朝着自己的爱妻宠溺的说道。
“呵呵!”绯雪银铃般的笑声、天仙般的脸蛋,让送菜上来的店小二只瞧上一眼就忍不住红了耳根。
“我只是跟来看戏的。”
“伏日,那你呢?”朱定恒见爱妻坐没坐相,干脆移到爱妻身旁,让她舒服的靠着自己。
“我来找个人。”伏日半眯着眼,用慵懒的语调缓缓说道。
“找人?你要找谁?需要我帮忙吗?”朱定恒问。
“不用了!我知道她在哪里。”伏日懒懒得开口。
“嘿嘿!定恒,我决定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绯雪眼波流转,娇媚的看向自己的丈夫。
“好,我这就命人去找间宅子。”朱定恒立刻要手下去办,然后再度看向伏日。
“要在柳家附近。”伏日突然开口。
“就是芜湖城里的富商柳家。”绯雪替他答道,然后爱娇的要朱定恒喂她吃水果。
“哦?为什么要在柳家附近?”朱定恒将水果送进绯雪口中,不忘问伏日。
“因为他要找的人就在柳家嘛!”绯雪将朱定恒手中的水果吞下,娇媚的说。
而她想看的戏,也刚好在柳家上演。
“原来如此。”朱定恒点点头,表示知道,没再多问什么。
一阵细碎的嘈杂声从大街上传来,朱定恒不由得蹙眉,伏日则是一反先前慵懒的媚态,起身走到栏边向下望。
“怎么回事?”朱定恒问下属。
“似乎有人在街上闹事。”下属恭敬的答道。
“我去看看。”伏日说完便纵身而下,跳出客栈,又引起一连串的惊呼。
“这小子。”绯雪摇摇头,靠在朱定恒怀中任由他喂食。
“难得见他这么勤快。”朱定恒轻笑。
“有好戏看啰!”绯雪得意至极的笑着,然后拉着朱定恒起身,准备一道看戏去。
*
柳映水因为前些日子送进柳家的当季新布被柳老爷全赏给十姨太而不满,找了机会便大发一顿小姐脾气,惹得柳家上下不得安宁。
柳老爷看在她即将进宫的份上,不敢拿出父亲的威势压她,只得由她去了!今儿个,她更以要裁制新衣以免进宫太过寒酸为由,要求柳老爷让她到城里织坊去采买一些布匹,柳老爷虽心里不大乐意,但一想到将来这个女儿有可能成为当今皇帝的宠妃,要真是那样,他也得罪不起,只好应允了她。
柳映水要出门之前,看见正在洒扫庭院的柳霜染,便要她一块儿去,一方面是因为柳霜染见过前些天那些送进新房的新布,正好可以替她挑一些比新布更好的料子;另一方面,多个人跟在身边,也更能彰显她高贵的身分。
“你这死丫头是故意的吧!不过要你提个东西,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故意把我的布料摔到地上,我回去一定叫娘打死你这孽种!”柳映水张牙舞爪的对柳霜染吼道。
“二姊,我不是故意的。”柳霜染苦着脸解释。
她抱着一堆东西,才不小心被路上的石子给绊了一跤,仆跌在地,并不是有意要将新买的布料往地上摔的。
阵阵抽痛从脚踝处传来,她的脚应该是扭到了。
“哼!我看你就是有意的!”柳映水怒道。
“二姊……”
“闭嘴!谁是你二姊,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这布料你得想办法赔我。”柳映水蛮横的说道。
路旁围观的行人莫不摇头叹息,这个柳霜染当真倒楣,生在柳家也就算了,还有个嗜财如命又好色的父亲,以及凶得跟夜叉有得比的姊姊……实在可怜啊!
“赔?”柳霜染愣了会儿,才呐呐的说:“这布料没坏……”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柳霜染的脸颊上瞬间多了一道清晰的掌印。
“都被弄脏了,你还叫我拿来裁衣,你是何居心呀?该不会是嫉妒我,想害我穿出门被人嘲笑吧!”柳映水气得发抖。
“我……我没有。”柳霜染疲累的摇摇头。
在柳家,她总是不断被人误解,即使只是无心的过错,也能被她们渲染得十恶不赦的样子,她真的觉得好累。
“死丫头,还不起来,回去有你受的了!”柳映水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便讪讪然的叫柳霜染赶紧起身。
“是。”柳霜染忍着脚踝上的剧痛,艰难的站了起来,然后弯腰拾起散了一地的布匹。
谁知当她要直起身子时,一个踉跄不稳,便往右倒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柳霜染面无血色的闭上眼睛,等待着落地的疼痛。
过了好一会儿,柳霜染发现预期的疼痛并未降临,周遭似乎变得安静许多,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霜染纳闷的睁开双眼,毫无预警的对上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她倏然一惊,才发觉原来自己倒在一具陌生又温暖的胸怀中。
狭长的丹凤眼正目不转惊的看着她,肤如凝脂,眸如晨星,又长又翘的睫毛,薄薄的唇似笑非笑的微微上扬,似有若无的香气飘散在她口鼻之间,像极了午夜梦回里的身影。
“仙女。”柳霜染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仙女?
那人勾笑,有趣的看着柳霜染,低声慵懒的说道:“我是男的。”
围观众人莫不屏息瞧着这一幕──一个美得惊人的男子,抱着柳家相貌不出色的四小姐,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奇怪,一点都不协调呀!
男的?
柳霜染脑袋一片空白,连手中的布料何时又落了地她都不晓得,只是愣愣的盯着眼前好看的男子。
好像好久好久以前,也有谁跟她说过类似的话。
“吓傻了吗?”伏日拍拍柳霜染的脸颊,修长的食指轻柔的抚过她被打肿的脸颊,眼中含着几不可见的怒气。
“没、没有。”柳霜染在他的触摸下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回答。
“那就好。”伏日勾笑,将她的身子扶正,让她可以自己站好。
“谢……谢。”柳霜染红脸低声道谢。
“呀!好可爱的女孩呀!”一声娇喊,让所有的人视线都往出声的人看去。
没想到竟是定康王爷跟他那天仙似的娇妻。
绯雪缓缓的走到柳霜染跟前,笑眯了眼看她,然后拍拍她的脑袋,像在拍宠物似的,接着她转向朱定恒,笑吟吟的说:“王爷,我正缺个小婢呢!”
绯雪的话让柳霜染怔愣了一会儿。小婢?是指她吗?
柳映水初见两个比自己还要美上数倍的人,先是被他们的光彩给慑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柳霜染,你还愣着给人看笑话吗?还不快把布匹捡起来!”柳映水有些气虚的骂道。
这个死丫头,回去一定要她好看。
“好。”柳霜染应了声,弯身就要捡布,但朱定恒的动作更快,立即将布料捡好放到她怀中。
“谢谢。”柳霜染怔怔的道谢,举步想走,却又差点站不稳。
“你的脚受伤了!”伏日捉着柳霜染的肩,不让她移动。
“受伤?这可不好,小伤不医会成大病的,来人,将这位姑娘带上马车,请大夫来替她诊治一下。”绯雪插口道。
“这位夫人,柳霜染只是我家下人,轮不到你来关心吧!”柳映水不客气的说道。
可恶!比她美也就算了!但为什么他们的目光都在柳霜染这丑八怪身上打转?他们是眼光有问题吗?
“大胆刁民,竟敢对王妃如此放肆!”朱定恒的贴身侍卫尚武对着柳映水怒道。
“王、王妃……”柳映水的眼神闪了一下,随即恢复镇定,然后才对绯雪道:“就算是王妃,也无权干涉我管教自家下人吧!”
哼!王妃算什么?说不得她柳映水以后还能成为当今皇后呢!
柳映水半是嫉妒半是羡慕的瞪着绯雪。
“你──”绯雪一听就要发作,却让朱定恒给拦下。
“绯雪,这位姑娘说得没错,咱们别多事。”朱定恒对绯雪使了个眼色,要她先别开口,绯雪这才怏怏的别开脸。
“柳霜染,还想偷懒啊?还是想继续留下来丢人现眼?”柳映水刻薄的骂道。
柳霜染一听,又抬头看了眼前神仙般的人儿,这才步履不稳的拿着布料跟在柳映水后头走去,而这一次,那人并未再扶住她,松手任她离去。
“这样好吗?那个凶巴巴的女人会欺负她。”绯雪不满的在伏日耳边喳呼。
“无妨,这是最后一次了。”伏日缓缓的说道,语气又回复先前的慵懒。
“就是她吗?”那个他要找的人?朱定恒看着自己的小舅子问道。
“嗯!就是她。”伏日唇畔勾笑,直视着柳霜染远去的背影,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