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希身上穿着外套,呼吸着混浊的空气,不由得又想起夏毅火来,不知他现在怎么了?和林爱妮在一起了吧?从屏东返回台北已经三个月,自从离开后,她心里就打定主意不理夏毅火、不接他电话。
头先的那两个月,夏毅火每天打个三、五通,每当看到来电显示的号码时,她都差点克制不住思念想听听他的声音,但她还是忍下来了,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接听,免得一听到他的声音,她就会心软了。
而从一个月前,他就没再打过来,打来的人换成她母亲,母亲常与她东聊西聊,然后就扯到夏毅火身上去,总是告诉她,他意志有多么消沈,根本就不像之前认识的那位夏先生。
而左希也总是闷不吭声地听着,就算她心里真的很想见夏毅火,却也只能表现出一副与我何干的态度。
走出捷运站,左希终于注意到捷运站到公司的路上有一间小小、不起眼的中药行。
她从来不知道这附近有这家店,想也没想的,她转入那家中药行。
老板刚打开铁门,整理昨天送来的一些药材。「小姐,你需要什么吗?」
「麻烦你给我一包红枣、枸杞还有黄耆。」
待老板将中药材交给她,付完钱离开后,她眼眶湿湿热热的,一眨眼,泪水立即落下。
该死的,她为什么会冲动地买下这些烂药村,她明明就很讨厌喝那个什么碗糕汤啊,记得每次都是夏毅火强逼着她喝,她才勉为其难地喝光的。
现在,她竟然会自虐地想买回去煮?
「左希啊左希,你真是病得不轻呐!」
踩着小碎步,她到公司,拿出保温瓶装入药材。
「嘿,左希,你转性了啊?不喝咖啡在泡大补汤!」阿毛走到她身旁揶揄着。
「都知道是大补汤还不多补一点,人老了,养生很重要。」随意打发掉阿毛,她把保温瓶装满滚烫的热水,打算闷个三十分钟后再喝。
在办公桌前坐下,她看到桌上有个牛皮纸袋。「邮差先生刚来过?」
「是啊,听说是快捷。」阿毛回道,自娱地唱着歌。「喔~~你是我的花朵,就算你身边……」一块橡皮擦朝他丢来,刚好击中他的头。
「一大早别在那里鬼叫鬼叫,吵死了!」对桌的女同事不客气地吼着。
「你发什么神经啊,我唱歌也碍着你啊!」阿毛不客气地和女同事对骂起来,但两人争吵的声音全传不进左希的耳里。
她的注意力全都被牛皮纸袋给吸引,收件人是她,寄件人则是夏毅火。
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上班?这个想法一起,左希就在心里痛骂自己是白痴,他会有她的地址绝对是她老妈给的。
拆开牛皮纸袋,里面是几张画好的设计图,有铅笔稿、彩色图、平面配置图及3D透视图。
她不懂为何夏毅火会寄这些东西给她,她记得他曾告诉过自己,若是她不喜欢他现在住的房子,他也能再盖一间,难道这就是那间房子的草图?
「怎么?左希你要盖房子啊?」刚走入公司的老板经过左希办公桌旁,拿起设计图看了下,再看到最下方的署名。「呼呼,夏毅火耶!」
「你认识他啊?」是啊,她都忘了夏毅火还上过建筑杂志的封面呢!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老板说了个冷笑话。「听说他为了理想,不愿继承家业离开台北,我知道他很有才华。」
「老板,能当建筑师当然很有才华,难不成脑袋有一团豆腐渣啊。」左希笑着摇头。
「也对,不过他怎么会寄这个给你?」
「谁知道。」她耸肩,不愿回答老板的问题,顺手要将几张设计图装回牛皮纸袋里,却看见一小张纸条掉落在地上。
她想弯身捡,但老板的动作快她一步。「房子所有权登记给你。」他还大声念出来。
「啊?」这些话让左希一愣,夏毅火为什么要把房子登记给她?
「哇,左希!你和夏毅火什么关系啊,他竟然要把房子登记给你?」老板取笑着。「不错唷,我知道夏毅火还挺有钱的……」
一时之间,整间办公室因为左希的事闹烘烘的,她心也跟着乱了。
不是分手了吗?做什么还送一栋房子给她?她又没向他要分手费!
难道是因为他想挽回她才用这个方法?没有任何甜言蜜语、也没有一通电话,就这么突然地寄这个给她?
她心里好难受,复杂情绪积在胸口,让她连呼吸都嫌困难,这样的她根本没办法上班。
「我想请假。」左希背起包包,向老板请假。
「去找夏毅火?」老板问着。
「我……有点事要处理。」她要直奔屏东,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左希风尘仆仆地由台北赶至屏东,回到夏毅火家时,已接近下午两点。
她一手拿着夏毅火寄给她的牛皮纸袋,一手按下门铃,心里开始想着若是开门的人是夏毅火,她该说些什么……
脑袋里才这么想,夏毅火伟岸的身影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这像熊一样的男人竟然就这么霸道地占据她所有思绪,让她除了他之外什么都不能想。
门打开了,不是左希心里想的那个人,她脸上难掩淡淡的失落。
「左希,怎么是你?你怎么回来了?」见到站在门口的左希,左母一脸讶异。
「老妈……」面对母亲那双惊讶过后了然一切的目光,左希颇为不自在。
「夏先生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
「我是有事找夏毅火谈谈,他在吗?」一想到夏毅火可能在屋内,她心情又紧张了起来。
「他去阿火伯的工地,你要等他回来还是去找他?」毕竟是自己养了二十五年的女儿,左姨太了解女儿的个性,像她这么急性子的人,绝不可能在屋内等夏毅火回来。
「我还是去工地找他,我知道在哪里。」思念如此磨人,她没办法再熬下去。「给我机车钥匙
吧,我骑机车去找他。」
「好。」左母转进屋内,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串钥匙。「骑车小心点。」
一到工地,还没看到夏毅火的人,但暴怒的声音却已经传入左希的耳里。
她停好车,循着声音找到他的人,她记得夏毅火虽然不苟言笑,但对这些泥作工人都挺好的,从未像现在这么吼过他们。
「你他妈的到底会不会贴这些岩石纹磁砖啊,我设计图是这么画的吗?明明是立体的你贴成平面的!不会贴就去找其它工人来贴。」
「屋主同意让我们这么贴。」泥作工人不服气地回着。
「反正你给我拆掉重贴。」夏毅火坚持。
「不可能,我从昨天贴到现在都一天了,竟然叫我拆掉重贴,我一天工钱三千块耶!」泥作工人摆明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