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打量过房间一遍,她走向与房间相连的另一道门,旋开门把,步入相连的房间。
黑檀木长桌上,摆着一本厚厚的收藏册,她踱近,翻开册子,眼泪却在数秒之内倾眶。
收藏册里,全是与她有关的报导,一张张,一迭迭,累积成思念的厚度。
三年来,他始终默默关注着她,那些英伦大小报,肯定是透过史密斯寄来台湾,包括她与杰恩结婚的报导,毫无遗漏……
捂住啜泣出声的嘴,她蹲下来,眼泪浸湿了脸庞,视线模糊中,她忽然被抱起。
她转身反抱住他,不停地告诉他,她爱他,很爱很爱,也很抱歉曾经伤了他的心。“Lou,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别哭了,嗯?”抬起手背,他温柔地替她拭去泪痕。
“你还记得查德吗?”从他怀中抬起哭惨的脸,她忽问
“那个差点强暴你的混蛋?我当然记得”
“你知道吗?其实后来想想,我反而很感谢他,如果不是他,也许就不会给我那个机会,把你留在我身边……”
“你是傻瓜吗?那家伙差点就伤了你。”他攒起眉,显然很不赞同她这个荒谬的想法。
“虽然查德的爱很偏激、很可怕,可是你离开之后,我忽然间能够理解他的想法。”她一脸认真。
“薇薇,查德精神状态不正常!”差点忘了她心思有多纤细,否则怎能设计出那么多细致动人的美丽珠宝。
“其实真正陷入爱情的人,都是这么疯狂的。”她微笑,甜美的笑靥温暖耀眼,不再像先前那样空洞冰冷。
他揉揉她的发顶,坐进长桌旁的沙发椅,让她坐在他强壮的大腿上,纤臂紧环住他后颈,甜蜜的耳鬓厮磨,偶尔交换几个细碎的吻。
静谧的氛围中,他们没交谈,只是拥抱,或者温柔的凝视彼此。
其实还有很多话想向他说,可是又不知如何说起,例如,查德写过的求爱恐吓信中,曾经提过想得到她的心,焚烧成灰烬,藏在枕下永远珍藏……这句话虽然带给她极深的恐惧,却也感到莫大的震撼。
她想,爱一个人至深,渴望,却得不到的那种痛,或许真会把人逼疯,到最后便萌生这样疯狂的念头。
焚心啊……其实是出于对那个人太绝望的深爱。掏空的一颗心,得不到的爱恋,全被思念的火焰焚烧成灰烬。
很多话还没说,很多思念还未诉尽,但是不急啊,未来的时光还很长,她可以慢慢地想他倾吐……
“薇薇,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这次的设计主题是焚心。”
“因为我想纪念查德啊。”她笑笑,将脸埋进他温暖的胸膛。
“纪念那个变态?”他的嗓音充满不悦。
“感谢他让我想通了很多事。”也让她明白,爱一个人至深是怎样的心情,尽管查德用错了方式,以为伤害就能彻底拥有一个人。
“薇薇,你……”斥责的话未竟,他的唇被她攫住,咕哝两声,他品尝着她主动送来的甜蜜。
“这里好冷,我们回床上去。”柔软的娇躯蹭蹭他的胸口,她撒娇的口吻,媚人的眼波,轻易又掀起他的yu\望。
将怀中的人儿抱起,走回卧房,双双跌进黑色大床,他用最火热的唇倾诉对她的悸动与渴望……
展览一结束,艾莉丝留下来处理后续,滕以聿便随黎心薇一同返回伦敦。
“Lou.”出了机场,她忽然不安的拉住他。
滕以聿脚下一停,侧眸望她,目光温柔如煦。
“没什么。”她微笑,轻摇首,绷紧的一颗心全在他目光中舒缓下来。
握紧他的大掌,一同步出机场,早等着捕捉黎心薇回国身影的各大报记者群拥而上。
“ViVi,有消息指出你背着杰恩议员与其他男人来往,这消息是否属实?”
“ViVi,你身边这位男士就是外遇对象吗?”
“ViVi,身为黎氏家族的一员,你会不会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害家族蒙羞?”
记者抛出的问题越来越辛辣犀利,令人难堪尴尬,黎心薇低垂着脸,沉默不语,滕以聿将她护在怀中,一臂格开不断挤过来的记者,然后搭上出租车离去。
“对不起……”出租车上,她咬着唇喃声歉诉。
“我们之间,没有对不起和谢谢这两句。”拥她入怀,他将下颚靠在她柔软的发顶,大手来回抚揉她僵硬的后背。
抵达目的地,出租车驶进宽广的花园前院,隔着车窗,滕以聿放眼眺望那幢高耸的豪华大宅,仿佛又和三年前初来时的记忆重迭。
当初只是抱着百无聊赖的心态帮助好友,却没想过,这一年之间,竟造就了两人一生的纠缠。
初见她的那一刻,他的心即被她柔软好奇的眸光触动,她的美好,她的善良,她的甜美,每一面貌都烙印在心底深处。
他的心,初见之初,便被她占据所有。
下了出租车,尽责的女管家已在前院等候。离开机场前,黎心薇已拨了两通电话联络前夫与父母,告知她今天即将返回伦敦。
“小姐,先生和太太还有杰恩先生都等着你。”女管家正要接过黎心薇的行李,却被她摆手拒绝。
“没关系,行李就放这吧。”黎心薇笑笑的说,那久违的温暖笑靥,竟让女管家湿了眼眶,可见这三年来她过着怎样空洞绝望的生活。
目睹此景,滕以聿越发握紧了大掌内的小手,与她一起步进华丽大宅。
客厅内,黎心薇的父母与杰恩齐坐在沙发上,一见姿态亲密的两人进屋,本就凝重的面色益发难看。
“爹地、妈咪……杰恩。”虽然行前已在脑中预演过千百遍,可当摊牌的这幕真实上演,黎心薇仍是不由得颤着声嗓。
“你真令我感到羞耻!”黎心薇的母亲梅兰妮首先发难,忿忿的恶瞪女儿。
“你怎么可以不经我们同意,就和杰恩协议离婚,就算你不爱他,你们也不能离婚。”黎君茂态度不像妻子激动,目光却像是在看待一个陌生人,冰冷无情的望着黎心薇。
一旁的杰恩出声缓颊:“不,是我的错,应该先知会你们一声。”
梅兰妮听不进去,满腔怒火归向女儿身旁的男人。“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三年前你就诱惑心薇,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她?”
对黎心薇的父母而言,即便现在的滕以聿已不是保镳身份,纵然他在台湾继承了父亲的事业,但那样的事业比起杰恩的家族事业,以及区议员的显赫身份,显然是微不足道的。
滕以聿面无表情的回道:“黎夫人,我这一生都不打算放过她,我要娶她。”
梅兰妮痛斥:“你作梦!”
黎君茂的目光更寒:“我们只承认杰恩这个女婿,你别再妄想了。”
杰恩沉默了,似乎也不知该怎么收拾残局。事实上,当他接到黎心薇的电话,告知她将带着滕以聿一起回伦敦的消息,他心中最后一丝杀望也被斩断。
与她签字离婚不过是权宜之计,盼望她能慢慢调整心情,走出三年前失恋的阴影,等到适当的时机再软化她的心防,让她接受他,偏偏如今已是弄巧成拙,再不可能挽回了。
望着三年不见的滕以聿,依然高大强壮,黑眸灼灼,一身笔挺西装颇具商场霸者气息,昔日的桀骜不驯蜕变成内敛自信……
杰恩苦笑,即便滕以聿从黎心薇的生活中退场,消失了三年之久,可他依然霸占着她的心,自己不过是透过婚姻这层关系,名义上“拥有”她的人罢了。
失落的目光往下移,望着伫立在水晶吊灯下的两人,十指紧密交扣,杰恩心中只剩满满苦涩。
“爹地、妈咪,我……我爱Lou,我想跟他在一起。”
“你是杰恩的妻子!”
“已经不是了。”黎心薇对迎双亲愤怒的面孔,身子发颤,却还是勇敢反驳。
“闭嘴!你丢的脸还不够吗?!”_黎君茂气吼。
“薇薇,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告诉妈咪,你想回来,想继续当杰恩的妻子。”
“我办不到……我不想再过那种自欺欺人的生活,对不起……”偎紧身旁的滕以聿,这一回,她不会再做出错误的抉择,三年的心死已经太漫长,她无法再忍受失去他的痛苦滋味。
“好,既然这是你的决定,那你走吧。”黎君茂目光极冷,望着心碎流泪的女儿,铁青的脸色毫无半丝亲情的柔软。
“薇薇,你真的确定了吗?”杰恩焦灼的问着黎心薇,心中依然存有一丝微乎其微的希望。
“爹地、妈咪,对不起。我不敢求你们原谅我,但是这一回,我只想随着我真正的心意做选择。”
咬紧下唇,黎心薇颤着盈满泪水的美眸,扭头望向滕以聿,对他虚弱一笑,哽咽着嗓说:“我们走吧。”
滕以聿目光中的温暧,安抚了她割舍亲情的痛,泪水虽汹涌不断,却也能微笑以对。
三年前,软弱的她缺乏勇气;三年后,她不可能再放手错过……多说无用,那又何必让双方都难堪痛苦这是她的选择,无论后果如何,都将由她自己承担。
于是,握紧心爱男人的大手,她离开了家,离开了伦敦……
坐在飞回台湾的班机上,她哭得倦了,伏在他身侧。
“睡吧,我在你身边,陪看你。”
将她圈抱在自己的臂弯中,滕以聿在她耳边轻哄,大掌来回地轻抚着她的后背,温暖的体温使她感到彻底的心安,眼皮也一寸寸地掩下。
也许打从第一眼起,就注定了两人的纠缠。
他是那样的爱她,而她亦然。
她在情人的拥抱中沉沉入睡,耳边呢喃着他醉人的爱语,她知道,从今以后即使失去了亲情,她也不会再寂置痛苦。
他会替她构筑一个温暖的家,他是她的情人,是她的保镳,是她的家人。
他就是她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