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姨,你说姐姐的伤要不要紧啊?”
红叶嗑着瓜子,眼光不时瞄向窗外。她决定待会还是去看一下姐姐醒了没。
想到昨日午后,三人赶到镖局时,情况真是一团乱。姐姐在介绍完她的身份后,突然昏倒,紧接着被一个叫传泓尧的男人给抱回房去,她们这才知道她的伤口早就发炎了,高烧一个晚上才退。她真的会被这个爱逞强的姐姐给吓死,一路上都说没事,还不停地赶路,脸色却愈来愈苍白,她早就觉得不对劲了,没想到她还能撑回镖局。
“死不了的,你那个姐姐,性子可比你还倔。”
桂姨嗑着瓜子,径自倒了杯茶。她们逃出谷也有几天了,以少主的个性,现在应该已经四处在寻找她们了。
“桂姨,你在想什么?”红叶啜饮了口茶,发现身旁的人直瞪着茶杯,兀自出神。
“红叶,别说我没提醒你,少主这会只怕已经在找我们了,为免那么快被找到,我们最好别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闻言,红叶小脸瞬间垮下。这几天她不是没想过这件事,只是一直不敢提起,想到独留在谷里的莫言,她眉问微拧担忧地道:“不知道莫大哥是否安好?”
“放心,始作俑者是我,他顶多算是帮凶,况且你不是留下一封求情的信,少主不会杀他的,最多把他打成重伤罢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到底写了什么给少主?”桂姨好奇地问。到底是什么样的内容,可以让盛怒中的少主不会杀了莫言?
红叶瞥了眼一脸兴味的她,继续嗑着桌上的瓜子,轻描淡写地说:“我只不过写着,毒王谷的每一个人对我都很重要,若是有任何人因我而死或受伤,那么我一辈子都不会再踏入毒王谷一步。
桂姨感动地扑上前抱住她。大家果真没白疼这丫头,有红叶这么挺大家,希望少主能看在红叶的面子上,对大家手下留情。
“红叶,大家为你冒险果真是值得。”
“桂姨,别这样嘛!”红叶推开身上的人,朝她娇俏一笑,“你们大家舍命帮我,这是我应该做的。但我又怕,万_一……烈气疯了,不管我信中求情的内容,那莫大哥可怎么办?”
想到这一点,红叶笑容敛去。他那喜怒无常暴烈的脾气,她一向难以掌控,万一狂怒中的他真杀了莫大哥,那可怎么办才好?
“别想那么多了。红叶,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刚和家人相认,想在这多停留几天,然后我们再离开。那么多年没出谷,我想四处去逛逛,桂姨你会陪着我吧?”
桂姨说的对,先别想那么多,否则只怕她接下来的日子都会过得不开心。
“这是当然。”桂姨疼爱地轻握住她的手,笑望着她道:“但玩归玩,可别忘了出谷时我对你说的话,仔细想想你和少主之间的事吧。”
“我知道。”红叶轻叹了口气,桂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这几天晚上,似乎睡得不太安稳。”桂姨关心地道。
“有……有吗?”红叶赶忙喝口茶,回避她探索的目光。
“还想骗我?瞧你白天哈欠连连,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红叶,你该不会是少主不在身旁,反倒睡不着了吧?”
桂姨试探地问。虽然她在人前掩饰得很好,但这丫头可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一点点不对劲,她马上就能察觉了。
闻言,红叶呛咳了下?待咳嗽稍缓,正欲反驳,却在对上桂姨那双能洞悉人心的眼后,赶忙偏过头,撇清地道:“哪有,你可别乱说!少了一个讨厌的人在身旁,不会再对我不规矩,我怎么可能会睡不好呢。”
“真的吗?”桂姨不放过她,笑睇着她。
“小妹,你在房里吗?”
门外一道浑厚的嗓音响起,挺拔的梅子云由外走了进来,适时地解救了她。
“大哥,我在这里。”
闻声,红叶赶忙三步并作两步朝他走去。
“小妹,爹娘在大厅里等你,要把你正式介绍给大家认识。”
梅子云笑望着这个失而复得的小妹,眼里有抹温柔。找了十一年,她终于重回家人的怀抱,大家对她自是格外珍视。
“那好,大哥我们走吧。”红叶主动上前勾住他的手臂,举止十分自然,无一丝生疏。这个举动也让悔子云十分窝心,自是非常高兴,她和多年未见的家人完全没有任何隔阂。
桂姨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尽管这丫头嘴硬,但她仍是看得出来,红叶对少主或许是习惯,或许尚未察觉到真正的心意,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对少主绝不可能没有一点感情。真是太好了,这场大家用命所下的赌注,看来或许能如大家所愿了。
* * *
随同梅子云在大厅里见过镖局里所有的镖师,在大家欢迎的笑声和热情的关怀下,红叶很快地和大家打成一片。她是真心喜欢这里,也很高兴有这群人相伴。
始终放不下梅妹媛的她,在大家的笑闹声下,偷偷先行离开,她来到梅妹媛厢房前,轻叩了门板,道:“姐,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房里头传来虚弱无力的嗓音。
红叶一走进房内,随手将房门关上,来到床榻前,看着半卧在床榻上、面色如纸的人,担心地问:“姐,你的伤有没有好一点?”
“我没事。”梅妹媛轻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坐在床畔,关心地问:“还习惯这个家吗?”
红叶含笑点头。“虽然相隔十一年,可说也奇怪,在见到爹娘和大哥时,丝毫不觉得生疏,就如同在茶棚前见到姐时一样,那种感觉很亲切。”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血缘天性吧,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
对于她可以很快地融入这个家,梅妹媛觉得十分高兴。她这个妹妹聪颖中带有几分顽点。这一路上她观察过她,她对任何东西都深感兴趣,那热切好奇的模样似乎是不常出门。
“红叶,这一路上很多事我不方便问你,现在就只剩下我们姐妹两人,有些事你可得老实告诉姐姐。”
“什么事?”红叶心虚地回避她的目光,忍不住在心底苦叹: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那么精明?欧阳烈、桂姨,现在又多了一个姐姐,她好像一天到晚都面临着被逼问的窘况。
“你说你当年是被毒王谷的人给带走的,这次出谷是大家背着毒王谷的少主欧阳烈冒死帮你逃出来的,为了成全你想和家人团聚的心愿。但是你一直没有说清楚,你和欧阳烈又是何种关系?”
这一路上,她说了毒王谷的环境,也说了毒王谷众人待她极好,甚至提到她一身下毒的本事,但是对她和欧阳烈之间的关系她却只字未提。
对于姐姐一针见血的问题,红叶只能在心里苦笑,她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如果说她和欧阳烈早已有夫妻之实了,她敢保证,爹娘一定会率领镖局众人去找欧阳烈拼命的。
“这个问题,真令你那么难以回答吗?”
梅妹媛见她一张小脸皱成一团,一副不知如何启齿的模样,基于直觉,她敢断定红叶与那个欧阳烈之问绝不单纯。
“姐,这个问题的确是很难回答,可不可以等我想说的时候再说红叶轻叹了口气,为难地道。
“好吧,我不逼你。”
不忍见她一脸忧愁,她才刚回到这个家,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逼问她。
“姐,有一件事,我从昨天就一直很好奇,我可以问你吗?”
红叶见她放弃逼问她,松了口气之余,双眼发亮,陡地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事,你尽管问。”
“你和那个傅大哥是什么关系啊?”
想到昨天刚进镖局,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姐姐在介绍完她的身份后,转向一旁的傅泓尧,从怀里拿出害她身中毒镖的玉佩丢给他,然后身子一软,就昏了过去。还记得当时傅泓尧一脸焦急,在众人的目光下,抱起昏迷的姐姐,直往她闺房冲去,还朝着大家吼着赶紧叫大夫,直到大夫诊断过后,大伙这才将心思放在她身上,那一幕可着实令她印象深刻呢。
“什么关系也没有。”梅妹媛娇颜一沉,撇过头去,咬牙气道。
“你确定什么关系也没有?”
蓦地,房门冷不防地被推开来,一抹修长的身影踏入房里,但见傅泓尧手里端着一碗汤药,一向俊雅含笑的脸孔,此时覆盖着一层怒气,朝着床榻走来。
“傅大哥,你帮姐姐端药来啦!”
红叶来回看着两人。虽然昨天初次见到傅泓尧,对他的为人不甚清楚,但她曾暗地里观察过他;他对任何人都谈笑风生、温和有礼,甚至跟一群镖师也能豪情畅谈,唯独面对姐姐时,似乎多了一些不寻常的火药味,这一点令她深感兴趣。
“红叶,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跟你姐姐有一些话要谈。”
博泓尧朝她温和一笑,为免待会吓到她,还是请她回避好了。
“好,那你们慢慢谈。姐,我晚一点再来看你。”
虽然很想留下来看戏,但人家都摆明了不给看,她只好遗憾地先行离开,离去时还不忘好心地关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