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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为妃 第5章(1)

  城南范府。

  书斋中,范汉新正与一名穿着素朴的男子低声交谈,此时外面传来有人走过的声音,两人立刻停止交谈,神情警戒。

  「大人,小姐回来了。」家丁在门外禀报。

  「什么?」一听女儿回来,范汉欣竟不觉欣喜,而是露出了懊恼的神情。「知道了,我马上出去。」

  「是,那小的退下了。」家丁说完便转身离开。

  确定外面没人,范汉新与男子才又小声说话——

  「你先出去看看吧,女儿回娘家,你这个当爹的是该欢迎她。」男子说。

  「这丫头就爱坏事,明明叮咛过她没事别回来的。」范汉新神情不悦。

  「娇儿的牺牲不算小,你别对她太过严厉。」男子一挥衣袖,「去看她吧。」

  「明白。」范汉新点点头,转身走出书斋,步往大厅。

  在邢天与的妻妾之中,范娇儿是除了正室岑语默之外,唯一可以随时离开王府并回娘家探访,不过嫁进王府一年余,她回娘家的次数却不及三次,因为范汉新不准。

  而他不准,是担心引起邢天与的怀疑及猜忌。

  尽管昔日拥戴邢天乐的势力已经式微,但他知道邢天与没有一刻松懈过,至今仍严密监控着往昔那些与邢天修敌对的势力。

  来到大厅,只见仆婢们正费心伺候着范娇儿,有人给她送茶水点心,有人帮她按搥肩。范二夫人坐在一旁涎着笑脸讨好她,可她却毫不领情。

  范娇儿的母亲两年前病逝,妾室于是扶正,可范娇儿自幼便因爹喜欢范二夫人多过正室,因此从不给好脸色看,即使范二夫人放低姿态,低声下气讨她欢心也一样。

  「爹!」一见范汉新出来,范娇儿立刻兴奋地走向他。

  范汉新板着脸,低低问了声,「妳回来做什么?」

  他的冷淡让范娇儿一脸沮丧,「爹难道不喜欢女儿回来?」

  「妳该知道妳有正事……」

  「爹,女儿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正事』。」她眼底有着得意,急急邀功,「邢天与已经是女儿的囊中物,任女儿摆布了。」

  厅里除了他们父母俩,还有一些仆婢,范汉新急急跟她使了个眼色,要她别再多说。

  范娇儿抿了抿嘴,觉得爹有点谨慎过头了。「爹,这是在咱们家里。」

  「跟我进来。」范汉新没多说什么,转身便走。

  她不以为然的咕哝了两句,却还是乖乖地跟在身后,随他来到一旁的小偏厅。

  「妳说他任妳摆布是什么意思?」一进小偏厅,他开口便问。

  「爹,他为了我,把岑语默赶出了拾翠苑。」她脸上藏不住得意。

  范汉新蹙眉,「那代表什么?」

  「那表示他为了我,已经不在乎得罪岑君山父子了。」范娇儿笑说:「爹,您想想,岑君山可是替邢天修稳固帝位的功臣之一,若他知道邢天与是这么对待他女儿的,您说他会怎么想?」

  闻言,范汉新若有所思。说得没错,邢天与此与确实极可能触怒岑君山父子。

  「爹,这一年来煤邦天与是怎么宠爱我、依顺我,很多人都知道,几个月前,岑语默还病得差点死了,这事您应该听说了吧?」

  岑语默病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事早在宫中传开。虽然大家没公开谈论,私下却耳语不断,每个人都知道邢天与因为专宠妾室而冷落正室,使得岑语默伤心抑鬰而病。

  当时,他曾想过邢天与是真的被女儿给迷婚了头,可邢天与是个深不见底、无法看透的人,他实在不敢冒险行事,可如今,邢天与竟将岑语默驱离,让娇儿这个妾室堂而皇之独占整座居苑,难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纵使是冷酷果断、行事毫不留情的邢天与,终究也拜倒在美人的石榴裙下?

  「爹,他不惜得罪岑家,也要依顺女儿的要求,这还不足以证明他已是女儿的傀儡吗?」

  范汉新沉默不语。邢天与深不可测,而他则是老谋深算,虽然事情明摆着在眼前,他还是不敢贸然出手。

  「皇宫的年宴,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臣子武将,都只能带着正室出席……如果妳能让他舍下岑语默而带妳出席的话,那就表示他是真的不在乎了。」

  范娇儿挑眉一笑,「爹,您着着瞧吧!女儿不会让您失望的。」

  「但愿如此。」

  ※※※※

  子夜,邢天与回到王府,进了书斋,他刚点亮灯火,便听见脚小声接近。那脚步声轻慢,一听便知是个女子。

  他掩上门,在靠窗的案前坐下,不一会儿,窗上映出了一个女子的剪影。

  「说。」他神情平静。

  「今天幼狐回巢了。」女子说道。

  「可说了什么?」他问。

  「应是王妃搬出拾翠苑之事。」

  「还有什么特别的吗?」

  「听府中老婢说,这两日老狐差人将早午晚膳送到书斋,菜色及分量都异于平常。」

  「是吗?」邢天与沈吟片刻,「想是巢中有贵客临门吧?」

  「奴婢未敢揣测。」

  「做得很好,退下吧。」他说。

  「是。」女子答应一声,身影便消失在窗框之中。

  邢天与坐在原处,脸上波澜未兴,不久忽然一笑。

  「终于还是动了……」他喃喃自语。

  将邢天乐封到南方时,一开始虽言明不准他拥兵自重,但一年前,他却以南蛮部族屡犯为由,向皇上请求拥有千人卫队,皇上应允了他,他便开始征召帮地之内的男丁。

  从皇上答应让邢天乐拥有卫队的那一天起,他便开始监控南方封地内的一切,也就是在那时,他纳范娇儿为妾以制衡范汉新。

  早在邢天乐前往南方封地前,他便已在当地安排了探子,以便随时回报消息,据他所知,早在邢天乐求拥有卫队之前,便以屯垦名义练兵多时。

  皇上认为他远在南方,不致造成威胁。可他却认为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不该拥有武器,更不该拥有军队,否则一旦其势力壮人,就有反噬之险。

  邢天乐虽受封乐亲王,又拥有封地自治,但其实是带罪之人,若要离开封地,必须先向朝廷报备,一旦离开还得每日回报行纵,以便监控。

  过去三年来,邢天乐只离开过封地两回,每次都是在年节时回京参加年宴,以表忠诚。

  如今在范府之中的贵客是谁,他还未能得知,不过肯定非寻常之人。

  若那贵客正是不得随意离开封地的邢天乐的话,那代表他派驻在南方的探子已不能完全掌握邢天乐的行踪,他就得有全新的布局及布线以做回应了。

  ※※※※

  硕亲王府,秋声苑。

  一转眼,裴美乐搬到秋声苑已有两个月了,她虽然偶尔还是会因为想起邢天与而觉得忧鬰,但已慢慢能说服自己那只是她一时犯像而生的情愫。

  午膳后,她带着梨儿跟小贵,准备到安乐苑去串门子,一踏出房门口,就看见天上飘着细细的、白白的东西,她还没弄清楚那是什么,只听身后的梨儿跟小贵叹了一声,「哎呀,是初雪。」

  「咦!」她一怔,瞪大眼问:「妳们刚才说什么?初雪?这里会下雪?」

  梨儿跟小贵困惑地望着她,「这里每年都下雪。」

  「喔?」她眼睛发亮,难掩兴奋,「能打雪仗吗?」

  「当然行。」

  裴美乐一听,兴高采烈的冲向庭院,伸手接下从天上飘下来的雪,可那雪一落在她掌心便化了,但她还是很开心。在台湾想见到雪景得上山、碰运气就算了,还得忍受塞车之苦,可这儿却能在院子里看到雪、摸到雪,真是太棒了。

  「耶!耶!」兴奋得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蹦蹦跳跳,高兴得像是个孩子。

  见状,梨儿跟小贵互看了一眼,都觉得奇怪,因为从前的岑语默是不喜欢雪的,每到这个时节,手脚冰冷的她总是窝在暖炉边,哪儿都不肯去。

  「不妃不过是失忆,怎么连体质也变了吗?」梨儿小小声的问着。

  小贵耸耸肩,「也许吧,我又没失忆过。」

  「那倒是。」梨儿一笑。

  「梨儿、小贵,妳们也来玩啊!」

  裴美乐拉着她闪两人,三个人手拉手围在一个圈,绕啊绕的跳着。「雪霁天晴朗,腊梅处处香,骑驴把桥过,铃儿响叮当,响叮当,响叮当。」她胡乱的哼唱着歌曲,快乐得像是树头的小鸟。

  这时,梨儿跟小贵发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伫立在秋声苑门口,两人吓了一跳,急忙挣开了主子的手,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见状,裴美乐疑惑地看着她们,只见两人猛使眼色,示意要她往门口方向瞧。她一转头,就见邢天与穿着一袭深蓝色的朝服,肩上披了件短裘,看来英气逼人,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她不知道他在那里已经多久了,有看见她蹦蹦跳跳、听见她高声歌唱吗?

  裴美乐稍稍敛起脸上的笑意,收拾一下雀跃的心情,「早。」

  邢天与走了过来,看着穿得不多的她,微微皱起眉头,「妳又想生病吗?」

  他在担心她?少来,她被赶到秋声苑后,他从没来探望过她。「王爷放心,我不会生病的。」

  他听得出来她有点火气,他想那是因为他将她逐出拾翠苑,而且近两个月毫不闻问。其实他不是没想过找个借口过来看看她,但为了解除范娇儿心中的疑虑,他得比以前更加小心,今天是因为范娇儿出府,而他又刚好提早回来,才会偷空过来探望她。

  「只要是血肉之躯,就会受伤生病。」

  「王爷不是来训我的吧?」

  「我只是不希望妳又像上次那样。」

  像上次那样?他指的是体弱气虚到像死掉吗?他在乎吗?若岑语默真的病了、挂了,他不正好借机将范娇儿扶正?

  「王爷不必担心,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她冷冷地道:「之前是我傻,才会把自己搞到病得半死,王爷尽管放心,那种傻事我再也不会做了。」

  邢天与瞇起眼。言下之意是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在她心里,他已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她再也不会为了想引他注意或挽回他而做任何的怒力?

  突然,他有种被抛下的感觉,让他莫名觉得生气。

  可这能怪她吗?纵然是有难言之隐,但先冷落她、亏待她的确实是他。

  这一刻,他能体会她先前所经历的……不,她经历的恐怕比他现在感受到得还要多更多。

  光是感觉到自己不被她需要、不被她眷恋,他的胸口就有种揪紧的、闷痛的感觉,他不敢想象这一年来,被彻彻底底冷落、抛弃的她,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深深注视着她,眼底窜着隐隐的火苗,「妳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裴美乐微怔,一时没弄懂他的意思,愣了几秒才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

  「是啊,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她没想太多,诚实却带点挑衅意味的回答,「我的人生里除了王爷,还有其他的人,其他的事呢!」

  「是吗?」他莫名的上了火,沈声道:「那妳现在在乎什么其他的人、其他的事?」

  裴美乐能感觉到他的火气,可她却觉得他莫名其妙、不可理喻。「王府里有很多我可以关心在乎的人啊,像是几位妹妹们,还有梨儿、小贵她们。」

  「原来我邢天与在妳眼里,已是整座硕亲王府里最微不足道的了?」他眼底闪动锐芒,迸出火花。

  身为局外人的梨儿跟小贵察觉到他隐藏压抑在冷酷表面底下的怒气,惊惶不安的退开。

  「王爷不愁没人关心。」裴美乐直视着他,「苑娇儿可一刻都离不开您。」

  「范娇儿是范娇儿,妳是妳。」

  「王爷说得极是。」她理直气壮地反击,「范娇儿是范娇儿,我是我,她把您当作天,不表示我也得……」

  「岑语默。」邢天与沈喝一声,猛地攫起她的手腕,「纵使妳失忆,也别忘了我是妳的夫君,是妳的天,是妳的一切。」

  迎上他带着怒意的黑眸,裴美乐悍然回视,「王爷若要我在乎您,您就得在乎我,否则我有什么道理在乎一个根本不在乎我的人?」

  「谁说我不……」话几乎冲口而口,却及时打住。

  邢天与懊恼极了,两只黑眸像是快喷火,而她察觉到他的懊恼不悦,仍却不畏缩。

  「王爷要我搬到这儿来,不就是为了成全您跟范娇儿的好事吗?我都不碍着王爷跟范娇儿了,为何王爷要来碍着我过日子?」

  听见她这番话,感到震惊的不只是邢天与,连梨儿跟小贵都背脊直发凉。

  「王妃……」梨儿试着想阻止她继续厥词,可一开口,邢天与便冷冷的瞥了她一记,教她脖子一缩,噤声不语。

  「岭语默,妳今天说的话,我当妳是没了记忆,不与妳计较。」他语带警告,「往后别再对我说这种话,不管妳心里怎么想,只要妳还是硕亲王妃,就要把我放在心上。」

  看着他强势的眼眸,她隐隐感到畏怯,可她不服气,他到底把女人当成什么?所有物吗?他明明不爱她,却不许她心里没他,这是什么心态啊?

  她知道自己不该多说,不该出头,身在这陌生的年代、借着别人的身体还魂,低调、沉默及顺从才是明哲保身之道,可她真的很气,气他把她赶出拾翠苑,难过他将她的手绢弃如敝屣,更不开心他喜欢范娇儿。

  天啊,她竟然这么在乎,她以为不管他如何冷落她或是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不能伤她分毫,但原来她全放在心上了。

  她觉得不甘心,觉得自己又傻又笨,她怎会在乎他、喜欢他?

  「王爷真是个自私又残酷的男人。」她气恨的瞪着他,「您把女人困在笼子里,却连正眼都不瞧她们一眼,如果不要她们,就放她们自由,她们是人,是别人的宝贝女儿,不是您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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