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她火气冒上来了。
“太凶了。”他嘲弄地抬眉看着她。“你老师没教吗?女人太凶太冷都会把男人吓跑。给我一个灿烂一点的微笑,让我为你心动,你不会连这点都做不到吧?”
“我干嘛对你笑?吃饱撑着吗?”
“我改变主意了。”挑衅和激将法通常对她最管用。霍磊明嘴角勾起懒懒的笑意,凝视着她。“但前提是你要有本事诱惑我。老师没教你吗?”
诱惑?开玩笑!维纳斯教的才多咧。徐芝璐抬睫凝视着他,看出他眼神中有着轻蔑,她眼底的冰冷缓缓消失,取代的是一抹娇嗔含媚的眼神,有凶些,却故作温柔地睨着他。
“有进步。”他性感的嘴唇勾着微笑,继续嘲弄:“但如果老师只教这样,建议你还是别再上课,申请退费吧。”
徐芝璐只是给他一个美丽的微笑,抬起手,以指尖轻刷他的嘴唇,直到他嘴角的嘲弄消失,眼眸变得深暗黝黑。他吻着她有些冰凉的指尖,她随即抽回手,在目光交缠下,她做了以前从不会做的事,抬起脸主动吻他。
她以柔嫩的双唇碰触他的,一刹那,他愣住了,感觉她温柔的嘴唇亲密地贴着他,缓缓吸吮着;他一张开嘴,她的舌尖就直接进入他口中挑逗他的感官,他感觉到她有些羞怯,却也有着说不出的深情。
过去,他是否察觉到她的没经验?老实说,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主动吻过他,每次他费尽心思热情挑逗,换来的却是她不太甘愿的冰冷回应,他从来没往那个方向去猜测,猜她缺乏经验。
过去,他吻她的时候,她到底在想什么?好像就是很紧张,紧张到火箭可以升空的程度。
现在不一样了,她完全融入拥吻的情境里。她纤细的双手十指交握,环绕在他颈后,感觉他浓密的头发轻扎着她的手掌;她柔软的身体亲密地贴在他肌肉结实的身体上,她品尝到他的嘴唇有着像是潮湿森林的清新气味、威士忌的酒香,还有男性的麝香味;他的身上有一整天工作后的味道,那气味很好闻,他的汗仿佛带着海洋的咸味;她知道他喜欢用混合好几种树木气味的刮胡泡沫,固定用某个牌子的牛奶香皂,和橄榄香的洗发精。
她的肌肤很香,比玫瑰花还香,仿佛那朵玫瑰是用牛奶和蜂蜜灌溉成长。她的吻缓慢撩拨他的心、他的身体,他不由自主地整个人愈来愈火势。
他回吻她,以一种完全炽热狂野的激情。
她不再像过去那么害怕,反而更贴近他,尽情品尝,就像她完全对巧克力上瘾一样。
他要她,他还是要她,即使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曾经被她整得很惨,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她。
要不是因为他们在户外,他可能会冲动地撕开她的衣服。他克制着自己,离开她的唇,却仍然留恋不舍地吻着她细致的下巴,沿着优美的线条而下,噬咬她的颈项,仿佛想留下一个深深的印记。
隔了许久,他们的呼吸才恢复平稳,她找回自己的声音,缓缓抬眼问他:“我过关了吗?”
他们的身体仍紧紧贴在一起,她的脸在一团阴影里,脸上有睫毛的倒影,霍磊明第一次感觉到她是纤细敏感、柔弱易碎的。
岂止过关!这女人真的什么都不懂?霍磊明邪气地笑了笑,想起她听不进别人的赞美,他说好话只会让她更骄傲,于是他无所谓地说:“还可以,勉强及格。”
“喔。”她抬眼,很失落地瞪他一眼。他的说法显示他尝过比刚才更浓郁美好的吻,一颗质地更纯粹的巧克力。“好吧,那我只好多找人练习了。”
她用力推开他,企图挣脱霍磊明的怀抱。他先退开一步,凝视着她说变就变的模样,转眼间,仿佛她会法术,又回到那个冷酷无情的徐芝璐。
练?练个鬼啦!他在心里嘟囔。眼看她转身要开车门,霍磊明一脚踏在她的车门上,硬是不让她打开。
徐芝璐开始发飙了。“要不是我今天不想跟你计较,我早就告你破坏我的私人物品。”
“还是太凶了。我怀疑你能诱惑得了我。我很想帮你忙,让你可以顺利交作业。”霍磊明边说边不认同地摇头。“可是,我担心你……”
“怎样?”她认真了起来。
“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你看起来明明像个女人。”
“我是女人,谁规定女人一定要温柔?那又不是我擅长的。”
“好吧。”他帅气的脸故意装得很勉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成功诱惑我,我就帮你做作业。”
说得好像她很糟、很逊、很差似的,她细致的眉皱成一团,有点气他根本没注意到她已经改变很多了。“算我没问,不必麻烦了。”
“也罢。”霍磊明耸了耸肩,不在乎地放下脚,转身打算走人,然后轻快地吹起口哨。
徐芝璐打开车门,表情显得很失落,下一秒,她偏是不甘心起来。“等一下。”
霍磊明走得很慢,他就知道她会上钩。他回过头,一脸不太耐烦:“又有事?”
“约好时间,约好地点,我就不信我没办法诱惑你。”徐芝璐高傲芝抬高下颚,冷艳的下战帖。
霍磊明淡淡地扯开嘴角微笑。“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要好好把握。”
一直以来,都是他为她神魂颠倒。
即使是在婚后,他爱她比起她爱他,绝对多很多。这前提,还是在如果她有爱过他的假设之下。
霍磊明第一次遇见徐芝璐,是在学校图书馆。假日,他为了快被当掉的行政法努力K书,夏目亮晃晃的光线透进一排排狭长的走道,尘粒在空中旋舞,隔着两排书架,在一个空的缝隙间,他注意到一个女生倚着书架阅读的侧影。
她匆匆翻了几页,转过身把书放回原位,透过书架的缝隙发现他疑视的目光。他们就这样看着对方,久久没有移开视线,直到他咧开嘴对她微笑,她漠然转身背对着他。
霍磊明感觉到她美得清丽出奇,猜测她不是文学院就是音乐系的学生。
他向来主动而且大胆,因此没有任何犹豫地走向她。
那时,她站在梯子上正要拿书架最上层的书,霍磊明走到她面前,立刻发现高度上自己明显矮了一截。“嗨。”他说。
她从梯子上走下来,姿态有着绝对的优雅。“嗨。”她回。
“我可以跟你要电话号码吗?”
“做什么?”
“敞朋友或做女朋友。”
她摇了摇头。“不行。”
“好吧。”霍磊明耸了耸肩,又好奇——“你是中文系还是音乐系的?”
她丰润的双唇浮现一抹嘲弄的微笑,锐利地说:“学长,我和你修了半个学期的行政法,你都没注意到吗?”
霍磊明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反而说:“法律系的女生身材不是多好,你好像是例外。”
她脸上的笑意消失,没有其它反应,拿了书转身就离开。
有两个科系的女生,霍磊明向来不碰——法律系和心理学系。前者身材大多不好,嘴却太利,对他来说实在很难消化;后者随时都想恳谈,想和你来一场心灵鸡汤的洗礼,对他来说实在很痛苦。
重点是,她们都是他父母的学生,要是分手时处理得不好,会变得很麻烦。
之后的校园生活,霍磊明没有再主动找过徐芝璐,他断断续续都有交女友,而且全部是喜欢运动、乐观开朗、身材好的女生。
徐芝璐一直是学校男生的抢手货,他看过好几个男生像卫星绕地球般在她身边转,有些卫星过几个月会消失,被新的卫星取代,有些卫星倒是满死忠的。
霍磊明大徐芝璐两届,比她先毕业,又去当了两年兵,到纽约念研究所,等到他再度和她说话,已经是他在芝加哥工作两年后的事。那次,是老爸临时打电话来,说自己有事走不开,已经订了餐厅,请霍磊明招待他的学生吃晚餐。
霍磊明一听就不想去。他爸做得太明显,什么临时有事,根本就是想向他推荐女友,想起对方是法律系毕业的,更是兴趣缺缺。
因此一开始他就已决定要和对方保持距离。去餐厅赴约的时候,霍磊明还因为工作不小心迟到了半小时,然后他进到餐厅,看到徐芝璐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她缓缓抬眼看他,他们在一群各色人种的陌生国度里相遇,那瞬间,餐厅的喧哗似乎全被吸进透明的水杯中,消失。
他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仿佛世界又绕回最开始的原点。
他们一对话,四周的花火蓦然飞溅;霍磊明都已经可以感觉到花火射穿餐厅的屋顶,飞到千里外的天空。
那三天,他问过她有没有男友,她的回答是已经要论及婚嫁了,但后来才知道对方另有其他女友。
霍磊明猜到她可能缺少温柔、缺少浪漫的因子,男人会受不了她的骄傲,但他绝对不可能猜到她缺男友,像她这种抢手的女人,怎么可能在二十六岁之前是处女?
简直就像一直住在真空包装的无菌袋里一样,不可能。
她不是那种三天时间就会为男人心动的女人,霍磊明早就看穿了,于是最后一晚送她回饭店,他用无赖的方式向她索吻。
“上次我们聊天是在八年前,你记得吗?我在图书馆遇到你。”
“我没忘。你还问我是中文系还是音乐系的学生。”她嘲弄地说。
“下次见面或许又是八年后,为此,你应该给我一个吻。”
“为什么?”
“因为八年后你就老了,我可能不再感兴趣。”
“我老,你不也一样?”
“所以,不是更该及时?”
霍磊明吻徐芝璐,却是她把他拉进饭店的房间。他根本没料到她会愿意和他做爱。过程中,霍磊明有过罢手的念头,他注意到她的身体很紧绷,但是她要他做完的。“快一点,你不会不行吧?”真不知道她当时在想什么,一结束,她把衣服丢给他,然后把他轰出饭店房间。
好吧,霍磊明现在知道自己错了。他母亲从十三岁起就开始帮他上健康教育课,告诫过他男女身体构造有多么不一样、第二性征是什么,解释动情激素、荷尔蒙怎么在体内作怪。等他高中交女友,老妈甚至还要老爸教他怎么避孕,特别告诫他千万不可以有处女情结,还说女生第一次一定会流血是错的,有些体质会,有些不会,吧啦吧啦一堆有的没有的。
霍磊明怎么会知道徐芝璐既已有论及婚嫁的男友,怎还会是处女,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要是被老妈知道徐芝璐对性的感受只有痛和不舒服,他会死得很惨。
“我想问题是出在我身上吧。”
这件事怎么会完全是她的问题,他也有问题。不,他和其他女人从没有过这个问题,他一直把做爱当作享乐,直到遇见她才变成问题的。
霍磊明把吉普车开到杰斯酒吧附近的停车场,熄火之后,暂时坐在驾驶座上。十二月的第一个星期五,天空下着灰蒙蒙的细雨,他看到徐芝璐的宾士车在对面的停车位上;她约会向来不迟到,这点和他认识的女人们很不一样。
以前,霍磊明认定适合自己的女人一定是乐观开朗的,遇见她之后,才发现错了。他最爱面对难缠的官司和泥泞的橄榄球赛,怎么可能甘于和柔顺乐观的女人过一辈子?
他喜欢挑战,他要挑最难的来尝试。他要她,不管发生什么事,他还是要她。
霍磊明走下车,开启防盗锁,快步跑进飘着迷蒙细雨的巷弄,跨过好几个波光潋滥的地面水洼,没有抬眼看酒吧霓虹招牌的隐形字样,直接推开门走进去。